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頡接過了話頭，故作輕鬆的說道：“聽你這麽說，肯定不會是軍校布置給一名後勤保障學院學員的常規任務了吧？是中央軍團機甲特戰營的任務？也不對啊，作為機甲師的話，我的等級是不夠的。再一個，我也不是魔紋機甲師......”
“難道是上次過來調查軍訓事故的那個趙少校所屬的......內勤？”龍頡問完自己都有點無法置信，見到張揚輕點了點頭，便又問了一句：“為什麽？為什麽會找上我？”
“你‘獸獸不輕’國內總代的商人身份正好為外出執行任務提供了掩護，甚至你的‘史上最弱’的名頭也是一種非常好的保護色，可以大大的降低別人的戒心。過段時間甚至會找個合適的理由將你開除出軍校，說你自甘墮落也好，說是黔驢技窮也好，總之讓你逐漸淡出眾人的視線，讓你成為內勤的暗線。”張揚也試圖將氣氛調節的輕鬆一點，調侃道：“反正即便你湊齊了讓你初醒的神器其餘組件，你也不可能獨自一個人去探索。隻要你一組團，有了異動，自然會重迴各方勢力的視線當中的。而在那之前，你可以便宜行事。”
“哥，連我自己都不是十分清楚怎樣完成初醒的......你怎麽知道有一件神器？”龍頡嗬嗬一笑，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
“你還記得在諸葛老先生那裏鑒定過一件物品麽？”張揚不答反問。
龍頡點頭。
“你還記得在遇到默那聖女的時候，除了鷹之國的行動小組，在場的還有其他......特別的人麽？”張揚又問了一句。
龍頡輕輕的挑了挑眼眉，說道：“記得，當時聖女身邊有一個中年男子，很特別......因為他的脖子彎曲到了一個常人做不到的角度。”
張揚神色一黯，輕歎道：“那是跳蚤商會的魔紋師，同時也是內勤的香主，在那一次任務當中犧牲了。”
“難怪了，你這麽一說，我記起來他胸前佩戴有‘筆’型的奎金胸針......”龍頡喃喃道，頓了頓，轉頭看了過去，輕咳一聲，問道：“哥，你剛才說什麽，香主？”
“百佑民間通常以上香表示最大的尊重，故曰香主，其地位一般在堂主之下。”張揚解釋道：“當然了，如果有必要的話，需要另立香爐，甚至立堂口，得向幫主報批。”
龍頡做了個暫停的手勢，哭笑不得的說道：“哥，我們說的不是內勤麽？怎麽跟幫派扯上關係了？”
“因為在星網遊戲‘武林’之中，內勤就是一個幫派啊！”張揚有點鬱悶的攤手道：“內勤都是單線聯係的，接頭、聚會在武林的總堂之中，除了你自己這條線的上下線頭，其他人的身份都是隱秘。所有的線頭最終都匯集到幫主那裏，他就好像是一隻蛛網中心的蜘蛛，掌控著全局。”
龍頡給了一個向上的汗刮，歎道：“想不到我‘錦衣衛’也是與時俱進的組織啊！”
“這麽說來，當時在跳蚤商會為那件神器鑒定完畢之後，香主便趕去跟聖女接頭了，然後才發生了意外？”龍頡試著將跳蚤星上發生的一連串事情理順了。
“是的，鷹之國布置在跳蚤星的行動小組通過他們的渠道獲得了消息，準備出手攔劫。”張揚拿手指點了點自己，說道：“而我，是香主的下線，是當時的備選b方案。聖女應該是從香主那裏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才將那些資料傳送給了我，完成了那一次的任務。”
“所以你的機甲主副引擎才接連故障，所以你後來又升調迴到了百慕大軍校來。”龍頡恍然大悟，感歎道：“這麽說來，幾年時間之內你累次觸犯條例被降職，從機甲特戰營大隊長被一擼到底成了跳蚤星的機甲部隊教官......都是工作需要麽？聽驍子說，現任的機甲特戰營的老大當年還是你的手下小兵。這樣，值得麽？”
“值得麽？我也這樣問過自己很多次......”張揚失神的看著渾天儀的全息影像，自言自語道：“我跟驍子，是來自於百佑查那星係的邊陲之地。那裏與中央星域的炭人獨立自治領、邊民的灰色星域都有接壤，是一處真正的三不管地帶。”
“你們是沒有經曆過二三十年前那一段所謂安保公司相互兼並的大動蕩時期的。炭人、邊民星盜輪著來搶。安保公司的人來了走了個過場，又會管我們原住民索要車馬費。在那過程當中，我們原住民成立了治安聯合會，購買改裝機甲，聘請、培養自己的核力者，才算是安穩了一段時間......然後，便是炭人、星盜、安保公司的人一起來了......”
