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氣士和散人合力圍攻張月鹿許久,本覺得耗也耗死張月鹿了,卻不曾想謫仙人天賦異稟,真氣綿綿不絕,激戰許久,竟然還未顯露不支跡象。


    煉氣士不由開口道:“張法師果然厲害,我們合五人之力鬥你一人,竟然還傷了三人,便是我這位老夥計,也吃了大虧,丟了五根手指,結果還未能拿下你。嘿嘿,佩服,佩服!若是老朽跟你單打獨鬥,那是鬥不過你了,不僅是鬥不過你,隻怕此時已經做了你的劍下亡魂,隻可惜……”


    話音未落,煉氣士急急催動兩把飛劍,原本就已經迅捷無比的飛劍再快一分,如雙龍戲珠,分左右合擊張月鹿。


    張月鹿並不說話,隻是專心駕馭體外法相,以各種劍招抵擋飛劍,同時又會以“無相紙”的神異分化出如同暗器的紙蓮花,不斷嚐試擊殺煉氣士,都被散人以護身寶物擋下。不過也讓散人不敢有絲毫大意,更無暇他顧。


    齊玄素出了破廟,遠遠眺望占據,看得分明,那個時隱時現的古怪光罩連張月鹿的紙蓮花都可以擋下,那麽“神龍手銃”多半是沒辦法的,就算有“龍睛乙二”也不行。


    這種情況下,破開這個古怪光罩多半是不現實的,隻能是以智取巧了。


    念及於此,齊玄素又返身迴去,將五具屍體的人頭全部割下,一起提在手中,複又出了古廟。


    齊玄素走近戰場,放聲道:“兩位好漢,接的是哪家的買賣?不會是‘客棧’吧?”


    兩人都是一驚,煉氣士還要專心對付張月鹿,無暇分神,散人卻是朝齊玄素望來。


    齊玄素丟出一顆頭顱:“來而不往非禮也,小小還禮,不成敬意。”


    散人接住頭顱,愣了一下:“小七!?”


    然後他雙目微紅地對身旁的煉氣士道:“大哥,小七死了。”


    煉氣士沒有說話,隻是專心禦劍。


    齊玄素又丟出一顆頭顱,高聲道:“江湖兒郎江湖死,死得其所。”


    散人又接住這顆頭顱,失聲道:“老五!”


    雖然散人蒙著麵罩,無法看清他的表情如何,但從聲音上判斷,已經不能保持平常之心了。


    齊玄素決定再添一把火,丟出第三顆頭顱,同時道:“行走江湖,幹的是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的營生,那麽腰帶一鬆,掉了腦袋也是合乎情理的事情。”


    “老六!”散人再次接住了頭顱,嗓音嘶啞,滿是悲憤。


    齊玄素火上澆油道:“三顆人頭,不知兩位覺得這份禮物如何?我也是替兩位著想,多死一人,就少一個人分錢。這種事情,兩位礙於情麵,不好做,我替兩位做了,難道兩位不該感謝我嗎?”


    “狗雜種,我殺了你!”散人終於按捺不住了,怒喝一聲,便要朝齊玄素掠來。


    煉氣士大喝道:“老二,不要衝動!我們先解決了張月鹿,這小子就是甕中之鱉,有的是辦法炮製他。”


    散人生生止住身形,胸膛起伏不定,喘息不止。


    齊玄素的聲音再度響起:“這江湖上哪有什麽肝膽相照,不過是話本裏騙小孩子的把戲,說到底還是一個‘利’字當頭,這位使兩把飛劍的好漢顯然是盼著我去把其他人殺個幹淨才好,一下少了五個人分錢,那是賺了多少?”


    “胡說八道!”煉氣士也動了幾分真怒,“老二,切莫中了他的奸計。這小子是想讓我們被逐個擊破!”


    散人丟下手中的頭顱,雙眸通紅,牙齒咬出聲。


    如此一來,煉氣士的攻勢稍緩,倒是給了張月鹿幾分喘息之機。


    齊玄素將手中的第四顆頭顱丟出,平靜道:“這位倒是對兩位重情重義,被我一掌打斷了十幾根肋骨,還要抱住我的雙腿跟我同歸於盡,我隻好給了他一個透心涼。不知這位排行第幾?可對得起兩位好漢?”


    齊玄素沒有把頭顱丟向散人,而是丟向了煉氣士。


    煉氣士沒有去接頭顱,任由滾落在腳邊,臉色陰沉可怖。


    散人雙眼通紅,嗓音嘶啞道:“大哥,老四他……”


    煉氣士正要說話,齊玄素已經丟出了最後一顆頭顱:“這是最後一顆頭顱,這位死不瞑目,可還看著兩位給他報仇呢!”


