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進這扇門，我挺直腰板，表情凝重，有那麽一刻顯得比較緊張。倒是我周圍來體檢的那些人看樣子比較輕鬆。
他們那些人言語粗俗、鄙陋，甚至在一起談論些黃色段子取笑；有些人以前並不認識，在這裏很自然的說說笑笑。
我跟餘新平素傲氣許多，有時候傲氣淩人，然而，一向在校園成長的我們實在沒有這些人的膽量，能夠在眾目之下談論一些比較私人的話題。
餘新反感，能夠看出來，不過這些人可能會成為我們日後的戰友，他低下頭看著地磚，腦子裏想些什麽就不得而知。
我呢，甚感倒黴，怎麽會如此不幸與此類人為伍，有幾個人瞟了我幾眼，讓我有些緊張。他們看我比較文質，聽著“不合時宜”的笑話竟然表情木訥，又忍不住相互看看，心照不宣的給我貼一個標簽：書呆子！
“同誌們。”一位少尉站到我和這些人前麵，說道：“每十人一組，列隊。”
大家都很聽話，我自然想跟餘新一組，餘新也是如此想的。天不遂人願，後門又跑進來幾名應征的青年，插入隊中；這樣，少尉為使隊列整齊對我們進行調整，我就跟餘新分開了。
餘新看我一眼，聳聳肩，無奈的看我一眼；他的無奈在於插入一群無法溝通的人群當中。
我自然也報之以無奈的眼神，原因都是一樣。
餘新那隊被帶去先行體檢，而我這一隊則被帶去“麵試”。
“立定！”前麵，導引我們來到“麵試”的房間外麵，少尉喊一聲口令！
大家腳步雜亂的停下來，眼光齊刷刷的盯著那扇跟家裏房間一樣的門。
這時候，我掃一眼他們，發現他們不再像剛才那樣輕鬆。有幾個本來站在前麵的退後幾步，站到中間或者後麵。
而我，卻異常鎮定的看著他們，心裏居然沒有一絲忐忑。或許是剛才他們的穩定此刻的猥瑣讓我本就高傲的心變得更加傲氣，告知自己不可像他們一樣俗不可耐、卑汙不堪，還有就是，我很希望能夠在麵試階段被“成功斃掉”也好徹底結束“當兵”的惡夢。
忽然，我想到西方的一句諺語：人的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弄不清楚縈繞在心的想法到底屬於天使還是屬於魔鬼。
我能聽到裏麵談話的聲音，有幾位先進入的說話一個腔調，似在模仿在電視中看到的軍人“鏗鏘有力”的話語。還有的人聲音明顯帶著顫抖，他們還是掩飾不住內心的緊張，在進入真實的檢驗當中心理防線立刻崩潰。
我為了讓自己不崩潰，想一些安靜的歌曲，想一幅安寧的畫卷。這世界最安寧的畫卷，在我看來，就是幼小的聖嬰耶穌躺在母親瑪利亞的懷裏安睡，那是何等的安詳啊！
“黎秋！”
我收起思路，從容而坦然的走進去，看到一張椅子就坐下去。
然後我才看屋子裏麵的樣子。
我前麵有一張桌子，桌子前麵坐著一位上尉。原來，麵試官就一個人。
我開始打量這個上尉的時候，居然被他的氣度震懾住！這個人鳳目劍眉，英武異常，眉宇間的樣子看起來好熟悉，似在何處見過。
他看我的眼神也是一亮：我猜，可能是我讀了十多年書的環境給了我一張無形的臉孔；而門外的那些人江湖氣濃鬱，那張看不見的臉在麵試官的眼裏也好不到哪裏去。
“你叫黎秋？”
“嗯。”我說道：“你叫宗天化。”
宗天化的名字是我看到他胸前的姓名牌念出來的，他點頭說道：“不錯，感覺我的名字怎樣？”
我不違心的說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好名字！”
來之前父親曾勸誡我，見人說好話，必要時刻，還有說假話取悅於人。
父親說，生存之道，自己得到實惠最好。
一向反感說假話的我不認同父親的話，進來之前我就打算好了，他問我什麽我都實話實說，絕不說假的。
“你很會說話。”宗天化說了這麽一句。
“我隻是實話實說。”
宗天化一邊看著我的簡曆，一邊說道：“你寫的字是我所見過最好的。”
現在，換做他來誇我。倒讓我有些錯愕，我寫的字絕對一般，怎麽可能是他所見過最好的呢？
但他如此說，真的讓我很不好意思，必須用比較謙虛、謹慎的言語對答。
不是為了阿諛，而為報之以相應的尊重。
“謝謝，我的字比較差，您過譽啦。”
宗天化笑道：“是誰逼你當兵的？”
我徹底呆住，哪裏有這麽問的！無可否認的是，他說得非常正確精準，我隻好反問，“誰告訴你的？”
