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傑就是再傻也看出那雙眼睛裏不悅的氣息了,吞咽了一口唾沫,乖乖趴了下去——


    一群錦衣玉食,平時家務都不沾手的公子哥,別說有做過伏地挺身了,怕是平時早起跑個步都找不出來一個倆個來……


    不到十個伏地挺身,他們已經撐不下去了。


    本來想偷個懶,忽悠應付一下,差不多就行了——


    可簡單那雙冷眸掃視著每一個心虛打小算盤的人,隻好咬了咬牙,就算不標準,也要數到二十個……


    楊愷華被簡單一隻腳踩著,雖說沒有把全部重量壓到他身上,但這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多多少少都是有些恥辱的,而且當著這麽多人,麵子上是絕對過不去的……


    楊愷華的臉色有些難看了,但還是沒作聲,隻是撐著身子,把剩下的幾個伏地挺身做完之後,才抬頭,有些不悅地出聲:


    「現在可以抬一下您的腳了嗎?」


    簡單點了點頭,把腳從楊愷華背上拿下,看著眼前幾個有些怨聲難色的新兵,笑了笑,出聲說道:


    「今天遲到了是我不對,但是我在後山偷偷給大家準備了一份禮物,要不,走一圈?」


    八個士兵皆是楞了一圈,麵麵相顧的,這陰晴不定的教官這麽會玩的嗎?


    楊愷華倒是馬上恢復了之前嬉皮笑臉的神色,好似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出聲捧場:「去,我們可不能辜負了簡班長的美意。」


    簡單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收斂嘴邊的笑意,出聲喝道:「立正,向右看齊,向左轉,齊步跑——」


    半個小時後。


    幾個大男生以蝸速幾乎近爬的方式一點點的往山上挪,實在是體力不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任性不走了。


    誰特麽有病大半夜跑來爬山啊!


    簡單前麵保持平穩的唿吸小跑著,看著身後七零八散坐著的幾個男兵,眉頭一皺,毫不掩飾的嘲諷:


    「怎麽?你們再怎麽也是七尺男兒,大老爺們,連我一個女的都比不過?要不,我們迴去吧?」


    這話自然如願地挑起了男生的自尊和好麵子,幾個人強撐著站起身來,再次跟在簡單的身後……。


    「愷華,這個簡單一點都不簡單啊!我怎麽都感覺她是在玩我們呢!」曲傑靠近楊華愷,小聲的吐槽抱怨。


    楊愷華此刻已經喘得連迴句話都的氣都覺著有些困難,他偏頭看了一眼身邊同樣大汗淋漓的曲傑,又將視線放迴前麵相對瘦弱的身影上,有氣無力:


    「誰玩誰,還不一定呢!」


    說完提了一口氣,甩開了身邊的曲傑,朝著前麵不過倆米遠的簡單靠近了幾分……


    曲傑有點懵逼,怎麽有點看不透楊愷華這什麽意思啊!


    身邊一個男生撞了一下曲傑的肩膀,小聲取笑調侃著:「看你那傻樣,難道沒看出來人家楊愷華是春天到了啊!」


    曲傑目瞪口呆,有點茫然:「什麽意思?」


    那男生笑了笑,一副無可救藥的搖了搖頭,不去理會呆呆的曲傑了。


    楊愷華廢了一些勁兒才追到了簡單的身邊,保持著同頻率的速度小跑著,一邊出聲問道:


    「哎班長,你多大了啊?」


    簡單偏頭,迴了一句:「今年剛好三十。」


    楊愷華楞了一下,隨即尬笑了一下:「你別鬧,不說其他,女兵入伍的門檻擺在哪兒,你在部隊待這麽些年,不說其他,就以資質年齡,怎麽也不會是個班長啊!」


    簡單挑了眉梢,有些意外:「你還不笨嘛!」


    楊愷華抿了唇瓣,臉色有些難看了:「我看起來像不聰明嗎?」


    「像。」


    楊愷華:「……」


    好吧!他真是在自取其辱。


    「了解一下班長的基本情況,那不是應該的嘛!就好比你的年齡啊!有什麽喜好啊!然後有沒有男朋友之類的啊……。」


    簡單迴頭撇了他一眼,微眯了視線,「這樣,你隻要超過我,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


    楊愷華停了腳步,這怎麽地,還挑戰?


