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春節,又因今日是個喜慶的日子,大街小巷裏鞭炮聲不斷。

    打開燈,好像夜幕的眼界在臥室裏睜開,鳳丹一臉疲倦的依靠在門口。一臉的淒然,一臉的憔悴,

    父親這個時候應該還在總隊辦公。

    鳳丹坐到床上,若有所思,環顧四周,突然發現原來自己的世界裏竟然大多是孤獨。

    他,碰到了,

    想了,念了,不知在多少個他不知道的場合,腦子裏浮現他的身影和音容笑貌。

    終於碰到了,

    想了,痛了,多少年了,明明自己在無名的等待卻始終不敢承認。

    你就這樣讓我碰到了!

    痛了,累了,多少年了,怕自己沒有和你再見的那一天。

    累了,累的不知如何是好!

    七年了,

    七年了,

    從當年的山海關到如今的體育場,本來就很長的路程,我在心裏不知走了多少遍!

    打開燈,黎秋見傅恆安他們依然睡了。

    黎秋又把燈閉了。

    黎秋獨自站在長長的走廊裏,任燈光揮舞,聽外麵鞭炮。

    此時的黎秋好像有些呆了。

    仿佛自己不是活生生的存在,而是和風一樣的與天地融合,自己是一個遊移在人間的幽靈。

    沒有思想,沒有感情,沒有溫度。

    以前,自己沒有這種感覺。

    一想到她,好像身旁左右全是他的影子!

    她占據了自己的思想,

    感情的溫度就是她。

    黎秋呆呆的目光敲開何琳的門。

    何琳一見他,愣住了,說:“你怎麽了?”

    黎秋說:“電話接我。”

    何琳掏出手機遞給他,說:“怎麽了,給誰打電話?”

    黎秋說:“宗天化。”

    何琳說:“你到哪裏打電話?”

    黎秋說:“洗手間。”

    何琳說:“這樣吧,今晚你住我這裏,我睡二班,咱們的任務和他們不同,明天不必和他們一起行動。”

    黎秋點點頭,沒有說話。

    何琳說:“我走了。”

    等到何琳將門關上的一霎那,黎秋才意識到要說聲謝謝,急忙迴轉身體,門,已經關上了。

    黎秋運指如飛,撥通了宗天化的號碼。

    等了一會兒,熟悉的聲音傳來了。

    “喂,你好,請問你是哪位?”電話那端宗天化正坐在學習室裏寫筆記。

    黎秋說:“是我,黎秋!”

    宗天化眼睛一亮,笑道:“這麽晚了,你還沒有睡覺,有什麽事,你說吧。”

    黎秋說:“我沒有事,就是鬱悶了,想和你聊聊。”

    宗天化說:“鬱悶了?什麽事情竟然能讓你鬱悶,說來聽聽?”

    黎秋說:“你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

    宗天化沉默了一會兒,說:“有。”

    黎秋說:“你們經常聯係?”

    宗天化說:“沒有,她知道我喜歡她,可是我沒有表白。”

    黎秋說:“你們能經常見到?”

    宗天化說:“不能,怎末黎秋,你問這個,是不是看到讓你心儀的女孩子了?”

    黎秋說:“我十四歲的時候,到山海關旅遊,碰到一個女孩子,今晚看到了。”

    宗天化嘿嘿的笑道:“是麽!哎呀那你可得感謝我啊,若非是我把你帶到部隊,你七年的相思如何得嚐?”

    黎秋說:“謝謝,我真的很感謝你。”

    ……

    宗天化掛了黎秋的電話,站起來,踱著步,看看手裏的手機,突然感覺這麽多年交到的知心朋友隻有黎秋一個。

    窗外,夜幕漆黑。

    在夜晚很少有不睡覺的人,不睡覺的人大多有各自的工作。

    在夜晚,不睡覺的人更多的是失眠。

    今晚,有誰在失眠?

    鳳祁迴到家的時候,除了鳳丹的臥室燈還亮著,虛掩的門透出的一線光亮,其它廳室一片黑。

    小丫頭還沒睡?鳳祁一邊走一邊笑道:“女兒,還沒睡覺?今晚的開幕式還滿意吧?”

    鳳祁進到臥室裏,鳳丹側躺著,枕頭壓著頭,身體蜷曲,腳上蓋著一席棉被。

    鳳祁矮下身體,笑道:“女兒,睡了沒?”

