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琰盯著手機屏幕上阮湘南發來的那一句話,瞬間都有摔手機的衝動。

    這個時候,葉徙打了電話進來,他順手接起:“物業電話在玄關的櫃子上,你自己查。”

    葉徙在那頭壓低聲音悄悄道:“不是物業的問題——大事不好,二哥說要我立刻收拾東西迴家,不然就給我好看。”

    葉徙的二哥就是葉徵,現在正在他看到就不開心的人物排行榜上排行第二,第一是謝氏的首席執行官謝允紹,他們兩個還有姻親關係。真是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門。卓琰道:“何必理他?”

    “你不知道,二哥是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生物,就像當年那個細菌作戰部隊一樣可怕!”葉徙聲音發飄,“你還敢我二哥搶人,你死定了,一定死定了!我夾在你們中間也死定了!”

    “大驚小怪,至於嗎?”

    “真的啦,我跟你說,小時候他做什麽壞事都會推在我頭上,他打破別人家窗戶說是我幹的,別說老師會相信,我爹媽都深信不疑。我後來實在受不了小學就去美國讀書了。”

    “嗯……”

    “好不容易我大學迴國讀了,覺得總可以盡釋前嫌跟他重新搞好關係,甚至還簽了他那個什麽捐獻遺體誌願書。後來他帶我去看他們學院裏那個叫蕭九韶的變態解剖屍體!”葉徙哀嚎,“我太後悔捐獻遺體了!我的遺體就不該讓他們這種人碰的!”

    他的遺體……他已經開始語無倫次了。

    “解剖完屍體以後他中午請我吃豬肝和血腸,我恨他——”葉徙抓狂半天,忽然平靜下來,“你說我這次該不該接受他的威脅立刻迴家?”

    卓琰道:“物業名片在玄關的櫃子上,不管你是迴家還是繼續住下去,都可以打。”

    葉徙罵了一句髒話,直接把電話掐了。

    卓琰又重新調出短信界麵:“我的精-子活性低不低,你可以親自來試試。”

    跟男人在這方麵比下限,阮湘南還是太嫩了。

    他把手機放到一邊,關掉床頭燈,陷入被窩裏。整個入睡的過程很順利,一夜無夢,直接到了天亮。

    阮湘南值了個夜班,第二天還要正常上班,快到中午忍不住開始嗬欠連天。

    偏偏嚴央給她發了個短信,說她們中午會來查崗,讓她老老實實待在醫院裏哪裏也別去。那個“她們”顯然是包括了她的母親。

    阮湘南隻得在中午下班前

    去洗手間洗了把臉,把白大褂一脫就往醫院門口走。她媽媽特別喜歡好看的甚至華而不實的東西,她還真有點害怕她會開一輛顏色外形都十分風騷的跑車在醫院門口堵她,被熟人看見難免會謠言四起。

    幸好最後沒有,醫院門口隻安靜地停著一輛白色路虎。

    嚴央調下車窗,朝她揮揮手:“看這裏看這裏!”

    阮湘南有點鬆懈地朝她微微一笑,剛要打開後車座的門,跟妹妹坐在一起,臨到頭又改變主意,坐到了副駕上。

    她的母親坐在駕駛位,戴著墨鏡,半張臉沐浴在陽光下,肌膚雪白,隻是嘴角有些許時光輕吻留下的紋路。

    阮湘南正要說話,卻聽母親搶在她前麵開口:“你從英國迴來,我都還沒跟你一起吃過飯呢。”

    阮湘南笑了笑:“嗯,是啊,是我……疏忽了。”

    她一邊開車,一邊跟她閑聊:“最近醫院裏忙嗎?”

    “還好,排的手術也不多。”

    “小央在她爸爸公司裏做事了,不過在底下的基層部門,要是有空的話,你教教她有些事該怎麽做。”

    阮湘南疑問地轉頭看嚴央。嚴央吐了吐舌頭,抬手做了個在嘴上裝拉鏈的動作。

    阮湘南笑道:“她這麽可愛,不用教都沒問題。”

    “可愛管什麽用?”母親打了下轉向燈,也不看後視鏡,直接一把打轉方向盤。阮湘南忙伸手過去,飛快地把方向盤拉迴來,邊上一輛公交車正好擦過:“小心。”

    她的母親也被嚇了一跳,有點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我以為我打了轉向燈它就會讓我。”

    阮湘南平視前方:“人沒事就好了。”

    三人走進酒店包廂,服務員很快就進來送菜單。

    嚴央興致勃勃地拿起菜單來看:“脆皮乳鴿看上去不錯哎,姐姐你覺得怎麽樣?”

    阮湘南還沒迴答,她的母親已經搶先迴答了:“不怎麽樣,你記不記得上次營養師說你肉食攝入量過高?不準點。”

    嚴央垮下臉來:“哦……”

    阮湘南轉頭對服務生道:“還是來一個吧,乳鴿的營養還不錯。”

    嚴央咬著嘴唇:“嗯,椒鹽豬手……看上去也不錯的……”

    阮湘南想否定,又不太忍心,便朝她的母親看了看。

    “那就點吧,湘南你這麽瘦,多吃點肉比較好

    ,小央你看著姐姐吃就行了。”

    嚴央立刻不樂意了:“為什麽姐姐可以吃這麽多肉?她也可能肉食量多高。”

    母親道:“你看看你的體重。”

    嚴央大受打擊,無望地轉向阮湘南:“姐姐……我的體重……真的有這麽糟糕?”

