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慕哲頂了北寧王的身份出現已經是半個月之後的事情。


    待謝明珠問起來的時候,容少主以其父親生病的事情和她說了。


    謝明珠一聽,忙道:“你這個人,這種事情怎麽也不跟我說一聲?”


    麵對謝明珠的責怪,容慕哲心道:當然不能讓你知道……不然就露餡。


    “說起來,自打你封了北寧王,似乎並沒有舉辦過什麽宴會。”謝明珠想起來前幾次眼前這個男人也沒有舉辦宴會的初衷,不由得心疼。


    “其實要辦宴會很簡單。”容少主伸手拉過謝明珠到他懷裏抱著,“團團今天留下來,在北寧王府陪我吃頓飯就好了。”


    這還不是很簡單的事情?謝明珠一口應承,又道:“就我們兩個人嗎?”


    “不然呢?”其實容慕哲也就想單獨跟他的小姑娘吃頓飯,旁若無人的聊聊天,聊聊以後。


    敏和公主想了想,也是這個理,避免男人又遭到什麽猜忌……雖然現在主持朝堂的是太子皇兄,但是架不住三人成虎。


    “唉,好歹你也是大梁的異姓王,怎麽過得比那些不如你的人還要淒慘?”


    “淒慘?”容少主看著謝明珠的眼睛:“本王並不覺得自己哪裏淒慘了。”


    “相反,越是站的高的人,就越是要知道自己的位置,而不是盲目自大。”


    “我呢,能夠養活你就好了,旁的都不在乎。”


    敏和公主想想自己以後的嫁妝,反問一句:“說不定是我養你呢。”


    “是是是,是團團養我。”容少主笑著揉了謝明珠的頭,“今天中午想吃什麽?讓王府裏的廚子給你做。”


    “你喜歡吃的都好,我不挑。”謝明珠說完這話後又道:“說起來咱們兩個人也許久都不曾在盛京城裏頭逛逛了,要不要你用過午膳,下午陪我走走?”


    “樂意之至。”


    兩個人在北寧王府用了一頓豐盛的午膳,休息一個半時辰之後就換了便裝,一塊兒出去了。


    追風追影原本想要把二人安排在江家的酒樓的,但是被謝明珠否決了。


    “既然要出去玩,自然是得老老實實的做個小平民。”


    敏和公主都這般說了,追風追影也沒有異議,將二人送到了大街的隱蔽處,就轉身離開。


    沒辦法,誰讓他們少主想要單獨陪著未來少夫人?


    謝明珠出來的時候換了一身淺色的衣裳,頭上半挽起發髻,插了一對白玉簪子並幾隻珠花,叫高大的北寧王牽住了手。


    謝明珠拉著容慕哲走到了一家賣泥娃娃的攤位旁,那賣東西的小販也是有幾分眼色,知道這二人雖然穿著簡單,但是通體的氣質是改變不了的。


    為此,謝明珠拉著容少主看了幾個泥娃娃後又問了一句:


    “能不能做一對?”


    說話間,謝明珠掏出來一兩銀子。


    那攤主一看,這一兩銀子都夠買下幾十個泥娃娃了,忙給推了迴去:


    “這麽多?使不得使不得。”


    麵對推辭的攤主,謝明珠愣是把銀子塞給了他道:“本小姐說給就給,拿好。”


    攤主猶猶豫豫的接過了銀子,轉過身偷偷咬了一口。


    是真的,看樣子不是他在做夢。


    趕忙銀子放好,攤主招唿兩個人在一旁相鄰的茶攤裏頭坐下,讓茶攤的攤主倒了茶水,又自付了銀錢:


    “兩位貴客稍等,這泥人做起來要一點功夫。”


    謝明珠點點頭:“你隻管做好的就是。”


    “嗯。”而後泥人攤主又問了一句謝明珠想要什麽樣子的,不等後者開口,身後的男人開口了:


    “就做一對方才我二人走過來的模樣。”


    攤主點點頭,立刻就去忙活了。謝明珠想起來之前他們兩個人是手拉手走過來的,一時間臉都紅了。


    容少主叫了兩碟子糕點上來,分別是綠豆糕和黃豆糕,“團團嚐嚐。”


    這外頭的糕點對於吃慣了皇宮禦廚做的糕點的敏和公主來說,也不算難以下口,但也是真的難吃。


    謝明珠咬了一口就不樂意吃了,捧起茶碗就喝了一口,衝淡口中過多的甜味。


    容少主倒是毫不嫌棄的接過謝明珠吃了的綠豆糕咬了一口,“你若是不喜歡,迴頭去杏花樓買?”


