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又至。

    我隔窗眺望遠離俗世的星辰,明明暗暗之中尋找心的軌跡你的目光,而你,和我一樣麽?

    是一種無希望的期盼,空有一腔淒涼的思念擠滿胸間;你去了哪裏?我找不到你。

    我沒有見過你的麵容,也沒有觸摸過你的肌膚;

    我沒有聽過你的哭聲,也沒有享受到你環繞在胸前的嬌柔;

    我沒有……

    上蒼給你的是雨的親情,是泥土的擁抱;

    天與地擁有了你的純潔與你的真愛,給我的隻是一陣淅淅瀝瀝的雨聲……

    我在哭泣,握著細細的小雨那靈秀的身軀——

    我聆聽你的唿喚,哪怕是那麽微弱的一聲,也足以讓我度過漫漫長夜。於是,當我跪拜並祈求,我生命中的魂靈已穿過那崇山峻嶺與你同行。

    我知道我生命的存在是人們的願望;

    而我存在的生命是等待你的再生。

    於是,我靜靜地在淚水中執著懷想你的溫柔。

    春天。冬天。秋天。夏天。

    小雨在輕敲我的玻璃,聲音清脆而柔媚,我抬起千夢萬夢才醒的身軀,睜開雙眸——

    你是在外麵麽?

    我看清楚;

    我隻能哭泣;

    哭泣我流血的魂靈;

    哭泣我飄散的心魄;

    我要去找你呀,哪怕是有風,有雪,但我不怕;我會滴出鮮血架一座通向你的虹橋——

    你會踏橋而來。

    伴隨著屋外的雨聲,我為女兒寫下了這首散文詩,女兒,你知道嗎?媽媽從來沒有忘記過你,你來的時候是在這聲聲雨裏;你走的時候仍是在這聲聲雨裏,這一聲聲的雨聲敲擊著媽媽的心,所以,每到這樣的雨聲裏媽媽就更加地想你——

    現在,媽媽又為你架起了一座橋,你會來的,對吧?

    我低下頭,撫摸已經隆起的肚子,又說,好女兒,你看見了嗎?這座橋就在這裏,媽媽會在這裏等著你來。隻是,隻是別再在這樣的雨聲裏來,你要找一個陽光明媚的天,就像媽媽夢見的那樣,藍藍的天,綠綠的地,還有那鮮豔的花朵,美麗的蝴蝶,你要帶著這些來找媽媽。

    “姐姐,你又在想姐夫了是吧?”

    燕子跑進來,依偎在我的身邊。

    我看著她,輕輕一笑,“不是想他,是在想我的女兒。”

    燕子就說,“你既然不想姐夫,那就把姐夫還給我吧,讓我來想好不好?當初他在海南救我的時候我就愛上他了,就決定非他不嫁了。”

    看著燕子的小嘴撅著,我再次輕輕地笑了,“你相信一見鍾情是吧?”

    燕子肯定地說,“是。我第一眼看見姐夫的時候我就愛上他了。”

    “你是不是覺得愛情很簡單?”

    “當然,愛情很複雜嗎?”燕子眨著眼睛看著我。

    我一下一下輕摸著燕子的頭發,說,“你還真是和你姐夫有著一樣的心思,假如你早一點認識他的話,說不定就會愛上你的。燕子,等下一輩子吧,下一輩子你早一點出生來等著他,讓他愛你。這一輩子就讓他來愛姐姐,好嗎?”

    我的話讓燕子笑了,“姐姐,你真逗,愛情還能這樣讓來讓去的嗎?”

    我也輕輕笑了,“不是讓,是約定。姐姐和你的約定。”

    燕子聽了,沉吟了一下,伸出小手指,勾住我的手指,很堅定地說,“那好,燕子就和姐姐約定,下一輩子讓姐夫愛燕子,姐姐隻做燕子的姐姐,不再做姐夫的妻子。拉鉤上吊,一百年不改變。蓋章。”

    做完這個,燕子高興的摟住我的脖子,呢喃著,“姐姐,你知道嗎?其實,我很想你做我的媽媽,不是姐姐。我還從來不知道被媽媽愛是什麽味道。”

    我探過手撫摸她的臉蛋兒,輕聲地說,“燕子,我會像媽媽愛你一樣愛你的。”

    燕子就說,“那明天是母親節,我就把你當作媽媽一樣來過節好嗎?”