“治安聯合會被打散了，父母聚集了部份人準備開展遊擊戰，抗爭到底......沒過多久，遊擊隊的據點被整鍋端了。治安聯合會的一位叔叔充當了帶路黨。參加了遊擊隊的人被帶到了城區廣場，當作是炭人、星盜的‘同夥’，全都被執行了處決。那位叔叔說，不要再增加無謂的流血犧牲了，否則下次會被屠城的，無非就是將收成上繳一部份，就當是給國家繳稅好了，雖然這個國家從來產曾為我們做過些什麽......”
“有人問，死去的人怎麽算？這仇不報了麽？他說，伸張正義不是靠喊的，你們當初不搞這個什麽治安聯會會就不會有今天......哈，你說這個邏輯是不是很絕？！”
看到張揚抬頭看著空無一物的天花板，龍頡一時之間也是無言以對，隻好嗬嗬了一聲。
“我那個時候剛晉級地階，存了心要報仇，便帶著驍子進了山。隻可惜，不敢說什麽‘一文錢難倒英雄’，事實上核力者也繞不開衣食住行，然後便是驍子餓極了誤食了餌毒......在現實麵前，人不得不低頭。我選擇了迴到城區，加入了一家過來招兵買馬的安保公司做了武裝改裝機甲師，做了不少我以前深惡痛絕的事情......”
“再後來，百佑共和國的一個編隊太空艦隊開了過來，在我們家鄉附近星域建造了一座空間補給基站，我們正式的並入了百佑共和國版圖。接著，便是百佑正規軍團對附近勢力的掃蕩、絞殺。我和安保公司的同僚便都成了囚犯。”
“在勞改營中，我遇到了我的上線，香主，他跟我說了很相似的話，伸張正義不是靠喊的......那一刻，我竟然是深深的認同了。他還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是空門也有怒目金剛，也有護法。殺人的不是刀，是人......”
“我記得星網上有一段老舊的文字，我把它刻在了我機甲艙室的內壁上。是說，‘你我歲月靜好，皆因有人負重前行’。不要問國家為你做了什麽，而問你為國家做了什麽。”張揚轉過頭來看著龍頡，淡然一笑，說道：“所以，你問我，值得麽？我說，值得。”
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龍頡才轉換了話題，開口道：“按照早先你說的，你們可以將3m賽的視頻信息都封鎖起來，甚至可以完全銷毀吧？”
見到張揚點頭，龍頡又說道：“我有一個要求，先讓我和三槍完成這一場，哪怕是不公開也好。”
“你知道你這第九場的對手是一名涅症患者吧？知道他有可能在這一次的涅症發作當中丟了性命？就算沒有，你自已也是過來人，應該知道涅症發作絕不是一種愉快的經曆。”張揚問道：“那你為什麽還要提出這個要求？”
“這是我跟他之間的約定。”龍頡很誠懇的說道：“而且這是為他好。”
啾啾！
一陣悅耳的鳥鳴聲響起。
龍頡轉頭看去，靜室內角落裏的信號燈亮了起來，說明賽事主辦方已經搭好了戲台，有請戲班子上台！
“作為本屆莫洽聯賽百慕大校隊的技術顧問，按照劇本，我本來是過來‘說服’你放棄3m賽，抓你歸隊的。”張揚攤手道：“現在你這樣，讓我等下出去怎麽跟他們解釋？”
“比如說，你也在我身上壓注了？”龍頡嘿嘿一笑道：“參照你過往的黑曆史，這個說法似乎是真的說的通的嘛！”
“先別跟我扯那些。”張揚擺手，問道：“所以，你現在是同意加入‘內勤’了麽？”
“說到這個，我真是要問一下了。”龍頡說道：“哥，曆史上，人家錦衣衛好歹有飛魚服、繡春刀、號牌。我說，內勤怎樣辨別敵我？”
“那自然是有一整套內部聯絡方式的。”張揚說道。
“那，跳蚤星那一次，香主是怎麽出事的？”龍頡追問道。
“這......”張揚輕歎一聲，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應該如何辯解。
“哥，這一次，我可以幫你做事，但那是出於我個人主動的意願。我也不會保證完成任務什麽的，首要的是保住我自己的小命。”龍頡沉聲道：“就像你剛才所說的，殺人的是不是刀，是人。讓我為一個看不到的人效力，讓我為一個口號拚命？像個扯線木偶？對不起，做不到。我相信每次執行任務的對像，都會有他自己的取死之道，也明白有些情況不適合公開。是啊，伸張正義可不是靠喊的。問題是，誰來定義‘正義’？”
關閉了靜室內的魔紋陣，龍頡對張揚頷首示意，便當先推門走了出去。
張揚靜靜的看著龍頡的背影，搖頭輕笑了一聲，自言自語道：“臭小子，還說的頭頭是道的......”