    “也不知道這個時候有沒有。”謝明珠想想杏花樓那邊的糕點,就覺得頭疼。


    這家糕點好吃沒有錯,但是真的難買。


    “沒事。”說話間容少主衝後頭跟著的暮堂殺手使了個眼色,後者點點頭,立刻就去買糕點。


    堂堂殺手居然淪落到了買糕點的地步,也就隻有容少主才能做得出來這種事情。


    容慕哲從眼前的花生碟子裏頭抓了一把花生,又向茶攤老板要了個幹淨的茶碗,開始仔細的剝了花生仁出來。


    敏和公主也是不客氣,伸手拿了男人剝好的花生粒就往嘴裏扔。


    還算挺好吃的。


    就這樣,男人剝了小半碟子的花生,那茶碗裏頭的花生仁還不到茶碗的一半,其他的都進了謝明珠的肚子。


    “你可少吃點。”容少主停下手裏剝花生的動作:“到時候喉嚨痛,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敏和公主衝他吐了吐舌頭,“知道了。”


    末了又嘟囔一句:“你咋比娘親還管的多。”


    謝明珠的聲音雖然故意壓低了幾分,架不住容少主耳力好還坐在了她的身邊,給聽了個正著。


    不過容少主並沒有接話,隻是笑笑就算過了。


    在這外頭,兩個人也是關於宮裏頭和王府的事情不能拿出來聊,否則萬一叫人認出來了就不好了。


    尤其是北寧王,這可是整個盛京城裏頭未嫁姑娘的夢中情郎。


    至於為什麽不是太子爺謝長熙——沒辦法,誰讓太子爺表麵上看起來對誰都溫和,可實際上,對於那些湊過來的女子,太子爺那叫一個厭惡。


    所以這些姑娘都把目光放在了北寧王的身上。


    就算聽說北寧王和敏和公主關係不一般,難不成這北寧王還真的能夠等敏和公主及笄?


    所以,對於有權有勢身邊還沒有女人的北寧王,能不叫那些待字閨中的姑娘們盯著?


    而且,眼下就算是這個男人換了便服,也是叫人一眼就移不開眼的那種。


    麵容清俊,身材高大,笑起來的時候仿佛有春風從你眼前拂過,能不叫人注意?


    其實謝明珠一開始拉著北寧王來這逛這種小攤位,就是顧忌這個男人的……一張臉。


    萬一這要是又去什麽大地方,估摸著那些世家小姐的眼珠子都能夠黏在這個男人的身上了。


    隻是敏和公主這次失策了——隻要長得好看,別說是在這種集市上,就算是你住在破廟裏頭,也會有人會發現你的。


    所以,二人原本坐在這茶攤裏頭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話,氣氛正好的時候,來了個不開眼的過來破壞了氣氛。


    那不開眼的……謝明珠起初以為是個被寵壞了的世家小姐,沒想到這轉頭一看,居然是個打扮的花裏胡哨的公子哥兒。


    那公子哥兒也不知道剛剛從哪個花樓裏頭出來,帶著這廉價的胭脂水粉味道,走到謝明珠和容慕哲麵前來。


    容少主順手拿起來一根筷子,灌注了內力就往這人腳邊扔。


    “噗”一道不大不小的聲音響起來,方才容慕哲扔出來的那根筷子,直接就釘在了那公子哥兒的右腳尖前頭。


    不多不少,剛剛好。


    隻要方才容少主再用點力,估摸著這公子哥的右腳就得廢。


    那公子哥兒平時花天酒地慣了,碰見跟容少主這般厲害的也是頭一次,為此也是怒極反笑:


