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玄素帶著小殷迴到天福宮,見到了張月鹿。


    張月鹿背負雙手,站在門前的台階上,臉上看不出喜怒。


    齊玄素伸手一推小殷,讓她自己去解釋。


    小殷哀怨地看了齊玄素一眼,不情不願地走上前去。


    「還知道迴來?」張月鹿問道。


    齊玄素在獅子城的時候,他和張月鹿各自負責一攤,時間都比較寬裕。齊玄素不在的這幾天,張月鹿除了要兼顧齊玄素的事情,同時也不能落下自己原來負責的事情,時間就不夠用了。這才給了小殷可乘之機。


    小殷顧左右而言他:「我晚上還是迴來過夜的,就是迴來晚了點。」


    「還敢狡辯。」張月鹿平靜道,「知錯不改,罪加一等。」


    齊玄素不得不說話了:「沒那麽嚴重,差不多行了。」


    畢竟他承諾過小殷,要幫她說情。


    張月鹿看了齊玄素一眼:「你在哪裏找到她的?」


    齊玄素道:「戲樓,孩???????????????子喜歡曲藝,不小心沉迷其中,也沒什麽太大問題。」


    張月鹿倒是沒拂了齊玄素的麵子,隻是說道:「既然你覺得沒什麽問題,那麽以後你要負起責來。」


    小殷忙不迭點頭。


    張月鹿嚴厲,齊玄素寬和,她自然樂意跟著齊玄素。誰不管她誰就是好人。


    其實張月鹿和齊玄素是扮演了不同的角色,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紅臉。


    齊玄素拍了小殷一巴掌,故作嚴厲道:「你點什麽頭,快點認錯。」


    「我錯了。」小殷從善如流。


    齊玄素又道:「還敢不敢了?」


    「不敢了。」小殷低眉順眼。


    齊玄素這才扭頭跟張月鹿說道:「她已經知錯了。」


    張月鹿頗有幾分無奈地看了兩人一眼:「但願如此。」


    齊玄素拍了下小殷的後背:「進去吧。」


    小殷一馬當先,一路小跑進了天福宮。


    齊玄素和張月鹿並肩走在後麵:「這幾天辛苦你了。」


    「談不上辛苦,最辛苦的還是你。」張月鹿開始與齊玄素交接,「李朱玉那邊有些發現,她抓了幾個西洋人的活口,這幾個西洋人表示願意與我們「合作」,前提是確保他們的性命安全,我已經代表你同意了。李朱玉還在和他們談,應該快有個結果了。」


    齊玄素略作沉吟後問道:「聖廷那邊有什麽反應?」


    「當然有反應,抗議我們襲擊西洋商船,指責我們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迫害西洋商人。」張月鹿道,「最近他們的領事一直鬧著要見你,對了,這夥被李朱玉連根拔起的西洋商人為了遮掩身份,沒有掛在目標極大的西婆娑洲公司名下,所以這次要見你的人不是馬奇諾。我畢竟名不正言不順,便沒代你見他們。」


    齊玄素點頭道:「我會安排時間見他們的。」


    張月鹿問道:「你去見薑大真人結果如何?」


    齊玄素道:「金闕讓薑


    大真人暫時兼任婆羅洲道府的掌府大真人,薑大真人召開了一次臨時議事,對王教鶴發難,不過被王教鶴反將一軍。我們的思路是對的,正麵強攻王教鶴,很難,還是要迂迴包抄。」


    齊玄素頓了一下,說道:「還有一件事,我要與你談,我們進去說。」


    張月鹿微微一怔,齊玄素的態度讓她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兩人來到簽押房,屏退所有人,也包括陳劍仇和柯青青,然後齊玄素開啟了所有陣法,隔絕內外,這才說道:「地師讓薑大真人送了一塊「玄玉」給我。」


