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時文悅還是和岑鏡淮一塊迴了陸家。
迴到陸宅,夜已深。
進門,廳內有電視聲傳過來。
兩人過去,便看到林溫暖抱著靠枕,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見到他迴來,先是喜,再看到時文悅,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時文悅對著她笑了一下,林溫暖愣了幾秒以後,起身,“悅悅。”
岑鏡淮說:“時文悅這幾天會住在這裏,你多照顧一下。”
“好,那我現在去叫傭人給她準備個房間。”
“她之前在這邊住過,房間應該還有,不用那麽麻煩了。”他一邊說一邊走到她身邊,“怎麽那麽晚還不睡覺?”
“等你啊。”
“不是讓你別等了?”
“突然發現,你不在,我睡不著,就索性來客廳裏等你。看看你說的話算不算數,要幾點迴來。”
她戳戳他的胸口,“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
她說著,不受控製打了個哈欠。
岑鏡淮敲她腦門,“睡覺去,我跟時文悅再說兩句話,就去陪你了。”
林溫暖看著他,又看看時文悅,而後點頭,“好吧,那我先迴房間。”
她關了電視,對著時文悅笑了下,隨後便上了樓。
人已經沒了影,岑鏡淮仍望著那個方向,時文悅瞧著他望夫石一樣,笑說:“人都已經上樓了,你還看什麽?”
他迴頭,“坐吧。”
時文悅依言坐下,“既然之前,她都已經假死遁了,怎麽又迴來了?不怕別人利用她來威脅你麽?”
“一個人若是沒有弱點,會遭人忌憚,路也走不長。”
“你這樣說的話,與你剛才跟溫暖互動的樣子,可一點都不像。”
“怎麽?”
“你這話聽起來沒有感情,好似把她留在身邊,是為了讓人家不再忌憚你,知道你身上有弱點,並不是不容易控製。”
他笑了笑,“看起來是這樣,但我必然會護她周全,不會讓她出一點意外。在我將死之前,總會把她安排好。”
“說的這樣偉大,我都感動了。”
“我相信你母親應該跟我一樣。”
“是麽?”她垂了眼,搖搖頭,說:“我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剛才他們要走的那一刻,她還要開槍,那麽她真的在乎麽?那顆子彈就從她耳側掃過,差一點點就要打中她。時文悅甚至有些懷疑,那一刻,她是不是想打死她。
打死她了,他們就不會受製於人。
畢竟,她已經不再是他們聽話的女兒了。
而且,她知道了那麽多,是不是就不應該留在這個世界上?
岑鏡淮說:“我倒是覺得,她疼愛你,是真心的。如她自己所言,她做那麽多,創造那麽好的條件,是為了你,為了她的丈夫。”
時文悅挑眉,眯了眼睛,說:“你現在說這個話,想幹什麽?你想讓我幫你拉攏我媽?不要開玩笑了。”
他但笑不語,抽了一根煙,而後起身,說:“不早了,休息吧。”
“如果有一天,林溫暖還是不慎落到別人的手裏,你怎麽辦?”
這個問題,不到那一刻,他迴答不出來。
難以抉擇。
“不迴答假設性的問題,如果有那麽一天,我再告訴你,我的決定。”
說完,他便上樓。
時文悅坐了一會,才迴房間。
她在這裏住過一段,也不陌生。
……
譚月華被岑鏡淮的人送迴了酒店。
隻送到酒店門口,入了酒店門,她就徹底安全。
一直跟著她的手下立刻出現,不等人說話,她便擺擺手,說:“我沒事,我現在累了,要迴房休息,有什麽事兒明天再說。”
對方雖看著著急,但也沒有再多言,跟著她一塊上樓,將她護送到房間門口。
譚月華進門,便將他關在門外。
她也不開燈,摸著黑,走到沙發前坐下來。
她揉著額頭,腦子一片空白,此時此刻,她什麽也不願意想,就隻想好好的休息一會。
不知過了多久,安靜的房間裏驟然響起手機鈴聲。
她嚇了一跳,猛然睜開了眼睛,手機就在茶幾上,亮著光。
屏幕上顯示的是時曄。
她伸手,將手機握在手中,許久都沒有劃下通話鍵。她吸了口氣,將手機翻轉,放在了旁邊。
隻是,電話一直沒停,似乎逼著她接電話。
但她也有權利不接,她起身,去了房間,把手機留在了客廳裏。
她嘭的一聲,把門摔的震天響,以此發泄她心頭的火氣。
然而,他總是有辦法強迫她接電話的。
房間裏的座機開始叫囂。
催命一樣,終於,她受不了,還是接起了電話。
“請問是時夫人麽?”
“是。”
“時先生讓您接電話。”
“知道了。”她掛了電話,起身出去,手機還是響。她過去,把電話接起來,順手又拿了煙盒,點了一支抽了起來。
她咳嗽了一聲,語氣恢複如初,“怎麽了?我在洗澡,什麽急事兒,都打到前台去了。”
“我知道你剛迴去,悅悅還是跟著他走了?”
她抽了口煙,“是啊。”
“她太讓我失望了,慈母多敗兒,你太寵著她了。”
她輕笑一聲,也不辯解,“嗯,是我不好,這件事我會解決好。”
電話那邊默了幾秒後,時曄說:“沒什麽想說的?”
她笑起來,笑聲有些淒涼,“你想我說什麽?”
時曄不語。
“我隻覺得自己像個傻子一樣,竟然還覺得自己很偉大。”
“沒有人敢否定你的偉大。”
“是麽?但其實我根本什麽都不是。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什麽人,對麽?”
