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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什麽?!”桓楚勃然大怒道,六千人就剩不到八百了?!”


    暴怒之下,桓楚將龐鈺劈胸揪了起來,然後揚起缽大的鐵拳便往龐鈺臉上砸了過去,不過不等他得手,另一隻大手已經鐵鉗般鉗住了桓楚的手腕,桓楚掙了掙竟然是紋絲不動,再迴頭看時,卻是神色陰沉的項莊。


    “老桓!”項莊冷然道,“你想幹嗎?”


    桓楚扁了扁嘴,有些訕訕地鬆開了龐鈺。


    龐鈺再歎口氣,朝項莊拱手作揖道:“上將軍,末將輕敵大意,以致丟失了函穀關,罪責難逃,情願領死。”


    項莊擺了擺手,淡淡地道:“勝敗乃兵家常事耳。”


    說此一頓,項莊又環顧眾人說道:“丟失函穀關,的確罪責難逃,不過龐鈺將軍能想出結藤順崖而下奇襲漢軍輜重營的奇計,並且真燒毀了漢軍的輻重糧草,還是立了大功的,所以,功過相抵,不予獎勵,也不予責罰。”


    諸將麵麵相覷,都覺得項莊對龐鈺太寬容了。


    龐鈺更是無比羞愧地道:“上將軍,末將慚愧。”


    “行了,下去歇著吧。”項莊拍了拍龐鈺的肩背,又道,“還有你那八百殘部,今夜進城駐紮,先好好泡個熱水澡,再吃頓熱乎飯!”


    “諾!”龐鈺感激涕零,轉身大步而去。


    等龐鈺走遠了,桓楚道:“上將軍,這也太便宜龐鈺這小子了。”


    項莊搖了搖頭,渭然道:“龐鈺麵對劉邦、張良、陳平還有十幾萬漢軍,能夠出奇計焚毀漢軍的鴉重糧草,就已經殊為不易了,換做別人守關,隻怕函穀關一樣守不住,漢軍的輜重糧草也是燒不掉那樣的話隻會更糟!”


    尉繚也點頭道:“正所謂大軍未動,糧草先行,劉邦大軍所有的輻重糧草被毀,則既便攻下了函穀關可在十天之內最多也就派出幾萬精兵先向鹹陽進發,如此,我軍轉圓的餘地就大得多了,否則劉邦十幾萬大軍碾壓過來,那局麵可就真懸了。”


    ……”……”


    函穀關,張良行轅。


    周勃急步走進大廳向張良道:“張良先生,軍中斷糧了。”


    張良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地道:“周勃將軍先殺幾百匹騾馬吧,再讓將士們去野外挖些野菜來,一並煮了充饑。”


    說此一頓,張良又道:“還有,全軍將士一天隻準吃一頓。”


    周勃默然事到如今也隻能這樣了,隻要不讓大夥餓死就成。


    猶豫片刻,周勃又道:“先生你看是不是先派出一支精兵向鹹陽方向進軍?”


    張良想了想,搖頭道:“算了項莊驍勇、冉繚老辣,都不是易與之輩,而且楚軍養精蓄銳已久,兵精糧草又足,而我軍卻是人困馬乏,而且糧草又不繼,如果貿然進兵隻怕難免損兵折將,還是等大王借來糧草再說吧。”


    “唉,也隻好如此了。”周勃不免有些扼腕。


    眼看著函穀關都已經攻下,麵且項莊小兒的楚軍餘孽就近在眼前,卻竟然不能驅動大軍前往攻打,你說難受不難受?想到這裏,周勃便不禁恨龐鈺入骨,從楚軍戰俘嘴裏,周勃已經知道函穀關守將是個名叫龐鈺的家夥,據說還很年輕。


    龐鈺?龐鈺?!他娘的,這個家夥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周勃恨龐鈺入骨時,張良也在尋思這個將十幾萬漢軍逼入絕境的龐鈺。


    而且張良看得比周勃更深更遠,據說這個龐鈺根本不是楚人,而是魏人,項莊還真是慧眼識人,而且敢用人哪?單單這點,項莊就已經遠勝項羽數籌了,這次若不能將項莊逼入蠻荒之境,則楚漢之間的大勢說不定真的就要逆轉了。


    .................


    鹹陽,丞相府邸。


    問題又迴到了原點,楚軍該往何處去?


    漢中是鎖龍之地,絕對不能去,武關道路崎嶇又有精兵猛將扼守,也是死路,函穀關就不說了,十幾萬漢軍蝟集一地,據關而守,而項莊卻隻有不到兩萬人,既便換成項羽,隻怕也不可能帶著兩萬人打下十幾萬漢軍扼守的函穀關吧?


    更何況,項莊的這兩萬人才剛剛成軍,離精銳還相去甚遠。


    而劉邦的十幾萬大軍,至少有一半是身經百戰的精銳老兵!


    武涉想了想,提議道:“要不,還是強渡河水去河東吧,然後過壺關或者井陛、飛狐陛進入趙地,再從趙地渡河水殺迴魏地!”


    尉繚歎息道:“漢軍連武關都塞住了,壺關、井陛、飛狐陛又豈會毫無防備?”