    「那要恭喜你


    了。」張月鹿說道。


    齊玄素歎了口氣:「你不覺得太巧了嗎?無事獻殷勤,天底下怎麽有這等白吃的午餐?」


    張月鹿怔了怔,然後遲疑道:「你……是懷疑七娘?」


    齊玄素抬手打斷道:「我懷疑誰也不會懷疑七娘,我隻是擔心,七娘也是身不由己。」


    張月鹿何等聰明之人,哪裏還聽不出齊玄素???????????????的話外之音。


    誰能讓七娘身不由己?總不會是東華真人。


    再聯想到前段時間,齊玄素忽然問起她見地師的情景,那麽一個答案已經唿之欲出。


    張月鹿沒敢把那個名字說出口,生怕地師心有所感,隻是說道:「不至於如此吧?」


    齊玄素摘下頭上的蓮花冠,有些煩躁:「我也希望是我多想了。」


    兩人陷入到沉默之中。


    說起地師,與兩人都大有淵源,兩人能有今天,也離不開地師的提拔和幫助。


    過了片刻,張月鹿打破沉默:「你打算怎麽辦?」


    齊玄素扶著額頭:「我大概能夠確定「長生石之心」煉成的時間,玄聖執掌道門的末期,佛道之爭的關鍵時刻,玄聖與佛主決戰之前。」


    張月鹿陷入沉思之中:「玄聖為了準備與佛主的決戰,決定渡過一次天劫,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玄聖都在閉關,由玄聖夫人代為主持金闕。當時佛道之爭是重中之重,一切都停滯了,包括整合三道,因為取消三道涉及的利益太大,必然會導致道門的內部鬥爭加劇,不利於對抗外敵。不僅如此,道門還停止了對儒門的清算和壓製,改為拉攏儒門。佛門為了對抗道門,也扶持了眾多古仙,隱秘結社開始興起,其實很多遺留問題都是在那時候留下的。」


    齊玄素喃喃道:「整合三道停滯,玄聖閉關,這就使得三位副掌教大真人有了極大的自***力,道門今日的三道格局就是在那個時候初步成型。」


    張月鹿道:「的確可以這麽說,當時負責拉攏儒門的就是東皇,再加上玄聖夫人是大玄高祖皇帝的長女,所以後來的太平道與朝廷關係很近,畢竟儒門中人還是以出仕朝廷為主。正一道負責招安古仙,所以正一道與部分隱秘結社關係很好,包括太陰真君的玄陰教和紫光真君的紫光社,後來張無恨盜取太陰真君的傳承,也是因為太陰真君的傳承一直掌握在正一道的手裏。至於全真道,各種造物權限都在他們的


    掌握之中。正對應了三道的權限,人間、鬼神、造物。」


    齊玄素想了想,換成誰在玄聖的位置上,都是兩難,要麽放任佛門坐大,要麽放任道門內部的派係勢力坐大,兩害相較取其輕吧。便宜自己人總好過便宜外人。


    齊玄素問道:「作為全真道的首領,姚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張月鹿認真想了想,說道:「姚祖對道門的貢獻很大,不過其性情還是略有古怪。道門至今還流傳著有關姚祖的軼事,據說姚祖曾經讓劍秀山造了七顆琉璃球,然後將琉璃球放到世間各地,並放出話去,誰能找齊這七顆琉璃球,姚祖就會滿足他的一個願望。」


    也許這種軼事隻在一些大家族流傳,所以齊玄素還是第一次聽說,不由問道:「姚祖不怕有人造假嗎?」


    張月鹿道:「這就是姚祖惡劣的地方了,姚祖讓人造了七顆琉璃球,其實隻放出去六顆琉璃球,最後一顆琉璃球始終在姚祖的手中,誰要是拿著七顆琉璃球來找姚祖實現願???????????????望,其下場可想而知。」


    【鑒於大環境如此,


    齊玄素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如何評價。


    張


    月鹿感慨道:「道門列祖,非是我有意偏袒或者貶損,除了玄聖和張祖,其餘諸祖,姚祖、徐祖、李祖,本事很大,無可否認,可是其性情多有乖僻,不好相處,也絕非良善之輩。」


    齊玄素又問道:「既然玄聖渡過了一次天劫,那麽為什麽玄聖並未駐世兩百年?」


    張月鹿搖頭道:「我不知道,這應該是道門的最高機密了。也許隻有曆代大掌教和三師們知道。」


    齊玄素歎了口氣,若有所思道:「根據七娘所說,她是在靈山洞天找到姚祖留下的「長生石之心」,如果有機會,我要去一趟靈山洞天,那裏也許會有答案。」


    張月鹿道:「那裏是上古巫教的大本營,靈山之於巫教,就如昆侖之於道門,當年祖天師攻滅巫教,一場大戰,打得靈山洞天千瘡百孔。又因為無人修補和維護,靈山洞天早在多年之前就已經瀕臨崩潰,所以一直處於封閉狀態,除了姚家人,其他人根本不知道應該如何進入靈山洞天。」


    齊玄素當然知道靈山洞天內部是什麽樣子,畢竟他是常客了,經常夢遊靈山。至於如何進入洞天,倒也不難。七娘就進去了,別人不知道,七娘還不知道嗎?


    關鍵是怎麽讓七娘把進去的方法告訴他。


    不過齊玄素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而是道:「我看未必,你都說了,是祖天師與大巫們的激戰才使得靈山洞天支離破碎,難道身為祖天師後人的張家會不知道怎麽去靈山洞天?」


    張月鹿明白齊玄素麵對七娘的難處,也不點破,說道:「祖天師是從「正門」進去的,如今「正門」已經坍塌堵死,想要進去隻能走其他的「側門」,這就不是外人能夠知曉的。硬要說還有什麽人知道,那就是古仙巫羅,她是巫教的末代首領,自然知道。」


    齊玄素又是歎了一聲:「罷了,先不談這個,我們先把手頭上的事情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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