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萬事萬物都講究一個平衡,一旦打破了這個平衡,很可能就會產生一係列變數。


    齊玄素的一係列舉動,毫無疑問打破了塔萬廷內部的某些平衡,某些人感受到了威脅,開始有所動作。


    這也是打草驚蛇的一種用法,不知道蛇在哪裏,就把它們驚嚇出來。


    澹台盈聯係了齊玄素,告知齊玄素一個消息,就在齊玄素調查胡恩山莊並前往新西京的這段時間裏,出現了一個刺客,連續刺殺了幾個人,有神殿的人,有塔萬廷的人,也有絕聖堂的道士。


    根據絕聖堂的評估,這個刺客不是弱者,最起碼也有造化階段的修為,很可能是某位古神的選民。


    絕聖堂方麵已經加強了澹台盈等人的保護措施。畢竟是澹台大真人的大孫女,真要有個三長兩短,不好交代的。


    皇甫極已經知道此事,隻是實在脫不開身。他最近正接見從玉京過來的天機堂道友和市舶堂道友,攤子已經鋪開了,項目已經啟動,總不能半途而廢,一個小小的刺客,還能攪得上下不寧嗎?大家都是剛從戰場下過來的,身上的硝煙味道還沒散盡呢,還不至於被一點動靜嚇到。


    所以皇甫極的原話是:“這些事你們去辦,我的事多,我要把精力放在發展建設上。”


    齊玄素也沒有過多在意,讓胡恩阿汗從庫斯科調了一個正兵營過來。


    雖然胡恩阿汗已經被調離庫斯科,但他在此地深耕多年,舊部眾多,再加上胡恩阿汗又有了齊玄素的支持,代表道門,調動一個正兵營的人馬還不是什麽難事。


    齊玄素讓人把人麵果樹下埋著的人全部挖出來,既然救不了他們,那就給他們一個痛快,免得再遭折磨。不管怎麽說,魂魄歸於天地之間總要好過化作別人口中的糧食。


    不過人麵果樹還是要留下,作為證據。等到結案之後,再將其付之一炬。


    接下來,這個正兵營的主要任務就是看守這片林子。


    做完這些之後,齊玄素便要動身前往新帕依提提,不管是因為蒼鷺會,還是因為烏努拉圖,齊玄素都要去一趟了。


    不過齊玄素在名義上是去見塔萬廷的皇帝瑪努丹查,他這個全權特使已經來了這麽久,不去跟塔萬廷名義上的最高統治者打個招唿實在是說不過去。


    這也是道門道士高高在上習慣了。清微真人在鳳麟洲的時候,指定了遠江豐臣家的豐臣秀茂接替已經身亡的豐臣秀繼出任攝政關白,統領豐臣道府。齊玄素在婆羅洲的時候,也廢黜了大虞國主陳書禎,把陳劍秋扶上國主之位。所謂的皇室王室,在道門麵前實在不值一提。


    大玄皇室當然不能一概而論,究其根本,大玄皇帝也是道士,而且是唯二的超品道士。首先是道士,然後才是皇帝。這個超品道士身份也不是每個皇帝都能有的,就像競選大掌教,要在道門金闕走個過場,一些還是孩子的小皇帝自然無法擁有這等超然身份,道門道士也可以不把沒有超品道士身份的小皇帝放在眼裏。


    胡恩阿汗、澹台盈、林不凡三人都被齊玄素指派了任務。胡恩阿汗要安排好庫斯科這邊的事情,還要與舊部們聯絡一下,如此才好執行齊玄素交代的秘密調查任務。澹台盈要調查刺客的事情,林不凡繼續調查暗影和蟲人的有關事宜。所以三人暫時不會跟隨齊玄素前往新帕依提提。


    齊玄素這次是孤身前往。


    其實也沒什麽問題,齊玄素連聖約克都去了,新帕依提提總不會比聖約克更可怕。


    離開庫斯科的時候,胡恩阿汗特意為齊玄素送行,情真意切地說道:“要不是齊真人點將,我還在新西京修身養性呢。當然了,修身養性也沒什麽不好,可以好好反思自己過去的錯誤,但出來做一些實事,對於我來說,更加海闊天空,也可以更好地報效西道門,報效塔萬廷。”


    這無疑是一種表忠心的舉動。如果齊玄素僅僅是一個全權特使,還不值得胡恩阿汗堂堂偽仙如此放低姿態,因為齊玄素終究有迴去的那一天。可齊玄素還是道門未來大掌教的有力競爭者,那就不一樣了。


    就算八代大掌教太遠,七代大掌教已經近在眼前,如果東華真人成功當選大掌教,那麽齊玄素就是“太子”。道門私下裏也有不成文的稱唿,稱為“小掌教”。小掌教可比小國師高出太多了。