    鳳丹喘著粗氣,拿掉枕頭,看著父親說:“爸,你,你迴來了……”

    話說的很艱難,麵色潮紅,兩眼滿是血絲,長發遮蓋住了半邊臉。

    鳳祁驚道:“這……這,這這這,這怎麽了?”

    鳳祁以手加女兒額頭,覺得掌心發燙,顯然是高燒。

    女兒自幼年練武,十幾年了從來沒有發燒感冒,今天這是怎麽了!

    鳳祁有些慌了,翻箱倒櫃的找藥,一個跟頭險些栽倒,找到了幾種藥,跑到廚房倒水。

    看到灶台上還放著沒熬完的草藥,忽然想起曹喜光,一把將藥扔了,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機。

    總隊醫院曹喜光副院長,正是這次應急方案當中醫療險情副總指揮。

    今晚的開幕式非常順利,無任何流血衝突,所以開幕式過後,他便迴到家裏準備休息。

    鳳祁的電話他本以為是過問自己工作上的事宜,所以打疊精神準備好了一套詞輕輕的按接聽鍵。

    不想鳳祁開頭一句就是驚人非常——老曹,你在不在醫院,不在醫院你在哪?

    曹喜光愣了,他怎麽這麽問,莫非是責備自己沒有接到命令就迴家了?

    但是應急方案上寫的是,開幕式結束就可以離開啊! 鳳祁沒有聽到曹喜光的聲音,有些急了,提高了嗓音說:“曹喜光,你幹什麽呢?”

    曹喜光真是害怕鳳祁,雖然是多年老友,畢竟人家是將軍,心頭一顫,“啪”的一立正,說“到!”

    朦朦朧朧睡意漸濃的黎秋輕闔雙目,突然聽到“轟隆隆”三聲驚心的巨響。

    黎秋倏的坐起,也沒了睡意,等了一會兒,悄悄的輕抬足,低落腳,走到門口。

    有的班級把門打開一條縫,幾雙眼睛往走廊裏掃了掃,沒看見隊部幹部出來,慢慢的將門打開些,幾個班級的戰友們互相對望著,不敢大聲說話,隻用手勢比劃,意思是,聽到沒有? 走廊裏的情形黎秋看不到,但是聽音揣測,戰友們的行為大抵如此。

    過了一會兒,黃猛從隊部出來,拿著手電筒,挨班查鋪,五中隊所有人宿舍都檢查了一遍,唯獨沒有到何琳的宿舍。

    黎秋想,其中的原因很簡單,隊長察到二班的時候,何琳肯定說自己身體如何不適,所以今晚調換雲雲。

    黎秋迴到床上,剛剛躺下。

    門,開了。

    黃猛走進來。

    黎秋趕忙坐起要下床,黃猛一擺手,小聲的說:“我隻是來查鋪,黎秋你這裏還好吧?”

    黎秋也小聲的說:“是隊長,我這裏一切正常。”

    黃猛說:“新訓大隊部傳下的命令,要我們隊長進行查鋪,指導員到大隊部開會。”

    黎秋本來不想問,可是忍不住的說:“出什麽事了?”

    “聽到剛才的巨響了?”黃猛見黎秋點點頭,說:“好像禮花什麽的東西打到營區中心,這要是炸彈,打到營門衛兵身上可就是大事件。”

    黎秋不再說什麽,送走黃猛,黎秋左思右想的在床上折騰一陣,後來實在困得不行了,睡著了。

    高頌小樓的時候正好碰上了四中隊的指導員,倆人打聲招唿,一齊到指定的地點——營區被打到的地方集合。

    他們出了宿舍樓玻璃門見吳景淞和郭全金已經到了,便一路小跑過去。

    吳景淞正盤問當值的營門哨兵。

    哨兵迴答,當時就聽到半山腰“轟”的一聲然後看到天空劃過一道亮光砸到營區中心。

    高頌看著地上起碼有直徑兩米大的黑黢黢的一團被火藥燒過的痕跡,看來這個禮花非常猛啊,要是打到人,不死也得重傷。

    吳景淞問完了,心想,問了等於沒問。轉過臉看看郭全金,說:“老郭,你看咱們怎麽辦?是先上報到支隊還是上報到總隊。”