    “真夠勁兒。”那公子哥兒搖了扇子,也不敢上前一步,仗了自己身後的家丁眾多,道:


    “本少看中了這個細皮嫩肉的小丫頭了,臭小子你要是識相點就乖乖把人給本少送過來,不然——”


    那公子哥兒衝身後的家丁使了個眼色:“就莫怪本公子搶,傷了那小丫頭。”


    站在容少主身旁的敏和公主明顯感覺到了男人周身的殺氣已經藏不住了,不由得後退幾步。


    謝明珠的動作落在了這公子的眼裏倒是成了害羞,“小美人兒不要怕啊,本少會好好疼你的。”


    聽著這等下作的話,容少主飛起一腳就把人給踢到了一邊,而後一個人跟收割韭菜似的,一腳一個撲上來的家丁。


    那茶攤的攤主顯然是認識那公子的,卻也不忍心謝明珠這麽一個靈巧的女娃娃被他給禍害了,忙道:“丫頭你趕緊跟著你兄長走,這位主兒平時囂張慣了的,這下子你們打了他,迴頭官府的人就要過來捉拿你們。”


    謝明珠的重點不在於那攤主說的最後幾句話,而是前麵那一句:


    “我兄長?”


    那攤主以為謝明珠被嚇傻了,連自己的兄長都不認識,忙到:“丫頭,丫頭沒事吧?”


    麵對樸實的攤主,謝明珠從腰間的荷包裏頭摸出來一個五兩的銀子遞給攤主:“謝謝你的好意,不過這些人想要動我,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見謝明珠說的斬釘截鐵,再看她出手大方,那攤主突然意識到了自己好像是碰見了貴人。


    於是,那攤主也不再繼續勸說,反倒是跟著謝明珠一塊兒看著麵前的情況。


    容少主收拾人收拾的很快,不過就是謝明珠說話的功夫,方才還氣勢洶洶的一群人全部都是一副焉了吧唧的模樣,倒在地上叫痛。


    而之前被容少主一腳踢得把肚子裏的大魚大肉都給吐出來的那位公子哥,此刻顧不上自己的狼狽,在貼身小廝的攙扶下一瘸一拐的站了起來:


    “你……你好樣的。”


    “不過本公子告訴你,等會你,還有這個小丫頭,都等著去大牢吃牢飯吧!”


    “哦?”


    謝明珠輕蔑的笑著,自容慕哲的身後走了出來,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幾根細如牛毛的銀針。


    “說起來,最近剛剛好跟師父學了一套針法。”敏和公主上前幾步,那公子就後退幾步。


    “你……你不要亂來。”


    “不亂來?”謝明珠叫容少主再次把人跟拎小雞仔一樣的拎過來,將手裏的銀針在他眼前晃了晃,道:


    “師父說,銀針用的好,是救人;用的不好,是殺人。”


    “所以,正好本姑娘找不到人練手,你可就送上門來了。”


    說著這句話的敏和公主陰測測的笑了笑,活像那些掌管酷刑的人。


    那公子見那銀針越發近了,竟是大叫一聲,身下傳來一股難聞的味道,而後就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嘁。”謝明珠不情不願的收起了銀針,後退幾步:


    “真丟人。”


    容少主點點頭,看著失禁暈過去的那位,又道:


    “等會兒那個什麽狗官過來問話,這人要是不醒怎麽辦?”


    容少主這個時候說話十分不客氣,開口就是一句狗官,敏和公主伸手拉過他,示意他稍微冷靜一下:


    “沒事,反正他醒不醒,都得倒黴。”


    “有道理。”


    像是印證了兩個人說法一樣,前來替暈過去的那位討公道的人來了。


    說起來朝中官員甚多,謝明珠也不是每一個都認識,為此問了一句:


    “這位是?”


    “我們家大公子是太子爺身邊的伴讀,你們兩個人好大的狗膽,連我們家大公子的兄弟也敢亂動!”


