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佳卉先問:“誰是周少?”

    紫發女孩一臉鄙夷:“你們裝瘋賣傻?周少不是她老公?”

    常安:“……”

    常佳卉愣是反應了幾秒才想明白她口中的意思,之後跟個小炮仗一樣拍著桌子從椅子上站起來。

    “臥槽有沒有搞錯啊,現在小三已經無恥到公然上門挑釁的地步?”

    這一嚷嚷可好,大半個店裏的人都聽見了,紛紛轉過來看好戲。

    紫發女孩大概沒料到常佳卉會上來就戳刺,“什麽小三?誰是小三?你們別亂用這個詞!”

    常佳卉簡直無語:“我亂用?哪裏亂用了?你舍友這什麽曉…曉曉對吧?”她指著一直縮在後頭不開口的那個小姑娘質問紫發女孩,“你都說她是周少的女朋友了,難道不是小三!”

    結果小姑娘搖頭,一臉委屈和不甘。

    紫發女孩替她出頭:“曉曉才不是小三,沒有感情的才是小三!而且曉曉她哥都說了,周少和他老婆是政治聯姻,兩人結婚前都不認識,所以其實這位常小姐才是小三!”

    常安:“……”

    常佳卉簡直不能忍,“什麽叫沒有感情?你倆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居然有臉找上門來說這種話?先不管我姐和周勀那王八蛋之間到底有沒有感情,就憑他們領了證結了婚在禮堂前麵宣過誓就是名正言順的夫妻,還什麽女朋友男朋友,呸,擱哪你們也頂多算是見不得光躲躲藏藏的炮友!”後半句話常佳卉是直接指著曉曉罵。

    小姑娘畢竟臉薄,旁邊一大堆同校的學生看著,她憋著眼淚去扯紫發女孩的手臂,“算了,我們先走吧!”

    “走什麽走,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不如全部挑明!”紫發女孩甩開曉曉的手臂,也不管常佳卉,直接繞到常安麵前,“曉曉膽子小我知道,但我看不下去,她喜歡周少好久了,好不容易前段時間認識成了男女朋友,就因為你擋在中間害他們現在不能光明正大的見麵,當然我知道這些話現在聽上去有些無恥,但是拜托你也好好想想,反正周少又不喜歡你,何必霸著一個周太太的名頭拆散別人鴛鴦?”

    紫發女孩說得條理清晰邏輯無敵。

    隻是常安聽得心驚肉跳,現在小孩的價值觀和感情觀怎麽已經扭曲成這樣?

    “抱歉,你的意思是我的存在妨礙了這位同學…曉曉對吧,妨礙了曉曉和我先生的交往?”

    這話一出周圍全是議

    論聲,輿論也是一邊倒,自然全罵紫發女孩和曉曉無恥。

    曉曉哭得更起勁。

    紫發女孩熏紅了臉。

    常佳卉氣得一把扭過常安:“姐,你跟這兩小賤人廢什麽話,根本就是神經病,腦子進水都沒她們這麽不要臉,我們走,別在這跟著跌份!”

    她幫常安拿了椅子上的圍巾和包就要起身,可紫發女孩不依不饒,好彪悍的一把扯過常佳卉的手臂。

    “麻痹你說誰不要臉,你說誰不要臉呢?”

    緊接著一杯茶水澆過來,一半澆在常佳卉臉上,一半濺了常安的毛衣。

    這下可不得了,常佳卉豈是能忍氣的主。

    “臥槽你他媽是不是存心找死呢!”上手一把揪過紫發女孩的鞭子,嘩啦啦一通,桌上碗筷又全部落了地。

    戰況一時升級,從口水戰變成了實戰,可惜常佳卉這隻好鬥的小母雞沒堅持多久,很快就落了下風,畢竟紫發女孩身材彪悍,一看平時也沒少練手,所以三兩下就把常佳卉摁到了地上。

    常佳卉還不服饒,揪住紫發女孩的脖子要掐她,紫發女孩上手幾個巴掌,啪啪啪…聽著心驚肉跳。

    旁邊也沒人勸,都是二十歲左右的孩子,除了拍照拍視頻發朋友圈之外,吃了興奮劑似的就差拍手叫好。

    常安起初還有點理智,拉了兩下,可壓根沒人理,被推推搡搡反而吃了幾記,眼看常佳卉被煽巴掌,怎麽忍,她操了旁邊的板凳就想往紫發女孩身上拍,可是手剛舉起來,耳後咚一聲,後腦勺一頓鑽心疼,隨後聽見地上的常佳卉衝她喊:“我操你媽,姐,你怎麽樣?”

    常安步子晃了晃,板凳落地,抬手往脖子上摸了一把,摸到滿手溫熱的黏膩……

    後來怎麽樣常安已經不大記得清,隻覺得頭暈眼花,整個世界打轉,漩渦裏似乎跑過來很多人,尖叫聲,唿救聲,叫喊聲,依稀看到常佳卉爬起來哭著打電話,也不知道打給誰,常安那會兒還在祈禱她不要打給常望德,再後來就模模糊糊失去了意識。

    等醒過來時人已經在醫院,一手掛著點滴,一手包著東西,整個人躺在病床上渾身乏力,口幹舌燥的,好像動一下就會散。

    真是,好端端的吃頓羊蠍子怎麽就搞成這樣呢?

