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鏡淮隻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與他爭辯。究竟是不是替罪,到時候就知道了。


    他出去了。


    廳裏,林溫暖和安曉媛坐在一塊看電視,看起來氣氛很和諧的樣子。


    他走過去,在林溫暖身邊坐下來。


    安曉媛餘光掃到,定定看了他一眼之後,自覺地起身去了含笑的房間。


    走之前,還拿了不少零食。


    整個人木木的,看起來像個小孩,與之前在港城看起來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林溫暖沒問,隻說:“聊完了?”


    她把自己的水杯遞給他,“我猜他還是跟之前一樣,並沒有任何改變。”


    岑鏡淮轉頭看她一眼,眉梢微微一挑,“這麽肯定?”


    “當然,就他剛才那個樣子,是你三言兩語能說得通的麽?”她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做探討,很快就轉開了話題,“這裏是你那兩年待的地方?”


    “嗯。沒有任務的時候,就會在這裏休息養傷。也不是每個人都能來這裏。”


    “哦,那你是想側麵表明你很厲害,是麽?”


    她笑嘻嘻的打趣,讓氣氛輕鬆一點,不想過於沉重。她起身,說:“讓我看看你的房間唄,看一下,有沒有女人的氣息。”


    岑鏡淮被她逗笑,帶她過去。


    就在最顯眼的位置,門上掛著dk的牌子。


    他用指紋開了鎖,推門進去。


    裏麵非常簡單,一張床,一張桌子,沒有電視也沒有電腦,單調的很。


    林溫暖詫異,這跟她想的有點不太一樣,“這麽簡單啊。”


    “不然你以為會有什麽?”


    “起碼該有個電腦。”她指了指空蕩蕩的書桌。


    她走過去,摸了摸床,是硬板床,被子也很硬,怪不得疊的像個豆腐塊。


    她坐在床上,在這樣的房間裏待久了,會感覺到壓抑,簡直像是坐牢一樣,而且看不到太陽。


    地底下陰暗潮濕,常見不見光,總是有一股味道的。


    岑鏡淮說:“不同等級會有不同的任務,所以真正能待在這裏的時間並不多,除非身受重傷,不然也待不了幾日。


    他在她的身側坐下,將她攬進懷中,“怎麽樣?聞到女人氣息了麽?”


    林溫暖抱住她,將臉頰貼在他的胸膛上,暗暗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來,說:“辛苦你了唄,這麽些年守身如玉似得。以後補償你唄。”


    他托起她的下巴,“真的?”


    “真的。”她眨眨眼,神色格外的認真。


    兩人對視片刻,岑鏡淮便忍不住低頭在她的唇上親了親,而後又有點沉迷,如此親了很久,直到含笑來敲門,他才及時打住。他將她緊緊抱在懷裏,伸手擦了擦她的唇,又親了一下,這才鬆手。


    岑鏡淮出去,林溫暖留在房間裏。


    “怎麽?”


    “哦,我想問一下,你們留在這兒吃飯麽?要是留的話,我讓安曉媛準備一下。”


    “吃了再走,你東西準備好沒?”


    “準備好了,以前靈犀最愛搞這一套,她房間裏很多這種玩意兒,我全部給收拾出來了,現在拿過來麽?”


    說到靈犀,兩個人都沉默了一瞬,然後點頭,“拿過來吧。”


    含笑想了想,岑鏡淮身後的門關著,他猶豫一下,還是說:“你要帶著她?”


    “嗯。”他應了一下。


    “阿鏡,你是不是該再考慮一下?as上麵的人可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我們身邊有多少人是眼線,根本就不知道。你這樣把她帶到這裏,說不定那人都已經知道了,你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麽?之前,千辛萬苦給人送走藏起來,結果現在你又自己帶迴來,這算怎麽迴事兒。”


    含笑的顧慮是對的。


    “放心吧,我有分寸。”


    含笑還想說什麽,想了想,又閉上了嘴。


    想來,他還是有分寸的,這一路走過來,他做的每一個決定,也都沒有出過差錯。


    他既然能把人帶來,那應該就是有把握的。


    “我去把東西拿給你。”


    說完,他就去了靈犀的房間,把收拾好的東西拿過來。


    岑鏡淮站在門口等著。


    很大一個紙盒,裏麵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都在這裏了。”含笑遞給他。


    “好,我知道了。”


    含笑:“對了,這安曉媛要怎麽安排?總不能一直跟著我吧?”