宗天化用手掌摸了摸自己的臉說道：“進門不問枯榮事，一見容顏便得知。”
我不否認他的理解，真想照照鏡子看看自己臉，就那麽容易被人透視鏡一樣看到內心？
“不錯，我對當兵這件事比較抗拒。”
“我能理解。”宗天化點頭，說道：“你的學曆是這次應征人當中最高的，認為部隊配不上你屬於正常的心理。”
我眉頭一挑，盯著他的雙眼看了幾秒，說道：“你憑什麽這麽說？”宗天化給得答複就兩個字：猜的。
他看得到我的樣子，想必剛才的話已激起我心底的怒火，為了場麵不失控，就給了這個永遠也不能當做證據的詞。
“好吧，麵試到此結束。”我準備離開，不想再說什麽了，還沒等我站起來。宗天化搶先說了一句，“你就那麽對自己沒信心？”
“什麽？”我最討厭別人評價我的內心。
“可能你還有事。”宗天化拿起筆在我的簡曆下方的麵試欄目點了一筆，說道：“我對你很感興趣，決定這次麵試給你合格，你通過了。若你認為你很懼怕部隊，懼怕當兵，不要緊，隻要你肯承認這一點，我就不寫合格，你看怎樣？”
他太了解書生最要麵子，太了解黎秋無論如何也是一位書生；我麵對一位穿著軍裝的人，難道要退縮？
我當然沒有退縮，看到他下筆寫下兩個字：合格。
“恭喜你，以後我們會成為好朋友、好戰友。”宗天化站起來跟我握手，一臉的誠懇。
我伸出手，說道：“好。”
有些累，有些疲憊，之後的體檢都沒什麽興趣，怎麽出來的都不知道。
等我走出來，餘新也站在外麵。
母親跟餘新見我不發言，也不打招唿，問道：“沒合格？”
母親的眼目流露出一絲輕鬆，但我搖搖頭，跟她說：“一切如有神助的合格。”
母親把信遞給我，然後轉身給父親打電話。
信被我拆開，裏麵的是一張白紙，一個字都沒有。
“啊？不止我驚愕，連餘新都不敢相信，一把搶過白紙，舉得老高，借著陽光照得透透，也沒見一個字。
我還能說什麽，啥也說不出來，這個錢校長，若是殺手，肯定不會讓敵人流一滴血，敵人死得無可奈何又佩服不已。
母親給父親打電話，極其惱怒，在電話裏給予父親十分強烈的語言炮彈；我懂得，他說父親找人了，不然我不會合格；我知道父親沒有，隻是她內心壓抑要發泄，這個目標落在父親身上那是意料之中。恐怕父親也沒料到，她的火如此猛烈。
他們那些人言語粗俗、鄙陋，甚至在一起談論些黃色段子取笑；有些人以前並不認識，在這裏很自然的說說笑笑。
我跟餘新平素傲氣許多，有時候傲氣淩人，然而，一向在校園成長的我們實在沒有這些人的膽量，能夠在眾目之下談論一些比較私人的話題。
餘新反感，能夠看出來，不過這些人可能會成為我們日後的戰友，他低下頭看著地磚，腦子裏想些什麽就不得而知。
我呢，甚感倒黴，怎麽會如此不幸與此類人為伍，有幾個人瞟了我幾眼，讓我有些緊張。他們看我比較文質，聽著“不合時宜”的笑話竟然表情木訥，又忍不住相互看看，心照不宣的給我貼一個標簽：書呆子！
“同誌們。”一位少尉站到我和這些人前麵，說道：“每十人一組，列隊。”
大家都很聽話，我自然想跟餘新一組，餘新也是如此想的。天不遂人願，後門又跑進來幾名應征的青年，插入隊中；這樣，少尉為使隊列整齊對我們進行調整，我就跟餘新分開了。
餘新看我一眼，聳聳肩，無奈的看我一眼；他的無奈在於插入一群無法溝通的人群當中。
我自然也報之以無奈的眼神，原因都是一樣。
餘新那隊被帶去先行體檢，而我這一隊則被帶去“麵試”。
“立定！”前麵，導引我們來到“麵試”的房間外麵，少尉喊一聲口令！
大家腳步雜亂的停下來，眼光齊刷刷的盯著那扇跟家裏房間一樣的門。
這時候，我掃一眼他們，發現他們不再像剛才那樣輕鬆。有幾個本來站在前麵的退後幾步，站到中間或者後麵。
而我，卻異常鎮定的看著他們，心裏居然沒有一絲忐忑。或許是剛才他們的穩定此刻的猥瑣讓我本就高傲的心變得更加傲氣，告知自己不可像他們一樣俗不可耐、卑汙不堪，還有就是，我很希望能夠在麵試階段被“成功斃掉”也好徹底結束“當兵”的惡夢。
忽然，我想到西方的一句諺語：人的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弄不清楚縈繞在心的想法到底屬於天使還是屬於魔鬼。
我能聽到裏麵談話的聲音，有幾位先進入的說話一個腔調，似在模仿在電視中看到的軍人“鏗鏘有力”的話語。還有的人聲音明顯帶著顫抖，他們還是掩飾不住內心的緊張，在進入真實的檢驗當中心理防線立刻崩潰。
