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貪圖皇帝權柄的超凡者,都是囚徒。


    這是皇帝序列的起源,也可能是終點。


    安迪聽聞,每一個踏上皇帝序列的超凡者,都會招致其他皇帝序列超凡者的追殺,因為皇帝序列過於特殊,它有且隻有一個究極,不像其他序列,可以誕生多種究極。


    握著木削的周陽身後,如花苞綻放一樣突兀出現一隻眼睛,眼睛外麵是各種特殊的花紋,那隻眼睛注視著周陽,蔑視看著安迪自己。


    巨大的喘息聲從周陽口中傳出,他似乎是他第一次完全地釋放自己的力量。


    囚徒本身並不算特殊。


    皇帝本質賦予他的力量有三種體現。


    第一,是無視規則。


    第二,是對於超凡力量的敏銳感覺。


    第三,是生命力。


    周陽身上的傷口沒有變態到直接愈合的程度,但大多成功止血,而且扭動時,不會造成任何的不適感,也不會二次出血。


    此刻的周陽,有著和夢魘本質全然不同的超凡力量。


    他能夠感受到木削之中不斷流淌的超凡力量,以及被壓製而又在慢慢複蘇的夢魘本質。


    這兩年裏,康納德教授一直在通過壓縮他的夢魘係超凡力量來壓製皇帝本質。


    而現在,皇帝本質的釋放,讓一直壓製的夢魘本質得到生長,周陽隱隱有一種能夠跨過造夢師,走向盜夢者的感覺。


    但現在,不是感受體內變化的時候,他需要在安迪實力有所削減的情況下,將他捉住或是斬殺。


    周陽扭動胳膊,從肩胛骨處傳來的劇烈疼痛讓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皇帝本質又如何?”安迪沉聲說道:“你隻是囚徒,若是騎士,或許我還能忌憚三分。”


    騎士,皇帝係超凡者的第二序列。


    周陽精神緊繃,囚徒帶給他的力量是領域。


    圈地成牢,囚禁自己的同時,也杜絕超凡力量的入侵。


    隻是這一次周陽完全釋放自己的領域。


    於是,超凡力量以他為中心向四周撐開,形成了一個直徑3m的半球形。


    領域疊加深空之懼,這讓安迪的超凡力量,很難入侵。


    而安迪隻能另辟蹊徑。


    在周陽抬起左輪的時候,他仿佛聽見了一陣邪惡的耳語,來自不可名狀之地。


    一聲飄忽不定的尖叫聲突然響起,周陽看見安迪的背影開始扭曲,他身上血肉模糊,有銀白色的骨骼在其中若隱若現。


    嘭!


    周陽對比做出的迴應是一顆子彈。


    銀白色的子彈向安迪射來。


    一陣厚重的喘息聲驟然響起,影子出現扭曲,仿佛鬥篷一般,讓他速度快到躲避子彈。


    “他獻祭了自己的血肉力量。”周陽對此做出了判斷。


    之前的戰鬥,周陽損耗了除囚徒本質以外所有超凡力量,而安迪雖強,但因為手臂的缺失,他必須施展更多的超凡力量來彌補身體的殘缺,這也是為什麽周陽會選擇當天晚上就來梅花山莊的原因之一。


    手臂的缺失,會讓身體失去協調性,安迪沒來得及裝上義肢,就算裝上義肢,也需要進行康複訓練。


    就算是超凡者,在失去手臂裝上義肢後,也需要短暫的時間進行康複訓練。


    安迪在與周陽的戰鬥中,雖說一直處在上風,但那也是在耗費大量超凡力量的前提下。


    他的超凡力量在周陽蘇醒皇帝本質前所剩無幾。


    而也因為周陽之前一係列的操作,讓安迪直接進行血肉的獻祭。


    “他在獻祭給什麽?”周陽心髒跳動,一股不安的感覺隱隱傳來。


    嘭!


    子彈不斷射出,但安迪的閃避速度卻在不斷加快。


    安迪伸出一隻手來,往下一按。


    超凡力量在延伸。


    整棟大樓的外牆在不斷地倒塌,這似是之前的連鎖反應。


    周陽在地麵不斷移動方位以躲避這些倒塌的牆體,在移動過程中,他甚至看見了牆體之後的普通民眾,他們正在特清人員的安撫下進行躲避。


    而與此同時,周陽不斷與安迪拉近距離。


    企圖用距離彌補射速的不足,無論是烏風還是手裏的普通左輪,它們的初速度太慢,在一定距離內,超凡者可以輕易躲避,所以需要拉近距離。


    “轟隆隆!”