時曄沒有說話。
“所以,其實你一直都是在利用我,是麽?”
“怎麽會,我是愛你的。”
這話聽起來,真像個笑話。
她咯咯的笑起來,沒有再多說一句,直接掛了電話。
她緊緊握著手機,弓著背脊,雙手撐在膝蓋上,片刻之後,怒火衝上心頭,揚手狠狠一擲,將手機狠狠的砸在了前麵的電視屏幕上。
力氣很大,電視屏幕都砸凹了。
隨即,套房的門被推開,“夫人!”
她轉眼看過去,“滾!給我滾出去!誰讓你進來的!誰給你的命令,讓你隨便進我房間的!不想活了是不是!”
“夫人您冷靜一點。”
“出去!”她指著門口,雙目圓瞪,惡狠狠的說。
人出去,譚月華便起身,像個沒頭蒼蠅一樣,不知道在找什麽,左右看了一圈之後,拿起了放在櫃子上的盆栽,衝著緊閉的房門,狠狠的砸了過去。
動靜極大,剛出去的人再次進來,一下就被第二個花盆砸中,正中腦殼,人一下砸暈了過去,倒在了地上,一腦袋的血。
她唿哧喘氣,看著倒在地上的人,笑了起來,然後將手裏的花瓶丟在了地上,總算是能清淨了吧!
她走到門邊,直接把人踢出去,然後關上門。
……
迴來以後,岑鏡淮便的忙碌起來。
公司上下他需要兼顧,盛家那邊,他也需要親自打理,兩頭奔波,連著幾天,他都很晚才迴去。有一迴,一整個晚上都沒有迴家。
林溫暖給他打電話,也總聽到他那邊交談的聲音,她不是那麽不識大體的人,就算很想命令他迴來,最終也克製了,隻旁敲側擊,讓他早點迴家。
但他現在需要鞏固地位,根本停不下來。
這天,海城人民醫院突然給她打了電話,問她什麽時候能夠正常上班。
林溫暖嚇了一跳,什麽也沒說,直接把電話給掛斷了。
這號碼,是新號碼,通訊錄裏隻有岑鏡淮一個人。
可醫院怎麽會打到這裏?海城這邊的工作,她老早就已經辭職了,為什麽電話那邊的人會這樣問?
她想了想,還是給岑鏡淮打了個電話,將這件事告知於他。
岑鏡淮知道以後,讓周旦去查了林溫暖,她的身份證件等原本已經都被注銷的,之前陸政慎已經叫人處理好一切,給林溫暖落葬以後,她就等於是死了。
現在所有信息都恢複,可真夠叫人奇怪的。
晚上,他難得早點迴家。
岑鏡淮說:“既然如此,那你就正常生活,就同以前一樣,醫院給你電話,你要是想去上班就過去。”
“不會有問題麽?”
“不會。要真有問題,你在家裏躲著,也一樣會有問題。既然選擇迴來,就料到了會遇上各種各樣的情況,但現在與之前不同了,到時候我會安排人保護你。”
林溫暖點點頭,“好。”
她撲過去,與他相擁。
“我感覺我很多天沒跟你說話了,你可真忙。”
“沒辦法,很多東西需要我親自去做才行,過完這一陣,應該能正常起來。”
“那你什麽時候抽空去醫院?”
這件事還有待考量,他不敢輕易去做檢查,病情透露出去的話,對他不利。
“這個事兒,我需要好好安排,你知道,我現在的情況不同,身上的任何問題,都不能被外人知道。如果讓人知道我那麽容易死,我怕到時候不好控製,所以……”
“所以就拖,那這什麽時候是個頭?”
是啊,什麽時候是個頭?這件事,怕是沒那麽容易就解決幹淨。
“其實,你真的不該跟著我來。”他摸摸她的頭,而後順著臉頰,捏了捏她的耳,“等過了這段,我再想想辦法,讓你迴去。”
“我都已經來了,就不要說這話了。”
“孩子要靠你來照顧和培養,我現在想起來,那個李恪還不錯。”
林溫暖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著他自說自話的樣子,像個傻子。
“對孩子很有一套,估計當起爸爸來,比我這個真爸爸還厲害。”
“那當老公呢?”她很平靜,順著他的話,問道。
他側目,“當老公當然不行,肯定沒我好。”
他抱緊她,特認真的問:“你說,等你以後百年歸老之前,能不能把我的墳墓遷到你身邊?我也不介意當小的那個,別人一夫多妻,你一妻多夫,行不行?”
林溫暖一掌拍了過去,“我看你真的腦子不好。”
他咯咯的笑了起來,“不這樣的話,我怎麽掙得到位置。”
林溫暖原本想輕鬆的把這個話題過渡過去,可一張口,竟然眼淚先下來了,她一下低頭,將自己的臉埋進了他的胸口,真想罵人。
她這人生已經夠曲折了,為什麽還不肯放過她?
她從小到大,隻談過兩次戀愛,隻愛過兩個人,先在一個死了,另一個不知什麽時候會死。
老天爺對她真好。
這若是換到古代,她大概就是個克夫命,要被人罵死。
她隻哭了一會,就立刻忍住,並一拳砸在他的胸口,“你再說這種話,我就……”
話未完,便沒入了他的唇中。
有些事,誰都無能為力,就像癌症晚期的人,誰都想繼續活著,與自己的親人相依相伴,看盡世間繁華。
可是命不由己,這一刻,才能真正的知道,什麽叫做命不由己。
我命由我不由天,那是空話。
努力過後才知道什麽叫做絕望。
但林溫暖也很堅定,她是要陪著他走完最後的人。
如此,誰也不用留下遺憾。
一周以後,林溫暖去上班。
迴到醫院,科室內沒怎麽變,多了兩位實習醫生,多了幾個新護士。
她到的時候,江瑩正在跟實習醫生交代事情。
餘光一掃,而後猛地迴頭,一臉驚喜,“林溫暖?”