(本章完)
“難道是上次過來調查軍訓事故的那個趙少校所屬的......內勤？”龍頡問完自己都有點無法置信，見到張揚輕點了點頭，便又問了一句：“為什麽？為什麽會找上我？”
“你‘獸獸不輕’國內總代的商人身份正好為外出執行任務提供了掩護，甚至你的‘史上最弱’的名頭也是一種非常好的保護色，可以大大的降低別人的戒心。過段時間甚至會找個合適的理由將你開除出軍校，說你自甘墮落也好，說是黔驢技窮也好，總之讓你逐漸淡出眾人的視線，讓你成為內勤的暗線。”張揚也試圖將氣氛調節的輕鬆一點，調侃道：“反正即便你湊齊了讓你初醒的神器其餘組件，你也不可能獨自一個人去探索。隻要你一組團，有了異動，自然會重迴各方勢力的視線當中的。而在那之前，你可以便宜行事。”
“哥，連我自己都不是十分清楚怎樣完成初醒的......你怎麽知道有一件神器？”龍頡嗬嗬一笑，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
“你還記得在諸葛老先生那裏鑒定過一件物品麽？”張揚不答反問。
龍頡點頭。
“你還記得在遇到默那聖女的時候，除了鷹之國的行動小組，在場的還有其他......特別的人麽？”張揚又問了一句。
龍頡輕輕的挑了挑眼眉，說道：“記得，當時聖女身邊有一個中年男子，很特別......因為他的脖子彎曲到了一個常人做不到的角度。”
張揚神色一黯，輕歎道：“那是跳蚤商會的魔紋師，同時也是內勤的香主，在那一次任務當中犧牲了。”
“難怪了，你這麽一說，我記起來他胸前佩戴有‘筆’型的奎金胸針......”龍頡喃喃道，頓了頓，轉頭看了過去，輕咳一聲，問道：“哥，你剛才說什麽，香主？”
“百佑民間通常以上香表示最大的尊重，故曰香主，其地位一般在堂主之下。”張揚解釋道：“當然了，如果有必要的話，需要另立香爐，甚至立堂口，得向幫主報批。”
龍頡做了個暫停的手勢，哭笑不得的說道：“哥，我們說的不是內勤麽？怎麽跟幫派扯上關係了？”
“因為在星網遊戲‘武林’之中，內勤就是一個幫派啊！”張揚有點鬱悶的攤手道：“內勤都是單線聯係的，接頭、聚會在武林的總堂之中，除了你自己這條線的上下線頭，其他人的身份都是隱秘。所有的線頭最終都匯集到幫主那裏，他就好像是一隻蛛網中心的蜘蛛，掌控著全局。”
龍頡給了一個向上的汗刮，歎道：“想不到我‘錦衣衛’也是與時俱進的組織啊！”
“這麽說來，當時在跳蚤商會為那件神器鑒定完畢之後，香主便趕去跟聖女接頭了，然後才發生了意外？”龍頡試著將跳蚤星上發生的一連串事情理順了。
“是的，鷹之國布置在跳蚤星的行動小組通過他們的渠道獲得了消息，準備出手攔劫。”張揚拿手指點了點自己，說道：“而我，是香主的下線，是當時的備選b方案。聖女應該是從香主那裏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才將那些資料傳送給了我，完成了那一次的任務。”
“所以你的機甲主副引擎才接連故障，所以你後來又升調迴到了百慕大軍校來。”龍頡恍然大悟，感歎道：“這麽說來，幾年時間之內你累次觸犯條例被降職，從機甲特戰營大隊長被一擼到底成了跳蚤星的機甲部隊教官......都是工作需要麽？聽驍子說，現任的機甲特戰營的老大當年還是你的手下小兵。這樣，值得麽？”
“值得麽？我也這樣問過自己很多次......”張揚失神的看著渾天儀的全息影像，自言自語道：“我跟驍子，是來自於百佑查那星係的邊陲之地。那裏與中央星域的炭人獨立自治領、邊民的灰色星域都有接壤，是一處真正的三不管地帶。”
“你們是沒有經曆過二三十年前那一段所謂安保公司相互兼並的大動蕩時期的。炭人、邊民星盜輪著來搶。安保公司的人來了走了個過場，又會管我們原住民索要車馬費。在那過程當中，我們原住民成立了治安聯合會，購買改裝機甲，聘請、培養自己的核力者，才算是安穩了一段時間......然後，便是炭人、星盜、安保公司的人一起來了......”