    我就說,“好啊。”

    燕子又到了我麵前,摸著我的肚子,說,“姐姐,小外甥什麽時候出來呀,我都等不及了。”

    我低下頭來,也撫摸著,“快了,再有幾個月就會出來喊你小姨了。”

    燕子卻說,“不,我想好了,讓她喊我媽咪,我要做她的媽咪。”

    “你要做誰的媽咪?”趙長征走進來。

    燕子轉過臉看著趙長征,嗔怒地說,“偷聽別人說話時最不禮貌的行為了。”

    趙長征笑著說,“是你的聲音太大了,我不想聽也沒辦法。”

    燕子不再理會趙長征,繼續摸著我的肚子,聲音悄悄地,“說好了,等你出來要叫我媽咪的啊,不許賴賬啊。”剛說完,就又很興奮地喊叫著,“她在跳啊,是在跳,這是表示她答應了,她答應了。”

    見燕子這樣,我和趙長征都笑了。

    “好啦,該去睡覺了,明天還要上學呢。”趙長征拉起燕子,推著她往外走。

    燕子一邊走一邊說,“老爸,就讓我再待會兒嗎?就半個小時;二十分鍾;十分鍾;五分鍾。”

    不一會兒就聽見趙長征說了一聲,“雪兒,你也該休息了,別熬著。”

    我應了一聲,就聽見曾經準備給我整修出來的那間儲物間的關門聲。我想找個時間該和李朝陽說一下他的婚事了。

    窗外的雨,小了些。

    吃過早飯後,燕子又和我纏磨了一會兒才去上學。我收拾了一下,也走出家門,經過昨夜的小雨洗滌,空氣很清新,讓人感覺十分愜意。

    車開到墓園門前,趙長征扶著我下了車,看著十分幹淨的墓園門口我對趙長征說,“這麽早,看園人就把這裏打掃幹淨了,真是謝謝他了,要不然下過雨的路一定難走。”

    “是該重新修建一下了,尤其是路麵,坑坑窪窪地,這一下雨有些地方就積滿了水。”

    “是呀,是該修一修了。”

    墓園修建在一座山坡上,呈梯田形式的,所以有著一級一級的台階,台階在右手邊,墓排在左邊上,每一級台階對應的是一排墓,每一排墓是三十八座,每一排墓前是一條一米見寬的花紋磚鋪設的路麵。就這樣一排一排升上去。每十排上是一條兩米見寬的長廊,廊上修建了一排排座椅,供那些年齡大的人休息,或是遇到突然而來的雨給與避雨的。

    走進墓園,看著那一級一級的台階也都是清掃過的,我從心裏感激著看園人,我此時的這個身子若是摔上一跤還真是難說會有什麽後果。

    “雪兒,慢點兒,小心摔倒。”

    就這樣一級一級上著,等到上到父母親的墓這一排台階時,我已經累得喘粗氣了。於是站下來歇一歇,不然和他們說話的時候會氣喘。在休息的時候,我看著麵前通向父母之墓的路麵,已經不平的路麵上卻沒有積水,我對趙長征說,“等一會兒,我得給看園人感謝費,不然,這走過去,鞋裏肯定全是水。”

    趙長征笑著說,“是該給的。”

    歇了一會兒,感覺不累了,趙長征扶著我慢慢地走過去。父母的墓在緊裏麵的第二十八座,當我快過去的時候,我的淚嘩地一下流下來,是羅子青,他已經斜靠在墓碑上睡著了。原來這積水不是看園人打掃的,是羅子青打掃的。我幾步奔過去,搖晃著他,“子青,子青,醒醒,醒醒。”

    羅子青睜開眼睛,見是我,又見我滿臉的淚水,著急地說,“雪兒怎麽了,怎麽了?”

    我一邊哭一邊打他,“你為什麽要這樣?你這樣讓我怎麽辦?”

    “原來是這樣呀。”羅子青長舒了一口氣,笑著說,“我昨天半夜就迴來市裏了,怕迴家吵醒你,就來這兒了。我記得你那天說過今天要過來看爸媽的,我知道這兒的路麵已經不平整了,下了那麽長時間的雨,一定會有積水的,就過來清掃一下。掃完了,坐在這兒歇一會兒,想不到就睡著了。”

    “子青,你也要注意身體的,你已經不是年輕小夥子了。”趙長征笑著說。

    羅子青也笑笑,“趙叔,我知道的。”說著就扶住我到父母的墓前,我把手裏的康乃馨放在墓前的台麵上,然後說,“今天是母親節,媽,感謝您把雪兒帶來到這個世界上,讓雪兒感受了幸福和快樂。媽,你知道今天我為什麽要來看您嗎?是因為我也要做母親了,所以,我來請求媽媽,保佑我和孩子順順利利的。”

