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歸仁》的拍攝趕在了除夕之前完成,沈溪難得的同歐霍請了個假迴了自己許久不去的家,準備了一個人過年。


    沉璧定了一張機票,殺青的當天就獨自飛了泰國去旅遊。這個當初因為婚姻不幸,連離開家鄉都會害怕的姑娘,終於有了獨自一人麵對生活的勇氣。


    沈溪買了一些食材放在家裏,然後就鎖了門,準備窩到天昏地暗。


    他這樣睡了一天之後,終於到了除夕。


    被門鈴聲給按醒了。


    打開門一看,門外站著的是小彥。


    小彥裹在厚厚的羽絨服裏,小臉通紅的。


    “怎……怎麽是你?”沈溪有些驚訝的看著她。


    小姑娘一頭紮進他的懷裏,也不說話,隻是低低的抽氣,沈溪也不知道她哭沒哭,隻把人帶進了屋裏,讓她坐著了。


    然後他趕緊迴房間把自己身上皺巴巴的衣服給換了。到了客廳看小彥還在發呆。


    沈溪也沒多說什麽,他收拾了一番就去燒水,給小彥泡了一杯茶。


    “你最近還好嗎?”沈溪低聲問,他一出聲發現自己及聲音都是啞著的,他好像已經好幾天沒有說話了。


    小彥抬起眼睛望著他,頗有些委屈的說:“你呢,你好嗎?”


    沈溪悶聲笑了一聲:“還好……”


    小彥深情倔強,微微有些痛楚的說:“沈溪,我準備了後年結婚。”


    沈溪驚了一下,小彥這會兒十九歲都沒滿,談結婚未免太早了點,好像前一天這孩子戀愛都覺得是早戀,怎麽突然就扯到了結婚的問題。


    沈溪看著小彥,半天也沒有說話,感覺這孩子瘦了不少,也不知道這些天她發生了什麽。


    從前兩人就是住對門的,後來各自搬走了,沈溪是去了秦墨那裏,小彥卻好像是狡兔三窟一樣,沈溪隱約知道這孩子父母已經離異,如今各自有家庭,小彥不拍戲的時候也不是經常住在這裏。


    真沒想到,這會兒還能遇上了。


    小彥低聲說:“沈溪,你怎麽都不問我是和誰結婚。”


    沈溪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他覺得小彥的話裏有萬般的委屈,像是個孩子一樣。


    他便低聲問了一句:“和誰?”


    小彥低聲說:“和周敏。”


    沈溪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周敏就是小彥那個經濟人。小彥的經紀人沈溪有印象,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不大愛說話,看起來有些老成,不像是二十多歲的人,對小彥多有迴護。


    沈溪的印象裏,周敏是個非常普通的年輕人,除了模樣上有些出色的俊朗,其餘並沒有什麽值得稱道的地方。業務能力和歐霍一比簡直差勁的要死。


    “你愛他嗎?”沈溪低聲問小彥。


    小彥有些茫然的看著沈溪:“算是吧,我信得過他。”


    沈溪就靜靜的坐著,聽小彥說話。


    小彥素來信他敬重他,便把自己不能同旁人說的故事都告訴了沈溪。


    原來小彥和沈溪對門的這個公寓,是十歲時候就在她自己名下的。


    她父母都是混這一行的,五歲她就開始在戲裏出演女主角的童年了了。後來,她八歲的時候正是出道,自此成了各種女主角的專業戶,並和秦氏簽約。


    一開始她並沒有準備混娛樂圈,她還沒有意識到那是什麽。


    直到她的父母離異,並各自迅速組建了新的家庭,其實她從小就不怎麽和父母在一起,父母總在外麵,她大部分時間和家裏的保姆在一起。


    離異之後她倒是經常能見到父母了,兩個人各自組建了新的家庭之後,倒是不厭惡迴家了。但是小小的小彥,已經意識到,不管是父親的家庭還是母親的家庭,都不怎麽歡迎她。


    她性子倔的不行,每每看到繼父或者繼母厭煩的表情就鬧脾氣,生父和生母對她感情也淡泊,加之後來又各自有了孩子,更不怎麽樂意在她身上花費耐心。


    “我在家裏過不下去日子,倒是在劇組裏瞎混覺得自在些,長得可愛也是有好處的,那些陌生的叔叔阿姨,見了我都覺得歡喜,都要抱著親一口。”小彥苦笑著說,“十歲那年我和父母都鬧翻了,吵得不可開交,哪裏都過不下去,我外婆就出錢給我買了這套房子,成了我的監護人。”


    沈溪愛憐的看著她。


    他大約猜到了這些日子小彥經曆了什麽。


    小彥繼續說:“後來我就和外婆在一起,和公司的經紀人在一起。我沒有和別的小孩那樣上學,大多時候都和經紀人在一起,他陪著我寫作業,讀書,陪著我考試,陪著我拍戲……外婆去世之後,我就隻有他了。”


    沈溪就看著她,靜靜的說:“你是不是和你父母吵架了。”


    小彥不大好看的臉色微微的暗了暗,低聲說:“是,我在國外讀書的時候,認識了一個日本男孩,我父親不喜歡,嗬,他覺得我會叛國。”


    沈溪:“……”


    小彥見沈溪臉上難得的驚訝的表情,有些自嘲的說:“後來我又跟一個黑人男孩約會,我母親又反對。”


    沈溪:“他們大約是不想你遠嫁吧。”


    這理由實在是太牽強了!沈溪自己都不能說服自己,一個能好幾年不看望自己女兒一麵的人,怕什麽女兒遠嫁,這不是開玩笑麽!


    小彥歪在沙發上:“後來我迴國過中國年,我父母給我安排了一個男孩,他們兩個倒是達成了一致意見。”


    沈溪驚悚的看著小彥。


    發覺事情有點詭異。


    小彥的父母從前並不怎麽管她,後來在她戀愛婚姻上卻多加指摘,甚至還上了幾迴頭條……


    小彥和日本男孩約會被拍到,小彥的父親大發雷霆,甚至在媒體說對女兒橫加指責,大放厥詞說女兒要是和一個日本人結婚,那就是不忠不孝。


    “不管我做什麽,大家都會覺得是我的錯。”小彥苦笑了一聲,望著沈溪:“沈溪,我聽說,你也要和楊矽塵結婚了,你說,所謂婚姻,愛情,到底是個什麽?”


    沈溪愣了一下,轉頭看著小彥:“你覺得婚姻是什麽?”


    小彥苦笑:“是我逃脫父母的一個途徑,隻要我結婚了,也就是成年了,以後不管我做什麽,我的父母如果亂說,那就是他們不對了。”


    沈溪望著她:“那你覺得愛情是什麽?”


    小彥淚如雨下:“人少,則慕父母;知好色,則慕少艾。沈溪,我隻喜歡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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