    “先跟著你吧,我怕把她送迴去以後,會有危險。”


    “也對。可她一直跟著我,也很煩。”


    “就讓她待在這裏吧,準備些吃的,一些打發時間的東西,讓她照顧陸政慎的起居飲食,總歸要找個人,正好她也合適的。”


    “好,這樣也行。”


    隨後,岑鏡淮進了房間,把紙箱子放在林溫暖的麵前,“你看看吧,都是以前靈犀留下來的,她出任務總愛搗鼓自己的造型,這些東西也不知道她從哪裏弄來的,你看看有沒有用得上的。”


    林溫暖一樣一樣的翻看,翻出一張臉皮貼,貼在臉上的。


    她看了看,拿了個小鏡子,讓岑鏡淮拿著,然後對著鏡子,把那東西貼到臉上。


    很大一片,幾乎占據了半張臉。


    而且,看起來很逼真。


    就是那種燒傷燒爛的疤痕,貼上去以後,林溫暖自己看了都惡心。


    她抬眼,看向岑鏡淮,“這個,怎麽樣?”


    他神色不變。


    林溫暖說:“貼著這個,人家估計不會看第二眼。”


    因為實在有些嚇人,晚上跑出去的話,估計會嚇到人。


    她沒有取下來,又在裏麵找了找,還是這個最靠譜。


    但想了想,這樣的話,似乎會變相變得打眼起來,林溫暖說:“要是能像電視劇裏那樣,有那種人皮麵具,戴上以後,就變成另一個人,就好了。”


    “知道不容易了吧?”


    林溫暖抬眼看他,剛才一言不發,這個時候突然說這樣的話,她眯了眼睛。


    岑鏡淮循循善誘,“你也知道迴去以後有多危險,萬一……”


    “我會有辦法,你放心。”她從紙盒最下麵,拿出了一個銀色的盒子,像個化妝盒,但比化妝盒大很多。


    改頭換麵還是可以的,化妝就可以。


    她下床,把岑鏡淮趕出房間,“我不讓你進來你不準進來。”


    說完,她就把門砰的一下關上。


    岑鏡淮也拿她沒辦法,便由著她去。


    她迴到客廳坐下,拿了茶幾上的煙,點上,抽了一根,房間裏的人沒有動靜。


    一直到安曉媛做好了晚餐,林溫暖才出來。


    衣服還是那套衣服,隻是這臉,看起來有些不同。


    她又戴了個假發套,就顯得特別不一樣。


    靈犀那盒子裏放了不少好東西,能稍加修改五官,林溫暖弄的不多,盡量簡單,顯得自然,不會叫人一眼就看出來。


    要每天早上這麽弄,估計也維持不了多久。


    所以,她決定先去理個發。


    剪個短發試試,再來個遮臉劉海。


    她現在的假發就是這樣,其實如果不上妝,看起來變化也挺大的,但上一點妝容,就變的更多一點。


    岑鏡淮第一眼還真的被驚到,第一眼沒有認出來,第二眼看起來才覺得有點像。


    “怎麽樣?”


    “還行。”


    “嗯,到時候你就跟別人說,我長得像林溫暖,你才把我留在身邊,就算有人覺得像,也很正常。”


    他笑著點頭,“對,你想的很周到。可以吃飯了,吃過飯我們就走了。”


    “好啊。”


    兩人去了飯廳,含笑和安曉媛已經在了。


    含笑隻看了一眼,愣了一下之後,又猛地轉頭,仔仔細細的打量了林溫暖好一會,“你幹什麽了?怎麽看著跟剛才很不一樣,一下子都沒認出來。”


    林溫暖揚揚眉毛,“本來就是為了不讓你認出來。”


    “怪不得以前靈犀出重要任務從來也不會被人發現,這一手確實厲害。”


    他比了個大拇指。


    兩人坐下來,林溫暖弄了一下頭發,認真的問:“真看不出來?”


