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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論說起來,黃州衛並非專職的弓手,也並非是以弓箭為專精的部隊,數千人卻能夠整齊劃一使用連珠箭的技能倒也真叫人大吃一驚。


    不過,隻要想到這黃州衛的每一名成員,都是十五、六歲的年紀就被征募為水陸轉運衙門的差役,數年間不斷操練習武,並且還要押送著一車車的黃州罐肉走南闖北,掌握這等戰技倒也是稀鬆平常的事情。


    再加上如今普通黃州衛所使的有並非是普通的複合角弓,而近乎全都是清一色的軟鋼片打造的組合弓,且射力普遍都在三石以上,在這黃州衛人人都有此精銳武器的條件下,掌握一手連珠箭的本領也就是稀鬆平常之事了。


    卻也說,突擊前進的金軍銳騎再遭遇了第一潑的床弩打擊之後,雖然傷亡已現,但卻並未喪失進攻的勇氣,但待得聽見宋軍戰陣中接連不斷響起的弓弦之聲,並且還以常識判斷出宋軍箭陣竟是以連珠箭的技法發射時,這也才錯愕驚慌起來。


    但也說衝在最前排的金軍重甲騎兵們,在連續聽得三聲弦響之後,不少人在錯愕之間,便也是下意識的將手中遮護前胸正麵的盾牌微微上揚,當然也有不少藝高膽大,自以為經驗豐富的老兵,卻是在暗中竊笑宋軍不但射擊的時間搶了早,並且還敢在女真人的麵前賣弄什麽連珠箭的技藝。


    須得知道,這女真一族在遼東苦寒之地掙紮求生,稚子幼童但凡身有弓高便要學習箭術,哪一個成年的女真人若是沒有一手好箭術,又豈能在那黑水白山之間存活下來。


    所以,這些老兵們根據經驗來判斷,自然全然不把眼前宋軍的攻擊放在眼裏,依舊挺直了身子,舉著盾牌策馬狂奔而來。


    “嘣……!”


    當金軍騎兵們進擊的奉獻推進到距離宋軍戰陣隻有一百二十步的距離時,第四聲弦響便也驟然而起,又遽然落下。


    這大宋禁軍標配的一石二鬥強弓,雖然標準拋射的射程有一百五十步,但以連珠箭這般技法來放箭,自然射程是要打上一些折扣的,根據以往金軍對陣宋軍的經驗來瞧,大致也就能覆蓋個百八十步的範圍。至於說神臂弓這等射得三百步的利器,金軍也曾吃過虧,隻是當車陣的宋軍直到金軍突進到一百七八十步距離才來放箭,顯然也就算出他們用的決然不是神臂弓了。


    一百步!


    當最前麵的重甲騎兵推進到這個距離的時候,他們詫異的發現,按照原先判斷中應該在此時落下的箭矢卻並未見著,反倒是耳畔那急速馳騁的唿唿風聲中,卻是夾雜著淒厲的咻咻之聲,迅捷而又冷漠的一陣陣掠過。


    不久,也不過是三五息的時間,眾人便也感覺到了身後一陣陣刺耳的箭矢擊中人體的噗噗聲,和活人中箭後因為壓抑不住劇烈痛苦而發出的淒厲慘叫之聲,便也你追我趕著撲了上來。


    九十步!


    連續進行四發連珠箭射擊的宋軍戰陣此時沉寂了下來,展現在眾人麵前的,隻有閃爍著金屬寒光的車體和這些金屬戰車所組成的城牆。


    八十步!


    午後的斜陽,似乎正有氣無力的散發出溫溫的熱度,四月的天氣在黃河以北倒也還算不的入夏,若是在遼東隻怕此時山澗裏的冰雪還未融化。


    七十步!


    眼瞧著宋軍車陣在眼簾中越來越近,各種細節也是越來越清晰,甚至有不少眼尖的金兵,已然瞧見了宋軍車陣的頂上居然空無一人。之前在東京城下時,金軍倒也見識過這宋軍的車陣,那時車陣環繞在甕城的牆角之下,車體上同樣掛著一片片猶如魚鱗一般的鐵甲,而車頂的女牆上,也同樣長滿了手持強弓和神臂弓的宋軍兵卒。


    在圍城的月餘時間裏,金軍也不是全無作為的每日混吃等死,倒也曾經嚐試過對東京城發起進攻,自然也就知道那圍繞在甕城牆角的宋軍戰車並非就是個廢物,知道這戰車裏有射擊口,可以射出床弩所用的一槍三劍箭,也知道一旦撲之了戰車腳下,戰車底部會突刺出一根根長達數丈的長矛,將人紮穿紮透,更知道那車頂上還能站人,使弓的使矛的,可近可遠。


    不過,雖然金軍不曾攻破過東京的城牆,但城牆前麵的車陣倒是曾經攻上去機會,畢竟東京城的城牆高達三丈六,而車陣的車牆高度也不過是一丈多些。


    六十步!


    “梆!”


    一聲悶響,整齊劃一的從車陣中突兀而來,緊接著便也能瞧見數百根黑黑長長的東西,再一次從車牆中急速飛了出來,快若流星一般直撲了過來。


    這一次,不少金軍倒也清晰的瞧見,這般飛來的也不是什麽流星,而是一支支通體漆黑的巨型弩箭。但有所區別的是,這些弩箭不同於之前那頭一波射來的一槍三劍箭,第一波巨型弩箭是精鋼打造的箭頭,木杆的箭身和鐵片製成的尾羽,而這一波弩箭卻是通體漆黑渾圓,且根本沒有尾羽。


    為什麽沒有尾羽?


    不少金軍士兵在看清了這潑直撲而來的弩箭時,腦中忍不住下意識的思考起了這個問題,然後……也就沒有然後了!


    一千鈞之力發射而出的宋軍車載床弩專用破甲錐,以一往無前的姿態,恨恨的紮進了金軍的騎陣之中。不管對方是用木鐵打造而成的盾牌,還是披掛了好幾層紮甲的**,在這些車載床弩專用的破甲錐麵前,都好像一層薄薄的棉紙一樣被穿透、被撕裂、被洞裂。


    而且,不同於第一潑一槍三劍箭那般,在箭矢尾部掛著了硬物或者箭頭在射穿了人體或馬體之後會力盡停頓,這一批的車載床弩專用的破甲錐卻好似一枚枚開了掛的鑽頭一般,穿過了一個又一個的人體,射穿了一麵又一麵的盾牌。


    頓時,也就瞧見,由數千人組成的密集騎陣,在這一波箭雨的打擊下,瞬時竟然出現了上百條的疏漏,就好像一個美女原本滿頭緊密柔順的秀發,被人用梳子狠狠劃過一般,留下了密集並且清晰的梳痕。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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