    郭全金想了一會兒,看看來的各新訓中隊的指導員,說:“這樣吧,我領著他們到山的下看看,沿途巡查一番,然後寫匯報,支隊,總隊一起報;今晚的營門哨兵就別站崗了,變為遊動哨。最好還是和支隊長政委通個電話。”

    吳景淞說:“好,就按你說的辦,不過巡查還是我帶著他們去。”

    郭全金明白他的意思,自己身體虛弱,如果真碰到要動武的狀況,自己還得要讓保護,也是吳景淞的好意,便點頭同意了。

    吳景淞帶著各中隊的指導員出營門的時候,高頌瞟一眼哨兵,其中一個是傅恆安。

    傅恆安同剛才那個被問話的士官一起敬禮。

    新訓大隊的營門哨兵是由新訓大隊的新訓班長和營區裏駐紮的機動大隊班長搭配組成。

    今晚淩晨往後的兩個小時正好是傅恆安,和那位士官。

    吳景淞一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走在最前麵。

    一邊走一邊四下張望。

    高頌和其它指導員緊隨其後。

    快到半山腰的,有人眼神淩厲,看到不遠處有東西,黑乎乎的像個盒子。

    吳景淞壓低了聲音說,你們別動,我去看看。

    有人要先去探探是否危險,被吳景淞一把攔住,嗬斥道:“命令你沒聽見啊,我去!”

    吳景淞慢慢的靠近,走到眼前的時候,吳景淞聽到自己的心跳向擂鼓一樣的響。

    吳景淞哆哆嗦嗦的從道旁撿一根枯樹枝,緩緩的撥弄那團黑乎乎的東西。

    黑盒子倒下了,沒有動靜,吳景淞仗著膽子一把抓住,看了半天長長的出一口氣。

    原來是一個裝置超大禮炮的盒子。

    指導員們趕忙跑過來,高頌看那盒子黑乎乎的外麵的商標被人撕掉,塗了一層黑黑的漆。

    高頌不得不佩服吳景淞的膽量,看著吳景淞滿臉是汗,心裏竟對他生出幾分的好感。

    這個整個支隊出名的刻薄刁鑽的吳副支隊也許,也許以後會有改變吧!

    一中隊指導員郎昆說:“支隊長,下一步怎麽辦?”

    吳景淞定了定神,說:“繼續往下走,這個盒子咱們帶上,明天交到支隊。”

    高頌說:“支隊長,我有一個建議。”

    吳景淞說:“高指導,有話你請講。”

    吳景淞對下屬一向不用請字,剛才自覺得露臉,心中得意,高頌提建議,還是該和氣以對,這樣更能顯出自己的風度。臉上微微一笑,雖然盡量表現的和氣可親,但是他驕橫慣了,別人瞅他的笑心裏還是不自然。

    高頌說:“我想,咱們不必再巡查了。這明顯的就是有人故意為之,選的位置正是營區中央,看來想探風,如果有人真想此次製造事端,恐怕這一炮早就打在營門哨身上了。這個盒子你看已經被改動過了,就是不想留下蛛絲馬跡。您看這山道上滿是腳印,有咱們戰士外出執勤留下的,還有些腳印是軍工們留下的,附近的居民也常在此走動,錯綜淩亂,又趕上連日有雪,莫說分辨,就是想從保存也沒有辦法。咱們走來走去,走到山下接近城鎮,那些人更不會留下東西給咱們做線索。”

    高頌的話其實也是諸位指導員心裏想的,有人想說,可是剛才吳景淞那個笑過後就沒人敢說了。

    吳景淞琢磨著,眼睛不停的打轉。

    指導員們以為他必然是聽的有道理在考慮是不是還有巡查。

    吳景淞卻想,哎呀!我的這個舉動,明天必然會寫在報告裏,是寫寫我帶領人一直巡查到山下好呢,還是寫到發現物品,然後把高頌這套道理鋪進去,如果巡視,這個道理就不能寫,否則我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看來高頌的道理勝於我們來來迴迴的走來走去,萬一山下真有個什麽危險物品,我還不得再次衝上前,英雄做過一次就可以!

    不過表情還得裝得要深思熟慮的樣子!

    “好吧,高指導說的有道理。”吳景淞一招手,“撤!”

    一行人返迴山上。

    雪道旁不遠的一棵樹上,有一個身穿黑衣的人手裏拿著攝像機將剛才吳景淞一行人的言行錄了下來。

    那人在想,武警部隊的人真是更勝同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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