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幾周裏,我同樣經曆了一些事情,比如陪著西尼去了一趟醫院,陪安妮婭到城裏去看了她的綢布店鋪以及木料廠,這是一個很有生意頭腦的女人,難怪西尼說安妮婭從不用她父親的錢。我陪著西尼去醫院並不是打算去修複記憶什麽的,而是因為他老人家喝酒過多,現在已經酒精中毒,要是再繼續酗酒的話,上帝便要下達死亡通知單了,這是幽默的醫生對我說的,希望我能夠引導他戒酒,在走廊裏醫生花了十幾分鍾對我說戒酒的方式,我總是點頭默認,在我和西尼出醫院之後,我想身旁這個老頭並不是有多固執,我想我會漸漸開導他把酒戒掉的。

    在迴鎮的路上我們進行了長久的交談,他讓我對他說實話,他想知道醫生真正地對我說了什麽,我看著他突然間有點同情,但是我又不可能騙他,我說:“醫生告訴我,要是再讓你繼續像這樣喝酒的話,那麽你很快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上了。”他似乎並不以為然,還跟我開了個玩笑,但是我確實自己不打算再跟他說什麽玩笑話,我說一個意誌力強的人是能夠戒掉吸毒的,他笑笑然後說懂得我的意思,我說:“既然這樣,我希望你把酒戒掉,我可不想到十字墓園裏給你挖洞。”

    “怎麽會呢?醫生總是喜歡說一些恐嚇病人的話。”聽得出來他有一點樂觀。

    “可是你確實暈倒了,我想這是值得考慮的。”

    “還考慮什麽呢?難道我還指望著恢複記憶嗎?不可能了,我自己知道這不可能了,都那麽多年了,要想起的話早就想起了,現在身體又變成這樣,我沒有指望了。”

    “這可不是你的作風,暈倒之前你並不是這麽悲觀。”

    “都幾十年了,迴家的念頭每一刻都在壓迫著自己,鋼鐵也會被壓彎的。”

    “把酒戒掉吧,你還有時間的,也許你有一個兒子,他正等待著你有一天迴去。”

    “這有可能嗎?”他翻了翻眼睛看著我。

    “當然了,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美妙的,就像我哥哥一樣,我以為他會在戰場上犧牲,可是事實上他卻活了下來,並且現在有了一個溫暖的家庭。”我說,

    “也許你說得有道理。”

    “那麽答應我把酒戒掉吧。”

    “慢慢來,這也許需要一段時間。”

    “當然,我相信你能的,至於你心裏的壓力你要想辦法去緩解,以後我會幫你的,等我找到我弟弟,我就隨你去歐洲,一個地方一個地方地去查。”

    他笑了起來,“你真有意思這些都被你想到了。”

    “總會有辦法的。”“這似乎有點不可能。”

    “那就隨我到中國去,我們組建一個家庭,我會帶給你快樂的。”

    “這也許是個好辦法。”

    在迴鎮上的車上我們一直談著這些話題,我們的心情因此輕鬆了許多。

    這天晚上我們又去了欣嫩子穀一趟,我再一次進到了蝴蝶園,主要原因是因為特曼牧師知道了老西尼暈倒的事情,所以帶西尼去找他的私交,也是一個有名的醫生,本來我也打算去的,但是安妮婭說要是剩下她一個人的話會很無聊的,所以在老西尼的建議下留下我來陪安妮婭,我知道他的用意,從他介紹我認識安妮婭那一刻起,他的用意已經很明顯了。

    我和安妮婭坐在屋裏看了幾分鍾的電視,過後她提議我們到蝴蝶園去逛逛,因為先前我看到一些怪異的景象,也許你還記得我看見了一個小女孩,她向我狂奔而來,並且我看不見她的腿。因為這樣我本來打算拒絕的,但是安妮婭在說話的同時已經把門打開了,所以我以一個男子漢的身份命令我不必膽怯,因此我還是跟在她身後進到了蝴蝶園,當然剛進來的時候總是這麽美幻,強烈的燈光下那些美妙的蝴蝶在飛舞,地上被隔開的花坪仍舊開著不同色彩鮮豔的花……當然也少不了那些偶爾裸露在縫隙裏的白骨。

