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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邦昌不卑不亢的依舊戴著枷鎖,度著官步慢慢從大帳退了出來,也不人押著便也知門熟路的往自己與秦檜所居的營帳行去。..


    至於昏死過去的秦檜倒也不用他操心,自然有衛士架著也一並送了過來,待到將人丟在帳中,張邦昌士走遠之後也才急忙將帳中二人用來棲身取暖的麥草全都攏在一處整好,便將秦檜扶爬在麥草上,見他昏迷之中卻還緊咬著牙關,張邦昌雙眼一紅便險些失聲痛哭,但見他最終還是忍住,便用指來掐秦檜的人中,掐得幾下才聽秦檜唉吔一聲終於轉醒過來。


    “張張大人,會之可曾失了大宋的威儀?”秦檜轉醒之後,雖是一臉蒼白,卻還是咬緊牙關輕聲問道。張邦昌瞧得心中悲憤,卻也是低聲答道:“不曾!會之不曾弱了我大宋的威儀!”


    秦檜聽來竟然展顏一笑,隨後眼珠兒一翻便又暈死過去。


    張邦昌急,一時間淚兒竟也忍耐不住留了下來,本想又去掐秦檜的人中,但想了一想後還是忍住,微微躊躇了一下,便也毅然起身,又使袖擦了擦臉上的淚痕,便也走出帳外。


    但也說宗望使人將張邦昌和秦檜帶下後,便也迴到帥座,也不坐下,隻是垂頭思考良久之後,卻是轉頭問那宗弼道:“烏朱,你說這黃傑他手上並無兵馬,卻也趕來?”


    烏朱也是眉頭緊皺,剛才宗望問話的意思他自然是一早就聽明白了,如今還真不好答,隻能道:“兄長卻是忘了,當年在老營,他卻是敢走”


    當年老營之事,宗望倒也聽說,當下也不答話,又做思考,半響便也道:“若是兩日後,那黃傑當真敢來,便由闍母領軍討之便是,烏朱你且領了本部在旁策應。”


    隨後又指了一個喚作哥術的千夫丈親自領人再往南麵去探宋軍情況,以及又對駐營的各軍小小的調動了一番,將幾支輕騎部隊都放在了東西兩麵,以防宋軍的援軍當真敢來。


    做完了這些安排,宗望接下來也就在隻能靜觀其變,瞧著勢態會不會如他預想的那樣展了。


    實際上,對於金國而言,選在眼下攻宋並不是太好的時機,雖然去歲將那天鎮好不容易砸鍋賣鐵弄出來的十萬大軍一家夥給吃幹抹淨,但金軍的傷亡也是不小,且還叫天鎮那廝又往西逃了,因此指不定什麽時候又能從什麽犄角旮旯裏湊出一支軍隊來。


    所以,這次前來攻宋,試探和敲詐的用意居多,要說讓宗望就帶著幾萬人馬便想打下整個大宋,雖然有之前生生打得遼國覆滅的前車之鑒,但宗望還真沒有這種蛇吞象的想法,因為就他親眼所見,這大宋的人口委實太多了。


    作為一個差不多打得敵國快要滅國的元帥,宗望的軍事智慧和政治智慧自然都不可能太低,當然明白遼國雖然大,但實際上作為統治階級的契丹人卻並沒有多少,而數量占比更大一些的奚人和雜胡還有遼國的漢人,又跟契丹並不是一條心。


    至於女真,雖然一直處於弱勢群體的地位,但整個遼東地區的生熟女真統共加起來卻還是有二三十之眾,從裏麵湊出個十萬大軍也還勉強,再多可就不成。


    如今這遼金之間的滅國之戰,雖然是以女真極強的優勢大獲全勝,可女真一族雖然收獲的巨量的土地和財富,卻也損失了同樣巨量的人口。雖然之前吳乞買在動對燕京和大同府的“燕雲”之戰時,就已經現了這個問題,期望通過大量掠虜和遷徙人口來補上這個金國的致命短板,可依舊還是有一個嚴重的問題擺在金國領導階層的麵前,那就是這些不是女真,豈能又會與女真一條心。


    所以,這次南下,對於金國來說,從始至終從沒想過要將大宋滅國,奪了大宋的花花江山。基本上也就是一來剛剛把天鎮的北遼打了個生活不能自理,自己也傷了個把手指頭,可如今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摟草打兔子,陰天打孩子,拿大宋來試試手,不能撈著點好處。


    差不多也就是,吳乞買找著宗望說:“那個啥,之前我們說把燕雲幾個州賣給大宋,你們雖然反對,但我還是隨便報了個價錢,結果這大宋跑來跟我們討價還價的時候,居然順路策反了一個張鈺,這特麽就太不把我們大金放在眼裏了,你們說咋辦?”


    於是宗望他們就異口同聲的答道:“懟他!”


    所以吳乞買也就大手一揮道:“懟他就懟他!你們帶著嘍囉去弄他一下,能訛點錢來花花。”


    大概,也就是這麽個意思吧!


    誰知道宗望領兵一路南下,越打卻是越順手,在燕地的時候宋軍的抵抗還有些激烈,可越往南走,遇見的宋人也就越慫,以至於造成他根本收不住腳,一口氣叫他跑到了東京城下來。


    可是備森嚴,固若金湯的東京城,宗望原本已經快要沸騰的熱血也就在他城上密密麻麻的守軍還有四處林立的床弩,以及環在城前一架架渾身漆黑甚至還掛著戰甲的戰車時,突然就冷靜了下來。


    這大宋好像也跟遼國硬抗了許多年啊!


    俺們雖然滅了遼國不假,可戰力也沒到能夠碾壓世間一切的地步,並且此時迴想起來,似乎從燕地南下至宋境後,一路也走得太順利,基本上宋軍極少跑來路上阻截,軍隊也大多守在城中,就好像是故意放開道路讓他們來一樣。


    甚至,在金軍打倒東京城下時,他還聽軍中歸附的遼國漢人說這宋遼互懟了一百多年,遼軍都沒有本事打到過東京城下。所以宗望一時間也是陷入狐疑和猜忌,不知道這東京城是個陷阱,還是能夠讓他一夜暴富且功成名就的天堂。


    所以,宗望也才圍而不攻,也才開口討要什麽賠償,也才讓城中的趙恆送什麽趙福金出來做人質,甚至還故意找茬殺了宋國的使者並且棄屍在城門口,人會不會暴怒的出城來與他決戰,這樣說不定就能暴露了宋軍的虛實,好叫他確定是下手還是走。


    然而,眼下這一切的計劃,好像遇到了什麽難以言喻的阻礙一般,於是宗望不由默默的走出大帳,默默望了望北麵的東京城,又望了望南麵的曠野,喃喃道:“你既然來了,為何卻要約什麽三日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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