    “看不出來。”


    含笑挺認真,林溫暖為此也挺滿意。


    他們沒有在這裏逗留太久,隨後,他們便迴了海城。


    迴到海城的時候,情況有點亂。


    盛繼仁遊輪在海上爆炸的事兒,剛好傳到海城,如此掀起了一些風浪。盛繼仁的遊輪上,不但有他本人在,還有陸政慎。


    沒有消息說明他們得救,不少人蠢蠢欲動。


    企圖從中獲利,得到好處。


    這消息,也傳到了譚月華的耳朵裏,她在陸家安插了人,一方麵是監視岑鏡淮的動向,一方麵則是保護時文悅的安全。


    陸家出了事,她必然第一時間就知道。


    這爆炸,發生的有些蹊蹺,如此一想,她決定親自去一趟海城看看情況。


    這陸政慎若真是死在了海城,陸家這一杯羹,她覺得不是不能插手。


    時曄在國外已經有了基礎,在國內也該占一席之地。


    陸政慎生死未卜,陸家就亂了,陸氏集團內部穩了幾天後,開始作亂,反倒是宏仁,內部十分穩定,沒有出現分裂的情況。


    姚福生難得的腦子清醒,沒有耍滑頭。


    魏江越幾次慫恿,都不能讓他動搖。


    他自是惱火,而後轉了方向,把溫玖容從林家弄了出來,慫恿她帶著兒子迴去。


    魏美婕那邊是沒什麽反應,隻有陸政淅還有點反應,陸政洵和魏美婕儼然沒有任何想法。


    魏江越心裏憋著一股仇恨,他出獄以後,就一直在謀劃,一定要為父親報仇,為家族報仇。


    所幸啊,溫玖容還在,兩人碰頭以後,就一起商量對策。她再次接近林弘毅,也是複仇計劃的一部分。


    隻是如今陸政慎的勢頭太好,他們根本就是以卵擊石。


    但魏江越並不氣餒,他心中隻一個想法,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一天不行就兩天,一年不行就兩年,他有這個自信,總有一天能報仇。


    溫玖容這會被折磨的半死不活,身上都是傷,“我要殺了那個女人,我一定要殺了她!”


    她躺在床上,一臉憤怒,放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


    恨不能現在立刻就去把章惠新拖過來,把她的手段,全部都還給她。


    陸政臨和陸政君比較沉默,就在旁邊照顧她,還找了個醫院的特護,過來給她清理傷口。都是些皮外傷,配一點藥,每天保持清潔就可以,也不用去醫院。


    魏江越坐在旁邊抽煙,視線掃過君臨兩兄弟,說:“現在你們的親生媽媽被弄成這個樣子,你們就一點火氣都沒有?她生你們養你們,把你們教育的那麽好,現在讓你們做一點事兒,你們都不肯?”


    兩個人不說話,魏江越已經遊說一個小時,情緒上已經不耐煩了。


    這兩個,就是茅坑裏的石頭,怎麽說都說不動,之前也是。現在這麽好的機會,他們若是能夠連成一氣,進了陸氏公司,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他兩還姓陸,現在陸白霆話不能說,也不能動,讓溫玖容迴去哭一哭。鬧一鬧,才出個親子鑒定書,照樣還是陸家的種。


    更何況,這兩個孩子,溫玖容培養的可算是優秀,能力方麵,可以令人信服。


    可惜,就是說不動,毫無辦法。


    魏江越一時惱火,用力拍了桌子,站了起來,“你兩想怎樣?!”


