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辰殘了右臂……嗬嗬……”


    獨臂老人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空蕩蕩的衣袖,右臂,又是右臂。


    老人笑的極為古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又帶著淡淡的嘲諷。


    “三天,去告訴他,隻有三天……”


    “哇哇哇!”


    數隻多手多腳的入階邪靈應聲飛走,無數的幽影隨之散去。


    “哈哈哈哈哈!這就是你培養的劍士,一個九品劍士殺一靈徒,如此費盡周折,真是高明啊!”


    嚓嚓嚓嚓嚓!


    靈劍一如既往的切割著老樹根。


    老樹旁的老人陰沉著臉,他沉默了一會,輕聲說道:“一個廢物罷了,比起道友,他什麽都不是,成則罷,不成?那就死在公羊城吧!”


    “我?哈哈哈……你得失心瘋了吧!”


    靈劍雖然在嘲諷,可他心中的不祥卻越來越重。


    “失心瘋?嗬嗬,也許吧!”


    獨臂老人看著靈雨語焉不詳。


    ……


    三輛超負荷裝載馬車入了公羊氏府邸。


    巨型馬車上裝滿了各種各樣的書,有鐵卷、殘碑、竹簡、靈葉、帛書、書冊……


    老陳和小黃在前麵帶路,三駕馬車咯吱咯吱的駛向了劍辰院。


    小黃心不在焉的打著燈籠走在前麵,想起老爺和夫人,他的情緒更低落了。


    公羊富甲柳萬山聽到自家孩兒要將從小收藏到大的寶貝劍譜搬去公羊氏。


    柳胖子整個人都傻了,這是打算不迴家的節奏啊!


    柳夫人更是淚痕朦朧,她的寶貝女兒就這樣被人拐走了,沒名沒分的住在了一起,這算什麽事啊!


    柳氏夫婦被搬書事件打擊的不輕,直到三駕馬車駛出柳府都沒緩過來。


    ……


    天黑了,銅雀台的燈也點亮了,觀劍的人也多了,公羊長耕、秋菊、琴娘、兀童、公羊耀兄弟。


    還有神情振奮的詹台飛雲公子。


    莊揚的授劍一直未停,公羊辰更是一點都不累,二十三套劍法,這已經是第二十套,終於快到尾聲了。


    ‘廢寢忘食’,公羊辰今日不僅沒有按時吃午飯,沒有午休,整個下午更是滴水未進。


    主子沒有用飯,秋菊他們自然是陪著,作為客人的陳茉、柳萬千、詹台飛雲也隻是用了點茶點。


    燈盞搖曳,人影劍影遊動,晃來晃去,令人眼花繚亂。


    青衣少年沉靜無息,細細觀摩,認真內修,現在他幾乎不用詢問,莊揚劍路他已經完全熟悉。


    雖然劍式各不相同,可習慣處理方式卻大同小異,這二十部劍法都帶有莊揚的印記。


    竹簾輕響,老陳和小黃走了進來,老陳剛要見禮,被公羊長耕攔住了。


    小黃走到白衣少年身邊,輕輕說道:“少主,劍譜都搬來了。”


    柳萬千點了點頭,淡淡說道:“搬進來吧。”


    “是!”


    公羊長耕、小黃、老陳,三人一陣竊竊私語,然後選擇大殿右側的一塊空地。


    竹簾被挑起,一個個小青門、柳氏仆人、小心翼翼的卸車搬運。


    兩府前來的下人普遍年紀不大,初次登上銅雀台的他們興奮不已,一個個左瞧右看,眼中盡是好奇驚歎。


    大夥對大殿中央舞劍的男子重點關注,一個個少年心中嘖嘖,能讓公羊氏少主站著觀劍,劍術一定非常厲害。


    劍光流轉,長劍鳴吟,一式一式,如時間一般,一滴滴減少。


    錚!


    長劍入鞘,最後一套劍法最後一式完畢,莊揚平息靜氣。


    二十三套劍法,共六百三十四式,反複演示,從中午一直延續到深夜,絕對不是輕鬆事。


    作為舅舅的他一刻都沒停,而作為外甥的公羊辰卻一刻都未動,公羊辰一直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站了七八個時辰。


    他完全可以坐下,他卻沒有,一種尊重,一種對長輩、對師父、對劍術的尊重。


    “哢!”


    “啪……啪……啪……啪……”


    突如其來的大風撞開了一道道門,卷起了一麵麵竹簾,熄滅了一盞盞燈。


    冷風倒灌,寒意入骨。


    冷!


    不僅是身冷,還有心寒。


    大大小小的人,長長短短的劍,第一時間,將內修中的少年護在了中間。


    踏!踏!踏!


    沉重的腳步。


    一聲,一聲……


    響徹了銅雀台。


    無形的腳踩在了眾人心上。


    子時將至,在這新舊兩日交接之際,他來了。


    漆黑錦袍隨風鼓蕩,濃密須發隨風飛揚。


    一雙冰冷無情的眼睛亮的驚人。


    一把烏劍沉默不語。


    墨岩老者一步一步登臨銅雀台。


    風高夜黑。


    今晚,他來殺人。


    隻有三天,他隻有三天時間,老不死既然不給他時間,他也不會給他恢複的時間。


    夜,是夜族的夜,夜晚狩獵也是他的最愛,今夜天氣不錯,他的精神更不錯。


    墨岩老者跨入了銅雀大殿,他看著層層疊疊圍成一團的諸人,淡笑著搖了搖頭,然後說道:“公羊辰,墨岩前來與你再續未完之戰!”


    “滾!”


    “滾!”


    “滾!”


    “滾!”


    ……


    冰冷少年喊了一個‘滾’,公羊長耕接了第二個,莊揚第三個,詹台飛雲第四個,兀童第五個……


    “滾……滾……滾……”


    整個銅雀台上都迴蕩著這個字,就連陳茉、小環、琴娘、公羊耀、公羊星都喊了,因為這個字用在此處太完美,太解氣了。


    一個字的忿怒和蔑視。


    深更半夜,強自闖入,要鬥劍,這種不要臉的老王八,大家都是第一次見。


    一個個‘滾’字出口,眾人身心俱爽!


    墨岩本來不錯的心情瞬間壞透了,惡心,如吃了邪靈屎。


    “哈哈哈哈……”


    墨岩怒極反笑,“好!好!好!都有種,小崽子也敢罵老夫,我先擰斷你們的脖子。”


    黑影一閃,墨岩便來到了眾人的頭頂,他如準備狩獵的夜梟一般,舔舐著嘴唇。


    烏劍斜指,左手成爪。


    墨岩盯著兀童和公羊星兩人冷笑連連,這兩個小崽子是他首殺目標。


    幼崽的死,總是帶著絕望,這種絕望會使大部分人慌亂崩潰,這樣的虐殺之策在人類身上屢試不爽。


    嗡!


    烏雲罩頂,烏黑的劍芒壓了下來。


    “我來!”


    白衣躍起,龍鱗長劍長吟,浩然劍氣飛流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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