    隨著牆體不斷崩裂,一條纏著破布的物什從拜倫一家的牆體中飛了出來。


    “是禁忌物。”周陽心頭一顫。


    他能感受到這股強大的超凡力量正在與某些東西進行連接。


    天空中的星光驟然黯淡下來,烏雲遮蓋天穹,雷光閃爍其中。


    “是災厄類禁忌物。”周陽心驚肉跳。


    他想要阻止,但距離太遠,子彈與安迪之間距離太遠,他也不敢以烏風去賭,那畢竟是他手裏唯一可以殺死折翼天使的禁忌物。


    本來以為複蘇囚徒的本質,讓他擁有防護自身的領域的同時,恢複超凡力量,能夠對抗失去了大半超凡力量的折翼天使,但目前看來,他錯了,錯的很徹底。


    每一個超凡者,都有自己壓箱底的本事。


    顯然,這破布就是安迪壓箱底的本事。


    破布在安迪移動的時候暴露開來,這是一條森然的白骨,白骨之上是不規則的一道道裂痕,這些裂痕之中骨髓在流動,流動的骨髓不斷地吸收從安迪身上獻祭的血肉,這是使用這件禁忌物的前提。


    轟隆隆!


    冬雷震震,驚的周陽心頭一顫,那是一種難以言明的恐懼感。


    接著,一道道閃電從天而落。


    周陽的速度足夠快,但也快不過閃電。


    落地的閃電撕裂了大地,留下一道道黑色的鞭痕,散開的無數條銀蛇在空中騰挪,撲向它們的目標,周陽。


    顯然,這並非是單純的閃電,更像是一場小型的雷暴。


    殘暴的力量在這一瞬間徹底得到釋放,梅花山莊裏綻放出的亮光,讓整個第三大街的人都能看得到。


    無數的銀蛇趴在周陽囚徒力量延伸的領域之外,領域被不斷的壓縮,隨著這些銀蛇不斷地撕裂。


    幾乎隻是一瞬間,領域連帶著的還有他的深空之懼形成的保護就被撕裂的一幹二淨。


    仿佛他的死期已經注定。


    之後,一道耀眼的光芒閃過。


    他手裏的木削綻放出一道無比璀璨奪目的光輝,斬下了部分的雷霆。


    但即便如此,強大的雷霆之力,也不是一人可以對抗得了的。


    轟!


    一聲巨響聲,周陽被閃電的衝擊波直接拋飛,重重摔落。


    他痛苦的低聲呻吟。


    “這是災難級別的禁忌物。”周陽粗喘著氣,掙紮著想要站起身來,但嚴重的虛脫讓他根本無法站起身來。


    災厄序列的第四序列,稱之為災難。


    之所以稱之為災難,那是因為他們可以根據現有條件,無形中創造出災難來。


    災厄的第一序列怪物,賦予災厄係超凡者強壯的體魄和強大的生命力,讓超凡者能夠承接創造災厄的強大反噬。


    狼人能夠憑借強大的體魄去承接反噬,而吸血鬼強大的自愈能力能在反噬中保持自身不滅。


    安迪隻是序列三的折翼天使,他既不具備強大的體魄,也不具備強大的自愈能力,他手握序列四的禁忌物,但這種強大的災厄造成的反噬,不是他輕易就能承受得住的。


    兩人此刻的距離不過是10m,周陽能夠看見安迪握住骨頭的手漸漸萎縮,暗沉,血紅轉為棕褐的病態顏色,進而流淌出灰白色的腐爛粘稠液體,一隻隻白白胖胖的蛆在手臂間蠕動,隻看一眼,便覺得令人作嘔。


    同時,那塊骨頭竟然在慢慢地取代安迪缺失的手臂,一種更為荒誕的念頭在周陽腦海中出現,有一股意誌藏在骨頭之中,它想要借助這樣的舉動,操縱安迪的身體,從而活出第二世來。


    周陽頭皮發麻,他不斷地射出子彈。


    而同時,安迪再度借助禁忌物的力量,再度牽引雷電。


    周陽命在旦夕。


    而下一刻,他打出了烏風的第三槍。


    子彈脫離槍膛而出,在周陽身前盛開出一朵雷霆的花朵。


    兩道雷霆碰撞在了一起,造成了巨大的衝擊波以及能量的逃逸把周陽重重地打飛,他的身體撞塌了一堵牆壁,整個人不斷地咯血,囚徒的恢複力讓他得以有喘息的餘地,否則此刻的他,隻怕結局已定。


