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香淡雅,如沐春風,像是某種藥材的味道。


    越是靠近著石河山,白玉京身上的香氣便變得越發濃鬱。


    就像是,就像是有個香囊快要破了一樣,濃鬱的藥香從他的身上四散而去。


    這種獨特的變化讓他感覺到有些詫異。


    看起來今天晚上冒著危險出來,卻是又些許機緣。


    隻是不知道,這機緣究竟落在何處?


    清香環繞,山中野獸也都與白玉京保持著一個和特殊的距離,不與他爭鬥,任由他攀登石河山。


    此刻朗月高懸,月華散落人間。


    青衣白發的夫子有些吃力的攀爬著石河山,在他的身邊不時有虎豹豺狼,惡犬山鹿慢慢走過。


    或許是好奇,為什麽這個人類的身上會帶著一股藥香氣。


    又或者是因為這股香氣,將他當成了山林的一部分。


    它們隻是從白玉京身邊經過,卻並沒有驚擾於他。


    童生境界的白玉京,能夠看到整個世界都變得十分清晰。


    借助月光,他看到眼前的石河山從來沒有像是現在一樣這麽美麗。


    月華像是星河一樣掛在天頭,山中走獸慢慢的經過他的身旁。


    他能夠聽到遠處山獸的嚎叫的聲音,他能夠聽到林中昆蟲翅膀扇動的聲音。


    甚至於在仔細一些,他甚至能夠聽到有一些若隱若現的人聲在討論,像是這些山中精怪的議論聲。


    山林在歡迎他。


    本就是少年心性,見如此美景,總是覺得心中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孕育一樣。


    一種別樣的感覺讓他的心情變得很是愉悅。


    螢火蟲,山獸,月華。


    清風,朗月,一夫子。


    像是一幅畫一樣的畫麵,令人沉醉。


    萬物與我並生,天地與我為一。


    有那麽幾個刹那,他甚至覺得自己的靈都已經融入到了這片山林之中,為眼前的美景,為山中自然生命勃發的感覺而沉醉。


    清風吹過,白玉京搖了搖身子,重新凝聚心神。


    “好美的石河山。”


    “白日的山林與夜晚的山林,竟有如此的差距。”


    “丹心映照之下,這山林倒真是讓人沉醉。”


    “若是日後當真無法入道,歸隱於這山林之間,又何嚐不是一番樂趣。”


    繼續前行,尋著心中那個唿喚找尋。


    一路走來,白玉京看到自己的路線似乎和前幾日從山上下來之時近乎於一樣。


    自己的感應到的召喚,似乎就是在那暗河附近。


    趁著月光,他在山中行走,雖然身體年老,但是卻並不覺得勞累。


    大約一刻鍾的功夫之後,他又找到了山中的那處洞穴,剛剛進入其中就聽到潺潺流水之聲從中傳來。


    洞穴之中並不漆黑,其頂峰之處有一巨大裂口,月光正好映照下來,落在河中,匯聚成濃鬱月華,將洞穴照亮了幾分。


    剛進洞穴,白玉京便覺得洞穴之中藥香濃鬱,自己感應到的召喚便是來於此處。


    沿著暗河前行,未過多久,便聽到許多哭泣之聲響起。


    聲音孱弱,像是深閨之中的女子一樣,許多年輕女子正在捂著袖子輕輕哭泣。


    抬眼看去,隻見那日自己醒來的地方,有許多花草正萎靡不振的聚攏在一起,圍繞著一朵芍藥輕輕的晃動著身體。


    中間那株芍藥不同尋常,沒有普通芍藥綻放時的飽滿,隻有八片花瓣聚攏在一起,其上有月華纏繞,看起來神異非凡。


    隻是有些可惜的是,這花朵原本開起來應該是有九瓣的,如今隻剩下八瓣看起來不得圓滿。


    許多草木便是圍繞在這株芍藥的周圍輕輕搖晃,像是在為其哭泣。


    草木精怪。


    此地為石河山靈韻所在,暗河卷動,白日可攝日華凝聚,夜晚可凝冷月之光。


    草木生長於此,久而久之可見其靈。


    這暗河附近有許許多多的草木之靈,雖然修為十分低下,莫要說凝聚人身,便是運轉法力都有些吃力,可卻依舊是貨真價實的草木精怪。


    前幾日自己被那道人換了身體,扔在此處,便是一些草木精怪將自己喚醒。


    今日趁著夜色登山而來,尋找自己感受到的召喚,想不到又迴到了此處。


    丹心映照之下,便覺得那聯係更加清晰了。


    “嗯哼?”


    又是那株芍藥?


    這召喚是從她哪裏傳來的麽?


    前幾日自己蘇醒之時,口中曾含著一片花瓣,入口甘甜,以至於自己明明昏迷了許久,卻也不覺的虛弱。


    想來便是那芍藥花的一片花瓣。


    自己下山之時曾經說過,若是日後道法有成,當來此地報答救命之恩。


    卻不想今日剛剛入童生之境,便又重新迴到了此處。


    越是靠近,花香越是濃鬱,閉上眼睛,他甚至能夠聽到周圍的草木正在低語。


    細細辨認而去,卻是許多怨念之聲。


    “該死,那個人類又來了!”


    “都怪那個人類!”


    “他為什麽還敢迴來這裏?!”


    “要不是……”


    “要不是那個家夥,姐姐你又怎麽會落到如今模樣……”


    “哼!我去叫山裏麵的黑豹子把他吃了!”


    暗河旁邊,草木成群,許多草木圍繞著那朵芍藥嘰嘰喳喳的說著什麽。


    看起來他們非常不歡迎白玉京的到來。


    還有一株小草,甚至當著白玉京的麵竟然噗呲一聲遁入地下,鼓起一個土堆,朝著山外麵去了,像是去找它剛才說的黑豹子了。


    “嗯?”


    白玉京有些錯愕,他尚且沒有明白發生了什麽,草木精怪是妖族分支,他們的修行方式都與人類大有不同。


    看這眼前情況,似乎是這些草木精怪都在埋怨自己,那日吃了這芍藥一片花瓣。


    隻是妖與人不同,他並不明白現在是什麽狀況。


    走上前去,白玉京站在了這些精怪麵前,轉眼便看到這些小家夥似鳥獸狀散落而去,像是極為懼怕生人。


    “啊,快跑啊!”


    “他!他想把我們當藥采了啊!”


    “快跑快跑!人類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


    一眨眼的功夫,這些草木全都消失不見,隻留下那株八葉芍藥在原地低著頭一動不動,像是昏睡了過去。


    白玉京走過去,輕輕蹲了下去,看了看眼前的芍藥。


    “這是……”


    “化形失敗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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