    “你們家大公子的兄弟?”謝明珠頓時覺得奇怪了,“叫什麽?”


    “葉餘機!”


    這不是未來赫赫有名的軍師嗎?怎麽會有這麽一個囂張跋扈的兄弟?


    那人見謝明珠不說話,就以為她被嚇到了,不由得道:


    “你若是識相點,老老實實的跟著我們家公子進了府,還能免於一死,否則,免談!”


    “唔……”敏和公主思量幾分,看向身旁的男人:


    “你說咱們兩個人出來走走也能淨碰見這些不識相的?”


    容少主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可能團團長得太好看了。”


    謝明珠輕輕捶了他一下,又道:“現在的話,這個人應該是不能留在這兒了。”


    男人抬眼看了一下,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四周站了一圈看熱鬧的百姓。


    “那成,咱們走吧。”


    容少主說著這話的同時,拉過敏和公主的一隻手,就要離開。


    “等等,這兒的人總得處理了。”謝明珠知道這兒的事情要是處理不好,恐怕會連累了太子皇兄的聲譽。


    “你說的有道理。”容少主頭也不迴的喊了一聲:


    “來人!”


    話音剛落,這四周就多出來十幾個黑衣人:“屬下在!”


    “把人都綁了帶去太子府,本王倒是要看看,太子殿下會不會讓他的妹妹委身給這一種無賴!”


    如今這盛京城裏頭能夠自稱“本王”的寥寥無幾,再加上二人的年齡,四周的百姓統統跪了下來:


    “拜見北寧王!”


    “拜見敏和公主!”


    這兒的山唿讓剛剛拿了泥人過來的攤主差一點兒連手裏剛剛做好的一對泥人都給摔了。


    難怪,難怪這二人出手大方,原來竟是這樣的緣故。


    一個北寧王,一個敏和公主……要不是他們兩個人自爆身份,誰也想不到這麽尊貴的兩個人居然會在這麽個小地方買東西,還喝了粗茶?


    謝明珠看著這些為非作歹的被暗衛帶走,突然想起來了還沒有拿到手的泥人。


    就在她轉頭的功夫,那攤主正好被暗衛帶過來。


    瞧著這一對巴掌大的泥人活靈活現的,謝明珠很是高興的接了過來,獻寶似的遞給了一旁的男人看:“好不好看?”


    男人伸手輕輕的接過,唯恐捏碎了:“好看。”


    說罷,又掏出來五兩銀子給那做泥人的:“不錯。”


    那攤主小心翼翼的把銀子揣入懷裏,跪地叩拜:“謝北寧王,敏和公主!”


    “起來吧。”


    “謝敏和公主!”


    謝明珠一隻手牽了北寧王,道:“走吧,咱們說不準還可以在太子府蹭個晚飯。”


    “嗯。”


    兩個人乘了來時的馬車去了太子府。


    謝長熙在書房裏頭聽說這件事情以後,怒不可遏,但是想起來這件事情或許跟葉餘機有關,為此派人叫了葉餘機前來。


    葉餘機年十九,長得倒是眉清目秀。穿了一身淺褐色的立領長袍,頭上簡單的束了一下,看起來顯得有幾分老成。


    葉餘機衝三人行禮,正眼也不看這跪在地上的幾個人,隻一句話:


    “任憑太子殿下處置。”


    那語氣淡的好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謝明珠縱然好奇但也不是不知道禮數的人,於是忍住了想要一探究竟的心思,道:


    “既然如此,那就拖下去,主謀跟幾個走得近的,痛打五十大板然後扔去宮正司,其餘的流刑。”


    謝明珠可不叫這些人輕易的死了,而且方才葉餘機走進來的時候,目光雖然掩飾的很好,但是那股子恨意是怎麽樣也都藏不住的。


    看樣子這裏頭的門道多了去了。


    謝明珠吩咐完,立刻就有人上來把這幾個人給拖了下去。


    見這頭的事情處理完,葉餘機衝謝長熙行了一禮:“不知道太子殿下還有什麽吩咐。”


