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哥說的那家人姓許,在隔壁兩個村,趙縣下轄的村落比較多,所以很多村裏的公交車司機都在一家公司上班。


    許家的小房子也是獨門獨院的土牆建築,很典型的鄉下房型,位於村北邊,正好在村口不遠,所以很容易就找到了。


    此行為了不招人眼目,隻有我和陳瞎子同行,魏大哥則遠遠地在前麵帶路,走到村口的時候,陳瞎子示意我停下。


    “別這麽直直的進去,我看村口有幾個婦人在聊天,不如咱們過去先問問。”陳瞎子拿拐棍拄地,對我說道。


    我白了他一眼,心說你簡直成精了,還看村口有人聊天,你咋不上天呢,一個瞎子你看什麽看。


    陳瞎子看不到我的表情,也不知道我的腹誹,轉頭往村口走去,我看果然有幾個婦人在老槐樹下嘮嗑,現在剛過中午,屬於村內婦女聚集聊八卦的官方時刻。


    陳瞎子帶著我,一屁股坐在老槐樹旁邊空下的石凳子上,我們二人側耳聽著旁邊的婦人嘰嘰喳喳,大多數是家長裏短的小事情,沒什麽新聞可言。遠遠看去,魏大哥似乎已經找到了許家門前,轉來轉去似乎在等我們。


    “咳咳,這位,這位大嫂子,請問,許家怎麽走呀?”陳老瞎子見許久沒聽到想聽的內容,冷不丁從旁邊問了一句。


    一個略微有些發福、麵色黝黑的中年女人這才看到有個瞎子不知什麽時候坐到了她們旁邊,警惕地問:“你誰呀,找許家幹嘛?”


    我正在腦子裏盤算這老瞎子準備幹嘛,隻聽陳瞎子朗聲道:“我是個地師,啊,就是算命先生,來給許家超度亡魂的,他家是不是有什麽人去世了?”


    “啥?”那婦女跟見了鬼似的,一下子朝旁邊挪了一點,沒好氣地說,“你這死瞎子,說啥瞎話呢,他許家什麽時候死人了?”


    “哦,不是麽?我是許家媳婦的娘人家通知的,一路上趕過來,難道他家,沒出什麽事?”陳瞎子翻了一下眼白,不依不饒地說。


    “哎呀他李家嫂子,這瞎子說對了一半!”邊上一個略瘦、看上去有幾分清秀的村婦接著說,“許家那口子,前些日子不正巧在那輛車上嘛!說是當時就死過去了,但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又活過來了!”


    “又活過來了?”陳瞎子裝作不知情,誇張地問道,“這人死了怎麽能活過來,莫誆我這老瞎子,我是過來做生意的,人還沒死我搞什麽?”


    “這位老先生怕是不知道吧,可能許家媳婦娘家人通知你的時候人確實是死的。”那婦人煞有介事地道,“可後來自從許家男人領迴屍體以後,第二天那媳婦竟然活轉來了!許家男人逢人就說,是假死,醫生給看錯啦!”


    “啊,假死,還有這種事喲!”旁邊幾個婦人紛紛表示不相信。


    這婦人大約是被質疑了有點不高興,嗔道:“不信你幾個自己去看,許家媳婦除了這幾天病懨懨的,看上去沒好的樣子,哪裏像死過一次的人!”


    “哦哦,多謝多謝,那我還是去瞅瞅,來都來了,免得事主找我麻煩說我收錢不辦事。”陳瞎子起身,招唿我朝村裏走去。


    我見他並不往許家走,有些奇怪:“既然已經問到了,為什麽不進去看看是怎麽迴事。”


    “你才是個瓜娃子喲,問到了,我們再去興師問罪,出了啥子事我們脫得了幹係嗎?”陳瞎子憤憤地說,好似對我的誤解甚是不滿,“快去把那個漢子喊迴來,莫杵在別人家門口!”


    叫迴魏大哥以後,我們三人在村外暫時歇息,陳瞎子問魏大哥,他和這許家是不是有什麽仇。


    “仇倒談不上,隻是之前確實打過架。”魏大哥迴答道,之前他的確因為一些生意上的小事和姓許的打過一架,保不齊對方因此記仇。


    陳瞎子嘿嘿一笑道:“都說了口業難避,我看果然是,要不是你們結了一點仇,他想為媳婦續命的時候也不會第一時間想到你們家!”


    他接著說,這聻術需要有一個被借命的人的八字,方能生效,先是設下一個引物,就是吳大姐路上撿迴來那根看上去像金鏈子的東西,裏麵壓有陰匠的製訣,這個製訣最開始我以為隻是表示陰匠身份的東西,沒想到竟然是個引子。


    接著是在自己家的生門放置一個渡物。


    陳瞎子形容了一下,大約是個容器,裏麵壓有陰匠的製訣和法訣,其中法訣靠製訣激活,一旦引物到了被借命人的手中,渡物裏的八字開始催動起效,每當午夜子時,陰氣大盛之時,聻術便會將被借命者的生氣由路過的生魂搬運至渡物中,再過繼到借命者手裏。


    我聽到這裏,心裏忽然咯噔一聲,不由自主說道:“五煞聚鼎?”


    “嘿,當家的,你曉得五煞聚鼎這個東西?”陳瞎子見我忽然冒出這句,轉頭笑嘻嘻問我,一雙眼白看上去不倫不類。


    我當即揶揄了一下,說聽人講起過,大概是這麽個形製。


    陳瞎子哈哈一笑道:“莫裝了,以你葉家當家的身手,破了奚老婆子的五煞聚鼎那還不是輕而易舉,整個川東都傳遍了你曉得不,隻要是陰匠,都曉得奚家老婆子的法陣被一個高手給破了。”


    他說到這裏沉吟了半晌,方才繼續有些感慨地道:“也難怪,陰匠五家,傳到現在基本上都沒得幾個嫡傳人了,以你年少英武,破了老婆子的法陣,也是正常的,你葉家先祖,確實沒有白生你!不像我……唉!”


    說到這裏,陳瞎子似乎想起了什麽隱痛往事,有些痛苦地擺擺頭,不再說了。


    魏大哥有些著急地追問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陳瞎子對他擺擺手道:“你們就莫去找晦氣了,等會天黑了我進去就是,想那渡物就放在生門顯眼的地方,老夫進去幾下就能處理掉!”


    我知道他是不想讓我看到施法過程,當下笑笑,也不再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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