    “我覺得我父親這輩子最成功的就是設計了這麽一個地方。”安妮婭似乎有點自豪。

    “是的,確實是這樣,這裏很美妙。”我們橫站在路基上,數千隻蝴蝶在飛舞。

    “唯一的不足就是沒有選對地點。”我知道她指的是那些白骨。

    “這些總是無法避免的,要是換了別的地方,可能這些蝴蝶又會不習慣環境,我看到整個欣嫩子穀蝴蝶都比較多。”

    “可能是地域的原因。”她說。

    “美景總是容易蓋過它的不足。”

    “這是個好地方,我爸爸有個朋友是埃及人,他來過這裏一次,他說這裏位於某個磁場的正中央,所以這些鮮花開得很豔,適合蝴蝶棲息。”

    “磁場嗎?”我問。

    “是的,他是這樣說的。”她轉頭看了看四周。

    “也許磁場總是會帶來一些不好的情景出現。”

    “你指的是哪方麵?”她問。

    “比如說人影……上次我隨你父親進來過這裏,但是當他和西尼到小屋裏去之後,我在這裏見到了一幕比較恐怖的景象。”

    “這就是磁場效應,你說的我想我也見到過。”

    “但是……”

    “我們做個試驗吧。”

    “什麽試驗?”

    “你把眼睛閉上……想一些你經曆過的畫麵,或者你夢裏出現過的。”我聽著安妮婭的話開始想到一切我在印度時候的經曆,我想起了那些在夜裏出現的戴白帽子的人,過了一會,安妮婭說,“你睜開眼睛。”

    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忽然間發現兩個戴白帽子的人正朝我跑來,腳依舊不見了,我整個人開始有一點點暈眩,頓時我閉上了眼睛,但是當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切又消失了,瞬間我笑了起來,事情盡是這樣的奇妙,原來恐懼是來自心裏,我或多或少地明白了一些。安妮婭說這些都是容易理解的,我說剛才我還真有點不敢進來,她笑了笑,然後到牆邊去彈鋼琴,我則坐在一旁聽著,有一會我閉上了眼睛,因為那曲子太奇妙了,她算得上是個多才多藝的人,有時我又偷偷看她幾眼,你知道男人總是這樣,可是有一次我們的眼神正好撞上了,我突然感覺身子發熱,我想我不該那麽沒禮貌,也許她隻是出於好朋友在對待我,而我卻產生了其它的想法,當她奏完一曲之後又問我是不是還想再聽一曲,我當然很想,我點點頭,她又開始了,這樣重複了三首,隨後她就不問了,一首完了就接著彈另一首,直到西尼他們迴來。

    西尼湊著身子問我是不是該迴去了,我看了看他,他露出了詭秘的笑容,他在奚落我這個男子漢在此刻盡然變得優柔寡斷,我真的不想走,但是我又非走不可。

    這晚安妮婭開車送我們迴去,出於對安妮婭的安全起見,特曼也跟著去了,他坐在安妮婭的旁邊,我和西尼坐在後麵,特曼和西尼一上車就開始談戰爭的問題,這些我不是太清楚,因為我很少看報紙,這樣一來時間就過得飛快了,在我看來才五分鍾的時間我們就到了,我和西尼一道下車,簡短的道別之後他們父女倆就迴去了,之後西尼問我在他和特曼不在的那段時間裏都做了些什麽?我說除了看蝴蝶就是聽曲子,我誇讚了安妮婭的鋼琴彈得好,西尼說他並不是想聽這些,他認為我在敷衍他,這時我笑了起來,我說兩個剛認識的人能夠做什麽呢?接著他是一連串的教導,說男人應該主動一點…之類的話說了許多,而我並不善於談這些,我說:“算了吧,我們在很多方麵都不適合,還是不要談這些了,不然我今晚無法入睡了。”

    “怎麽這麽說呢?特曼說他很看好你。”

    “算了,你別誘惑我了。”

    “跟你說實話吧,安妮婭以前是有過一個對象,但是結婚前上戰場去就再也沒有迴來了,之後安妮婭就一直過著一個人的生活,性情變得很沉默,可是認識你之後她就變了。”

    “也許他還會迴來的。”

    “都戰死了還怎麽迴來呢?特曼對我說過他真的很喜歡你。”

    “我看我得走了,我們明天繼續再談。”

    “你考慮一下。”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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