    謝長熙深深的看了一眼葉餘機,知道他大概心裏頭有事情瞞著,於是心裏頭有了主意。


    “你先下去吧,別多想。”謝長熙安慰了葉餘機幾句,後者點點頭,告退。


    送走葉餘機,敏和公主毫無形象的伸了個懶腰,道:


    “既然這裏的事情都處理完了,那麽團團跟阿言就不打擾太子皇兄了。”


    敏和公主說完這句話之後,拉著北寧王就跑了出去,好像他謝長熙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太子爺在後頭盯了大半天,心道:


    “我忍。”


    “頂多再過十天,這北寧王就得滾去封地。”


    ……


    從太子府出來,天色有些晚了,但是還沒有完全暗下來,西邊的天際中還殘留著最後幾抹不甘的橘紅雲彩。


    謝明珠對容慕哲道:“你說葉餘機到底隱瞞了什麽事情?”


    早就在謝明珠把人扔去宮正司的時候就看穿了的北寧王反問一句:


    “團團不也想要自己去查?”


    被戳破心思的敏和公主有些尷尬的把頭偏向一邊:“那個……”


    北寧王笑笑,拉過謝明珠的一隻手,慢慢的走著,邊走邊道:


    “團團要快點長大。”


    “長大以後就可以嫁給我了。”


    謝明珠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男人,故意問道:


    “北寧王可是想要幾個通房伺候著?”


    一句話說的北寧王臉色一黑,後者恨不得打幾下謝明珠的小屁股好解恨:


    不識好人心的丫頭,不知道他這麽多年守身如玉是為了誰?


    下不去手的北寧王索性停下腳步,捏了一下謝明珠的小鼻子,惡狠狠道:


    “要通房早就有了,還等到現在?”


    “你這丫頭怎麽這種話都說的出來?”


    見得北寧王生了氣,敏和公主吐了吐舌頭表示自己不會亂說了。


    “但是啊,這盛京城裏頭那麽多人盯著你一個,本公主覺得自己的壓力實在是有點大啊。”


    “要從那麽多人的眼皮子底下霸占你,你說那些人會不會想要活活撕了我?”


    北寧王聞言,輕笑一聲:“不會。”


    而後俯下身在謝明珠的耳畔說了幾句話,氣的後者差點伸爪子想要撓死他。


    敏和公主被調戲的直跳腳,北寧王心情大好的一把把人背了起來,道:


    “今天晚上想去哪裏吃?”


    敏和公主二話不說去了江家的酒樓,還故意要了最好的地方和酒菜。


    實際上這些銀錢,江家的酒樓是不敢收的,但是敏和公主一揮袖指了身邊的北寧王道:


    “王爺說要盡一盡地主之誼,幾位就不要破壞了王爺的美意。”


    見謝明珠都這樣說了,而且這北寧王看樣子就是心甘情願被敏和公主宰的那一個,所以本著有錢不賺是傻子的道理,掌櫃的很樂意應下。


    謝明珠挑的菜色全是這裏頭最貴的,林林總總下來坑了北寧王差不多五百兩銀子。


    這五百兩銀子都夠普通百姓這一年裏頭過的很不錯了。


    北寧王本來就是戰功出身,哪裏會缺了這麽點銀子?


    別的不說,就單銀子這一點,北寧王府也是夠讓謝明珠敗的。


    更別說還有明樓。


    點的五百兩銀子的酒菜,謝明珠和北寧王都用了一些就飽了,為此離開之前,謝明珠讓掌櫃的把菜都送給外頭的乞兒。


    離開江家的酒樓後,謝明珠嚷嚷著太撐了,於是就由北寧王牽了散步消食。


    今天晚上倒是有些冷,好在馬車裏頭備了禦寒的外套,謝明珠和容慕哲一人一件披了,謝明珠這才覺得身上好受點。


    “你說你會等我多久。”謝明珠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也都十八了,再過幾個月就要迎來新的一年,到時候這男人也就十九。