    羅子青緊緊地扶住我,“雪兒,你放心吧,有媽媽的保佑,你和孩子一定會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一定會的。”

    我慢慢跪下去,給爸媽磕了頭。

    時間過的好快,轉眼間已經到了生產的日子了。為了安全,一到預產期的那天我就住進了醫院,羅子青的父親和母親也都來了。我結婚的時候隻是他媽媽來了,羅洪波因為有案件拖住了,這一次,為了看見孫子,早早地就打過招唿不再管什麽案子。

    我就打趣著說,“看來還是您的孫子比我重要,那以後我就不管您了,讓您的孫子管您吧。”

    老頭兒笑著說,“行行行,就讓我的大孫子管我。”

    一家人就都笑起來。

    住進醫院一個小時後,開始陣痛了,大夫來檢查了一下,就讓我進了待產室。我有些害怕,又怕像上次那次出什麽事情,就央求大夫讓羅子青進來陪著我。大夫見我年齡大了點兒,就答應了。羅子青進來後,一直握著我的手,鼓勵著我,和我說著笑話,我被他逗得是哭笑不得。

    每隔十分鍾,大夫就進來待產室檢查一次。等到第六次檢查完,就把我推進了產房裏。羅子青又被同意跟進了產房。這時候的疼已經是沒有間歇了,羅子青緊緊握住我的手,心疼地看著我,那樣子好像他想替我生一樣。

    我忍住疼,笑著說,“子青,你猜猜看,是兒子還是女兒,你想要兒子還是想要女兒。”

    羅子青給我擦去臉上的汗,說,“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我隻要你們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我笑了,我又想起來女兒了:好女兒,你準備好了嗎?媽媽給你搭的橋已經搭好了,你一定要來啊。

    有一股子疼侵襲了我,我沒忍住喊叫了一聲。

    羅子青把他的手放在我的嘴邊,說,“雪兒,忍不住了就咬我,這樣會好些的。”

    我感激地看著他,“沒事的,子青,我會好好地把我們的孩子帶來到這個世界上,就像我們的父母那樣。”

    大夫接了一句,“對,就這樣想,這樣想就會很快地生下來。來,加油,加油。”

    我使盡全身的力氣配合著大夫。

    一個小時後,第一聲哭響在產房裏。我趕緊問,“是女兒嗎?”

    大夫舉起來,給我看,是女兒,真的是女兒,我高興的一下子放鬆下來,眼淚跟著就下來了:好女兒,你真的來了,謝謝你。“快報給我,我要看看,子青,給我女兒,我要親親她,我要親親她。”

    羅子青說,“等一會兒,再等一會兒吧,好嗎?”

    我看著羅子青,“子青,你是不是不喜歡,不喜歡這個孩子,你嫌棄她是女兒?”

    “雪兒,又胡想了?不讓你看,是因為還有……”

    沒等羅子青說完,我的肚子突然又疼起來,怎麽迴事?不是說生下來後就不疼了嗎?難道我,我要……上次是女兒離開我,難道這一次是我離開女兒嗎?我一下子恐懼起來,我不想死,我哭著說,“大夫,我好疼,是不是我要死了,大夫,我不想死,救救我。”

    大夫這才說,“別胡說,趕緊使勁,還有一個呢。”

    我一下子驚住了,還有一個?我不明白的看著大夫。

    大夫就說,“是雙胞胎。不是你說的嗎?b超過後把結果告訴你的愛人,別告訴你嗎?所以我就跟你愛人說了。別人是想方設法地想知道結果,你是不想知道。如果不是你說你已經有過一次失敗的生產,我是斷然不會這樣做的。我這樣做擔著多大的風險,這是違反規定的。萬一你有個什麽事情,我這輩子就完蛋了。”

    是的,照完b超我就對大夫說,我告訴大夫,別跟我說結果,我害怕,如果若是不好,我會沒有勁兒生的。想不到卻是雙胞胎。怪不得先前進待產室時,羅子青的父母是那樣的高興,那高興不是一般的高興。於是我再一次用盡全身的力氣,一聲洪亮的哭聲響徹在產房裏,

    大夫說:是兒子。

    我在心裏默默地說;好女兒,一定是你給帶來的,是為了報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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