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喬,祝你生日快樂。”


    喬穗穗鼻頭一紅,用閉眼許願的動作掩飾眼底的掙紮。


    宗方靜靜注視著她,眼底積蓄著笑意,低聲問:“許了什麽願?”


    喬穗穗垂著眼,聽他這麽問,睫毛輕顫了一下,說:“我想要...由自己掌控的人生。”說完,她沒有去看笑意凝固在唇邊的宗方,倏然吹滅了蠟燭,也吹滅了她心裏的光亮。


    原本為了營造氛圍而關掉了殿內所有的燈,蠟燭熄滅後,兩人站在昏沉的黑暗裏。


    喬穗穗想起阿金發來的消息,目光暗下來,沒有接他手裏的蛋糕,而是輕輕抬眸看著他,極為平靜地說:“宗方,這幾天我認真考慮過了,我們並不適合。”


    銀瞳猛地一縮,宗方聲音低沉:“別說了。”


    “我不想繼續和你的...”


    “別說了!”


    宗方偏開頭,眸色幽深,因為光線的緣故,沒人能看見他的表情。


    “你要怎樣才能原諒我?”


    喬穗穗搖頭,認真道:“不是的,我沒有怪你。你也不需要向我道歉。隻是我真的覺得我們兩個人個性不適合。”


    宗方自嘲一笑,“誰適合?西科塞斯?萊伯利?還是你身邊那個小....”他的牙幾乎要咬碎了,但堅持著沒有吐出後兩個字,他不知道自己此時的不敢問,是因為不想在她麵前情緒失控,還是因為不敢聽她的答案。


    男人深吸一口氣,闔眸將眼底的怒意生生壓下,調整好後再度睜眼,低聲說:“如果你覺得不合適,至少告訴我問題,我可以改。”


    他輕輕撈過她的手腕,拇指摩挲著她的腕骨,充滿無奈和懇求:“為什麽就這樣給我判死刑?”


    她直直的看進他眼眸深處,說:“我們之間…有無法消除的差異。”


    她真的想過要好好和他在一起….可他真的太不穩定了…


    “你想愛我就愛我,想丟掉我就丟掉我,喬穗穗,憑什麽,如果不是我一直糾纏你,我們還會站在這裏說話嗎?”


    “你真的覺得我們之間是全靠你勉強?”喬穗穗甩開他的手,抬頭凝視他說:“你覺得你囚禁我,把我關在空間裏,不讓我跟其他人接觸,平時隻要和其他人多說幾句話你都會懷疑,揚言要殺了對方,如果你是我,你會愛上這樣一個人嗎?”


    宗方啞口無言。


    “即便這樣,我還是想要試著和你在一起。我明明知道你恣意霸道,卻還是幻想我們能平衡這段關係裏的差異....”


    他怔在原地,胸口的阻塞感讓他難以唿吸,開口時聲音竟變得幹澀:“那我們再試一次,這一次我保證,喬喬,我真的保證,我會好好做的...”


    “是你殺了西蒙對嗎?”


    阿金委婉的發來勸退的消息,並將事情始末和她簡單說了一遍,稱西蒙家族已經放下狠話要追殺她。收到校方的退學通知時,喬穗穗看著那條消息發了很久的呆。


    她覺得自己成了無垠深海裏的一塊浮木,無論怎麽拚命的想要掌控方向,都還是被浪湧著去往不得不去的地方。


    不知她為何突然提起這個,宗方抿唇不語,臉色陰沉至極,半晌才從齒縫間擠出三個字:“他該死。”


    喬穗穗苦笑,“看,一個人會那麽容易改變嗎?你從來就隻會這一種處理問題的方式。”


    “有什麽問題?他差點讓你喪命,我隻殺他一個已經是仁慈!”


    “是,以你的實力當然可以不管後果!但西蒙死了,沒人會在意是你殺了他,他們隻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他的家族現在已經告到聯邦,我的身份在學校裏不能用了,甚至他們還會想辦法殺我償命!”


    喬穗穗越說越冷,到最後甚至都生不起一絲跟他爭執的念頭,隻覺得無力。如果不是為了自保,她根本不想殺西蒙,就算她知道這是遊戲世界,但一切那麽逼真,她無法對此無動於衷。她知道宗方的暴戾,但沒想到他竟然這麽衝動,甚至做的那麽高調。


    明明兩個人離得那麽近,卻如同相隔山海,難以互相理解。


    蛋糕不知何時已跌落在地,沉默壓抑的氛圍讓喬穗穗不想再繼續說下去,最後的最後,隻剩下一句:“我累了,不想試了。”


    宗方沒有看她離開的背影,而是看著地上的蛋糕。額前的碎發遮住了他的眼,他的聲音沒有起伏,如同一具行屍走肉的屍體:“你在圖書館被困的那天,第一通打給了誰?”


    聽到突然的提問,喬穗穗皺眉不解,旋即聽見他說:“最後一個問題,你迴答我,我就不再纏著你。”


    她如實迴答:“一個同學。”


    男人像事先知道了答案一樣,沒有任何反應,懷著最後的希望問:“棕色頭發那個?”


    棕色頭發的是黎一,她搖頭,說:“我的室友。”


    聞言,宗方笑了,笑的極其苦澀,“兩個都是同學,為什麽先打給他?”


    喬穗穗被問的一怔,她沒想過這個問題,當時完全是下意識的。非要說為什麽的話,那就是在學校裏她隻信任比和黎一,打給卡爾是因為知道他就在附近所以賭一把。而宗方的下一個問題直接讓她說不出話。


    “就算因為距離問題,那為什麽不是打給你的導師阿金,而是他?”


    一個沒有精神力的同學,能幫你什麽?


    宗方很想就這樣問出口,但他覺得這問題的答案太殘忍,不是對喬穗穗,而是對他自己。


    看著她皺眉呐呐無言的樣子,宗方忽然大笑起來,似乎聽見了什麽極好笑的事情。他擦掉眼角的淚,彎腰大笑。


    喬穗穗被他的異常嚇到了,剛走出一步想看看他,卻見宗方轉身離開,把她推進去關上了殿門。


    一道門,兩個人。


    門內的人心中苦澀。


    門外的人笑的悲哀。


    他的身子靠著門一點點滑落,最後坐在地上。


    原來她真的什麽都不懂,連喜歡也不自知。他仰起頭,笑的停不下來,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小醜,滑稽又可笑。退一萬步而言,他能容得下西科塞斯,容得下萊伯利,唯獨容不下那個少年。


    她不愛他,沒關係,他有時間慢慢來。就像另外兩個男人一樣。這至少是一種平衡。


    可一旦被他發現,原來她會主動依賴,原來她會擔心,甚至在離開之前還專門交代別人照顧他,在遇到危險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到他.....宗方旁觀了她的真心,才發現原來喜歡與否的界限是那麽鮮明....


    他的笑聲僵硬而持久,眼淚從眼角不停滑落,直到笑聲幹涸了,他用雙手捂住臉,笑容猙獰,指縫間,露出一雙充滿殺意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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