    阮湘南摸摸她的頭,勾了勾嘴角:“可愛就夠了,體重根本不重要。”

    等到服務員開始上菜的時候,嚴央才是如酷刑加身,動不動就朝她碗裏的菜肴哀怨地看著,而她麵前就是兩盤青青白白的蔬菜。

    中途母親走出包廂去接電話,嚴央立刻把手伸向椒鹽豬手:“等下媽媽問起來,就說這是你吃的。”

    阮湘南道:“隻準吃一樣。”

    “不行,我要吃三樣!”

    “一樣都不準吃。”

    “那……一個豬蹄半隻乳鴿?”

    “都不準吃。”

    “……好吧,那就半隻乳鴿啦,好不好嘛?”嚴央苦著臉,“我已經吃了好幾天素菜和豆腐了,求求你,讓我吃一口嘛,我現在晚上都會餓醒。”

    “這麽慘?”阮湘南頓時覺得在這個新社會裏還忍饑挨餓的妹妹實在是有點可憐,“你快點吃吧,等媽媽迴來看到就不好了。”

    嚴央立刻動手撕開乳鴿,風卷殘雲般啃下肉來。阮湘南簡直不忍直視,這個架勢哪還有大家小姐的樣子,分明是餓了好多天的惡狼。

    嚴央正滿足地舔舔嘴唇,包廂的門被推開。阮湘南眼疾手快,將麵前的骨碟跟嚴央的對換了一下。母親走進來,看到她們那個樣子,也沒懷疑,顧自開口:“湘南,這周末是你嚴叔叔的生日,我想你迴來吃個飯吧,都是自家親戚。”

    嚴央立刻問:“那姨母來不來?”

    “你這孩子怎麽說話這麽衝?你姨母當然會來啊。”

    “可是姨母這個人好勢利,明明姐姐這麽優秀,她還總是挑毛病。”

    阮湘南道:“好啊,我會去的。”

    母親隔了好一會兒,忽然問:“你會覺得委屈嗎?”

    阮湘南一下子都沒反應過來,隔了十秒才明白她的意思,輕咳一聲:“沒有。我不怕這個。”

    這種家庭聚會,她也不是第一次參加了,記得剛迴到家裏,就有這麽一次。開飯前端上了一盅盅的湯,她也不知道哪裏麵是什麽,隻是聽餘熙繪聲繪色說過,有

    錢人家裏在吃飯前會端上湯一樣的東西用來洗手。

    她根本不敢動,隻有等到別的人開始用勺子舀湯時,她才敢動。

    原來故事終究隻是故事。

    但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她現在真的沒有什麽好畏懼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過如此。

    她下班迴到家,打開門,卓琰竟然已經在了。

    他駕著腿,對著茶幾上的筆記本電腦:“我餓了,想吃你做的飯。”

    阮湘南直接迴答:“餓了就自己去做。”

    卓琰終於把視線從電腦屏幕上移開,落到她身上,理直氣壯地迴答:“我不會。”

    “不會可以學啊。”她把外套脫下來掛好,順手把頭發挽起在腦後,顧自進了房間。等到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卓琰已經不在客廳,而廚房裏有動靜。

    她暗道不好,忙走到廚房門口,隻見卓琰已經舀出米來,還打了四個雞蛋,正在起油鍋:“你在做什麽?”

    “我隻會做蛋炒飯。”

    阮湘南簡直要崩潰:“你連蛋炒飯都不會,蛋炒飯不是用生米做的。”她隻得上前把他趕開,繼續他未完成的蛋炒飯大業。

    她又從冰箱裏拿了青豆和胡蘿卜,胡蘿卜切成丁,泡了瑤柱,用電飯煲燜飯。

    卓琰見她忙完了,突然從身後抱住她的腰,耳鬢廝磨:“你好像瘦了。”

    阮湘南掙了一下,沒掙脫開,便不再動:“你是拿什麽時候的手感做對比?”

    卓琰笑了一下,將她扳過身來,直接吻住嘴唇。她的嘴唇柔軟,眼睛裏水汽彌漫,這個樣子真讓他想把人揉碎了吞下去,可是現在時機還不到。卓琰定了定神,道:“今晚看我的廚藝。你在外麵等著。”

    都說抓住一個人的胃就等於抓住他的心。

    阮湘南在心裏搖頭,她可不覺得卓琰能抓住她的胃,能不毀掉廚房就是萬幸。她在一邊看著他炒蛋炒飯,還要時不時提醒他:“翻一下鍋,底下的會焦。”

    最後的成品賣相也不好看,有幾塊雞蛋都是黑色的。

    他自己嚐了一口,都覺得無法忍受,正要說不如還是出去吃,就見阮湘南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地吃掉了,最後拿起杯子灌了一杯熱水下去:“還好,就是有點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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