“好久不見咯。”她微笑。
江瑩把手裏的東西塞給了實習醫生,幾步走過去,抓住她的手,轉了一個圈圈,“你沒事啊!我迴來,聽華哥說,說你死了,我……”
“弄錯了。”
“媽的,真的是嚇我一跳!”
林溫暖笑了笑,“我剛才看外麵的牌子了,你很厲害哦。”
“浪費了那麽多年的青春,再不厲害,我能怎麽辦?”
“值得啊,別人想有這個機會,還輪不到呢。”
“那要感謝你了,要不是你讓出來,我還真輪不到。”
“那請我吃飯吧,中午那頓你請,怎麽樣?”
“行,晚上也我請都沒有問題。”
林溫暖迴來,整個科室的人都給驚住了。特別是還去參加過她葬禮的同事,有一種詐屍的感覺。
一個早上都盯著她看,就想知道是人還是鬼。
特別是華哥,還看她有沒有影子,把人都逗笑了。
晚上,科室慶祝她死而複生,專門在酒店訂了一桌。
林溫暖跟岑鏡淮說了一聲,他讓她好好吃。
下班,她便坐了江瑩的車,一塊過去。
路上,江瑩問了她這些年的情況,林溫暖簡單說了說,隻說陸家內部爭家產厲害,其他也沒多說。
陸家內鬥這事兒,八卦消息也一直在傳。
江瑩自然也沒多想。
“不過你老公也厲害啊,拔得頭籌,現在是唯一繼承人了,你現在也算是揚眉吐氣,一雪前恥了。我可還記得,以前你寫的那個渣男兩三事,你記得不?”
這些事,簡直像是前世所發生一樣。
“當然記得,現在想來,那時候還挺好玩的。”
“誰說不是咯。”
那麽久沒見,江瑩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以前,孩子出生以後,有很長一段時間,兩人都沒有聯係。她似突然人間蒸發,一點音訊也沒有。
之後,她學成而歸,她已經不在醫院了,先是說失蹤,之後又說沒了。
她可以想象,這些日子她所經曆的。
看來這豪門太太,並不似看起來那麽好當。
她已然恬淡,隻是與過去的感覺不同了,現下是這種好似曆經滄桑過後的恬淡。
林溫暖在想以前的事兒,心中惆悵。
晚上與他們一塊吃飯,便多喝了兩杯。
散場的時候,她有點醉了,給岑鏡淮打了電話,讓他過來接。
聽她的聲音,岑鏡淮二話沒說,放下手裏的事情,就立了過去接人。
到的時候,林溫暖一個人坐在酒店大堂的沙發上,臉頰紅紅的,眯著眼睛,看起來似是睡著了,又像是還醒著,動也不動。
江瑩剛走沒多久,叫了滴滴代駕。
他快速過去,拍了拍她的臉頰,“喝醉了?”
林溫暖聞聲,睜開一隻眼,用鼻子嗯了一聲。
她其實沒喝醉,喝醉才不是她這個樣子,她現在腦子可清楚了,就是走不穩,站起來的話,整個世界都在旋轉,隻能坐著,也不能動,動一動就想吐。
岑鏡淮在她身側坐下來,讓她靠在自己身上,聲音溫柔,“難受?”
她點點頭。
“喝了多少?”
“忘了。”
他輕笑,“這麽高興啊,竟然喝那麽多。”
“好久沒見,他們慶祝我死而複生。”她抱住他,笑了起來,“還有人摸我下巴呢,一個勁懷疑我是個鬼,一個個讀書都不知道讀哪兒去了,還迷信。”
“所以,你讓他們摸了?”
“嗯啊,摸一下收一百來著。”
岑鏡淮笑起來,“收獲了多少?”
“一千吧,爭先恐後的摸,拿他們沒辦法。”
她擺擺手,一副很無奈的樣子,然後自己摸了摸,說:“你看我下巴是不是變短了?”
她轉過身,把自己下巴揚給他看。
他捏了捏,說;“我記得你科室有幾個男醫生來著。”
“嗯。”
“也摸了?”
“嗯。”
“看來,你要挨打了。”他平靜的說,還歎了口氣。
她咧著嘴笑,“你吃醋啊?”
“吃。”
她嘎嘎嘎笑起來,好像是第一次聽他這麽直接的承認。她把頭頂過去,緊緊的抱住了他的脖子。
倏地,又哭了起來。
她抿著唇,倒也知道不隨便亂說話,就隻是嗚嗚的哭。
岑鏡淮摸摸她的頭,抱起她往外走。
上了車,她也不肯鬆手,反倒抱得更緊,眼淚鼻涕都蹭到他臉上去了。
嘴裏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說什麽。
哭著哭著,突然低頭,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如此,倒是心滿意足,橫在他的懷裏,睜開眼睛,眼淚汪汪的看著他,說:“你不要離開我,行不行?要不然,你教我功夫吧,教我做生意,教我你現在在做的一切,如果哪天你死了,我正好接你的班,幫你完成你沒有完成的任務。如何?”