    陸政君往前挪了一步,站在陸政臨的前麵,冷冷看著他,說:“不想怎麽樣,陸家的事兒,我們不摻和。別說陸政慎現在隻是下落不明,就算真的找到屍體,確認死亡,陸家的事兒,與我們也沒有關係。你不要再教唆我媽,你想報仇就自己去,別拖人下水。”


    “等媽的身體好一點,我就會帶著她離開這裏,你別想再利用她。就更不要說我和我弟弟了。”


    魏江越輕哼,轉了個圈後,猛地一拳,揮了過去,狠狠砸在了他的臉上。


    “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是不是?”


    躺在床上的溫玖容見著這般情況,忍痛支起了身子,一把抓住魏江越,說:“別,你別打人啊,我會勸他們的……”


    這話還沒說完,陸政臨突然衝過來,一下揪住魏江越的衣領,那一拳頭,狠狠的迴了過去。


    陸政臨年輕氣盛,有的是力氣和本事,自家哥哥,必要護著,誰動誰死。


    這麽一下子,魏江越的火頭一下冒了起來,轉眼間,兩人就扭打起來。


    緊接著,陸政君也加入混戰,很快,魏江越就敗下陣來。


    被兩個臭小子摁在地上,動彈不了。


    “媽的,你們造反了!敢打我!”


    陸政臨狠狠在他頭上掃了一下,“閉嘴吧你,奉勸你一句,離我媽遠點,你的那些深仇大恨,自己報去,別拉人下水。以後,你再敢來,來一次打一次,打到你叫爸爸!”


    “可以啊,你們可以啊,合起夥來弄我是吧?行,行,你們給我等著。”


    溫玖容這會起來,在陸政君和陸政臨身上各打了一下,說:“你們快放開他,你們瘋了麽!我怎麽就生出你們這兩個吃裏扒外的東西,讓你們幫忙,一言不發,打人倒是在行的很!”


    “現在是怎樣?是準備連我這個老媽也一塊打死是不是啊?!”


    陸政君說:“媽,你要是再這樣執迷不悟下去,別說不幫你,我們連你這個媽都不想再認!你是覺得你做的那些事兒,是在給你自己,給我們臉上貼金麽?”


    “你生了那麽多孩子,孩子對你來說,究竟是什麽?”從她在陸家翻車,到現在為止,溫玖容做什麽,鬧什麽,他們一句話也沒有說過,當然也從未聽過她的。


    他們做自己想做的事兒,但那兩年,因為陸政慎的打壓,整個海城,大大小小的公司,根本就不敢用。


    限製大半年以後,他們隻能離開海城,找機會。


    他們隻想著往後的人生,他們甚至不追問自己究竟是誰的兒子,這些對他們來說,是人生汙點,探究的那麽清楚,毫無意義。


    所以,他們盡量避開。


    可惜,他們的母親並不這樣認為,她大概至死都不會覺得自己有問題。


    溫玖容瞪大眼睛,“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


    “我當然清楚自己在說什麽,就是因為太清楚,我甚至於為有你這個母親而感到羞恥!投胎投到你的肚子裏,是我這一輩子對大的厄運!”


    溫玖容猛地揚手,一巴掌打了過去,“我是你媽,你這樣跟我說話!”


    “難怪林溫暖不要認你,你確實不值得。”


    陸政君麵色不改,她沒什麽力氣,所以這一巴掌打在臉上,也沒什麽威力。


    陸政臨過去拉他,“哥,你少說兩句吧。”


    “你以為說了能如何?你還盼著她自己覺悟?都這一把年紀了,還在幹那一套,跟妓女似得,她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清醒!”


    話音未落,溫玖容又一個巴掌甩了過來,“陸政君!”她的尖聲尖利,從自己親生兒子嘴裏聽到妓女兩個字,縱是她這種不要臉的人,心裏也不好受。


    “你瘋了你!這世上就沒有人這麽說自己老媽的!你讀了那麽多書,都給我讀哪兒去了?!我現在不是陸家的姨太太了,不能給你們最好的環境了,你心裏不高興,就看不起我了是麽?!”