    無論怎麽看,都值得押注。


    而且是兩次押注的機會,一次七代大掌教押注東華真人,一次八代大掌教直接押注齊玄素。


    隻要一次押中,那就有了堅不可摧的靠山石。若是兩次押中,想都不敢想。


    西道門為什麽一再提高對齊玄素的禮遇?宮大真人幾次三番邀請齊玄素,是因為這個特使身份嗎?是因為齊玄素以及齊玄素背後的龐大勢力,在金闕擁有巨大影響力,可以改變道門決策。就算齊玄素不做這個特使了,在支援力度上,在對南大陸的政策上,還要指望齊玄素這一派。


    同理,就算李長歌接任齊玄素的位置,雖然也是地位超然,但不會得到與齊玄素對等的待遇,因為李長歌這一派在一定程度上得罪了西道門,觸碰了西道門的利益。西道門好歹是一方藩鎮,也是有脾氣的。西道門也要表明態度,忠誠不絕對,就是絕對不忠誠,既然要討好東華真人,就必然疏遠清微真人。既然要交好齊玄素,就必然得罪李長歌。


    齊玄素隻是一笑置之,沒有輕易表態,現在是別人上趕著巴結他,當然要矜持。


    然後齊玄素踏上了行程,沒有乘坐飛舟,也沒有帶隨從,自己飛著去的。


    當齊玄素中途行至一片雨林處,時值清晨時分,雨林中生出霧氣,在初升太陽的照耀下,映出一片迷幻色彩。


    突然之間,一道雷霆從雨林中激射而出,目標正是空中的齊玄素。


    其實齊玄素的路線並不難猜,他是飛著去的,肯定不會因為山川河流繞道而行,兩點之間直線最短,從庫斯科到新帕依提提的空中路線幾乎是固定的。


    齊玄素也察覺到了這次偷襲,以武夫真瞳望去,那道雷霆其實是一支投矛,威力堪比道門的“龍睛甲三”,實在是不容小覷。這不僅是投矛之人修為極高,這支明顯有著南大陸風格的長矛也相當不俗,按照道門的劃分,應該屬於半仙物的範疇。


    齊玄素不敢怠慢大意,背後生出人仙百相的鳳翼,在千鈞一發之際雙手握住了矛尖,投矛飛速旋轉,使得齊玄素的雙手血肉模糊,不過身神未損,又不斷血肉衍生,不斷恢複如初。


    刺殺。


    如此往複數次,投矛的旋轉速度越來越慢,終是緩緩停止,然後化作一道金光,從齊玄素的指縫溜走。


    齊玄素並不打算放任刺客就這麽溜走,反手一掌向下方拍去。


    從天而降的一掌。


    不僅有武夫拳意,還有煉氣士的浩大真氣,融會了齊玄素各種傳承之長,又有“三世聖拳”中“現在婆娑”的真意。


    這一片雨林瞬間灰飛煙滅,大地下沉,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掌印,人立掌印之上,如同螻蟻。


    雖說刺客要一擊不中遠遁前來,但這名刺客並未躲過齊玄素的這一掌,顯露出身影。


    是一個年輕人,看起來與齊玄素年紀仿佛,一身中原打扮,還戴了個鬥笠。


    典型的江湖人的打扮。


    好像一種刻板印象,出來行走江湖,男的必須戴個鬥笠,女的必須戴個麵紗,麵紗還是那種什麽都遮不住的半透明薄紗,戴了和沒戴差不多,與其說是用來遮臉,倒不如說是用來勾引男人。


    當然,齊玄素也戴過鬥笠,不過那天的鳳台縣真在下雨,鬥笠隻是發揮本來作用,用來擋雨。


    戴著鬥笠的年輕人被齊玄素一掌打出身形,不過受到的傷勢不重,那道從齊玄素指縫間溜走的金光迴到他的手中,再次化作長矛。


    齊玄素居高臨下:“你就是那個最近在興風作浪的刺客?你叫什麽名字?”


    年輕人並不答話,轉身就走。


    齊玄素略微遲疑了片刻,還是選擇將此人拿下。


    隻見齊玄素一閃而逝,身形急墜,勢如流星,一拳朝著刺客的後心打去。


    刺客不敢硬抗,擰轉身形,以“迴馬槍”之勢一矛向齊玄素刺去。這一矛雖然簡單,但迅捷無比,速度絕倫,帶出一連串的殘影。


    換成旁人,定是難以防備。可齊玄素好似早有預料,手中已經出現“清淨菩提”,間不容發地擋下了這一矛。


    刺客手中長矛再度中宮直進,矛尖不住顫動,矛到中途,忽然轉而向上,忽然轉而向下,繼而左右,若有若無,變幻無方,無數矛影,仿佛千樹萬樹梨花開。


    齊玄素不擅長用刀,不過“清淨菩提”的第二重變化便是進入到菩提狀態之中,隻要手握“清淨菩提”,便可豁然開悟,明白一切刀法真理,達到出神入化的宗師境界,類似於“太陰十三劍”的“劍心太玄意”,不過後者是劍意,而前者是用刀。


    轉眼之間,兩人已是鬥了百餘招,刺客忽地長矛一刺,看似平平無奇,其實拿捏之準,不爽毫發,應變之速,疾如流星。隻是出乎刺客的意料之外,齊玄素竟是不作防守,手中的“清淨菩提”朝著刺客的麵門直直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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