    「你……」楊愷華支吾著:「我先讓你休息十分鍾,免得說我一大男人欺負你。」


    簡單笑著點了點頭,也不戳破,應了一聲。


    楊凱華跟著停了下來,看著一旁站著看風景的簡單,臉上有點過不去——


    同樣都是跑上來的,他們幾個大男人都累成狗了,她這就好像沒一迴事一樣,待會要是追不上……。


    簡單停下來,後麵幾個懶散跟著的也停了下來,一屁股坐在地上,吹著涼風,鬆了一大口氣——


    十分鍾後,其餘七個還在愣神,簡單和楊凱華倆個突然站到一起,還沒搞清楚狀態,倆個人已經快步跑了出去了……。


    搞什麽鬼啊?


    等他們幾個氣喘籲籲地追上的時候,倆個人正坐在路邊的樹下,不遠處就是一片湖,半月之下,倒是別有一番景色。


    不過這近一個小時的上山奔跑,幾乎要掉了他們半條命,哪有什麽閑工夫去欣賞什麽夜景啊!


    簡單看著路邊幾個坐躺著的男兵,站起身來,走到一去,搬開一個石塊,從挖好的小坑中取出倆瓶啤酒,分別遞給了他們中的倆個……。


    楊愷華看著自個室友手裏的啤酒,有些意外:「我湊,你這哪來的啤酒?不是說部隊戒菸戒酒的嗎?」


    說完趕緊站起來,想要去蹭一口,本來就口渴死了……。


    「以前我班長留下來的了!」簡單不以為然地出聲迴應。


    她還沒記錯地方——


    幾人分了一口,越喝越覺得不是味兒。


    曲傑皺著眉頭,出聲問道:「簡班長,你這啤酒什麽時候的了?這味不對啊!」


    簡單呆愣地眨巴眼眸,想了一下,「好像,有個三四年了吧!」


    眾人:「……。」


    「噗——」


    一聲聲噴水的聲音響起,八雙眼睛齊刷刷地看著簡單,這丫的不會是想弄死他們吧?


    簡單嘴角抽了抽,有點尷尬,訕笑了幾聲。


    楊愷華擦拭了一下嘴角的酒漬,有些嫌棄地出聲問道:「這該不會就是你說的禮物吧?」


    簡單:「……。」


    簡單的沉默讓眾人大失所望,折騰了一個小時,就為了喝一口過期的啤酒,這……


    太尼瑪坑了吧!


    「咳咳!」


    簡單尷尬地清了清嗓子,隨即認真地掃視著坐在路邊的八個大男生,唇角揚起一抹弧度,輕聲說著:


    「說實在的,我並不想帶什麽新兵,我也不是什麽管教他人的料……。」


    這樣認真又帶著女人獨有溫柔的簡單讓八個男生皆是吸引了注意,抬眸看著眼前的簡單,靜靜聽著。


    「算算,我現在二十六歲,也就是七年前,我十九歲,跟你們差不多大的時候,我入了伍……


    現在天下太平,沒有戰事沒有國難,你們可能都想著混日子,沒多久,你們的工作簡歷上可能會寫著退伍軍人這一欄……


    我來當你們的班長,其實隻是出於自私,想找迴,甚至是緬懷當年的時光……。」


    話說完,幾人沉默著,楊愷華突然出聲打破了寂靜:「你都二十六歲了啊?」


    簡單:「麻煩你把『都』去掉好嗎?」


    女人對於年齡可能多多少少都有些敏感。


    二十六歲怎麽了?那不還在鮮花怒放期嗎?


    老娘還是最美!


    楊愷華發出一聲嘖嘖聲,「大三歲就有代溝了,你大我七歲,我是小鮮肉,你都是老阿姨了!」


    簡單:「……」


    她怎麽就這麽不爽這個男生呢!


    「反正,接下來你們三個月的新兵期,就由我負責了。我先把話撂在這,我簡單手底下帶出來的兵,絕對不能比別的兵差,接下來的訓練相處中,你們但凡有任何不服的……。」


    眾人眼看著又突然正經認真起來的簡單,那眼睛裏的冷厲和身上散發的氣息,讓他們莫名的提了一口氣,等待著她的訓話……


    「你們但凡有任何不服的,給我憋著,反正從我這熬過三個月你們就解放了。」


    她也就帶這三個月的兵。


    眾人:「……」


    還以為她會說什麽狠話呢!果然女人就是女人嗎?