    陸政君輕笑,眼神是冷的,是失望的。


    溫玖容一把抓住他的衣服,不讓他走,“我做的一切,不都是為了你們兩個?我是為了我自己麽?如果隻是為了我自己,我現在過的不知道多好!哪裏還用費盡心思,搞那麽多事兒。”


    “我還不是為了讓你們能更有出息?我付出了那麽多,做了那麽多,結果竟然換來親生兒子的辱罵。陸政君,你遲早要被天打雷劈!”


    她紅著眼睛,像是拚盡了全部的力氣,吼出這一番話。


    身體的疼痛,讓她惱火,兒子的字字句句,簡直誅心。她從未這樣生氣過,旁人的十句,都不如兒子這輕飄飄的一句。


    陸政君仍是冷漠的,即便看到她紅了眼,看到她如此憤怒,他沒有絲毫動容。


    “既然如此,那就等著吧,我也最好老天爺把我劈死得了。作為你的利用工具,我實在不合格,一道雷把我劈死,倒也還了你這些年對我的養育之恩了。”


    “你!”溫玖容一口氣上不來,連連後退,一下倒在了地上。


    陸政臨趕忙過去把人扶住,“哥,何必呢。”


    “我受夠了,也看夠了。我今天就迴北城,從今往後我再不會迴來。”他說完這句話,最後看了溫玖容一眼,轉身就走了。


    陸政臨喊了一聲,把溫玖容弄迴床上,也迅速的跟了出去。


    “陸政君,你發什麽神經啊。咱們不是說好了,等她傷好一點,就帶她走,不讓她再繼續作妖麽?”


    “嗬。”他冷冷的笑,“就算我們帶著她走,她也不會願意。這次陸政慎出事,魏江越那麽說,她也答應,你覺得她還有救麽?她那麽想作,就讓她作吧,我不管,我不會再管了。”


    “再勸勸,她現在都這樣了,鬧也鬧不動。”


    “她會有辦法。”


    陸政臨吐了口氣,“你真不管了?”


    “走了。”陸政君沒有多留,擦了下嘴角留下的血跡,走了。


    陸政臨還是迴到了屋內。


    溫玖容正在哭,魏江越在旁邊寬慰,“哭什麽呢?哭隻會顯得你弱,一點用都沒有,你要化眼淚為力量,等陸家到手,那時候你兒子都會迴來。該報的仇,也可以輕而易舉的報迴來。”


    陸政臨聽到,幾步過去,一把將魏江越拽起來,一拳頭砸在他的臉上,“你還要教唆我媽!我打死你,你信不信!”


    “你打,你打啊,你以為你們這樣就是為了她好?這些年來,她承受了多少,你們知道什麽!”


    溫玖容別開頭,低聲啜泣。


    “再說,就算你們不是陸家的血脈,可你們生在陸家長在陸家,就是養條狗,也該有感情,可陸家的人呢?他們對你們做了什麽?有何情麵可言?”


    溫玖容深吸一口氣,擦掉眼淚,轉頭看向陸政臨,“這一次是個好機會,你就說吧,你幫不幫我?”


    “媽,你真的瘋了麽?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


    “別說其他的,就問你,幫不幫!”


    “不可能,我不會做這種事兒。就算陸政慎沒了,怎麽也輪不到我們去搶財產。”


    “好,好,你們就是要我去死,是麽?好啊,我現在就去死,我死了,你們兩個也都滿意了!”


    她爬起來,人往牆上撞。


    陸政臨比較心軟,一下把人拉住,“媽,你能不能別鬧了,你現在都這樣了,你還鬧什麽啊?!”


    “你就說你幫不幫?”她滿眼的眼淚,“政臨啊,我在陸家付出了多少?我這大半輩子都在陸家,你和政君確實就是陸白霆的兒子,他們隨便一句話,就讓你們成了野種,把我從陸家趕出來,還對我們趕盡殺絕。放下?我耗費了大半心血的地方,我怎麽放得下?!我現在什麽都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


    她撲進陸政臨的懷裏,嗚嗚的哭,並且控訴陸政君,“你哥還這麽說我,其他人怎麽想都沒關係,就是林溫暖這麽說,我都沒所謂。可你跟你哥不能這樣說我,永遠都不可以!我對你們兩個,傾注了那麽多心血,這麽培養你們。現在換來的確實你們如此的謾罵,你們這是要殺了我,是要殺了我啊!”


