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城看不起徐承驍,就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過命交情,就算永遠不敢說出口、隻敢心裏瞧不起,他也看不起徐承驍。.kmwx</a>

    是啊,徐承驍身手好,所以怎麽樣呢?所以從小但凡他孟青城惹了事,都是他徐承驍出得頭,他隻要示弱於徐承驍,徐承驍就會熱血沸騰的去幫自己打架。

    就像沈遠的嚶嚶嚶嚶騙得言峻為他出謀劃策十多年,孟青城用自己那副搞笑的嬌弱驅使著徐承驍,小時候誆徐承驍為自己打架,稍大一點徐承驍進了部隊,抹黑滾打吃了多少苦,好不容易才混出了頭,期間沒用徐家半分手段,卻為了他的軍需供應生意,頂著景澤的名頭為他多方疏通。

    孟青城賺得盆缽蓄滿,搭通了可保孟家繁榮幾代的路子,一向嚴苛的父親都微笑著誇他好手段,他大方的給了徐承驍他應得的,徐承驍不要,反而告訴他好好做,質量不過關他第一個饒不了他。

    孟青城麵上怯怯的撒嬌發誓,心裏卻一直得意的冷笑。

    他就一直這樣內心戲豐富精彩的活著,活得雍容華貴、自由自。

    司徒徐徐那姑娘起先也不過是個漂亮姑娘,雖然漂亮得讓他心癢癢、鬼使神差的替她擋了酒,他也並未起與徐承驍競爭的心——雖然偷偷的看不起徐承驍,但他絕不會為了個漂亮姑娘得罪徐承驍,他又不是沈遠,為個明知道得不到的女影響自己前途。

    可是這以後,他就變得有些怪了。

    看到漂亮姑娘,第一個就想:眼睛沒她的漂亮、鼻子倒是比她挺、哎呀小嘴不錯呢比她的唇型還好……這世上漂亮姑娘何止成千上萬,他孟青城想要個比司徒徐徐漂亮多少倍的都不是困難,可是……可是再漂亮,也不是她。

    漂亮姑娘睡起來越來越沒勁,孟青城越來越知道:司徒徐徐對他來說,遠不止是個漂亮姑娘那麽簡單。

    但他也不敢再深究,因為司徒徐徐嫁了徐承驍了。唯一一個他心裏留下了些微念想的姑娘,嫁了他暗暗瞧不起了三十年的,真、他、媽令窩火啊!青城公子窩著火還要挑結婚禮物恭賀他們百年好合,一時大概是氣糊塗了,不知怎麽竟送出了那對東珠。

    其實他倒真沒有“恨不相逢未嫁時”的寓意,言峻應該也知道他不是故意的,而之所以借著辛辰的玩笑挑明,大概是認出來那對東珠了。

    那是他母親的遺物,他的母親——他父親的結發妻子、已經被所有遺忘的第一任孟太太,是個正兒八經的滿清鑲黃旗格格,當年十裏紅妝下嫁給他的父親,孟家當時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她為孟家的昌盛耗盡了她的嫁妝,為父親的風流耗盡了她的芳華,他才六歲她就去了。他大了之後,頂著父親的雷霆之怒和後母的譏笑諷刺從了商,賺了錢一樣一樣的或贖或收甚至強買迴那些曾屬於他母親的珍寶,這對東珠是他傾盡當年賺得的第一筆金從拍賣會上得迴來的,是他母親生前最心愛之物。

    當想到要送一樣珍貴的東西給司徒徐徐,鬼使神差一般,他選了這對東珠。

    徐承驍不會意這些,言峻卻是眼明心亮,孟青城後來想想,自己這點心思,估計就是這時候被言峻看出來的。

    言峻這個,看著溫文爾雅,其實殺伐決斷四個裏麵最狠。當言峻多次借辛辰之手提醒,孟青城其實也想過不如算了,司徒徐徐那性子,他就算有手段拆了她和徐承驍,她也不會跟了他孟青城。

    可是她叫他“青城”,拜托他告訴她。

    當時孟青城心裏很微妙的一軟,他自己直到現都形容不出這種感覺——直到為了一個從頭至尾未曾有一秒屬於他的女、賠盡苦心經營的大好江山、斷了那麽多年的兄弟情分、漂流外,他都仍然無法形容當她輕聲叫他名字時,他心中那種柔軟的美好感覺。

    如小時候無憂無慮的春天,風輕柔的撲麵而來,心中澄明柔軟、歡喜莫名。

    就為了那兒時春風一般的柔軟,他再無猶豫。

    總會有告訴她的,況且他說得都是實話。就算是後來他故意住進靖渝同一家醫院、引司徒徐徐知道靖渝的真實病情,也並不算從中作梗吧?