我為了讓自己不崩潰，想一些安靜的歌曲，想一幅安寧的畫卷。這世界最安寧的畫卷，在我看來，就是幼小的聖嬰耶穌躺在母親瑪利亞的懷裏安睡，那是何等的安詳啊！
“黎秋！”
我收起思路，從容而坦然的走進去，看到一張椅子就坐下去。
然後我才看屋子裏麵的樣子。
我前麵有一張桌子，桌子前麵坐著一位上尉。原來，麵試官就一個人。
我開始打量這個上尉的時候，居然被他的氣度震懾住！這個人鳳目劍眉，英武異常，眉宇間的樣子看起來好熟悉，似在何處見過。
他看我的眼神也是一亮：我猜，可能是我讀了十多年書的環境給了我一張無形的臉孔；而門外的那些人江湖氣濃鬱，那張看不見的臉在麵試官的眼裏也好不到哪裏去。
“你叫黎秋？”
“嗯。”我說道：“你叫宗天化。”
宗天化的名字是我看到他胸前的姓名牌念出來的，他點頭說道：“不錯，感覺我的名字怎樣？”
我不違心的說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好名字！”
來之前父親曾勸誡我，見人說好話，必要時刻，還有說假話取悅於人。
父親說，生存之道，自己得到實惠最好。
一向反感說假話的我不認同父親的話，進來之前我就打算好了，他問我什麽我都實話實說，絕不說假的。
“你很會說話。”宗天化說了這麽一句。
“我隻是實話實說。”
宗天化一邊看著我的簡曆，一邊說道：“你寫的字是我所見過最好的。”
現在，換做他來誇我。倒讓我有些錯愕，我寫的字絕對一般，怎麽可能是他所見過最好的呢？
但他如此說，真的讓我很不好意思，必須用比較謙虛、謹慎的言語對答。
不是為了阿諛，而為報之以相應的尊重。
“謝謝，我的字比較差，您過譽啦。”
宗天化笑道：“是誰逼你當兵的？”
我徹底呆住，哪裏有這麽問的！無可否認的是，他說得非常正確精準，我隻好反問，“誰告訴你的？”
宗天化用手掌摸了摸自己的臉說道：“進門不問枯榮事，一見容顏便得知。”
我不否認他的理解，真想照照鏡子看看自己臉，就那麽容易被人透視鏡一樣看到內心？
“不錯，我對當兵這件事比較抗拒。”
“我能理解。”宗天化點頭，說道：“你的學曆是這次應征人當中最高的，認為部隊配不上你屬於正常的心理。”
我眉頭一挑，盯著他的雙眼看了幾秒，說道：“你憑什麽這麽說？”宗天化給得答複就兩個字：猜的。
他看得到我的樣子，想必剛才的話已激起我心底的怒火，為了場麵不失控，就給了這個永遠也不能當做證據的詞。
“好吧，麵試到此結束。”我準備離開，不想再說什麽了，還沒等我站起來。宗天化搶先說了一句，“你就那麽對自己沒信心？”
“什麽？”我最討厭別人評價我的內心。
“可能你還有事。”宗天化拿起筆在我的簡曆下方的麵試欄目點了一筆，說道：“我對你很感興趣，決定這次麵試給你合格，你通過了。若你認為你很懼怕部隊，懼怕當兵，不要緊，隻要你肯承認這一點，我就不寫合格，你看怎樣？”
他太了解書生最要麵子，太了解黎秋無論如何也是一位書生；我麵對一位穿著軍裝的人，難道要退縮？
我當然沒有退縮，看到他下筆寫下兩個字：合格。
“恭喜你，以後我們會成為好朋友、好戰友。”宗天化站起來跟我握手，一臉的誠懇。
我伸出手，說道：“好。”
有些累，有些疲憊，之後的體檢都沒什麽興趣，怎麽出來的都不知道。
等我走出來，餘新也站在外麵。
母親跟餘新見我不發言，也不打招唿，問道：“沒合格？”
母親的眼目流露出一絲輕鬆，但我搖搖頭，跟她說：“一切如有神助的合格。”
母親把信遞給我，然後轉身給父親打電話。
信被我拆開，裏麵的是一張白紙，一個字都沒有。
“啊？不止我驚愕，連餘新都不敢相信，一把搶過白紙，舉得老高，借著陽光照得透透，也沒見一個字。
我還能說什麽，啥也說不出來，這個錢校長，若是殺手，肯定不會讓敵人流一滴血，敵人死得無可奈何又佩服不已。
母親給父親打電話，極其惱怒，在電話裏給予父親十分強烈的語言炮彈；我懂得，他說父親找人了，不然我不會合格；我知道父親沒有，隻是她內心壓抑要發泄，這個目標落在父親身上那是意料之中。恐怕父親也沒料到，她的火如此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