    “哥,不是故意說那些話的,他也是生氣,他想讓你放下,想帶你離開這裏,過新生活。我跟我哥都沒有想過要陸家的一分財產,陸家給我們的已經夠多了,把我們培養成才,錢我們自己可以賺,我和我哥也有這個實力自己開公司,做老板。未必有陸家規模那麽大,但也別小瞧了我們。我們還年輕……”


    溫玖容略有一點動搖。


    魏江越說:“這怎麽一樣?陸家的一切,本來就是你們應該得到的,是應該的。是你們的母親應得的。”


    “你不要說話!”


    “魏江越說的沒錯,我隻是要拿迴我應該得到的,我不是要做什麽。政臨,你就陪我去一趟,我不要你做什麽,我隻要你陪著我就行。”


    陸政臨皺了皺眉,最終,在溫玖容哭訴之下,還是答應了下來。


    “這是最後一次。”


    “是,最後一次。”


    她緊緊抱住陸政臨,露出淡淡的笑。


    魏江越心滿意足,離開了。


    岑鏡淮和林溫暖迴到海城,並沒有立刻現身。


    正好,能清除公司內的老鼠屎,順便再看看其他人的動向。


    這種時候,最能瞧出人心,他剛剛上來,自然要清洗一波。


    免得日後留了禍患。


    他帶著林溫暖去了老街,暫時在秦叔的菜館住下來。


    他親自把房間都收拾妥當,大門上鎖,誰也不知道他迴來了。


    上次的那場大火,老街的老房子差不多燒掉了一半,沒什麽人傷亡,除了他們兩人的替身。


    至於那替身從哪兒弄來的,岑鏡淮不知道,這都是盛繼仁安排好的。


    迴到這裏,林溫暖感覺像是做了一場大夢。


    她躺在躺椅上,問:“秦叔還是沒有消息?”


    他不語,這事兒,他也問過陸政慎,沒有得到答案,陸政慎隻是笑,那笑容似乎就是答案。


    即便沒死,大概也像周旦那樣,清了記憶,如今誰還能知道他在哪裏。


    林溫暖從他眼裏得到了答案,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如果日後有機會,我們一起開個餐廳,怎麽樣?”


    “可以啊。”


    “你怕不怕?”他握住她的手,問道。


    迴到海城,林溫暖明顯的晚上睡不好。


    她說:“害怕肯定有,但跟你一起,我覺得很安心。”


    “那晚上還睡不著?”


    “那是因為你打唿嚕呀。”她哼了聲,坐起身子,去澆花。


    岑鏡淮沒動,他的手機震動,他拿起來看了看,幾條信息放在麵上。


    每個他安插下的人,匯報的消息,每天這個時候,都會有消息過來。


    他即便不出去,也掌控了整個海城的局勢。


    自然,連帶著方家,也盡在掌握之內。


    ……


    陸家,薑婉竹得知消息,整個人都沉了。


    薑騰出院後,迴了陸家。


    現在陸氏內部很亂,需要有個人出來坐鎮。


    薑騰提議讓陸政洵掌控一下,但薑婉竹並不放心。


    “我覺得,還是你來吧。”


    薑騰搖頭,“不行。”


    “有什麽不行的?你是阿政的舅舅,能力也好,怎麽不能代替?隻是暫代。而且,陸政洵在公司,也沒什麽地位可言,就是讓他去,也鎮不住那群老東西。”


    薑婉竹想了想,“要不把陸白霆推出去,他雖然不能說,但現在能寫,有我們在他身邊,也一樣。不管怎麽說,他在公司那多年,公司裏總有他的人吧。這是最好的辦法。”