    她總會知道的,她總該知道!

    孟青城清楚的感覺到自己著了魔,起先時候明明是湖邊看風景,後來不知不覺越踏越深,最後明明已經水末於頂,仍然頭也不迴的往湖心那海市蜃樓去。

    沈遠痛心疾首又不敢置信:“孟青城被下降頭了吧?不說咱們打小的情分,那是徐承驍!有幾條命居然敢覬覦驍爺的老婆?為了徐家軍中的威望勢力舍棄了什麽,是親眼所見的,當初勸放棄周素的時候是怎麽說的?倒好,直接上去扇徐家的臉!”

    “後悔了。”孟青城沉重的說。

    沈遠鬆了口氣,“知道後悔就好。驍爺現自顧不暇,等他空下來收拾,總得有幾天呢,趕緊跑

    ,和言峻合計合計,保下的小命!”

    孟青城抬頭對他一笑,名動京城的青城公子,微微一笑果真傾倒城池,沈遠眼睛一跳、預感不妙,果真就聽他說:“當初不該勸放棄周素,沈遠,現明白了,真是不容易。”

    沈遠……瞠目結舌!

    “佩服,居然做到了。現換了,一定做不到。”孟青城語氣似是無奈,但又帶著濃濃的九死不悔之意:“別管了,徐承驍要殺要剮受著。一個女都護不了,被殺被剮也是應該。”

    沈遠聽了,沉默良久,說:“既然這麽喜歡她,驍爺那兒也徹底翻臉了,那就索性一條道走到黑,去跟她說明白!否則現這樣,簡直是兩頭不是!”

    “向她說什麽呢?”孟青城反倒笑了,“她眼裏根本連個男都不算吧?她眼裏……她眼裏除了徐承驍,又有誰呢?沈遠,知道不可能得到她的,她不是這樣的有福氣擁有的。”

    司徒徐徐的奪目耀眼是藍天之上舒展的白雲,隻有徐承驍那樣烈日一般的光芒萬丈方可匹配。

    而他……他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是不能見光的時間。

    “明知道不是一路還……青城,到底是怎麽了?”沈遠無法理解。

    既然自己也知道是無望的奢望了,那又為此賠上大好前程、多年心血,這是做什麽?

    也許是報應吧,那些他靠徐承驍得來的,本就是昧著心得來的東西,散盡了才好。

    也許是嫉妒,陰暗的內心裏想讓她對徐承驍失望,這樣他與她心愛之的距離或許能近一些——他無法提高自己,隻能把徐承驍往下拉。

    也許……也許隻是單純的羨慕,所以也想學一次她愛的那種,為愛不顧一切。可惜終究是東施效顰、畫虎不成反類犬。

    孟青城很累,他不想待這裏了。這個地方沒有一個是真心實意愛他的、關心他的,名分上的家利用他、算計他、驅使他,他唯一乎的,是別的妻子,而且從來沒有正眼瞧過他。

    或許就因為這樣他才做出那些莫名其妙、三敗俱傷的事情吧?

    做決定以前,他去了c市,守著她每天出來散步的時間,他把車停林蔭道深處,遠遠的悄悄看她一一眼,看她落寞的順著林蔭道走去買櫻桃,看她肚子越來越大,他心裏沒有一天不是煎熬的。

    怪自己心魔作祟,推波助瀾害她如今如此傷心。

    怪自己前麵那三十年為什麽要活得那樣陰暗肮髒,

    以至於遇見她以前就失去了擁有她的資格。

    他怪自己,這一生隻有小時候那記憶模糊的六年是溫暖的,而後漫長的爾虞詐、冷血背叛之中裏長大,變成了他自己痛恨的那種,沒有能力好好愛一個,他隻有錢,他能買下整條街的車厘子,卻不敢親口說出裝滿心中的珍惜。

    孟青城其實是很想問一問司徒徐徐的:若能為買下全世界的珍惜,會不會就能夠明白的心意?

    明白那份明知道幾率是零,卻無法自抑的……愛意。

    知道們要說什麽,是的,的愛,它不光彩、毫無廉恥、懦弱卑賤、自私肮髒。

    多謝們這樣認為。

    多謝們,竟然肯稱它為……愛。

    這一生,竟然能夠有一段感情,被這麽多的,用這個溫暖美好的名詞相稱。

    了無遺憾。

    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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