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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孫正的話聽得黃大郎麵上一窘,的確錢是花了不足百貫,可其中的功勞大部分是與他無幹的,都是老倌做主二娘打算,真要他來主持,隻怕早就虧得底褲都沒了。


    於是黃大郎便問:“師兄竟這般信得過俺?”


    公孫正卻是笑道:“休要說些閑話,師兄將事與你交代了,便要動身去往東京汴梁與天下綠林好漢匯合,這一去快則半載,慢則一年,總會有個結果交代。若事成則皆大歡喜,若事不成,如何彌補挽救就要師弟打算了!隻望師弟莫要讓師兄失望才好!”


    “噯!師兄,俺……”一聽公孫正居然對自己寄下了如此的厚望,黃大郎也是驚了,這公孫正帶著綠林好漢們去遼國刺殺完顏阿骨打,他也希望能成功,可要說失敗之後,彌補挽救的重任就要他一肩來挑,也就太為難了。


    公孫正卻是不跟黃大郎扯什麽閑話,這便起身來對孫家兄弟再次叉手為禮道:“貧道此去,無算歸期,有勞兩位了,保重!”


    孫家兄弟雙眼一紅,也迴禮道:“先生保重!”


    黃大郎想了想抓了鬆紋古劍道:“師兄,此劍跟了師兄多年,用起來順手才是……”


    公孫正哈哈一笑打斷了黃大郎道:“此劍隻是凡品,如何斬得蠻酋,師兄此去東京自有打算,無須多言了!”


    說完兩步走出了屋子,然後見他助跑幾步,便蹬牆上簷轉身沒了影子,直看的黃大郎愕然道:“這便走了?馬也不騎?”


    孫家兄弟倆對視一眼,還是孫立道:“先生不善馬術,這次帶迴來的馬,卻是與大郎準備的。”


    黃大郎聽了這才恍然大悟,心中不由頗為感動。


    可感動歸感動,這路要一步步走,飯要一口口吃,公孫正走得瀟灑,倒叫他不知道如何應對接下來的事情,想了想幹脆從包袱裏拿了兩枚金錁子,又取了五百貫的飛錢,對孫家兄弟道:“想來大兄、二兄定然將家眷安置在了鄂州,師兄的打算俺不敢說不妥,可也不是長久之計。這點銀錢兩位先且拿去花用,最好尋了城裏的宅院,早日將家眷接過來團聚才是。”


    兩兄弟眼中露出驚訝,這五百貫飛錢不說,兩枚五十兩重的金錁子,其價值就超過了一千兩百貫錢,這做師弟的出手竟然比師兄還要大方,還是孫立道:“大郎,俺們家眷的確還在鄂州,不過近日就要遷來黃州,先生給的安家費已是足夠了,況且無功不受祿,可不敢愧受了。”


    黃大郎卻是笑道:“無妨!有道是三軍未動糧草先行,且皇帝也不差餓兵,兩位兄長隻管拿去花銷就是,日後依仗之處還多,總不能時時都讓兄長去賬房支領,也太見外了!”


    一聽黃大郎說的有禮,孫家兄弟倒也無言以對,再說這差不多一千七、八百貫的錢財無疑也是一筆巨款,誰人又能在巨款麵前免俗,當即就瞧著孫新悄悄用胳膊碰了碰兄長,孫立便也領悟過來,隻能叉手道:“這……大郎說的有理。”


    當即黃大郎也不等他伸手來接,便將金錁子和飛錢都塞進了孫立手裏,才到:“俺養過騾,卻沒侍弄過馬,所以這馬還得請大兄使錢請人來看顧,還有就是俺前些日子收留了十幾個乞兒準備當做班底,如今指使他們在食匯街幫閑,既然有了大兄二兄來做教習,看看如何打算一下,好使他們也隨了俺一起習武,日後手下也好多些個幫手才是。”


    孫立忙道:“俺理會的,晚些時候俺便親自去尋人來打理馬廄,此外孫新你去城裏尋了匠戶,置辦些習武所用的器具。”


    “俺理會的!”孫新忙道,卻問:“大郎,你收下的乞兒裏還有小女子,也要一並習武麽?”


    黃大郎道:“那是自然,俺家師尊說過,男女搭配,習武不累。”


    孫新偏頭想想,嗤笑起來,倒是孫立道:“大郎,俺有個族妹自幼習武,一手鴛鴦雙刀也是不俗,不若俺叫她來給小女子們做教習可好……這,俺們也是沒教過小女子,怕出了岔子。”


    “好!請來就是!”黃大郎拍手叫好,他也愁這如何教女孩子們習武之事,如今有了女教習,當真是瞌睡了天上掉下個香噴噴的繡花枕頭來。


    隨後三人又商議了一些雜事,這便分頭開來,黃大郎倒是把包裹重新包好,便迴房隨意放到了櫥櫃裏,正想著接下來該幹些什麽的時候,卻是有舅父家的丫鬟來喚,說是府裏來了客人,舅父喚他去見上一見。


    當即黃大郎就整了整衣衫跟著去了,去到姚府的正廳,進門就瞧見一個頭發胡須眉毛全白了的精瘦老者居然坐在了主位,而舅父居然在客位作陪,正驚訝的時候,就聽舅父道:“傑兒,還不快來拜見蘇澈蘇老大人!”


    黃大郎心道一聲,這老者果然是蘇澈了,他可是蘇軾蘇東坡的親弟弟,想來應該是自己的東坡肉妙計奏了效,便上前以儒生之禮拜見道:“學生黃傑黃子英,拜見蘇老大人!”


    “哈哈哈!好好!快快起來!子英,老夫可是為了你那心裏明白而來,你可明白啊?”蘇澈大笑一聲,又接著撫須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居然是這般的工於心計,旁人瞧了你做的對子,隻怕都道定然是你舅父與你合謀,老夫卻看出這等絕對必然是你一手為之。大膽孺子,竟將滿城飽學之士,玩弄於鼓掌之間,不怕被人揭破敗了名聲麽?”


    黃大郎聽了,隻把眼珠瞪大來瞧,苦笑道:“老大人可折煞學生了!俺師尊常說,世事大致分為三關兩明白,通達之輩方可成就大功業。學生這點微末道行,老大人一言既破,可不是耄學(年耄碩學之士)所為呐!”


    蘇澈聽了好奇,當即奇道:“哦!怎生個三關兩明白,說來聽聽,老夫便不與你計較了。”


    黃大郎便道:“三關,便是關我屁事、關他屁事、關你屁事。至於兩明白,便是嘴裏明白和心裏明白了!”


    “傑兒,不得無禮!”姚政在一旁聽了前麵的對話,又看著黃大郎居然對蘇洵口出粗言,心裏當即就捏了把汗,待他說完便出聲嗬斥,倒是蘇澈拍手大笑道:“哈哈哈!好一個三關兩明白,果真是有道理!有道理啊!老夫的大兄若是聽了這番妙論,定要手舞足蹈,大聲喝彩才是。他早年便是悟不透這三關兩明白,吃了大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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