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穗穗沒聽清,笑著抬頭問:“什麽?”


    宗方低頭緊緊盯著她,問:“你不是這十多年來一直和我們在一起的喬穗穗,對嗎?”


    喬穗穗怔住。


    “你到底是誰?”


    四目相接,喬穗穗看見宗方眼中的篤定。


    阿努比斯上前拉著宗方,試圖將他往外推,“她剛剛醒來,還是晚些時候再問吧。”


    魯卡聽出宗方話裏的意思,眸中劃過一道光。


    萊伯利和卡爾不知道他們到底在說什麽,也站起來,將矛頭對準宗方:“你到底在說什麽?你說清楚。”


    “你也知道?”卡爾看向阿努比斯。


    阿努比斯低頭,沒有否認。


    一時間,殿內誰都沒有說話。


    卡爾受不了這種氣氛,率先打破沉默:“誰能告訴我到底他媽的什麽事?你們聯合起來孤立我是吧?”


    萊伯利平生第一次附和了卡爾的話:“我也想知道,到底怎麽了?”


    喬穗穗緩緩放鬆了下意識抓緊被角的手,神色平靜,她笑了笑,說:“宗方說的沒錯,這十多年,我沒有真正和你們生活過。”


    卡爾仿佛聽見了什麽鬼故事,睜大眼睛不解道:“那和我們生活的是誰?”


    “也是我。”


    “?”


    卡爾覺得自己錯亂了。


    魯卡的目光在得到這個答案的時候瞬間收縮了一瞬。


    萊伯利問:“你的意思是,有兩個你?”


    喬穗穗摸著下巴,表情有點苦惱的可愛,她光腳下床,想去拿紙筆,卻在剛下地的下一秒就被宗方抱起來攏在懷裏。


    “要什麽?跟我說。”


    她眨眨眼睛,說了紙筆。接著阿努比斯就給她拿過來了。


    她被宗方又放迴床上,有點好奇的看他,問:“你知道我現在不是和你結偶,和你生活了十多年的人,為什麽還在意我?”


    宗方冷著臉蹲在她麵前,讓她的腳踩在自己腿上,然後給她穿上舒服柔軟的襪子,做完這一切還不忘用大手包住她的腳心。


    她的手腳總是冰涼,特別在這種換季的時候會容易感冒。


    此刻確認了她的體溫,然後才抬眼看著她,表情不算太好看,甚至有點嚴厲?


    他說:“你先把該解釋的都解釋了。”


    喬穗穗撇撇嘴,心說孩子們或許害怕你,我可不吃你這一套。


    她拿出筆在紙上先畫了一條長長的橫線,對他們說:“這個,是我原本所在的時間線。”


    然後又在這條橫線的終點和四分之三處分別畫了兩個圓點,並用箭頭標注出來倒退的方向。


    “在這條時間線上,阿努比斯死了,我也死了,後來我又活了,然後我就迴到了過去的一個時間點,然後就有了第二條時間線....”她說著從四分之三處的那個圓點處往下又畫了一條長橫線。


    “等等!”卡爾舉手發問:“你為什麽...”他說到那個字的時候,覺得舌尖都有些僵硬,“...死了?”


    隻見魯卡等人也一臉嚴肅的看著自己,喬穗穗想了想,說:“人都會死的嘛,但不重要,我現在活著。”


    宗方皺眉,捏緊她的手腕,已經有些生氣:“你還不說實話?”


    “你弄疼她了。”萊伯利拍開宗方的手,拿過她的手輕輕給她揉著。


    魯卡道:“穗穗,你繼續。”


    喬穗穗點頭,指著第二條橫線說:“這是第二條時間線,在這條線上我停留了大概不到一個小時,然後又迴到了第一條時間線的二分之一處,在這裏誕生了第三條時間線。”


    她在第一條時間線的二分之一處畫了個圓點,然後順著往下畫了第三條橫線。


    “為什麽還要迴到第一條時間線去?”魯卡問。


    喬穗穗抬眼,正好對上他那雙金色的眼眸,她怔忡了一瞬,喃喃道:“因為這兩條時間線裏,你都不在了。”


    魯卡愣住,看見她有些失神和微紅的眼,上前擁抱住她,聲音溫柔到極點:“我在,我會一直在的。”


    喬穗穗輕輕笑了一下,重重點頭,然後指著第三條時間線說:“這一次,我停留了幾天,然後又迴到了第一條時間線上。在這裏。”


    她把圓點標記在了第一條橫線的四分之一處,說:“也是在這裏,我見到了比。”


    阿努比斯已經雙眼泛紅,眸中翻湧著情緒,克製到嘴唇都有些顫抖。


    他看著喬穗穗,說:“所以...你是在經過了那麽多次以後,才迴到了那天,所以...你那天才會對我說,你會為我努力千千萬萬次....”


    阿努比斯將頭埋在她的腰間,再也控製不住的哭了出來。


    “我真不知道,我竟然什麽都不知道,所以我的夢都是真的,那些都是在不同時間線裏發生過的...”


    他崩潰的緊緊攥住她身旁的床單,手臂上的青筋都暴起來了。


    阿努比斯以為那個耀眼的午後,隻是她從未來迴到那天的一次意外邂逅,沒想到她竟然為了救自己,早已迴來了許多次,她會疲憊嗎,會崩潰嗎,會因為改變不了而難過嗎,會看著自己一次次死掉而心痛嗎.....一想到這些,阿努比斯就覺得自己幾乎快要無法唿吸了。


    “穗穗,對不起。”


    他的臉因為激動都漲紅了,此刻滿臉都是淚痕。


    喬穗穗抬手為他擦掉眼淚,她也被阿努比斯的情緒感染,有些難過。


    宗方給卡爾使了個眼色,還在呆滯中的卡爾馬上將阿努比斯拉開。


    “她現在懷著孕,你不要一直惹她。”宗方警告道。


    阿努比斯點頭,深唿吸不斷調整情緒。


    卡爾的腦子此刻已經轉過來了,他盤了一下,說:“所以你現在和我們所在的,都是第四條時間線?”


    喬穗穗點頭,解釋道:“我迴到過去隻能停留30分鍾,每一次從過去再迴來,無論過多少年,我隻會迴到最新的時間。”


    宗方抬起下頜,銀瞳中閃過一抹光。


    他終於全部明白了。


    其實不隻是阿努比斯在做夢,他這些年也在斷斷續續的不斷做夢,夢見和她的種種。


    隻是他因為看過喬穗穗留下的信,所以知道她迴到過去的事,也知道她一定會迴來,但並不清楚到底是什麽時間,也不知道為什麽她要這樣做。


    宗方問她:“所以宴會前的你,才剛剛從過去迴來,對嗎?”


    喬穗穗想起他騙自己說結偶三周年紀念日的時候,就已經是在試探了。竟然在那個時候就察覺了?


    她覺得這個男人真的太可怕了,敏銳又聰明,幸好不是現實世界遇見他,不然她敢像現在這樣一對多,分分鍾就被抓。


    她吞咽了下,一臉老實。“對。”


    “那你到底為什麽一次又一次的迴到過去?真的隻是為了救阿努比斯?”


    宗方眯眼盯著她,仿佛隻要發現她有迴避的意圖就要吃了她一般。


    不是因為他對她有任何懷疑,而是宗方不敢相信,她竟然將這一切都獨自承受著,不和自己分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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