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玄素說道:“沒什麽大事,隻是道府的北辰堂分堂突然派人去了大虞國的王宮,說是要調查大虞國主。”這話讓李朱玉也重視起來:“大虞國主等同親王,在諸多藩屬之中,是除鳳麟洲葦原國皇帝之外的爵位最高者,就算是婆羅洲道府,也要慎重對待,真要調查,必須是北辰堂總堂親自下發文書才行,他們怎麽敢這樣做!”齊玄素的語氣仍舊平靜:“你的意思是,你並不知道這件事。”


    “我事先沒有聽到任何風聲。”李朱玉的迴答十分肯定,


    “我也沒有下達過任何與之相關的命令。”齊玄素又道:“那會不會是總堂方麵繞過了你,亦或是永言副堂主的意思。”


    “這也不太可能,掌堂真人如今還在鳳麟洲,不可能關心婆羅洲的事情,若是首席副堂主或者次席副堂主……我會盡快向總堂和永言副堂主核實一下。”李朱玉說道。


    齊玄素道:“好,你先去核實一下,然後我們再聯係。”結束了這次通話,齊玄素又對陳劍秋說道:“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多半是被殃及池魚了。這樣吧,你先去獅子城,在那裏散散心也好。”通過平定大騷亂、打擊聖廷和突襲吳光璧,齊玄素把獅子城內的反對勢力一掃而空,如今獅子城算是齊玄素的大本營,安全方麵更容易得到保障。


    而且獅子城雖然位於爪哇國境內,但實際上並非爪哇國管理,而是一座名副其實的中立之城,陳劍秋作為大虞國主前往獅子城,名義上也沒有太大問題。


    陳劍秋已經明白了齊玄素的意思,沒有反對。齊玄素又向陳劍仇交代道:“你和謝副府主聯係一下,準備好有關事宜。”陳劍仇領命而去。


    齊玄素最後囑咐道:“你準備一下,最好盡快走,我會聯係青霄真人,讓她也安排一下。”陳劍秋一聽就明白了,張月鹿使用紫光社不假,同時也是紫光社的靠山,由她具體安排,那就很穩妥了。


    齊玄素把此事告知張月鹿之後,張月鹿表示會讓玉衡星主來處理此事。


    雖然一旦被抓住,那就是百口莫辯,但玉衡星主修為極高,想要抓她,還是難事,除非王教鶴親自出手。


    另一邊,李朱玉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後,第一時間聯係了李長歌。她和李天貞存在競爭關係,和李長歌卻沒有競爭關係,無論是從輩分上來說,還是從家族地位上來說,李長歌都算是她的


    “上司”。李長歌表示自己並不知道此事,也沒有下過相關的命令。這在情理之中,事實上,李長歌是來救火的,事前誰也沒想到李天貞會被抓,李長歌也沒想到,所以他奉命來到婆羅洲是很倉促的,對於婆羅洲的情況並不十分熟悉,甚至都沒見過陳劍秋。


    李朱玉又向總堂方麵核實了一下。總堂方麵也表示沒有下過這方麵的命令。


    這同樣在情理之中,北辰堂的總堂也要考慮影響,剛剛換掉一個國主,現在又要換一個國主,都說廢立大事,且不說是不是有些兒戲,影響也太壞了,北辰堂輕易不會這麽做。


    李朱玉心裏有了幾分計較,又向齊玄素匯報這裏麵的情況。很顯然,這是自作主張,有人在做文章。


    隻是還不清楚,這到底是王教鶴的授意,還是李天貞那一派在暗中報複。


    這兩派人都有可能給本地的北辰堂分堂暗中授意。齊玄素也沒太當一迴事,他要見從鳳麟洲趕來的幻姬,便讓陳劍仇代他送一送陳劍秋。


    隻是沒想到,陳劍秋順利離開了升龍府,陳劍仇卻在迴來的路上被截住了。


    當齊玄素知道陳劍仇被抓的消息時,已經過了三個時辰。沒辦法,薑大真人的注意力被陳書華所吸引,徐教容去了東婆娑洲,升龍府又是王家的天下了。


    從來沒有什麽獨門絕技,齊玄素會針對王教鷹和鄭教何的秘書動手,別人也會針對他的秘書動手,這正是他執意換掉柯青青的原因。


    可沒想到,還是出事了。北辰堂分堂給出的理由是,陳劍仇涉嫌勾結隱秘結社,並且出示了一係列證據,都是陳劍仇與陳劍秋交往的痕跡,比如兩人幾次見麵的留影。


    看來王教鶴也不是一無所覺,很早就有留手。這件事很難說得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還真沒冤枉了陳劍秋,她的確是紫光社成員,這些證據也似是而非,真假難辨,真要細細掰扯,很難說得清楚。