“說什麽傻話。”
“我認真的。”
“你喝醉了。”
“我沒有,我很清醒。”
他想到之前她喝酒斷片,心想著,她現下說的一切,估計到明天就該忘了。
“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你想做什麽我都依你。”
“拉鉤吧。”她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
岑鏡淮勾住她的小指。
林溫暖說:“那就從明天開始,醫院這邊我不幹了,我以後就是你的專屬醫生,隻照顧你一個人。”
“好啊,我求之不得。”
她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咧開嘴笑,拍拍她的臉頰,哼哼了兩聲,說:“這還差不多哩。”
她開開心心,在他胸口蹭了蹭,然後安安逸逸的,不再亂動,也不說話了。
像個小孩子似得。
他低頭,在她發頂吻了吻。
迴到家,她已經迷糊了,進了房間,先去吐了一把,岑鏡淮給她洗澡,都弄幹淨了,再給她弄上床睡覺。
她睜開眼,看著他,說:“你真好呀。”
她說著,湊過去,在他額頭上,親了親,“賞你一個愛的親親。”
岑鏡淮被她逗笑,捏住她的下巴,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眼裏的情愫很直白,沒有遮掩。
“就這樣?”
“人都是你的,你想怎樣就怎樣。”她扭起來,一臉嬌羞,整個人一下竄進他的懷抱裏,扭來扭去。
“好了,你先睡,我去洗個澡。”
“嗯。”她點點頭,乖乖的躺下。
等岑鏡淮洗完澡,再出去,她已經睡著了。
他在她身邊躺下來,在她唇上親了親,把她拉進了懷裏。
難得,今天能睡個早覺。
岑鏡淮本以為她喝醉酒時說的話都是戲言,也當她是一個晚上的記憶。
然,第二天,林溫暖不但沒有忘記,她還說到做到。
早早起來,穿好衣服,下樓去準備了早餐。
時文悅見她今天穿的一身,有點驚訝,“你今天很不一樣啊,你是準備上電視麽?”
“沒有,我今天跟他一塊去上班。”
“啊?你不是去醫院麽?”
“準備下海,夫唱婦隨。”
時文悅笑了笑,“他答應?”
“答應了,昨晚上親口答應的。”
岑鏡淮正好聽到,一邊弄袖子,一邊說:“我什麽時候答應了?”
她聞言,側頭看過去,“想耍賴?”
他走到餐桌前,坐下來,她把牛奶遞過去,兩人對視一眼。
“昨晚的事兒,你還記著?”
“怎麽不記得,一字一句都記著,我還錄音了,所以你啊,不要耍賴。”
她坐下來,拿起牛奶喝了一口,“一會我跟你一塊去公司,你覺得我應該從哪裏開始幹?我覺得直接當你助理,會不會快一點?”
“不要開玩笑。”
“誰跟你開玩笑,我認真的。”
“你昨天跟同事一塊不是很開心?”
“別岔開話題,我們昨天說好的。”
岑鏡淮還想說什麽,她立刻打斷,“可以了,我已經決定好了,不要再多說了。”
時文悅在旁邊偷偷的笑,“有妻如此,你應該感到榮幸。”
“是是。”他笑的無奈。
早餐過後,林溫暖跟岑鏡淮一塊出門。
“你……”
“你要勸我,就不必了。”
“我是想說,這做生意,那不是那麽容易就能學會的。”
“還好,我還算聰明,試試看就知道了。”
岑鏡淮也拿她沒有辦法,先依著她。
兩人到了公司,先給她領到秘書室做了介紹,而後帶她進辦公室,不多時,行政部的人就弄了張桌子上來,她的位置就設在岑鏡淮的辦公室內。
林溫暖很滿意。
第一天,無事可做,隻幫著岑鏡淮做了一些瑣事兒。
端茶倒水,或者泡咖啡等。
岑鏡淮見她無聊,就拿了公司以前的賬目給她看,讓她了解一下整個公司的結構,產業側重。她當了那麽多年陸家兒媳婦,對陸家的產業了解不深。
隻知道在地產界是巨頭,海城多數的房產都是陸氏旗下的。
看完一些資料,才知道陸氏涉足的產業甚廣,春節檔上映的電影裏,有兩部大爆的,都是陸氏旗下的娛樂公司出品。
中午吃飯的時候,林溫暖都一直在看,特別認真。
“吃飯的時候就認真吃飯。”
他把那些資料全部收走。
林溫暖感歎,“我現在才知道,陸氏那麽強悍。我那百分之五的股份,市值多少?”
“怎麽?”
“隨便問問唄。”
“反正夠你吃好幾輩子。”
“看出來了。”
她嘖嘖了兩聲,說:“所以你說他們爭什麽呢?都是陸家的人,還怕分不到錢麽?”
“做人,要是像你這麽容易知足,就沒那麽多矛盾了。”
人性總是貪婪的,如論給多少都填不滿。
下班,林溫暖準備去理個發,改一下精神麵貌,讓自己顯得硬氣一點。
她直接剪了個短發。
她弄頭發的時候,岑鏡淮隻是給她出去買了個吃的,迴來人就變樣了。
從溫溫柔柔小女人,一下子變得英氣十足。
她剪短發也挺合適,變化真的很大,乍一看,都認不出來了。
這位理發師剪短發很厲害,把她這顆頭搗騰的不錯。
林溫暖還挺開心的。
正好,林溫馨也過來剪頭發,她已經顯懷了,人倒是沒有胖起來,就臉多了一點肉,反倒比以往更有韻味好看。
她沒想到能在這裏碰上,她還不知道林溫暖已經迴來了。
這家理發店,在名媛圈子裏比較熱門,tony老師也是真的有技術含量,所以林溫馨也愛來這邊剪頭。
兩人都沒想到會碰到對方,看到彼此,都很驚訝。
迴到陸宅,夜已深。
進門,廳內有電視聲傳過來。
兩人過去,便看到林溫暖抱著靠枕,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見到他迴來,先是喜,再看到時文悅,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時文悅對著她笑了一下,林溫暖愣了幾秒以後,起身,“悅悅。”
岑鏡淮說:“時文悅這幾天會住在這裏,你多照顧一下。”
“好,那我現在去叫傭人給她準備個房間。”
“她之前在這邊住過,房間應該還有,不用那麽麻煩了。”他一邊說一邊走到她身邊,“怎麽那麽晚還不睡覺?”