“治安聯合會被打散了，父母聚集了部份人準備開展遊擊戰，抗爭到底......沒過多久，遊擊隊的據點被整鍋端了。治安聯合會的一位叔叔充當了帶路黨。參加了遊擊隊的人被帶到了城區廣場，當作是炭人、星盜的‘同夥’，全都被執行了處決。那位叔叔說，不要再增加無謂的流血犧牲了，否則下次會被屠城的，無非就是將收成上繳一部份，就當是給國家繳稅好了，雖然這個國家從來產曾為我們做過些什麽......”
“有人問，死去的人怎麽算？這仇不報了麽？他說，伸張正義不是靠喊的，你們當初不搞這個什麽治安聯會會就不會有今天......哈，你說這個邏輯是不是很絕？！”
看到張揚抬頭看著空無一物的天花板，龍頡一時之間也是無言以對，隻好嗬嗬了一聲。
“我那個時候剛晉級地階，存了心要報仇，便帶著驍子進了山。隻可惜，不敢說什麽‘一文錢難倒英雄’，事實上核力者也繞不開衣食住行，然後便是驍子餓極了誤食了餌毒......在現實麵前，人不得不低頭。我選擇了迴到城區，加入了一家過來招兵買馬的安保公司做了武裝改裝機甲師，做了不少我以前深惡痛絕的事情......”
“再後來，百佑共和國的一個編隊太空艦隊開了過來，在我們家鄉附近星域建造了一座空間補給基站，我們正式的並入了百佑共和國版圖。接著，便是百佑正規軍團對附近勢力的掃蕩、絞殺。我和安保公司的同僚便都成了囚犯。”
“在勞改營中，我遇到了我的上線，香主，他跟我說了很相似的話，伸張正義不是靠喊的......那一刻，我竟然是深深的認同了。他還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是空門也有怒目金剛，也有護法。殺人的不是刀，是人......”
“我記得星網上有一段老舊的文字，我把它刻在了我機甲艙室的內壁上。是說，‘你我歲月靜好，皆因有人負重前行’。不要問國家為你做了什麽，而問你為國家做了什麽。”張揚轉過頭來看著龍頡，淡然一笑，說道：“所以，你問我，值得麽？我說，值得。”
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龍頡才轉換了話題，開口道：“按照早先你說的，你們可以將3m賽的視頻信息都封鎖起來，甚至可以完全銷毀吧？”
見到張揚點頭，龍頡又說道：“我有一個要求，先讓我和三槍完成這一場，哪怕是不公開也好。”
“你知道你這第九場的對手是一名涅症患者吧？知道他有可能在這一次的涅症發作當中丟了性命？就算沒有，你自已也是過來人，應該知道涅症發作絕不是一種愉快的經曆。”張揚問道：“那你為什麽還要提出這個要求？”
“這是我跟他之間的約定。”龍頡很誠懇的說道：“而且這是為他好。”
啾啾！
一陣悅耳的鳥鳴聲響起。
龍頡轉頭看去，靜室內角落裏的信號燈亮了起來，說明賽事主辦方已經搭好了戲台，有請戲班子上台！
“作為本屆莫洽聯賽百慕大校隊的技術顧問，按照劇本，我本來是過來‘說服’你放棄3m賽，抓你歸隊的。”張揚攤手道：“現在你這樣，讓我等下出去怎麽跟他們解釋？”
“比如說，你也在我身上壓注了？”龍頡嘿嘿一笑道：“參照你過往的黑曆史，這個說法似乎是真的說的通的嘛！”
“先別跟我扯那些。”張揚擺手，問道：“所以，你現在是同意加入‘內勤’了麽？”
“說到這個，我真是要問一下了。”龍頡說道：“哥，曆史上，人家錦衣衛好歹有飛魚服、繡春刀、號牌。我說，內勤怎樣辨別敵我？”
“那自然是有一整套內部聯絡方式的。”張揚說道。
“那，跳蚤星那一次，香主是怎麽出事的？”龍頡追問道。
“這......”張揚輕歎一聲，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應該如何辯解。
“哥，這一次，我可以幫你做事，但那是出於我個人主動的意願。我也不會保證完成任務什麽的，首要的是保住我自己的小命。”龍頡沉聲道：“就像你剛才所說的，殺人的是不是刀，是人。讓我為一個看不到的人效力，讓我為一個口號拚命？像個扯線木偶？對不起，做不到。我相信每次執行任務的對像，都會有他自己的取死之道，也明白有些情況不適合公開。是啊，伸張正義可不是靠喊的。問題是，誰來定義‘正義’？”
關閉了靜室內的魔紋陣，龍頡對張揚頷首示意，便當先推門走了出去。
張揚靜靜的看著龍頡的背影，搖頭輕笑了一聲，自言自語道：“臭小子，還說的頭頭是道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