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見‘通’一聲,抬頭去看,不知道他丟了什麽進去,甕聲甕氣地問:“你在幹嘛?”


    他說:“許願。”


    “我也想許願。”


    然後她看見魯卡翻遍渾身上下所有口袋,也沒能找到一個星幣。


    “沒有的話就算了。”她本就是隨口說的。


    但魯卡把她頭上的外套拿起來,然後取下了軍裝上的一枚徽章。


    “扔這個。”


    她接過徽章,雖然小小的,但沉甸甸的,是一個金色的星星造型,旁邊鑲嵌了五條橫杠。她不懂這象征什麽,但感覺很貴重,於是連連搖頭。


    “我沒願望了,迴去吧。”


    魯卡看她怎麽也不願意扔,於是又從軍裝上摘下一枚徽章,像擲硬幣一樣,拋向了噴泉裏。然後他閉上眼,片刻之後,才睜開。


    她不禁好奇,問:“你許了什麽願?”


    “星際和平。”


    真的有人這麽高尚啊?


    她睜大眼,被男人一本正經的樣子弄傻了,也忘了哭。


    她看了看手裏的徽章,最終還是沒舍得扔。於是拿在手裏在心中默默許願。就在她閉眼的時候,魯卡偏頭凝視著她,眼底流露出自己都沒察覺的溫柔。


    他見穗穗的情緒緩和了下來,要把徽章還給自己,率先開口:“許過願的要自己留下。”然後將她抱起來徑直往前走。


    “我能自己走。”


    “鞋跟有些高,下次再自己走吧。”


    路上,兩個人都沒說話,穗穗聞著他身上的味道放鬆下來,沒來由的困了。


    她想問他臉上的傷是怎麽迴事,但又想起他是有未婚妻的人,就算現在能得到他的照顧,也應該守好各自的邊界,於是打了個嗬欠,說:“我的檢查結果怎麽說?”


    魯卡腳步頓了一下,低頭看著她。


    “你...是古人類。”


    ...聽上去她仿佛成了什麽文物。


    不過身份暴露的這一刻來臨時,喬穗穗已經沒有太多恐慌的情緒,反而開始考慮實際層麵的問題。


    “嗯。所以你們會怎麽處置我?”


    魯卡一怔,“我不會處置你,也沒有人會處置你。穗穗,你的存在對星際來說是一種幸運。”對我也是。魯卡沒有說出後半句。


    “不會有人把我拉去實驗室解剖嗎?”


    “那他就犯了重罪,會被消滅基因。”


    “也不會有人把我關起來直播賣藝?”


    “利用古人類非法謀利,會被逐出聯邦。”


    “那,我也不會被趕出你的別宮?”


    魯卡麵色有些緊張,問:“是誰對你做了什麽嗎?”


    “沒,我隻是……覺得自己和你們都不一樣,我是個異類,不是嗎?沒有精神力,也沒有天賦,更無法像別的雌性一樣安撫什麽暴動因子。”


    聞言,魯卡有種把她緊緊抱進懷裏的衝動,但最終隻是微微收緊了手臂,放輕自己的聲音說:“正因為這樣,你是最珍貴的。你有的,我們沒有。我以西科塞斯家族的名譽向你保證,我絕不會讓人傷害你。”


    …和我們的孩子。


    穗穗看著他,那張英俊的臉上一向沒什麽表情,卻在此刻注視著自己的時候,有種難以描述的溫柔。她立刻捂住自己的胸口,怕心跳聲太大被他聽見。


    或許是心裏的大石頭落地,迴去的路上她就這麽在魯卡懷裏睡著了。


    ......


    “大概這麽高,長得特別漂亮,白的發光,人群裏一眼就能看見她...已經走丟十分鍾了!十分鍾了你現在還在這問我一些蠢問題!”


    “先生,你冷靜點,你說的該不會是那邊那位雌性吧?”


    萊伯利順著警察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他報警要找的人就在魯卡懷裏,她的身上披著男人的軍裝外套,小臉上有些疲憊。


    他立刻跑過去查看穗穗的狀態。


    “她睡著了。”魯卡說。


    萊伯利確認她沒事,才嘲諷的看了魯卡一眼。“怎麽,還想被揍?”


    其實魯卡根本沒離開醫院。他隻是不想讓穗穗看見自己臉上的傷,所以一直躲在暗處跟著他們,從萊伯利給她買衣服,到兩人聊到配偶的問題,魯卡一直都在。


    “你到底想要什麽?腳踏兩條船嗎?西科塞斯,你不能什麽都霸占吧。”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帶她迴去吧。”


    兩人說話都不自覺把音量壓的很低,但絲毫不影響劍拔弩張的程度。


    隻有在喬穗穗看不見的地方,魯卡才不再掩飾自己,他輕柔的把她交給萊伯利,又為她蓋好衣服,視線一直沒離開她身上。


    萊伯利對他沒好氣,盯著他問:“你打算什麽時候告訴她懷孕的事?”


    “再等等,我需要提前安排一下。”


    “你說公主那邊?”


    “嗯。皇室知道的話,穗穗會有麻煩。”


    在舉行儀式前搞大了別的小雌性的肚子,這對皇室來說是奇恥大辱。更何況這不是事關他一個人,是整個西科塞斯家族,他不能讓家族因為他被連累,更不願看見穗穗會受到牽連和傷害。


    萊伯利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要我說,你就幹脆認命做公主的配偶,別再出現在穗穗的麵前。我會對她和孩子好,你....”


    話未說完,他就被魯卡釋放的威壓扼住喉嚨。萊伯利在那一瞬間真實的看見了他眼裏的殺氣。


    “萊伯利,我不會讓我的孩子被別的雄性撫養。我和她之間,不需要你來做好人。”


    萊伯利哂笑,“那你打算怎麽做?背叛西科塞斯家族?背叛皇室與公主解除配偶關係?”


    原本是調笑的話,但他說完,看見魯卡表情平靜,眼神堅定,頓時詫異。


    “你不會真的打算這樣做吧?”


    從小到大,他們兩個人之中,魯卡總是考慮最多的那一個,也是更為優秀的那一個,身為西科塞斯家族的繼承人,他從來都不被允許犯錯。而萊伯利則是直接行動的人,凡事都是先做了再想後果,由於從小一直受到皇室冷落,他變得叛逆不羈,刻意放縱自己,直到成年後才圓滑起來。


    “就算她有了你的孩子,我也不會放手。”萊伯利說。


    “是因為你真的非她不可,還是凡是隻要我有的,你都要?”


    聞言,萊伯利愣住,訥訥說不出話。


    魯卡溫柔的注視著懷裏熟睡的人,不舍的為她整理好耳邊的碎發,再垂下手時,已經恢複到往日的麵無表情,他再沒看萊伯利一眼,直接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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