“等你啊。”
“不是讓你別等了?”
“突然發現,你不在,我睡不著,就索性來客廳裏等你。看看你說的話算不算數,要幾點迴來。”
她戳戳他的胸口,“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
她說著,不受控製打了個哈欠。
岑鏡淮敲她腦門,“睡覺去,我跟時文悅再說兩句話,就去陪你了。”
林溫暖看著他,又看看時文悅,而後點頭,“好吧,那我先迴房間。”
她關了電視,對著時文悅笑了下,隨後便上了樓。
人已經沒了影,岑鏡淮仍望著那個方向,時文悅瞧著他望夫石一樣,笑說:“人都已經上樓了,你還看什麽?”
他迴頭,“坐吧。”
時文悅依言坐下,“既然之前,她都已經假死遁了,怎麽又迴來了?不怕別人利用她來威脅你麽?”
“一個人若是沒有弱點,會遭人忌憚,路也走不長。”
“你這樣說的話,與你剛才跟溫暖互動的樣子,可一點都不像。”
“怎麽?”
“你這話聽起來沒有感情,好似把她留在身邊,是為了讓人家不再忌憚你,知道你身上有弱點,並不是不容易控製。”
他笑了笑,“看起來是這樣,但我必然會護她周全,不會讓她出一點意外。在我將死之前,總會把她安排好。”
“說的這樣偉大,我都感動了。”
“我相信你母親應該跟我一樣。”
“是麽?”她垂了眼,搖搖頭,說:“我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剛才他們要走的那一刻,她還要開槍,那麽她真的在乎麽?那顆子彈就從她耳側掃過,差一點點就要打中她。時文悅甚至有些懷疑,那一刻,她是不是想打死她。
打死她了,他們就不會受製於人。
畢竟,她已經不再是他們聽話的女兒了。
而且,她知道了那麽多,是不是就不應該留在這個世界上?
岑鏡淮說:“我倒是覺得,她疼愛你,是真心的。如她自己所言,她做那麽多,創造那麽好的條件,是為了你,為了她的丈夫。”
時文悅挑眉,眯了眼睛,說:“你現在說這個話,想幹什麽?你想讓我幫你拉攏我媽?不要開玩笑了。”
他但笑不語,抽了一根煙,而後起身,說:“不早了,休息吧。”
“如果有一天,林溫暖還是不慎落到別人的手裏,你怎麽辦?”
這個問題,不到那一刻,他迴答不出來。
難以抉擇。
“不迴答假設性的問題,如果有那麽一天,我再告訴你,我的決定。”
說完,他便上樓。
時文悅坐了一會,才迴房間。
她在這裏住過一段,也不陌生。
……
譚月華被岑鏡淮的人送迴了酒店。
隻送到酒店門口,入了酒店門,她就徹底安全。
一直跟著她的手下立刻出現,不等人說話,她便擺擺手,說:“我沒事,我現在累了,要迴房休息,有什麽事兒明天再說。”
對方雖看著著急,但也沒有再多言,跟著她一塊上樓,將她護送到房間門口。
譚月華進門,便將他關在門外。
她也不開燈,摸著黑,走到沙發前坐下來。
她揉著額頭,腦子一片空白,此時此刻,她什麽也不願意想,就隻想好好的休息一會。
不知過了多久,安靜的房間裏驟然響起手機鈴聲。
她嚇了一跳,猛然睜開了眼睛,手機就在茶幾上,亮著光。
屏幕上顯示的是時曄。
她伸手,將手機握在手中,許久都沒有劃下通話鍵。她吸了口氣,將手機翻轉,放在了旁邊。
隻是,電話一直沒停,似乎逼著她接電話。
但她也有權利不接,她起身,去了房間,把手機留在了客廳裏。
她嘭的一聲,把門摔的震天響,以此發泄她心頭的火氣。
然而,他總是有辦法強迫她接電話的。
房間裏的座機開始叫囂。
催命一樣,終於,她受不了,還是接起了電話。
“請問是時夫人麽?”
“是。”
“時先生讓您接電話。”
“知道了。”她掛了電話,起身出去,手機還是響。她過去,把電話接起來,順手又拿了煙盒,點了一支抽了起來。
她咳嗽了一聲,語氣恢複如初,“怎麽了?我在洗澡,什麽急事兒,都打到前台去了。”
“我知道你剛迴去,悅悅還是跟著他走了?”
她抽了口煙,“是啊。”
“她太讓我失望了,慈母多敗兒,你太寵著她了。”
她輕笑一聲,也不辯解,“嗯,是我不好,這件事我會解決好。”
電話那邊默了幾秒後,時曄說:“沒什麽想說的?”
她笑起來,笑聲有些淒涼,“你想我說什麽?”
時曄不語。
“我隻覺得自己像個傻子一樣,竟然還覺得自己很偉大。”
“沒有人敢否定你的偉大。”
“是麽?但其實我根本什麽都不是。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什麽人,對麽?”
