雲中夫人聞言,先是一呆,隨即哈哈大笑。


    如入癲狂一般,笑聲許久才落下,隨後道:“小子,我就知道你是為了第二重寶庫裏的東西而來,姐姐當年,發現了那處寶庫的線索之後,竟然沒有告訴我,不過事後我的確找到了,也進去過了,不過嘛——”


    雲中夫人故意賣了一個關子。


    “不過什麽?”


    李寶兒急道。


    雲中夫人冷笑道:“小子,蠻族傳言,你李寶兒至情至性,心胸寬廣,照我看,也不過是個陰險虛偽的家夥。”


    “姑祖母若是打算激怒我,我不介意現在就送你的兒子上路!”


    李寶兒聽的目中寒芒大放,溫潤的麵孔,也有些猙獰起來,一隻修長的手掌,已經落在了祝純陽的腦袋上方,仿佛隨時都會出手。


    燭隆在旁,看的目光一閃。


    “你既然想知道,我就告訴你!”


    雲中夫人站了起來,瞳孔微縮道:“我進到寶庫中後,沒有見到任何東西,除了屬於我自己的蠻荒璽!”


    李寶兒聞言一呆,隨後目光疾閃。


    “不可能,除了雲家一脈的血脈之外,沒有任何人可以進到那裏,祖母既然沒取,那就一定是你拿的!”


    刹那之後,李寶兒就咆哮起來,目中閃爍著野獸般的憤懣,全然沒有了之前的溫潤風采。


    時至今日,北荒城的廢墟,已經越來越少有修士來尋寶,除了在暗中觀看的葉白的之外,竟見不到半個人影。


    ……


    “是嗎?”


    雲中夫人反問了一句道:“你好像忘了一個人!”


    李寶兒目光一閃道:“誰?”


    雲中夫人道:“你的父親李蘆!”


    李寶兒身軀一震。


    雲中夫人邪邪一笑,一雙美目中。綻放出古怪的神采道:“你的父親李蘆,當年從我手裏得到蠻荒璽,迴到了星風城,結果又遭到燭風燭雲的追殺。逃的無影無蹤。我追蹤著蠻荒璽的氣息,找到了祖先的第二重寶庫裏。隻發現了我的蠻荒璽,裏麵的寶物,想必是被你的父親取走了,他還真是滑不溜手的家夥。之後竟然再沒有過他的消息,不知道躲在哪裏修煉。”


    說完之後,雲中夫人轉向燭隆道:“燭隆,我說的可對?”


    燭隆沉默不語,深邃的雙目中,沒有一點顫動。


    關於李寶兒的身世,星風城中。自然有一套說辭,雲中夫人也有耳聞,但卻始終沒有另外傳出什麽,其中最大的顧忌。就是她的姐姐雲端夫人,不過雲端夫人已經在一年多前老死隕落了。


    李寶兒靜靜聽完,目光陡然陰沉下來,轉頭看向燭隆道:“隆叔,這是怎麽迴事?為什麽跟你告訴我的不一樣?”


    燭隆麵無表情道:“我依然是那句話,那個家夥,不是你的父親,就是這麽簡單,你的父親,應該早就已經被他殺了。這是我和星風城的上任仙人島使者萬重山在事後分析出來,信與不信,都隨你的便!”


    李寶兒顯然不會輕易相信他,深深凝視了他一眼之後,才沉聲道:“如果他不是我的父親,為什麽可以進到需要我們雲家血脈才能開啟的第二重寶庫裏?”


    “這件事情,與我無關,我也沒有興趣去追究。”


    燭隆冷冷迴了一句。


    李寶兒聞言,麵色陡然一沉。


    雲中夫人哧然笑道:“燭隆,你又何必那麽嘴硬,那件事情之後,你為了找出此人,將力魂大陸翻了個七八成,連妖獸之地都沒有放過,就差仙人島了。你明明很在乎李拓的後人,嘴上卻不肯承認,你之所以這麽關心這個小子的生死,就是因為你覺得愧對李蘆他們兩兄弟,尤其是李蘆,我說的可對?”


    燭隆聞言,目中精芒一閃,冷冷盯了雲中夫人一眼,高深莫測般道:“雲中,你還是先關心一下,你自己的兒子比較好!”


    雲中夫人聽到他的話,轉向李寶兒,喝道:“李寶兒,你現在該知道了,那三件寶物,不是我取的,還不快把純陽放了!”


    李寶兒一張俊臉,陰沉到了極點,以為篤定到手的機緣,繞了一圈之後,竟然在兩千年前就被人取走了,而取走的這個人,更可能是自己的殺父仇人,心中鬱悶,可想而知。


    目光閃爍了幾下之後,李寶兒看向雲中夫人道:“此事真假,暫且不談,讓我們再來談一談祝純陽追殺我的事情吧!”


    此人之前還一口一個純陽叔,眨眼之間,就變成了祝純陽,心性之反複,亦可見一般。


    雲中夫人卻是聽的頭皮頓時一炸,感覺到了李寶兒的難纏,若換成平時,就算李寶兒手裏有著蠻荒鍾他也不懼,但偏偏今天燭隆在旁邊,而自己的寶貝兒子又被李寶兒擒住了。


    “你想怎樣了結此事?”


    雲中夫人硬著頭皮問道。


    李寶兒邪邪一笑道:“請姑祖母將蠻荒璽給我,來了結此事吧!”


