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頡捶胸頓足、痛不欲生道:“所以說,那萬金和材料原來都是給我的?我真的就是一個豬頭啊!”


    幹嚎了幾聲,龍頡偷眼看去,茶台對麵的老胡絲毫不為外物所擾,平心靜氣的喝著茶。


    等到龍頡收了淚,停止了表演,老胡才不緊不慢的說道:“甘道夫知道你最近手頭有點緊,便讓我給你弄點錢。按照我以前的風格嘛,隨便找一家綁了人就走,反正最後也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隻是,甘道夫還說了,讓我看看你這裏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沒有。說實話,我出手,鮮有失手,最壞的結局不過是一擊不中便遠遁千裏。”


    “不過啊,甘道夫很少一次跟我交待兩件事,所以我還是得謹慎一點,便選了個外來者下手。正好這一次有位老客戶下了訂單,我想著幹脆就二合一,一起解決掉算了。”


    龍頡為老胡續了茶,拿根牙簽戳了塊果脯過去,說道:“老胡,試一試這個,是百慕大本地的特產,一年隻產一次。隻是有點粘牙,吃完正好用牙簽剔一下。甘道夫以前沒事也總愛叼著根牙簽。”


    老胡接了過去,嚼了兩口,發現確實有些粘牙,笑著搖了搖頭,一邊拿牙簽剔著,一邊說道:“甘道夫什麽時候開始用牙簽了?我怎麽不知道?他不是一直都用的是牙線麽?”


    龍頡欲言又止,老胡作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繼續道:“不過,別說你,這麽多年了,連我都沒見過他的真麵目。”


    稍頓了頓,老胡突然背誦起一長段材料名來。數十樣材料報完之後,老胡比劃了一個“一”的手勢。


    接著,老胡喝了口茶,又背誦起了另一段更長的材料名單來,這一次足足有近一盞茶的時間。完了之後,老胡又比劃了一個“二”的手勢,然後笑而不語的看著龍頡。


    “既然老胡你知道一號手卷和二號手卷,那確實是甘道夫身邊極親近之人了。”龍頡輕咳一聲,歉然道:“甘道夫的身份過於敏感,所以有時候還穩妥起見才向前輩確認一下一些事情。”


    “理解理解。”老胡頷首道:“手卷上的材料都是我去收集迴來的,想找個比我還熟悉的人......也隻有你了。”


    “老胡在那邊,是個什麽位置?花牌麽?”龍頡卸下以防,言語之間自然也多了一些隨意。


    “我?我是‘閻王束’。我知道這聽起來很有一點匪夷所思。”老胡攤手道:“甘道夫,他是‘判官筆’。這樣,有沒有讓你覺得好接受一點?”


    龍頡愣了好頭天才開口道:“我一直以為閻王束和判官筆是兩件附魔品,聽起來更應該是兩件武器。”


    “這不怪你,都是是世人以訛傳訛。”老胡淡然一笑,繼續道:“判官筆,判人生死。原本說的是曆任鬼王都是天階的神農師,可以起死迴生。而我們這一任的鬼王......嘿嘿,我老胡不得不佩服他!甘道夫所學頗為淵博,除了神農師的職業,他同樣也是一位天階的魔紋師!至於其他的職業,他多多少少也有涉獵,而且等級也不差。鬼王派係,原本就是分內、外堂的,堂主分別為判人生死的判官筆和束縛罪人的閻王束。屬下也有不叫內、外堂主的,而是直接稱唿為束堂主或筆堂主。”


    “當然了,閻王殿並不是領主府,我們拘人迴來定罪孽判生死,自然是按我們的規矩、道理。而且,有時,閻王束除了綁人,有時也會客串一下.....綁票。畢竟我們不是慈善機構,運營起來成本還是很大的。再一個呢,說實話,有些人確實是罪孽深重卻又活蹦亂跳的,我們不過是替天行道而已。”


    龍頡神情複雜的看了看老胡,問了一句:“惡人,你們也救麽?”


    “如果他願意贖罪,也是可以判他生的。”老胡倒是一臉的坦然,說道:“這世上根本沒有嚴格意義上的好人或壞人。兩害相權取其輕,兩利相權取其重。如果通過他的贖罪能夠幫助更多的人,何樂不為?”


    龍頡低頭喝了口茶,說道:“那,你們與尤帕帝國教廷發行贖罪券的行為,有何區別?”


    “有!教廷的贖罪券,救贖的是心靈。我們,救贖的是肉體。”老胡咧嘴一笑,又補了一刀:“而且,我們的各項收費都比教廷的收費要貴許多。”


    龍頡意興索然,應了一聲嗬嗬。


    老胡見狀,哂笑一聲,說道:“入了我閻王殿,或許不會行善,至少不會再作惡。有何不可?”