時曄沒有說話。
“所以,其實你一直都是在利用我,是麽?”
“怎麽會,我是愛你的。”
這話聽起來,真像個笑話。
她咯咯的笑起來,沒有再多說一句,直接掛了電話。
她緊緊握著手機,弓著背脊,雙手撐在膝蓋上,片刻之後,怒火衝上心頭,揚手狠狠一擲,將手機狠狠的砸在了前麵的電視屏幕上。
力氣很大,電視屏幕都砸凹了。
隨即,套房的門被推開,“夫人!”
她轉眼看過去,“滾!給我滾出去!誰讓你進來的!誰給你的命令,讓你隨便進我房間的!不想活了是不是!”
“夫人您冷靜一點。”
“出去!”她指著門口,雙目圓瞪,惡狠狠的說。
人出去,譚月華便起身,像個沒頭蒼蠅一樣,不知道在找什麽,左右看了一圈之後,拿起了放在櫃子上的盆栽,衝著緊閉的房門,狠狠的砸了過去。
動靜極大,剛出去的人再次進來,一下就被第二個花盆砸中,正中腦殼,人一下砸暈了過去,倒在了地上,一腦袋的血。
她唿哧喘氣,看著倒在地上的人,笑了起來,然後將手裏的花瓶丟在了地上,總算是能清淨了吧!
她走到門邊,直接把人踢出去,然後關上門。
……
迴來以後,岑鏡淮便的忙碌起來。
公司上下他需要兼顧,盛家那邊,他也需要親自打理,兩頭奔波,連著幾天,他都很晚才迴去。有一迴,一整個晚上都沒有迴家。
林溫暖給他打電話,也總聽到他那邊交談的聲音,她不是那麽不識大體的人,就算很想命令他迴來,最終也克製了,隻旁敲側擊,讓他早點迴家。
但他現在需要鞏固地位,根本停不下來。
這天,海城人民醫院突然給她打了電話,問她什麽時候能夠正常上班。
林溫暖嚇了一跳,什麽也沒說,直接把電話給掛斷了。
這號碼,是新號碼,通訊錄裏隻有岑鏡淮一個人。
可醫院怎麽會打到這裏?海城這邊的工作,她老早就已經辭職了,為什麽電話那邊的人會這樣問?
她想了想,還是給岑鏡淮打了個電話,將這件事告知於他。
岑鏡淮知道以後,讓周旦去查了林溫暖,她的身份證件等原本已經都被注銷的,之前陸政慎已經叫人處理好一切,給林溫暖落葬以後,她就等於是死了。
現在所有信息都恢複,可真夠叫人奇怪的。
晚上,他難得早點迴家。
岑鏡淮說:“既然如此,那你就正常生活,就同以前一樣,醫院給你電話,你要是想去上班就過去。”
“不會有問題麽?”
“不會。要真有問題,你在家裏躲著,也一樣會有問題。既然選擇迴來,就料到了會遇上各種各樣的情況,但現在與之前不同了,到時候我會安排人保護你。”
林溫暖點點頭,“好。”
她撲過去,與他相擁。
“我感覺我很多天沒跟你說話了,你可真忙。”
“沒辦法,很多東西需要我親自去做才行,過完這一陣,應該能正常起來。”
“那你什麽時候抽空去醫院?”
這件事還有待考量,他不敢輕易去做檢查,病情透露出去的話,對他不利。
“這個事兒,我需要好好安排,你知道,我現在的情況不同,身上的任何問題,都不能被外人知道。如果讓人知道我那麽容易死,我怕到時候不好控製,所以……”
“所以就拖,那這什麽時候是個頭?”
是啊,什麽時候是個頭?這件事,怕是沒那麽容易就解決幹淨。
“其實,你真的不該跟著我來。”他摸摸她的頭,而後順著臉頰,捏了捏她的耳,“等過了這段,我再想想辦法,讓你迴去。”
“我都已經來了,就不要說這話了。”
“孩子要靠你來照顧和培養,我現在想起來,那個李恪還不錯。”
林溫暖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著他自說自話的樣子,像個傻子。
“對孩子很有一套,估計當起爸爸來,比我這個真爸爸還厲害。”
“那當老公呢?”她很平靜,順著他的話,問道。
他側目,“當老公當然不行,肯定沒我好。”
他抱緊她,特認真的問:“你說,等你以後百年歸老之前,能不能把我的墳墓遷到你身邊?我也不介意當小的那個,別人一夫多妻,你一妻多夫,行不行?”
林溫暖一掌拍了過去,“我看你真的腦子不好。”
他咯咯的笑了起來,“不這樣的話,我怎麽掙得到位置。”
林溫暖原本想輕鬆的把這個話題過渡過去,可一張口,竟然眼淚先下來了,她一下低頭,將自己的臉埋進了他的胸口,真想罵人。
她這人生已經夠曲折了,為什麽還不肯放過她?
她從小到大,隻談過兩次戀愛,隻愛過兩個人,先在一個死了,另一個不知什麽時候會死。
老天爺對她真好。
這若是換到古代,她大概就是個克夫命,要被人罵死。
她隻哭了一會,就立刻忍住,並一拳砸在他的胸口,“你再說這種話,我就……”
話未完,便沒入了他的唇中。
有些事,誰都無能為力,就像癌症晚期的人,誰都想繼續活著,與自己的親人相依相伴,看盡世間繁華。
可是命不由己,這一刻,才能真正的知道,什麽叫做命不由己。
我命由我不由天,那是空話。
努力過後才知道什麽叫做絕望。
但林溫暖也很堅定,她是要陪著他走完最後的人。
如此,誰也不用留下遺憾。
一周以後,林溫暖去上班。
迴到醫院,科室內沒怎麽變,多了兩位實習醫生,多了幾個新護士。
她到的時候,江瑩正在跟實習醫生交代事情。
餘光一掃,而後猛地迴頭,一臉驚喜,“林溫暖?”
