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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禾嗤笑一聲,心中卻又有些許鄙夷,不過還是忍住了口唇,便引了黃大郎進門送至蘇廿娘的閨房前,退下時卻是沒人聽到這青禾心中碎碎念叨:“哼!娶得太尉義女,又得官家賜婚,便是呆傻豬玀,想要連中三元還不容易?”


    她這心聲,黃大郎自然是聽不見的,他走到蘇廿娘門前站定,喚了一聲後,蘇廿娘便開門迎了出來,也是滿臉歡喜的恭賀黃大郎考了案首,黃大郎便與她道:“廿娘,如今已經定下於二月初八擺謝師宴,屆時俺舅父將會請出官家手諭,將你我的婚事與眾人知,你還需有個準備才是。”


    蘇廿娘便也點頭道:“予自理會的,不知日子可定下了?”


    黃大郎便也搖頭:“卻還不曾,想來要走三媒六禮的過場,至少也得延展幾個月的時間才是,再說燕奴如今有孕,究竟是個什麽章程還不知道哩!”


    聽黃大郎提到周燕奴,蘇廿娘臉上雖無異色,可心中如何卻是沒人知道,隻聽她道:“予來黃州也已月餘,卻還沒見過燕奴妹妹和春奴妹妹,本想著與妹妹們親近,隻是……”


    黃大郎便笑道:“蓬蒿之家,那有憑多的規矩。想見便隨俺去見了就好,今日本就是歡喜日子,一並將玉兒叫上也就是了。”


    蘇廿娘聽了,本該拒絕,可鬼使神差的便也逐了黃大郎意思,隨黃大郎去了姚家後院叫上姚玉,自去了黃家。


    此時的黃家,闔府上下自然是一片熱鬧,孔伯和孔雲雖然不在,但賈婆婆和齊姨卻是把家中的幾個仆人指揮得上躥下跳,這些人都是蘇廿娘來後又添置的,雜使下人三個、廚子兩個,灑掃的婦人四個,讓如今的黃家終於有了個大戶人家的模樣。


    到了正堂,就瞧見老倌和二娘已經將祭祖的供桌擺好了,用的貢品還是早上送黃大郎出門應試的那一套。按道理說這大戶人家祭祖,應該有專門的廳堂,並且還得有繁瑣的規製,能做到多隆重就搞多隆重。可黃家卻非真正有傳承的大戶人家,前麵都說了,這祖宗排位隻有老倌的父親和祖父,再往上便用一個“列祖列宗之位”來充數,哪有這許多講究。


    還有就是按說這大戶人家的小妾是沒資格祭祖的,可早上老倌還是讓萬春奴和周燕奴隨黃大郎一並祭拜了,這是因為在他看來這萬春奴名義上雖然是妾,可卻是按照妻禮娶進家門,還有周燕奴雖然是妓伶出身,但如今卻懷了黃家的子嗣,也是有資格的。


    往日居家過日子,老黃家逢年過節時也不過搭張案子將飯菜擺好,燒了香燭外加磕上幾個響頭就算祭了祖,如今剛有起色就來講究什麽大戶人家的排場,可不是徒惹人笑話麽?


    反正一句話,當年黃家祖上是渭州逃難來此的難民,背井離鄉之人哪有憑多的臭規矩。


    見黃大郎領了蘇廿娘和姚玉來了,老倌也知道黃大郎如今在明秀樓還有一大桌子人要招待,便讓姚二娘燒了香燭,然後便親自向列祖列宗匯報了一下今日黃大郎考了縣試第一名案首的事情。


    待他交代完了,就要黃大郎領著蘇廿娘、姚玉、萬春奴和周燕奴來磕頭告祭,黃大郎自然當先跪了,卻把四女給難住了。見有蘇廿娘和姚玉在,還是萬春奴膽兒大些,對老倌道:“老大人,予等如若行禮,隻怕不合規矩。”


    這宋時北地方言可將父親稱為大人,兒媳亦可將公爹稱之為老大人,而民間將當官之人稱唿為連姓稱唿為某大人,也是褒其為父母之官的意思。


    隻聽萬春奴這般說話,黃大郎便有些不耐,便道:“在俺家,父親大人的意思便是規矩,讓你等一道告祭,隻管行禮就是!”


    萬春奴被說得眼珠兒一紅,還好周燕奴機靈便來攙她拜倒,一旁的蘇廿娘和姚玉瞧了不知如何是好,還是黃大郎解圍道:“廿娘和玉兒還未過門,一旁觀禮就好!”


    隨後三人便行禮告祭,又來拜了老倌和二娘,引得兩人笑中帶淚,悲喜難分。老倌倒是瞧著黃大郎居然輕而易舉能將四女都壓服,且還是夫綱穩固的模樣,更是偷瞄了姚二娘一眼,老懷大是寬慰。


    這之後,黃大郎便要速速上了家宴,簡單作陪之後便告罪退下,去赴明秀樓的宴席。


    眾好漢此時也才吃過了頭席,都知道黃大郎這般考了縣試第一名案首可是大事,家中諸事繁雜,誰會怪他失陪,便也歡歡喜喜的重開次席。


    恰好盧二父子還有孔伯、孔雲也安排好諸事帶著葉大龍他們趕來赴宴,倒也算是齊聚一堂,便也暢飲起來。


    席間盧二抽空將此次下江之行的經過,大致與黃大郎說了,這次他共計帶了雪鹽一萬斤、雪糖五百斤赴杭州。到了杭州經過月餘的探問,發現杭州的私鹽行情不好,雪糖倒是能估高價,可就怕首尾難顧,萬一被人惦記上可就禍事了。這期間正好遇著了販私鹽來杭州發賣的曹誠,這曹誠往日也與盧二做過幾筆私鹽生意,算來也是相熟,得知盧二手上有這等白鹽和雪糖之後,便鼓動盧二直接去泉州發賣與胡商,定能博得高價。


    恰好這時孫新帶著楊宗保等人趕了上來,大夥兒一合計,也就聽了曹誠的建議,直奔泉州而去。抵達泉州之後,曹誠忙前跑後尋了許多胡商,果然都給出了高價,這其中雪糖的價格最高,經過數家的博買競價,最後竟到了三十貫一斤的價格。


    畢竟黃大郎采用的飽和結晶法在此時算是跨時代的黑科技,潔白如雪的白糖和白鹽讓胡商瞧見了,他們想到的唯一用法就是拿迴去賣給宗教界人士搞詐騙,所以白糖給出三十貫一斤的價格倒也不算出奇,畢竟物以稀為貴,而且白鹽也讓他們自己抬價到了一千二百文一斤的價格。


    這裏可能有人會奇怪,這時期不是已經有了西夏的青鹽,以及顏色相對較白的解鹽了,為何還能賣出這般高價?


    這是因為黃大郎弄出的白鹽一沒有海鹽的海腥味;二沒有井鹽池鹽解鹽的土腥味和煙火味;三是顏色足夠的白、四是顆粒結晶非常的細(經過三道研磨)。


    因此根據胡商們的說法,黃氏出品的雪鹽甚至比西域那邊有名的威尼斯雪鹽還要純淨,還有雪糖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絕世好物,這般好物如果不運迴西方高價賣給各教的神甫、牧師和伊瑪目、阿訇,讓他們去獻給上帝、真主和耶穌基督,這罪過可就大了去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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