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尼說穿越十字墓園再走半個小時就到白蟻(音譯)大教堂了,黎明來臨之後那裏將有一場盛大的傳道盛會,他說他打算花一整個上午的時間去參加這樣的盛會,這時候我的瞌睡已經侵襲了我,我沒有直接拒絕他,我說我今天約了馬力到市集去,他說參加傳道演說不會花費太多的時間。我依舊盡力的推脫,因為我真的很難受,酒精已經占據了我的一切,此刻我隻想睡覺。

    也許西尼很期待那樣的一個傳道盛會,但是他也喝了酒,這是教會所不能容忍的,我說我們身上都有酒味,並不適合去那樣的地方,也許他同意了我的說法,於是他也決定與我一同迴去。

    大概他心裏產生了一些抱怨。

    我們有好一會沒有說話。

    大概離天亮還早,因為四野裏仍舊被黑色所吞噬著。

    我們延著另一條狹窄的小路返迴,其間有一些夜鳥的叫聲,聽上去有一些恐怖,路麵上一片漆黑,這時候酒精正在消減開去,我仍然還感覺到一陣陣的惡心。因為有一段路上從兩邊散發出來的味道很腥人,這些味道來自多年來陳腐在此地的屍體,所以惡心來得比較兇猛,特別是這些難聞的味道再配上許多來自內心的腐爛畫麵。有那麽一會我感覺身後跟隨了其他的過路人,我知道走夜路的時候一般不能迴頭,但是我還是迴頭去看了看,結果並沒有任何的發現,西尼問我看什麽,我說什麽也沒看,他發出了一聲冷笑,他說我一定是害怕了,我並不打算承認自己的膽怯,於是又找了一些反駁的話,就這樣我們又開始聊一些虛無縹緲的話題,我說我曾經呆的地方要比這裏恐怖一百倍,隨即我描述了一些印度封鈴鎮的畫麵給他聽,接著,他說他曾經吃過人肉,此類的話題注定隻能成為當時的玩笑話而已。他說在那些生活困難的年代,他曾經將一個人丟在火爐上烤著吃掉,一共吃了一個星期,我開玩笑問他那個人在火爐上的時候,是否曾發出痛苦的叫喚聲,他笑笑說是死了才丟到火爐上的。

    對話雖然聽起來是虛無縹緲的,但是同時也會在內心裏產生一些畫麵,或多或少地控製了自己的意識,在漸漸走出十字墓園之後我們便換了話題,他問我婚姻之類的問題,我說來不及考慮這些,他說:“是不是一直沒有出現意中人。”

    “不是,是時間太緊湊了,也許命運暫時還不打算讓我轉運。”

    “大多時候這些是不能夠讓命運來決定的。”

    “那麽你呢?”我反問道。

    “我?我都多少年紀了,誰還想這些。”

    “我是說你年輕的時候。”

    “別提了,老毛病一直在纏繞著我的,像幽靈一樣在每一個夜裏折磨著我……剛剛被人們救活的時候,為了知道自己是誰,我的大腦差點就報炸了,一天想到晚,一夜想到亮,開始頭痛,之後便精神恍惚…我告訴你我並非一點記憶也沒有,在某爾的瞬間我真的能夠想到一些家庭的畫麵,我相信那是我失憶以前的家庭。”

    “也許吧,也許有一天你會恢複你的記憶。”

    “不行了,現在酒喝得多了,記憶正在大步地減退。”

    我們的談話似乎又涉及了傷感。

    “也許那段記憶與喝酒無關,在某個時候也許它會再迴到你的腦子裏,然後帶你迴家。”

    “但願如此,不過我並不抱多大的希望,即便迴去了不知道家裏是否還有人,妻子大概早已經改嫁了。”

    “或者你是個美國人。”我說。

    “不管是哪國人,隻要讓我知道自己是哪國人我就謝天謝地了。”

    “現在你的腦子還會疼痛嗎?”

    “好多了,每個周末我都會到教堂裏去坐坐,這漸漸成了我的習慣,也減輕了我的痛苦。”

    他這樣說我頓時便後悔了,我後悔也許我剛才不該阻止他去教堂。

    “下個周末我陪你去。”

    “好啊,也許能夠碰見艾米利先生,因為之前我也總是會在某幾個教堂裏遇到他,我對他打招唿,他總是以他那熟悉的微笑來迴敬我。”

    “他是個容易相處的老頭。”

    “是的,他來租碟子的時候常常與我聊天,他的家鄉在斯裏蘭卡。”

    “那裏應該是個美麗的地方,因為他的許多作品畫的是斯裏蘭卡。”

    “你到過他的畫室嗎?”

    “有幸到過一次。”

    “那真好。”

    說著我們已經迴到了鎮上,隨後他打開門進去了,我們做了簡短的告別之後我就打算迴去了。

    迴到莊園的時候我發現二樓的燈是亮著的,我以為是艾米利先生迴來了,於是我興奮地跑到樓上,我叫了幾聲,但是屋裏沒有人迴應我,於是我推開門進去,屋子裏的電視是開著的,我看看牆上的鍾此時剛好是夜裏的四點十五,離天亮還有兩三個小時,我到臥室裏看了看,仍舊沒有任何的發現,難道是我自己忘記了關燈和關電視嗎?這似乎有點不大可能,我開始有一些困惑,不過我已經很困了我到衛生間裏熱了點水,蔌洗過後我便開始躺在沙發上睡覺,很快便睡熟了。

    柔弱的夢總是在憔悴的夜裏悄悄嵌入人們的靈魂裏。

    我並不打算在每天睡覺的時候都鑲嵌一個夢讓自己去猜疑,但是這似乎已經無法改變了,不知道是自己想得太多,還是經曆得太多,總是一睡熟之後夢就纏綿而至,今天也不例外,盡管天就要亮了,但是我同樣做了一個夢,隻是還沒有結局,就被一陣咳嗽聲給驚擾了。

    或者那會是一個美夢,或者再美它也隻是一個夢,不足以說明什麽……

    在夢裏我正打算進入地宮的時候,一陣咳嗽的聲音驚醒了我。

    朦朧中我睜開眼睛,也許我還沒有完全醒過來,但是這時候艾米利先生真實地出現了,慌忙中我揉了揉眼睛,接著便從沙發上坐起身來,我抓起外衣披在身上,我有些慌忙,並不是因為我躺在他的沙發上,而是因為他的出現,我忘了該怎樣稱唿他。

    “艾先生。”我不知道這樣稱唿他會不會生氣,因為這完全成了中國的語法。

    “天還未亮,你再睡一會吧。”他的聲音很低沉。

    “我們一直在找你,你去了哪裏呢?”

    “我到斯裏蘭卡去了。”

    “斯裏蘭卡?”

    “我的故鄉。”

    “馬力很擔心你。”

    “我知道。”

    “你現在剛迴來嗎?”

    “是的,我昨晚坐‘時光末班車’迴來的。”

    “嗬嗬。”我確實發出了這樣的笑聲,“你餓嗎?我去給你做一點吃的。”

    “不用,我在城裏吃過了。”

    “我想我必須去告訴馬力一聲,他為了你寢食難安。”

    “我馬上要走了,我要去另一個地方,你不用去告訴他了。”

    “他很想見見您。”

    說著我已經穿上了鞋,我顧不上去考慮太多的問題,此刻我真的隻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馬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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