“好久不見咯。”她微笑。
江瑩把手裏的東西塞給了實習醫生,幾步走過去,抓住她的手,轉了一個圈圈,“你沒事啊!我迴來,聽華哥說,說你死了,我……”
“弄錯了。”
“媽的,真的是嚇我一跳!”
林溫暖笑了笑,“我剛才看外麵的牌子了,你很厲害哦。”
“浪費了那麽多年的青春,再不厲害,我能怎麽辦?”
“值得啊,別人想有這個機會,還輪不到呢。”
“那要感謝你了,要不是你讓出來,我還真輪不到。”
“那請我吃飯吧,中午那頓你請,怎麽樣?”
“行,晚上也我請都沒有問題。”
林溫暖迴來,整個科室的人都給驚住了。特別是還去參加過她葬禮的同事,有一種詐屍的感覺。
一個早上都盯著她看,就想知道是人還是鬼。
特別是華哥,還看她有沒有影子,把人都逗笑了。
晚上,科室慶祝她死而複生,專門在酒店訂了一桌。
林溫暖跟岑鏡淮說了一聲,他讓她好好吃。
下班,她便坐了江瑩的車,一塊過去。
路上,江瑩問了她這些年的情況,林溫暖簡單說了說,隻說陸家內部爭家產厲害,其他也沒多說。
陸家內鬥這事兒,八卦消息也一直在傳。
江瑩自然也沒多想。
“不過你老公也厲害啊,拔得頭籌,現在是唯一繼承人了,你現在也算是揚眉吐氣,一雪前恥了。我可還記得,以前你寫的那個渣男兩三事,你記得不?”
這些事,簡直像是前世所發生一樣。
“當然記得,現在想來,那時候還挺好玩的。”
“誰說不是咯。”
那麽久沒見,江瑩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以前,孩子出生以後,有很長一段時間,兩人都沒有聯係。她似突然人間蒸發,一點音訊也沒有。
之後,她學成而歸,她已經不在醫院了,先是說失蹤,之後又說沒了。
她可以想象,這些日子她所經曆的。
看來這豪門太太,並不似看起來那麽好當。
她已然恬淡,隻是與過去的感覺不同了,現下是這種好似曆經滄桑過後的恬淡。
林溫暖在想以前的事兒,心中惆悵。
晚上與他們一塊吃飯,便多喝了兩杯。
散場的時候,她有點醉了,給岑鏡淮打了電話,讓他過來接。
聽她的聲音,岑鏡淮二話沒說,放下手裏的事情,就立了過去接人。
到的時候,林溫暖一個人坐在酒店大堂的沙發上,臉頰紅紅的,眯著眼睛,看起來似是睡著了,又像是還醒著,動也不動。
江瑩剛走沒多久,叫了滴滴代駕。
他快速過去,拍了拍她的臉頰,“喝醉了?”
林溫暖聞聲,睜開一隻眼,用鼻子嗯了一聲。
她其實沒喝醉,喝醉才不是她這個樣子,她現在腦子可清楚了,就是走不穩,站起來的話,整個世界都在旋轉,隻能坐著,也不能動,動一動就想吐。
岑鏡淮在她身側坐下來,讓她靠在自己身上,聲音溫柔,“難受?”
她點點頭。
“喝了多少?”
“忘了。”
他輕笑,“這麽高興啊,竟然喝那麽多。”
“好久沒見,他們慶祝我死而複生。”她抱住他,笑了起來,“還有人摸我下巴呢,一個勁懷疑我是個鬼,一個個讀書都不知道讀哪兒去了,還迷信。”
“所以,你讓他們摸了?”
“嗯啊,摸一下收一百來著。”
岑鏡淮笑起來,“收獲了多少?”
“一千吧,爭先恐後的摸,拿他們沒辦法。”
她擺擺手,一副很無奈的樣子,然後自己摸了摸,說:“你看我下巴是不是變短了?”
她轉過身,把自己下巴揚給他看。
他捏了捏,說;“我記得你科室有幾個男醫生來著。”
“嗯。”
“也摸了?”
“嗯。”
“看來,你要挨打了。”他平靜的說,還歎了口氣。
她咧著嘴笑,“你吃醋啊?”
“吃。”
她嘎嘎嘎笑起來,好像是第一次聽他這麽直接的承認。她把頭頂過去,緊緊的抱住了他的脖子。
倏地,又哭了起來。
她抿著唇,倒也知道不隨便亂說話,就隻是嗚嗚的哭。
岑鏡淮摸摸她的頭,抱起她往外走。
上了車,她也不肯鬆手,反倒抱得更緊,眼淚鼻涕都蹭到他臉上去了。
嘴裏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說什麽。
哭著哭著,突然低頭,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如此,倒是心滿意足,橫在他的懷裏,睜開眼睛,眼淚汪汪的看著他,說:“你不要離開我,行不行?要不然,你教我功夫吧,教我做生意,教我你現在在做的一切,如果哪天你死了,我正好接你的班,幫你完成你沒有完成的任務。如何?”