    隨後,簡單讓他們把啤酒瓶處理好,自顧自的朝著山下慢悠悠的離開——


    八個大男生就這樣目送著她的背影下山,白鈺率先站起身來,緊跟其後……


    其他幾個也零零散散的跟上,好在這下山輕鬆點,速度也比山上快了許多……。


    ……。


    迴到寢室,已經快一點半了。


    之前個個都睡不著,現在個個連鞋都顧不上脫,直接就倒在床上了。


    全身像散架了似的,酸軟無力,又累又困……。


    曲傑躺在楊愷華的下鋪,呢喃不清地出聲說著:「你們說,這叫簡單的班長,今天晚上到底幾個意思啊?」


    「還能有什麽意思啊!又是伏地挺身要是夜跑上山的,明顯是下馬威唄!」一個男生有氣無力的搭話道。


    曲傑覺得很有道理,點了點頭。


    楊愷華突然一腳踹上了他,有些煩躁沒好氣:「你趕緊滾迴你自個床上去,我腳累——」


    曲傑被踹到床邊,索性就站起來了,看著床上拉好被子就要入睡的楊愷華,出聲問道:


    「阿華,你是要追她嗎?」


    這話問得楊愷華楞了一下,隨即一腳踹在了曲傑的肚子上,沒好氣地出聲:「追你個大頭鬼!人家都老阿姨了,配我,那不是便宜她了。」


    曲傑楞了一下,說的好像很對。


    不過……


    「你不追她,那你之前說那些……。」


    話還沒說完,楊愷華有些不耐地出聲打斷道:「去睡你的覺,整天腦子笨就算了,還想那麽多!」


    曲傑:「……」


    好吧!人笨就要多睡覺,少說話。


    不一會兒,宿舍便熄了燈。


    楊愷華躺在床上,看著漆黑一片的上鋪床板,有點煩躁。


    他特麽就是想追,也追不上啊!


    那丫的,跑的賊快了……


    幾分鍾後,上鋪突然翻了個身,探出一個腦袋往下看,小聲地說道:


    「我還是覺得你想追那簡班長,但是我勸你還是不要比較好,畢竟……」


    話還沒說完,楊愷華抬腳用力踹了一下床板,沒好氣地出聲:「能不能閉上你丫的臭嘴!」


    曲傑:「……」


    這年頭忠言逆耳都聽不得了,他不還是為他好!


    ……


    早上六點不到,門外一聲聲尖銳的哨子聲響起,這個點是整個新兵連的起床時間,一棟宿舍樓,三層,每層四個寢室,哨子聲一響,大家磨磨蹭蹭的也就起來了。


    303寢室的幾張床鋪有些煩躁的把被子扯過頭頂,有些煩躁被打斷了睡眠美夢……


    簡單抬起手臂,看了一眼手錶上顯示的時間,其他幾個新兵班已經洗漱完畢,出來開始站隊訓軍姿了,而簡單跟前,隻站著一個白鈺,其他七個還沒見到下樓的蹤影……


    其他幾個新兵班對白鈺跟前站著的簡單也很是有興趣,初生牛犢不怕虎,幾個新兵不怕前頭站著的班長,交頭接耳,議論著什麽……。


    當腕上是手錶時分鍾指向六點三十分時,簡單臉上有些難看的扔了手裏的哨子,偏頭,看向身邊一班喊口號的班長,出聲說道:


    「能幫忙,準備高壓水槍嗎?」


    一班班長:「……。」


    一來就玩這麽大的嗎?現在都是文明社會,而且這又是開春天……。


    在簡單的注視下,一班班長沒吭聲,讓他手底下的幾個新兵站好,自個去報備排長去了……


    十幾分鍾後,303宿舍響起一聲聲暴躁的怒吼:


    「我靠,下大雨了?」


    「操尼瑪,你特麽有病吧?」


    「我去,這水賊幾把冷,這又是玩哪出啊?」


    「……」


    這一聲響讓樓底下不遠處軍姿訓練的幾個新兵班有些心不在焉,全往後看著三樓的一齣好戲,就連幾個班班長,倆個排長也是抬眸,這高壓水槍,好久都沒用上了……


    應該說,好久都沒有用到新兵的身上了。


    隨後,不知是誰帶頭往宿舍跑,幾十個新兵跟著全跑向宿舍樓看是怎樣一副場景去了,幾個班長排長也就自然而然的跟上去,卻並沒吆喝著站住……


    幾十個人一股腦的全擠在了過道門口,之間原本就不大的宿舍,此刻地上全是水漬,就連床上,被褥濕著滴落著水柱……


    有幾個隻穿了一條內褲的,幾個裸著上半身的,看著門口站著一臉淡然的簡單,臉上都有些黑沉。


    試問,你睡得好好的,突然給你潑盆冷水,你炸不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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