    薑騰沒說話,隻是看著她。


    薑婉竹見他一直沒有反應,看過去,皺了皺眉,說:“哥,你幹嘛不說話?這個提議也不行麽?阿政會迴來的,我們隻要幫他把控好局麵就行,我相信他很快就會迴來的。”


    “不對,應該是阿鏡。”


    薑騰笑了笑,說:“沒想到啊,有一天,我還能看到你成熟的一麵。”


    薑婉竹一愣,有些沒反應過來,而後低低的笑,“人嘛,總有長大的一天,我是任性的太久了,到現在才說長大,真的是恥辱。”


    她垂了眼,笑的淡然。


    兩人正說著,外麵突然有人進來,帶著叫囂,氣勢洶洶。


    傭人都攔不住。


    岑鏡淮不在,這陸宅,似乎什麽人都能隨便進來了。


    薑婉竹他們看過去,就瞧見溫玖容和她的兒子,還有陸政淅帶著幾個公司的人過來。


    看起來他們是趁著陸政慎的事兒,準備來逼宮的。


    倒是不見魏美婕和陸政洵。


    薑婉竹沒動,神色淡定。


    溫玖容走過來,直接就坐在了沙發上,仿佛自己還是這個家的人,甚至那姿態,還是這個家的女主人。


    她的臉色看起來很一般,衣著倒是很華麗,比她還得體。


    薑婉竹笑說:“是什麽風,把你們吹來了,上次走的不是挺快,這會怎麽還上杆子來啊。”


    溫玖容也不跟她打馬虎眼,直說:“陸政慎的事兒我都聽說了,他這麽一通胡搞,聽說現在公司裏都鬧的不行了。這種時候,必須有人出來坐鎮,不然,就讓人坐收漁翁了。”


    “沒想到,這種時候,你反倒對陸家很是關心啊。之前那不耐煩的樣子,怎麽都不見了?”


    “危急關頭,自然要大家同心協力,才能度過。我始終還是陸家的人,政臨和政君始終也留著陸家的血……”


    “等一下,什麽時候這兩個孩子身上留著陸家的血了?我記得他們不是魏家的人麽?”


    溫玖容倒也不慌,“這是你跟你兒子陷害的我,為了把我跟我兒子趕出陸家,你也是費盡了心思,好一通冤枉!陸政慎厲害,弄的我沒出可說,現在你們又把白霆弄成這樣,我就更是翻不了案。”


    “但無論如何,他們就是白霆的兒子。不信可以去做親子鑒定!”


    薑婉竹並不想跟這群人多費口舌。


    “公司的事兒,我跟我哥會解決,你們不用忙活,該去哪裏就去哪裏。陸家跟你們沒關係,好好壞壞都牽連不到你們。送客。”


    她招唿了傭人,便起身準備迴房。


    “現在可不是你說了算的!”


    薑婉竹沒理,徑自往上走。


    溫玖容一排沙發扶手,站在他們身側的幾個男人,迅速上前,把薑婉竹攔住。


    她淡定的站住。


    薑騰冷哼,“你們是以為阿政沒了,這陸家就沒有別人了?”


    “哎,當初到底是誰說自己沒有野心,對陸家從沒有窺視過?我現在算是看出來了,到了最後,贏家還不是你薑騰?”


    “我隻一句話,阿政會迴來的,你們要是還有點腦子,現在就離開這裏,免得等阿政迴來以後,你們承受不了後果。當然,你們要真的想一爭到底,也可以試試看。做人嘛,總要試一試才知道自己到底幾斤幾兩。”


    陸政臨說:“不是,我們沒有想過要爭,這次來,我跟媽就是想過來看看爸爸,往後我們就要離開這裏,估摸著也不會迴來了……”


    “閉嘴!”溫玖容嗬住,“當初老爺子的遺囑,我兩個兒子也有股份。現在我兩個兒子去公司坐鎮,名正言順吧?就算我兒子不行,那陸政淅總有這個資格吧?陸政慎也許會迴來,但迴來之前,總要有個人主持好大局。”


    她輕笑起來,“莫不是薑騰舅舅準備親自出馬吧?”