“說什麽傻話。”
“我認真的。”
“你喝醉了。”
“我沒有,我很清醒。”
他想到之前她喝酒斷片,心想著,她現下說的一切,估計到明天就該忘了。
“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你想做什麽我都依你。”
“拉鉤吧。”她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
岑鏡淮勾住她的小指。
林溫暖說:“那就從明天開始,醫院這邊我不幹了,我以後就是你的專屬醫生,隻照顧你一個人。”
“好啊,我求之不得。”
她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咧開嘴笑,拍拍她的臉頰,哼哼了兩聲,說:“這還差不多哩。”
她開開心心,在他胸口蹭了蹭,然後安安逸逸的,不再亂動,也不說話了。
像個小孩子似得。
他低頭,在她發頂吻了吻。
迴到家,她已經迷糊了,進了房間,先去吐了一把,岑鏡淮給她洗澡,都弄幹淨了,再給她弄上床睡覺。
她睜開眼,看著他,說:“你真好呀。”
她說著,湊過去,在他額頭上,親了親,“賞你一個愛的親親。”
岑鏡淮被她逗笑,捏住她的下巴,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眼裏的情愫很直白,沒有遮掩。
“就這樣?”
“人都是你的,你想怎樣就怎樣。”她扭起來,一臉嬌羞,整個人一下竄進他的懷抱裏,扭來扭去。
“好了,你先睡,我去洗個澡。”
“嗯。”她點點頭,乖乖的躺下。
等岑鏡淮洗完澡,再出去,她已經睡著了。
他在她身邊躺下來,在她唇上親了親,把她拉進了懷裏。
難得,今天能睡個早覺。
岑鏡淮本以為她喝醉酒時說的話都是戲言,也當她是一個晚上的記憶。
然,第二天,林溫暖不但沒有忘記,她還說到做到。
早早起來,穿好衣服,下樓去準備了早餐。
時文悅見她今天穿的一身,有點驚訝,“你今天很不一樣啊,你是準備上電視麽?”
“沒有,我今天跟他一塊去上班。”
“啊?你不是去醫院麽?”
“準備下海,夫唱婦隨。”
時文悅笑了笑,“他答應?”
“答應了,昨晚上親口答應的。”
岑鏡淮正好聽到,一邊弄袖子,一邊說:“我什麽時候答應了?”
她聞言,側頭看過去,“想耍賴?”
他走到餐桌前,坐下來,她把牛奶遞過去,兩人對視一眼。
“昨晚的事兒,你還記著?”
“怎麽不記得,一字一句都記著,我還錄音了,所以你啊,不要耍賴。”
她坐下來,拿起牛奶喝了一口,“一會我跟你一塊去公司,你覺得我應該從哪裏開始幹?我覺得直接當你助理,會不會快一點?”
“不要開玩笑。”
“誰跟你開玩笑,我認真的。”
“你昨天跟同事一塊不是很開心?”
“別岔開話題,我們昨天說好的。”
岑鏡淮還想說什麽,她立刻打斷,“可以了,我已經決定好了,不要再多說了。”
時文悅在旁邊偷偷的笑,“有妻如此,你應該感到榮幸。”
“是是。”他笑的無奈。
早餐過後,林溫暖跟岑鏡淮一塊出門。
“你……”
“你要勸我,就不必了。”
“我是想說,這做生意,那不是那麽容易就能學會的。”
“還好,我還算聰明,試試看就知道了。”
岑鏡淮也拿她沒有辦法,先依著她。
兩人到了公司,先給她領到秘書室做了介紹,而後帶她進辦公室,不多時,行政部的人就弄了張桌子上來,她的位置就設在岑鏡淮的辦公室內。
林溫暖很滿意。
第一天,無事可做,隻幫著岑鏡淮做了一些瑣事兒。
端茶倒水,或者泡咖啡等。
岑鏡淮見她無聊,就拿了公司以前的賬目給她看,讓她了解一下整個公司的結構,產業側重。她當了那麽多年陸家兒媳婦,對陸家的產業了解不深。
隻知道在地產界是巨頭,海城多數的房產都是陸氏旗下的。
看完一些資料,才知道陸氏涉足的產業甚廣,春節檔上映的電影裏,有兩部大爆的,都是陸氏旗下的娛樂公司出品。
中午吃飯的時候,林溫暖都一直在看,特別認真。
“吃飯的時候就認真吃飯。”
他把那些資料全部收走。
林溫暖感歎,“我現在才知道,陸氏那麽強悍。我那百分之五的股份,市值多少?”
“怎麽?”
“隨便問問唄。”
“反正夠你吃好幾輩子。”
“看出來了。”
她嘖嘖了兩聲,說:“所以你說他們爭什麽呢?都是陸家的人,還怕分不到錢麽?”
“做人,要是像你這麽容易知足,就沒那麽多矛盾了。”
人性總是貪婪的,如論給多少都填不滿。
下班,林溫暖準備去理個發,改一下精神麵貌,讓自己顯得硬氣一點。
她直接剪了個短發。
她弄頭發的時候,岑鏡淮隻是給她出去買了個吃的,迴來人就變樣了。
從溫溫柔柔小女人,一下子變得英氣十足。
她剪短發也挺合適,變化真的很大,乍一看,都認不出來了。
這位理發師剪短發很厲害,把她這顆頭搗騰的不錯。
林溫暖還挺開心的。
正好,林溫馨也過來剪頭發,她已經顯懷了,人倒是沒有胖起來,就臉多了一點肉,反倒比以往更有韻味好看。
她沒想到能在這裏碰上,她還不知道林溫暖已經迴來了。
這家理發店,在名媛圈子裏比較熱門,tony老師也是真的有技術含量,所以林溫馨也愛來這邊剪頭。
兩人都沒想到會碰到對方,看到彼此,都很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