    當然,齊玄素也可以強令北辰堂分堂放人,可那會授人以柄,顯得心虛。


    如此一來,齊玄素會直接牽扯進去,無法切割。說不定那些人就等著齊玄素下令呢,隻要齊玄素下令放人,王教鶴就會親自出麵,站在道義高地上對齊玄素施壓,讓齊玄素陷入被動。


    不是隻有齊玄素才會講律法,從律法上來說,北辰堂的婆羅洲分堂的確有獨立辦案權,處理一個還未轉正的無品道士,也不需要請示總堂。


    上麵如果走正常程序幹預這個案子,就必須有充分的理由,齊玄素也不敢完全信任李朱玉和李長歌。


    說白了,在一般情況下,這根本不算事,說是證據不足都行,就算立案了,隻要齊玄素打一聲招唿,立刻就可以撤案。


    齊玄素之所以引而不發,是因為陳劍仇隻是個引子誘餌,這個案子遠不是針對陳劍仇那麽簡單,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衝著齊玄素來的,齊玄素打招唿才是自己送上門去。


    所以齊玄素沒有貿然動作,隻是讓李朱玉加緊對林青城的審訊。一般而言,秘書犯事,最容易被牽連的就是直接服務對象。


    所以針對秘書出手屢試不爽。齊玄素沒抓住王教鶴的秘書,卻抓住了王教鷹的秘書,隻要林青城鬆口,齊玄素就能把王教鷹光明正大地置於死地。


    相反,抓了陳劍仇並不能直接把火燒到齊玄素的身上。齊玄素沒幹什麽虧心事隻是其一,主要還是陳劍仇跟隨齊玄素的時間太短了,就算齊玄素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這麽短的時間也不足以讓齊玄素放心地交給陳劍仇。


    至於徐教容,這位曾經的大秘書可是個心細如發的角色,她幫助了陳劍仇不假,卻從未越界行事,哪怕是陳劍仇大考落榜,她也沒有打招唿,同樣不怕。


    陳劍仇和王教鷹,孰輕孰重?這個選擇不應讓齊玄素來做,而應讓王教鶴來做。


    不過陳劍仇還是要救的,紫光社被推上了風口浪尖,雖然好用,但也不能輕易使用了,一旦被抓住,那就是死局,而清平會在南洋的勢力有點弱,基本沒什麽成員。


    不過還有八部眾,齊玄素又想起了上官雅,她是七娘的副手,考慮到七娘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風格,上官雅其實是事實上的天部首領,她的能量很大。


    齊玄素又與上官雅見了一麵,讓她從側麵打聽一下消息,摸一摸具體情況。


    沒有辦法,齊玄素在婆羅洲道府根基太淺,很多牆頭草倒向了他不假,可這些牆頭草是不能信任的,一些機密之事還得讓可靠之人去辦,齊玄素隻能動用一些


    “盤外招”。與此同時,也出現了一些風言風語,拿齊玄素和徐教容說事,什麽兩人勾結,表麵上清查侵吞道門資產之事,實際上是搶奪南洋聯合貿易公司的所有權和控製權,想要將其收為己有,齊玄素和徐教容也不幹淨。


    還有些流言,說兩人有不正當的關係,徐教容是齊玄素的情人。從屬下、親屬、朋友入手,打擊其聲望,動搖其權威,損壞其形象。


    這個套路並不陌生。作為應對,齊玄素動用手中的權力,想要做成兩件事。


    第一件事,盡快落實陳劍仇的身份問題,因為陳書華大案,陳劍仇立有大功,是在紫微堂掛了號的,隻等著大考結束,就能解決陳劍仇的道士品級問題。


    按理來說,就算陳劍仇現在還不是正式道士,有這份功勞在,也是個同道士出身。


    齊玄素要動用他在紫微堂的關係,先給陳劍仇一個四品的同道士出身,四品道士就是高品道士了,隻要四品同道士出身一確認,就不是北辰堂分堂能夠隨意處理的,北辰堂分堂必須向府主議事報告相關情況,就如當初暫停齊玄素的主事職務,也是李若水和石冰雲才能決定的,這就有了插手的理由。


    齊玄素抓捕林青城,府主議事同樣可以插手,隻是齊玄素掌握了確鑿證據,插手沒什麽意義而已。


    可陳劍仇不一樣,那些證據都是似是而非,談不上確鑿,這個時候插手就有很大的意義。


    至於第二件事,那也簡單,齊玄素讓人查了下這個北辰堂分堂主事,爭取讓風憲堂對他立案。


    你去調查陳劍仇,可以,那我也要調查你了。在如今的環境下,牆頭草們紛紛倒向齊玄素,這些人還要頑抗到底,可見其利益捆綁之深,隻要去查,就一定能查到一些事情,看誰能挺到最後。


    解決不了問題,就解決提出問題的人,屢試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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