    說此一頓,尉繚又道:“而且強渡河水太危險了,如果劉邦往再東派出一支騎兵,趁我軍半渡時突襲,那麻煩可就大了!”


    眾人默然,劉邦麾下還真有一支精銳騎兵。


    這支騎兵由故秦降將李必、駱甲幫助劉邦訓練,由灌嬰統帥,不過,自從韓信北伐起這支騎兵就一直追隨韓信在征戰,垓下之戰,灌嬰以韓信部將的身冇份參戰,就是灌嬰的這支精銳騎兵,逼得項羽在烏江自刻。


    以韓信對劉邦的信賴,未必就會扣住灌嬰的這支騎兵不還,如果這支騎兵真的已經到了河東,再等楚軍渡河時來個半渡而擊,則後果將不堪想家”,


    武涉悵然道:“這麽說,我們真就隻能往西或者向北去跟戎狄為伍了。”


    項莊默然搖頭,往西是羌人、月氏人的地盤,也就是後世的西藏、青海、甘肅等地了,楚軍真要進了這裏,苦寒惡劣的自然條件就不消說了,隻怕今生今世都別想迴中原了,至於往北,那不是往匈奴人的虎口裏送麽?


    正商量呢,晉襄忽然進來稟報道:“上將軍,百裏賢求見。”


    唿了口氣,項莊衝晉襄揮了揮手:“請百裏賢先生進來吧。”


    晉襄諾了一聲退了出去,很快,一襲白衣的百裏賢便搖頭羽扇施施然走了進來。


    進了大廳,百裏賢便衝項莊、尉繚、武涉、桓楚、季布等人分別見禮,項莊迴了禮,又肅手道:“子良,請入席。”


    百裏賢一甩衣袖,灑然入席。


    又道:“上將軍,方才在下在鹹陽街頭看到一支敗兵,據說是從函穀關退下來的,敢問上將軍,函穀關是不是已經失守了?”


    項莊點頭道:“是的,函穀關已經失守了。”


    百裏賢微微一笑,又道:“那麽武關是不是也被漢軍塞住了?”


    項莊忍不住心底喝了聲彩,說道:“子良,你是怎麽知道的?”


    “在下是猜的。”百裏賢道,“這毒計隻怕是陳平替劉邦謀劃的,陳平獻計,從來不會給對手留下絲毫餘地,如果在下沒有猜錯的話,不僅武關已經被塞住,隻怕壺關、井陛、飛狐陛還有陳倉道、子午穀、褒斜道也都已經被漢軍阻斷了。”


    從百裏賢的語氣裏,項莊隱隱聽出了一絲揮灑自如的味道,當下問道:“子良,你是不是有什麽破解之策?”


    百裏賢搖了搖手中羽扇,說道:“陳平獻計,從來不留餘地,在下也同樣破解不了,不過,陳平畢竟沒到過塞北,不知道塞北的情形,所以,他的閉戶之策還是留了一絲破綻,上將軍其實還是有一條路可走的!”


    項莊當下起身向百裏賢深深一揖,道:“還請子良教我。”


    百裏賢慌忙跟著起身與項莊對揖,道:“不敢當上將軍如此大禮,在下既然已入上將軍帳下為幕僚,則替上將軍獻計獻策便是份內之事。”說此一頓,百裏賢又道,“上將軍其實可以順著直道,往北直上九原,然後繞道雲中、雁小代郡、上穀再入趙地。”


    “什麽,北上九原?!”項莊微微色變道,“子良,九原郡自從王離大軍南調之後,不是就已經被匈奴人占據了嗎?匈奴騎兵往來如風,兇殘嗜殺,而且控弦之士不下四十萬,我軍不足兩萬人,北上九原豈不是羊入虎。?”


    作為一個穿越者,項莊當然知道白登之圍。


    曆史上的白登之圍應該就發生在這幾年內。


    劉邦老兒一統天下之後帶著大軍北伐匈奴,結果由於輕敵大意,不等後續三十多萬步兵趕到,便帶著幾千騎兵孤軍冒進,結果被蜂擁而至的匈奴騎兵困在了白登山,劉邦幾次突圍都被匈奴人所阻,匈奴人多次攻山也慘遭失敗,兩軍在白登山足足相持七天,直到陳平出奇計匈奴人才解圍,這便是史上有名的白登之圍!


    史書上還說,參與白登山之圍的匈奴騎兵有四十萬,還言之鑿鑿地說東、南、西、北每個方向上的十萬匈奴騎兵的馬匹顏色分為白、青、黑、紅四種顏色,而剛剛立國的大漢帝國卻甚至連皇帝的禦輦都湊不齊四匹同色駿馬。


    如此巨大的反差給劉邦和漢軍將士造成了極大的心理震懾。


    此後近百年,大漢帝國便一直生活在匈奴人的可怕陰影之下,劉邦迴到長安後便采納了謀主婁敬的建議,對匈奴采取了屈辱的和親政策,此後惠、少、文、景幾代皇帝也始終如一地奉行著這政策,直到漢武大帝登基,才開始了波瀾壯闊的大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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