    她盯著天花板上那盞明晃晃的日光燈,費勁在腦子裏迴憶整件事的過程,最後輕輕歎了一口氣。

    她一個“正室”

    居然被小三上門打到住院掛急診。

    “佳卉?”喊了一聲。

    “醒了?”

    迴答她的居然是男音。

    常安嚇了一跳,稍稍轉過來一點才看到坐在床頭繃著一張黑臉的陳灝東。

    這下常安更絕望。

    常佳卉那個白癡,還不如直接把事捅到常望德那裏呢。

    她又無奈閉了下眼,故作平淡問:“佳卉人呢?”

    “太晚了,我叫了輛車讓她先走了。”

    “哦…”常安便不再吱聲,轉過頭去繼續看著天花板,可是天知道她此時心情多麽捉摸不定,一半是麵對他的無所是從,一半是這種情況下的狼狽感,於是想著想著又在心裏把周勀詛咒了一遍,那麽多窈窕淑女不選,怎麽這次口味重到要去搞一個三流大學的女學生?

    這邊陳灝東卻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常安等了一會兒有些受不了,問:“你不走嗎?”

    陳灝東:“你這樣我怎麽走?”

    常安撐著便想爬起來,“我沒事了,反正也有值班護士,一個人在這沒關係的。”可是話還沒說完便齜牙抽了一口氣。

    真他媽疼呐!

    陳灝東趕緊扶了她一把,冷著聲訓:“還不消停?”

    常安便不敢動了。

    陳灝東低頭見她臉色蒼白,大概也意識到不能對一個病人這麽兇,於是拿了枕頭墊到她身後去,邊墊邊問:“疼?”

    常安:“嗯。”

    陳灝東:“哪疼?”

    常安:“頭!”

    陳灝東嗤笑:“疼就對了,你腦袋後麵縫了四針,算算時間麻藥也該過了,後半夜估計會疼到你喊娘。”

    常安:“……”

    真是沒有見過像他這樣陪床的,一沒安慰二沒體貼,恨不得落井下石看好戲呢。

    常安索性也跟著笑,卻是苦笑,“要不你先迴去吧,在外麵這麽晚你未婚妻不擔心?”

    結果陳灝東臉色更難看,站那直戳戳盯著她,居高臨下的。

    “有勁沒勁?你腦袋都給外麵的狐狸精開瓢了,這種時候還知道挖苦我?以前那些厲害勁呢,在國外呆了幾年全都被狗吃了?”

    常安:“……”

    她那會兒真是又氣又急又覺得好無力。

    這算

    說的什麽話?

    常佳卉那個神經病為什麽要把他叫過來啊?他來了她豈能有好日子過?

    “你先走吧,真的,我一個人在這就行了!”

    常安懶得跟他吵,反正從小就沒吵得過他,現在渾身疼,人又累,隻想一覺睡過去最好什麽都不用想,於是揮揮手示意陳灝東出去,自己掙著要躺下來,可是一手吊著點滴一手包著紗布,腦袋後麵縫針的地方更是撕心,就那麽掙了半天也沒躺得下來。

    陳灝東起初看著窩火。

    “你幹什麽呢?”

    “就不能好好呆著不動?”

    一邊罵一邊過去扶常安,可常安不讓他碰,用包了紗布的那隻手推他,“行了,你走吧。”

    “真的,我一個人沒問題的,你走行不行?”

    慢慢聲音就開始不對勁,畢竟心裏憋得快要死,陳灝東見狀上前摁住她兩邊肩膀。

    “好了好,我態度有問題,別逞強了,安安?”

    結果這下更糟糕,先前常安還能勉強忍,他一聲“安安”幾乎讓她全線破功。

    多少年了,多少年沒聽見他這麽喊?

    “你走啊,你在這算怎麽迴事?”

    “走,走呐!”

    越喊越來勁,越掙越來勁,生怕他再多呆一秒自己又會變成以前那個毫無尊嚴為愛發瘋的傻蛋,可是陳灝東哪裏還能走得了。

    “好了,好了…我的錯,我不好!”

    “安安,你別這樣,手上還插著針…”他不得不摁住常安兩條在空中亂揮的手臂,可是發現不管用,最後幹脆把她整個人攏到自己懷裏。

    起初常安還不斷拍打他的肩膀,嘴裏罵囂:“你混蛋,你隻會惹我生氣!”

    “你走啊,我現在一點都不想見到你。”

    可是陳灝東把她整個人箍緊,滾燙的體溫,寬厚的肩膀,感情有時候就如浪潮翻滾,好不容易築起來的壩一下就被衝得幹幹淨淨。

    常安疼得無以複加。

    “陳灝東…”

    “陳灝東你個王八蛋……”

    “我能怎麽辦?你這樣我能怎麽辦……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哭聲帶著斷斷續續的罵聲,她語無倫次,可是陳灝東聽得懂,正因為聽得懂才更加絕望,但是這時還能說什麽?唯有把懷裏的人摟緊,再摟緊,緊得常安不能唿吸,緊得她無法動彈,最

    後隻剩下懷裏悲慟的哭聲,起初常安還能克製,可是漸漸便收不住了。

    陳灝東被她弄得快要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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