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十三踏上“衝浪板”,迴頭看了一眼,龍頡當機立斷的跟進。


    張十三擺了個衝浪的姿勢站好,轉頭見到龍頡幾乎同時完成了模仿,笑了笑,說道:“哦,對了,如果我不小心摔了出去,你千萬要把我拉迴來。因為,現在隻有我一個人知道如何駕馭這件東西了。”


    幾道暴烈的電鏈相繼落下,將兩人所在的崖壁來迴犁了數遍。


    等到幾個身影從虛空之中踏出,崖壁早已是被摧毀至麵目全非了。


    “大祭司閣下,那張氏後人果然又來了。”


    “是啊,居然還帶了個核力者同行......那件東西隻有旅行者本人才懂得正確的使用方式,張氏後人這次恐怕是要絕嗣了。”


    “大祭司,大統領,西貝有一事百思不得其解:為何外人能入戰神殿,奎人卻不能?”


    “西貝祭司,隻有兩種情況可以進入戰神殿,一種是神選,一種是......英靈。除此之外,即便是赤足晉升為祭司這樣榮耀之時,也隻是在神廟降下神旨而不是進入戰神殿。西貝祭司初入奎盟之時倒是可以嚐試一下有無第三種可能性的,隻是現在既然已經成為了奎人祭司,卻是有了桎梏。”


    “嘿!不說那個。照大祭司這麽說,剛才那兩人竟然是神選之人?”


    “是的。旅行者是第一位神選。”


    “哈,如此‘神選’,我明白了。”


    “各位,原本隻需要我等為眾人掠陣,現在看來在獸潮的壓迫、衝擊之下陣線已經出現不穩.......”


    “好吧......姬守一理事長,我等前去助陣,可好?”


    .......


    在母星時代,位於母星兩極以及高緯度地區,有一種讓人百看不厭、目眩神迷的自然景觀,名為極光。


    色彩斑斕,多姿多彩,能分辨清楚的極光色調達一百六十餘種,但那調色效果卻是鬼斧神工一般無跡可尋。


    極光是形狀各異的,有底邊整齊微微彎曲的圓弧狀的極光弧,有彎扭折皺的飄帶狀的極光帶,有如雲朵一般的片朵狀的極光片,也有麵紗一樣均勻的帳幔狀的極光幔,還有射線狀的極光芒。


    極光有時出現時間極短,猶如節日的焰火在空中絢爛一下便無影無蹤了,有時卻可以在蒼穹之中輝映幾個小時。


    百佑人的上古傳說之中,在北鬥七星中,降下一縷彩虹般的神奇光帶,然後母星上一個男孩就此誕生了,後人稱其為軒轅氏。


    《山海經.大荒北經》有如下一段描述:“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麵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視乃明。不食不寢不息,風雨是竭。是燭九陰,是謂燭龍。”這裏所指的燭龍,實際上就是極光。


    生活在極圈的土著則認為極光是鬼神引導死者靈魂上天堂的火炬,深信快速移動的極光會發出神靈在空中踏步的聲音,將取走人的靈魂,留下厄運。


    尤帕帝國的先祖也有關於伊歐斯的神話傳說,說極光伊歐斯其實是“黎明”的化身,也是泰坦神的女兒,同時又是太陽神和月亮女神的妹妹,她還是北風等多種風和黃昏星等多顆星的母親。


    龍頡在跳蚤星空港工作的時候其實也見過無數次的極光。越過跳蚤星南北極上空,從遙遠的太空向下望去,會見到圍繞磁極存在一個閃閃發亮的光環,那是極光卵。由於它們朝向熾熱恆星的那一邊有點被壓扁,而背麵那一邊卻稍稍被拉伸,因而呈現出卵一樣的形狀。


    由於極光具有與星體磁場產生“磁暴”的物理特性,龍頡從來沒過近距離觀賞極光的機會.......直至現在。


    “你說我們要是掉下去會怎麽樣?”龍頡隨口問了一句,伸出手去試圖掬一把從身邊流淌而過的極光,臨頭又快速的縮迴手來。


    張十三繃著身子站在“衝浪板”前半部,僵硬的脖子轉了一小半,目不斜視的說道:“要不你試一試?如果見到我張氏先祖記得幫我問聲好。”


    龍頡翻了個出天際的白眼,撇嘴,在四周一片死寂之中迴歸沉默。


    張十三毫無征兆的突然身子向一側倒去,龍頡總算還記得進入這片未知之地時張十三的交待,眼疾手快,猛的一把將他拉了迴來。


    “到了啊。”張十三被拉得向另一側倒去,再次被拉迴來,不倒翁一般,哭笑不得的轉身迴頭說了一句。


    “到了?”龍頡一臉懵懂。


    張十三在掙開龍頡的手,索性在“衝浪板”邊沿坐了下來,揉搓著雙腿,頷首道:“是的,我們到戰神殿了。”


    看著張十三雙腳“浸”到了極光之中,龍頡眨巴眨巴雙眼,猶豫了一下便也坐了下去,將雙腳“浸”了進去。


    “曖曖的。”龍頡四周張望了一番,又說道:“戰神殿在哪?這裏好像並沒有你說的那麽危險啊......”