    龍頡抬起頭來,又問了一句:“好人,你們也還救麽?我知道神農師的出診費用是極高的,比之閻王殿如何,孰高孰低?”


    老胡一時為之語塞,不置可否。


    “老胡,你看,這是一個循環。惡人欺壓好人,得了餘財,用來贖罪;下一批的惡人繼續欺壓好人,又得了餘財,又拿來贖罪。你們,是幫兇而已。所謂判人生死,不過是冠冕堂皇的借口罷了。”龍頡攤手道:“這樣一來,好人永遠都無法得到真正救贖的。”


    老胡輕歎了一聲,說道:“這個操蛋的世界就是如此,你想要改變它,不知不覺當中卻已被它所改變。你不可能單槍匹馬的做出你想要的改變來,你會有朋友,也會有敵人。等你的攤子鋪大了,很多事情就身不由己了。等到那時,你迴頭看一看,可能會說一句......年輕,真好。”


    看到龍頡欲言又止,老胡作了個暫停的手勢,說道:“今天的主題不是辯論。有時候你親眼所見,親耳所聞,都未必是真相。這個題目太大,以後再說。現在,我們先去倉庫把剩下的事情做完了。”


    “嗯?還有什麽事麽?”龍頡問道:“這裏不能說麽?”


    ......


    數分鍾之後,龍頡搖頭輕歎道:“果然還隻能是在非公開場合處理這種事情啊.....”


    一長案,一香爐,三支線香,僅此而已。


    黑色長案,青銅香爐,明黃線香,前麵垂頭喪氣的跪著一個略顯老態的男子。


    老胡危襟正坐於一張黑色太師椅之上,水牛立於後側,龍頡在不遠處“觀禮”。


    “當年,是我一手把你從草鞋提拔成坐館的。你也還算爭氣,十年間自己坐正了香主,上下事務也打理的井井有條。”老胡冷笑道:“花牌已經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了,你要是不滿足,也隻能是上總堂把我們兩個老東西一腳踹開了才行了。”


    “是不是覺得攀了高枝,搭上聖殿的路子,就可以另立山頭了?!”老胡臉上的陰霾,顯然並不是僅僅出於氣憤,更多的看來是失望:“開香堂第一天就跟你們說過的......你永遠不知道你身邊的,是人,是鬼。”


    那男子勉力抬起頭來淒然一笑道:“束堂主,您難道是真看不出來麽?筆堂主已經在動手清理您的嫡係了啊!您當初說筆堂主是龍困淺灘,要助其一臂之力,可也不能用整個鬼王派係作賭注啊!那牌局太大,我們玩不起,也輸不起啊!”


    老胡轉頭看向空處,自言自語道:“站錯隊,也總比不站隊的好。你,安心上路吧。”


    水牛躬身從老胡手中請過戒刀,麵無表情的先是對那男子行了“三刀六洞”之刑,最後看了老胡仍然是默不作聲,便用刀刃在那男子頸側拉了一刀。


    那男子也是硬氣之極,除了最後喉間發生抑製不住的嗬嗬聲響,全程都是默默忍受,哼都不哼一聲!


    水牛將戒刀清洗擦拭幹淨之後呈給老胡,得到首肯之後便用一床單之類的布料裹著屍體拖著一起出了去。


    倉庫之中,便隻剩下老胡與龍頡二人。


    “老祖宗早說過了,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老胡起身來到長案前,上了香,說道:“內部矛盾,內部解決。勾結外人,罪無可恕!”


    “我剛才也說過了,選了斯班領這些外來者下手。正好這一次有位老客戶下了訂單,我想著幹脆就二合一,也算是重操舊業了......”老胡迴頭看到龍頡聽得是一頭霧水,自嘲一笑,又說道:“看來得從頭說起了。”


    喝了口茶,老胡潤了潤喉,這才說了起來:“用於魔紋機甲的那些材料都是各國、各領嚴控的戰略物資,正常途徑是弄不到的。擁有、存儲這些材料的人,也不會是普通人。你別說買,走正規途徑說要交換的話,人家也未必搭理你。但是,如果是綁票的話,情況又有不同了。隻要選好下手的目標,對方會乖乖的送上贖金,滿足你的各項要求,真正的是予取予求......不過,相對而言,那些材料都隻是原材料,而魔紋機甲才是融合了材料與機甲而成的‘藝術品’。所以,如果簡單一點來說,我們所做的隻是‘材料加工’而已。原本就已經是無本生意了,現在經過加工之後,利潤更是驚人。要不然怎麽支得起這麽大一個攤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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