    沒有了烏風,周陽徹底失去了對抗安迪的助力。


    而另一邊,安迪也在承受著巨大的衝擊波,他被掀飛出去,整個人顯得無比狼狽。


    同時,他的整條手臂徹底報廢。


    皮囊之下,好像出現了一撮一撮不知名物什,在他的身體表麵不斷地蠕動著。


    而安迪在手臂缺失的同時,強行止住了禁忌物與他的融合,盡管那塊骨頭上已經出現了殘缺的血色筋肉。


    他沒有被控製住,但現在的周陽也徹底失去了反抗的力量。


    不死,已經是周陽最好的結局了。


    安迪一步步向周陽走來。


    周陽奮力反抗,他將所有的超凡力量注入手中的木削上邊。


    木削變化作劍柄,瑩瑩光點凝聚的劍身散發出耀眼的光亮。


    他用盡最後的力氣,丟出了木削。


    長劍明明走的很慢,但卻以一種安迪無法抵抗的姿態降臨。


    同樣精疲力盡得安迪目眥欲裂,他無法抵禦這把劍。


    這本就是無視規則的劍,若是他此刻還存有巨量的超凡力量的話,他可以輕易壓製這把劍,但現在他沒有,隻能任憑這一把劍撕裂了他設下的超凡力量防護,好在周陽剩餘的力量也不多。


    長劍貫穿了安迪的一隻眼睛。


    這本來是應該直接穿透他的後腦勺的一劍,因為周陽的力竭而掉落在地上,重新變化成了木削。


    安迪吃痛,額頭的冷汗混雜著汗水一同滴落在地上,他看著那掉落的木削,心中生出貪婪,但相對的,他克製住自己內心的貪婪,這是皇帝的權柄,拿在手裏,這是取死之道。


    於是,他殘缺的超凡力量對周陽完成了欺詐。


    因為他已失去了雙臂,無法用正常手段殺死周陽。


    周陽艱難地抬起血肉模糊的手,從懷裏掏出普通的左輪手槍的子彈,填充空掉的彈匣,打開保險,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如果不是惡魔的欺詐,他都不知道自己還能有這樣的毅力能在重傷的情況下,做出這樣的動作。


    周陽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就要扣動扳機。


    他已合上了眼睛。


    準備接受自己的命運。


    而此時,槍聲在他身後響起。


    一位特清人員對安迪開了一槍。


    這一槍,險些打中了他的眉心,是那詭異的禁忌物替他擋下了這一顆子彈。


    安迪看著那位特清人員,他在掙紮,仿佛腦海裏出現了兩種不同的意誌,終於他對某種意誌進行了妥協,在更多特清人員到來之前,離開了這裏。


    那位開槍的特清人員還想追上去。


    卻被周陽攔了下來。


    “你沒事吧?”他打開了動力裝甲的麵甲,關切地問道。


    “威廉?”周陽有些詫異,來的人會是威廉。


    “我還以為你們已經迴星城了。”周陽說話聲斷斷續續的。


    “任務還沒有完成,我們是不會迴去的。”威廉為周陽打了一計藥劑,讓他能夠支撐到救援到來。


    “這是你們第二次就我的命了。”藥劑在周陽體內流動,修複他的傷口,避免他因為這些傷口而嗝屁。


    “救你的是你自己。”威廉看看周陽的狀況,放下心來。


    “如果不是你拋出了那一劍,我也沒有能力射出那一槍。”


    威廉說的是實話。


    安迪很小心,他的欺詐針對的也不隻是周陽,還有在房間裏的他。


    他本來在周陽撞進房間的那一瞬間,就欲開槍,但卻遭受到了就惡魔的欺詐。


    “話說,你一開始為什麽不用那一招。”威廉為周陽的傷口進行簡單的包紮。


    “不是不用,是沒有辦法。”周陽搖了搖頭。


    他的力量太弱了,根本無法直接麵對擁有災難級別禁忌物的安迪,隻能等待機會,可結果是,安迪根本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兩道雷霆,就將周陽劈的半死不活,能丟出最後一劍,已經是他毅力驚人了。


    他隻笑笑。


    很快,醫護人員來到了梅花山莊,送他去了盤城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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