    這一次,齊玄素用出了十成力道,所以頭顱高高飛起,遲遲沒有落地。


    “老三!”散人大喝一聲,便要伸手接住這最後一顆頭顱。


    便在此時,一聲銃響,這顆頭顱當空炸裂開來。


    各色汙穢之物當空落下,紅的白的,淋了散人一身。


    散人愣住了,猛地望向齊玄素。


    隻見齊玄素舉著“神龍手銃”,銃口處還未嫋嫋青煙未散。


    一般的手銃彈丸當然沒有炸裂的效果,是齊玄素提前在這顆頭顱的嘴巴放了一顆“鳳眼乙三”,然後一銃擊中並引爆了“鳳眼乙三”,這才使得頭顱炸裂。


    散人用沒了五指的斷掌抹了把臉,再無半句言語,直接朝著齊玄素飛掠而來。


    齊玄素做了這麽多,就是要激怒散人,以自己為誘餌,為張月鹿分擔壓力,對此自是有所預料,直接毫不猶豫地向後退去。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古廟之中,齊玄素是後退而行,速度本就稍慢,散人又是歸真階段的修為,遠勝玉虛階段,後發而先至,轉眼之間已經追上齊玄素。


    散人一掌拍向齊玄素,齊玄素的護體真氣隻是支撐了片刻,便被攻破。


    此時散人還有幾分理智,知道僅憑煉氣士一人休說是困住張月鹿,隻怕自保都難,他必須盡快解決掉這個小白臉,然後迴去馳援煉氣士。於是不顧損耗地催運十成真氣,這一掌如同大江之水,一浪疊著一浪,一浪推著一浪,舊力將盡之際,又生出一股新力,推在齊玄素的胸口位置,定要讓這個狗雜種斃命當場。


    不過出乎散人的意料之外,齊玄素的體魄之堅韌,堪比歸真階段的武夫,這一掌下去,的的確確傷到了齊玄素,卻遠未到致命的地步。


    齊玄素借勢向後退去,拉開兩人距離的同時,從袖中滑出一顆“鳳眼乙三”,朝著散人丟擲出去。


    張月鹿給他的“鳳眼乙三”已經所剩不多,對於一位歸真階段的先天之人作用不大,主要是起牽製作用。


    果不其然,那散人已經有所警覺,提前避開了“鳳眼乙三”的爆炸中心,些許餘波,悉數被他的護體真氣擋下。


    齊玄素趁機攻至,隻可惜他空有堅韌體魄和磅礴氣血,堪比歸真階段的武夫,卻沒有武夫的意通諸天境界,無法凝聚身神,也無法凝聚拳意,對上懼怕血氣的方士也就罷了,對上散人便不占優勢,他又不怎麽精通的拳掌技擊之道,此時隻能拔出“青霄”與散人鬥在一處。


    兩人交手十餘招,散人因為斷了一隻手掌又沒有兵刃的緣故,也讓齊玄素維持個不勝不敗的局麵。


    散人越鬥越急,不得不用出自己最後的真本事。


    歸真階段的散人是聖胎境,對應謫仙人的顯化嬰兒和煉氣士煉神境,內丹初具雛形卻又未曾成形,可稱丹胎,多出了一門極為實用的神通——“先天神算”。


    不同於謫仙人的“紫微鬥數”,“先天神算”可以應用到與人鬥法交手之中,隻見得散人已經斷去五指的手掌上生出五根骨刺,分別對應五指的位置,有一尺之長,閃爍著冰冷如金鐵的光澤,並攏一處便如同短劍。


    而他的另外一隻完好手掌則五指屈指而數,從一數到五,握而成拳,又將拇指伸出,次而食指,終至五指全展,跟著又屈拇指而屈食指,再屈中指,頗類似於掐指一算。


    齊玄素見此情景,心中凜然。


    當年齊玄素曾聽師父說起過“先天神算”的要旨,這門神通可以算是散人在天人之前最高深的絕藝,要點就在於一個“算”字,左手不住屈指計算,算的是敵人所處方位、神通修為、身形動向、兵刃變化,甚至是光照強弱、地形高低、氣流變化等等,計算極為繁複,一經算準,出手無不中的。


    若是修煉到高深處,甚至可以料敵先機,而且省卻屈指計算的過程,乍一看去,就像對手主動湊過來挨打一般。若是能修煉皇室的“太上忘情經”,摒棄七情六欲,則可將“先天神算”變為“天算”,當真是無所不算,攻則料盡一切先機,守則沒有半分破綻。


    不過“先天神算”的缺點是對於腦力、心力消耗極大,所以要到歸真階段才能修煉。


    當時齊玄素距離歸真階段差著不知多少,隻是聽過便罷。就是此時的齊玄素,要在頃刻之間,將這種種數目盡皆算得清清楚楚,也無此本領,更不曾深研,此時驟然遇到,竟是不知該如何應對。


    齊玄素一劍刺出,隻是他這一劍剛剛起手,散人已經開始躲避,待到他一劍刺出,散人剛好避開,同時以骨刺朝著齊玄素刺來。


    齊玄素急忙舉劍相架,可散人似乎早就知道他的招架姿勢,剛到中途,便生出變化。若不是齊玄素躲閃及時,就要被骨刺透胸而過,不由驚出一聲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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