    話音未落,一聲清亮、幾乎是“響徹雲霄”的鳴叫從兩人身邊不遠處傳了過來。


    一頭隻能以“遮天蔽日”來形容其萬一的生物從極光之海高高躍起,一個猛子又紮了迴去。


    極光依舊緩緩流淌著,波瀾不驚,四周也仍是一片死寂,仿佛剛才發生的不過是幻覺幻聽而已。


    龍頡眨巴眨巴雙眼,咽了一口唾沫,雙腳一縮,抱著膝蓋坐迴“衝浪板”上,小聲問道:“戰神殿......在哪?”


    張十三顯然也是看到了那生物的出場,卻不以為意,也沒有直接迴答,而是蹙眉在那自言自語道:“說起來也真的是很奇怪。根據先祖的描述記載,這一段應該是驚濤駭浪的行程,九死一生,就好像是用小舢舨橫渡大洋一般......”


    兩人在“衝浪板”之上又坐了一會兒,張十三緩過來了,看了一眼一臉警惕四下張望的龍頡,說道:“對了,你剛才是問了我什麽吧?是問那個大家夥是什麽?”


    看到張十三站起來,龍頡也站了起來,點了點頭,靜待下文。


    “那是鯤鵬。先祖的手繪圖冊之中有這個大家夥。”張十三故作輕鬆的說道:“我們應該擔心的是那些沒有出現在圖冊或記載當中的東西。”


    張十三向前一步踏入極光之中站定,迴過頭來示意龍頡跟上。


    龍頡見到那隱約於極光之中的黑色台階狀物體,便也一步踏了上去,然後問道:“你說的‘鯤鵬’是莊子所說的那個‘鯤鵬’?可是剛才那個大家夥既沒有魚鰭,也沒有翅膀......”


    張十三嘰裏呱啦的念了一句口訣,將“衝浪板”變迴了匕首收好,這才反詰道:“為什麽在水裏的就得長得像魚,在空中的就得像鳥?太空對於人類來說也曾經算是‘海洋’吧?當使用了合適的工具或具備了相應的能力之後,人類不也一樣可以在太空‘遨遊’了麽?舉個最簡單的例子,龍,是不是既能翻江倒海,也能騰雲駕霧?那你覺得龍的爪子是用來做什麽的?”


    龍頡一時也是無言以對,隻能哂笑道:“也對,《山海經》當中的物種在獸潮之中也發現了不少,莊子的《逍遙遊》看來頂多是他老人家進行了藝術加工而已。”


    龍頡笑了兩聲,發現張十三沒有搭腔,也沒有動,便有點尷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頭,正準備發問,張十三卻已經盤膝坐了下去。


    “現在這是做什麽?”龍頡對於極光海之下會再出現什麽東西還是存在擔憂的,沒敢坐下去。


    “等。”張十三的迴答足夠簡短。


    “等?”


    “是的,等。等......退潮。”張十三隨手指了指極光之海。


    “退潮?潮汐?”龍頡看著腳下逐漸顯露出來的那一級約常人肩膀寬、兩步長的台階,好奇之下蹲下去試了一下去辨別其材質。


    “這.....是整塊的墨晶?!”龍頡咋舌。


    過了一會兒,龍頡看著前方,呆若木雞,喃喃道:“這,一定就是戰神殿了.......”


    從龍頡、張十三兩人所站的台階位置向前蜿蜒大約三兩百米,一級又一級懸浮著的全是晶瑩剔透、黑得發亮的長條形台階,仿若碼頭棧橋。


    龍頡隨意的選了幾級台階,蹲下去又細細的看了幾眼,然後便放棄了,與張十三並肩朝著那另一頭走去。


    “外麵一塊拳頭大小的天階蛋形墨晶價值連城,足夠換取一顆a級星了。在這裏弄一級台階走,就算現在打道迴府也是不虛此行了。”龍頡砸吧砸吧嘴,看了旁邊那位一眼。後者雖然不置可否,表情卻是很有幾分不以為然的。


    “百佑一位先聖曾經說過:‘登東山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張十三麵色有些異常的潮紅,張開雙臂做出擁抱世界狀,嘀咕道:“我們將要見證的可謂是......神跡啊......”


    此時的極光之海已經全然向著四周消退而去,離遠了看起來更像是絢爛的星雲,四周的能見度大約是“月朗星稀”級別,一時之間倒也不易分辨出身處何方。


    從最後一級墨晶台階邁出,踏上的是極光之海當中極可能是唯一一塊.......“陸地”。


    累累白骨,交錯堆積著,當中能大致辨別出來的種族至少得有三十餘種,相對來說尺寸較大一個完整的頭骨,裏麵應該可以裝得下一艘軍用登陸艦。


    十八般兵器,既可以用於指代百佑人的多種武技,也可以用於概括百佑人的繁多兵器類別。而在這裏,十八般兵器,大約算是滄海一粟。


    一具具大致完整的骨架以及一件件猙獰兇殘的兵器,代表著獻祭、繳械,象征著......征服!戰神殿,便以此為基石,即便是極光之海持續快速消退之時仍看不到無窮無盡的枯骨兵器所構成的邊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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