    雲中夫人聞言,目中電芒爆閃,柳眉一挑,怒極反笑道:“你已經有了蠻荒鍾,還想覬覦蠻荒璽,不嫌胃口太大了嗎?”


    李寶兒冷哼了一聲道:“你們母子二人,又何嚐不是如此,還不是為了我手裏的蠻荒鍾而來,難道隻準你們覬覦我的,就不準我覬覦你們的嗎?”


    雲中夫人一噎,說不出話來。


    “快點給我!”


    李寶兒突然爆喝了一聲,目光兇獰起來,反手一掌,狠狠拍在祝純陽的背上。


    噗!


    一口鮮血噴出。


    祝純陽慘叫了一聲,終於醒來。


    “純陽!”


    雲中夫人有些淒厲的喊了一聲,滿眼心痛之色。她或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修,但之於她的兒子祝純陽,卻是個最好的母親。


    “娘!”


    祝純陽抬起頭來喊了一聲,終於露出了麵龐。


    此人三十出頭的模樣。長相有些粗獷,不似雲中夫人,反而更像祝騰海多一些,刀眉深目。氣質有些兇悍。或許是因為受傷的緣故。紫膛色的麵孔,有些灰敗。


    祝純陽顯然已經被李寶兒封鎖住了元神法力。見他醒來,將他放直,右手卻緊緊鎖在他的喉嚨上,冷冰冰的看著雲中夫人。聲音陰惻惻道:“姑祖母,我是個急性子,請你莫要考驗我的耐性!”


    氣氛頓時僵持了下來。


    祝純陽喊過那一聲之後,再沒有說話,目光望向自己的母親,眼中神色,焦急而又無奈。


    李寶兒早已在悄無聲息之間。隨手一個禁製,封鎖了他說話的能力。


    雲中夫人麵色越發陰沉,掙紮了片刻之後,終究服軟。抹去自己種在蠻荒璽裏的元神烙印,丟給李寶兒。


    李寶兒看的眼中放光,哈哈大笑著接過道:“多謝姑祖母。”


    “還不把純陽放了!”


    雲中夫人怒聲喝道。


    “姑祖母莫要心急,待我仔細看一看,傳聞姑祖母最擅長耍手段,侄孫害怕著了你的道啊!”


    李寶兒笑容滿麵的道了一句,恢複了幾分溫潤之相,不過恐怕再沒有人會認為這是他真正的那一麵。


    雲中夫人無奈等候。


    燭隆不經意掃過李寶兒的目光裏,充滿了不屑與沉鬱之色。


    一邊戒備著雲中夫人,一邊檢查起了蠻荒璽。


    李寶兒尚未知道,不遠處的某處天空裏,一道人影隱沒在風中,看著他的目光,越發失望起來。


    ……


    葉白施展風隱術,隱藏在風中遠遠觀看,目光大半落在李寶兒和祝純陽身上。


    “雲霸仙這一輩的血脈後人裏,竟然出了兩個天才橫溢的修士,我當年取走的機緣,到底還給誰?”


    葉白心中暗道。


    “祝純陽率先搶奪自己侄子的法寶,顯然是個冷酷無情之徒,而李寶兒似乎更不是什麽好鳥,看似溫潤有禮,實則陰險,狡詐,虛偽,此人住在之前的紅線和李蘆的那棟院子裏,多半也是做給別人看的。”


    葉白心中,一時間矛盾重重。


    他雖然極想將東西還給雲霸仙的後人,還了當初的因果,但若兩人是這副德行,他寧願不還這樁因果。


    但若是不還,蠻族又該怎麽辦?


    難道指望妖獸那邊獨力去抗衡仙人島?


    想到這裏,葉白眉頭大皺,目光閃爍。


    ……


    李寶兒顯然是個小心謹慎的性子,一直檢查了盞茶時間,才滿意收起,笑容滿麵的看著雲中夫人道:“多謝姑祖母賜寶。”


    說完之後,又看向祝純陽道:“純陽叔,得罪了!”


    祝純陽麵色陰沉,冷哼了一聲,沒有理會他。


    唿!


    李寶兒一把將祝純陽擲向雲中夫人。


    雲中夫人連忙接住,檢查了片刻之後,先解開了祝純陽的禁製,隨後狠狠瞪了李寶兒與燭隆一眼,沒有放什麽狠話,直接帶著祝純陽往南方飛去。


    李寶兒看著二人遠去的背影,嘿嘿笑了笑,隨即就轉過身來,朝燭隆道:“此番還要多謝隆叔,若非是你,我必然鬥不過雲中夫人,也不可能得到蠻荒璽,可惜此寶需要我們雲家血脈才能祭煉,否則小侄必定送給隆叔。”


    麵色正經,一副誠懇之相。


    燭隆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李寶兒,給我收起你那一套,我看著你從小長到大,對你的品性一清二楚,就算我能使用,你也是不會送我的。你最好還記得,這是我最後一次救你了,你的祖父對我的授業之恩,我已經還清了,從今天開始,你的死活,將跟我再沒有任何關係。”


    說完之後,燭隆亦飛掠而去。


    塵沙飛揚的黃土地上,隻剩李寶兒一人。


    看著燭隆飛去的方向,李寶兒的麵色,頓時陰沉了下來,目中寒芒大起,在心中喃喃道:“燭隆,終有一天,我會殺了你,成為星風城新的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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