    薑婉竹:“我哥出麵有什麽不行?論資曆,他比你們在座任何一個人都要深,論能力,你覺得你們能比得上?再說,我現在是陸家唯一的女主人,我哥是我的親哥哥,自然也是陸家的人,他暫代阿政的職務,有何不可?倒是你們,有什麽資格在這裏叫囂?真覺得我們陸家,沒人了,可以肆意的過來欺負了是麽?”


    陸政淅今個穿的像個人樣,頭發走專門打理過,身上那件西裝是陸政洵的,倒也合適。


    “你還有臉說?當初要不是你們做了那些齷齪事兒,現在公司輪得到你們說話麽?在這裏,除了我,你們誰都沒有資格說!我在陸氏做的業績,就是到現在,也沒有人能超得了。陸氏上下,哪一個不臣服於我?老秦,你來說!”


    她帶來的是陸氏的幾個老員工,以前都跟他做過事兒,算是他這一派的。


    但這兩年,陸政慎其實把公司內部之前的人都刷了個遍,幾乎沒留多少原來的人。


    所以即便,陸政淅挖空了心思,也隻能找到這麽寥寥幾個人。其實一點作用都沒有。


    但這一波,他們也想坐收漁翁之利。


    幾個老員工,將陸政淅以往的實業一一細數。


    薑婉竹和薑騰沒說話,隻默默的聽,聽完以後,自然也沒有當迴事兒。


    溫玖容倒是沒想到,如今的薑婉竹這麽沉得住氣,想了想,說:“我去看看白霆,今個我就留在這裏了。我要真相都告訴他。”


    “行啊,正好這陸宅也是冷清,你們能住下來,也熱鬧。我讓蔡姐給你收拾房間,白霆還是那個老房間,你自己去吧。”她折返去了廚房,“哎呦,今天家裏多了客人,得好好準備一下晚上的菜呢。哥,你來幫我一下唄。”


    她走到一半,轉頭衝著薑騰揮了揮手。


    他們的淡然,令溫玖容他們有點沒了底氣,本來就是空殼,想要空手套白狼,怕是難的很。


    隨後,他們上了樓,進了陸白霆的房間。


    陸白霆說不了話,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了很多。


    可如今的陸白霆,隻相信薑婉竹一個人,也隻聽薑婉竹一個人的話。


    患難見真情,到了這一步,也隻有薑婉竹守在他身邊,不離不棄。


    從房間出來,溫玖容眉頭緊鎖,陸政臨倒是挺開心,拉著她進了房間,說:“媽,你看到了,這種情況,咱們就不要摻和了。迴去吧,哥剛才來了信息,他後天的機票就要迴北城,咱們跟他一塊走吧。”


    “走什麽走!總會有辦法的。”


    這時,時文悅從樓上下來,見著他們,挑了挑眉,並未打招唿,也沒有理會。


    想了想,又轉身上了樓。


    溫玖容眯了眼,說:“我覺得可以利用她。”


    溫玖容的這句話,傳到了陸政淅的耳朵裏,他看了過去,隻看到時文悅的一個背影。


    他若有所思,也沒聽到旁邊的老員工實心實意勸誡他的話。


    他們幾個來家裏鬧的事兒,當天岑鏡淮就知道了。


    溫玖容是林溫暖的生母,他多少也要顧及一點。


    偏巧,這條信息,被林溫暖聽到。


    她是沒有想到,時至今日,溫玖容竟然還在作妖。都這樣了,她還不死心?


    岑鏡淮見她臉色變了變,說:“她應該是被魏江越挑唆了。”


    “她本來就不是好人,跟別人沒關係,她自己就有問題。”


    岑鏡淮不置可否,對於溫玖容,他也沒什麽好印象。


    他把她抱過來,拿過她手裏的幹發毛巾,給她擦頭發。


    而後,她又說:“也無所謂,反正我與她沒什麽情分,不過是一層血緣,她自小也沒養育過我,這層血緣也不算什麽。”


    她扭頭,“對了,你準備什麽時候迴去?”


    “等清洗完,就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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