    而她謝明珠,也才十歲。


    想要等她出閣,起碼也得再過五年。


    到時候這個男人都二十四了,而其他跟他那般大年齡的,說不準孩子都有三四個了。


    所以說到底,謝明珠還是心裏頭不是很確定。


    容少主俯下身來抱了謝明珠,道:


    “你放心。”


    “我不管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隻認你一個人。”


    “若是我有了別的人,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容慕哲是死過一次的人,所以對於誓言這種東西還是信的。


    謝明珠把小腦袋埋在男人厚實的肩膀上,輕聲道:


    “其實我害怕。”


    容慕哲知道謝明珠害怕什麽。


    早在謝明珠出手收拾六尚的時候,容少主就猜到了他的團團肯定也是和他一樣,重活了一世而來的,否則誰家五歲的孩子,行事手段如此果決?


    但是他知道這肯定也是謝明珠的秘密,所以他也不戳破,就等著謝明珠哪一天跟他全盤托出。


    當然,就算是他的團團不跟他說也沒有關係。


    上輩子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他現在等等目標是她謝明珠,把她謝明珠娶迴家寵著慣著。


    話說北寧王你還沒有把人娶迴家就開始慣著了好不好,慣的那叫一個人神共憤……


    謝明珠把頭埋在男人的肩膀上,好久才抬起頭來看向男人。


    “這可是你說的。”


    “你要是領了旁的女人進來,那我就離開。”


    謝明珠也不要容慕哲死,她知道這沒有意思。


    如果這個人真的從頭到尾都不愛你,不管誓言說的多麽的天花亂墜,假的隻能是假的,永遠也真不了。


    “團團,我不會讓你有離開我的機會的。”容慕哲把人抱的很緊,仿佛要揉進自己的骨血裏麵一般。


    我等了你那麽久,怎麽可能心裏頭還容得下別人?更不要說放過你離開。


    團團,你若是真的要離開了,我隻怕是會瘋。


    所以,不要離開我。


    兩個人就這麽靜靜地抱了好一會兒,直到四周的暗衛突然冒出來,打破了這溫馨的氣氛。


    “怎麽迴事?”容慕哲順手將嬌小的謝明珠往他自己的披風裏頭一包,緊緊的拉住了謝明珠的一隻手,生怕她會被人擄走。


    “迴王爺的話,這些人來路不明,我等也不清楚!”


    說話的人是追風,隻見他和追影二人雙雙躍起,打退了朝這一麵飛過來的弓箭!


    “團團你不要鬆開我的手,明白嗎?”容慕哲的聲音有些沙啞,男人說完這話,自腰間抽出來長劍。


    謝明珠“嗯”了一聲:“你放心。”


    不管怎麽樣,我都不會放開你的手。


    容少主也不主動攻擊,畢竟他現在的任務是保護謝明珠才是最主要的。


    一連打退了好幾個突破包圍圈過來的刺客,容慕哲生怕謝明珠給嚇到,“團團,你若是害怕,就閉了眼。”


    “我總在你身邊陪著你。”


    說完這話的容少主轉頭又是一劍,擊穿了自身後而來的刺客喉嚨。


    溫熱的血跡噴射出來,男人有些躲閃不及,部分猩紅的血液沾到了他的黑色披風上頭,染了幾分血腥味。


    “團團,你若是不舒服,盡快跟我說。”容少主一邊防備四周突然殺進來的刺客,一邊擔心謝明珠受不了這幅場麵而引發不適。


    “我知道的,你放心。”謝明珠說完這話後又補充了一句:“你保護好你自己,我當然會沒事。”


    謝明珠怕男人分神,才說的這句話。


    “我知道。”容慕哲緊握的那把長劍上,尚有血跡還沒有幹透,夜色裏彌漫了一股令人感到窒息的味道。


    好在兩個人走的不遠,太子府那頭的援兵也到了。


    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原本還僵持的局麵赫然被打破,方才還隱隱占了上風的刺客,此刻別說是要壓了暗衛打,估計活著離開都別想了。


    看著局勢驟然扭轉,謝明珠鬆了一口氣,從男人的披風裏頭鑽出來小小的身子,認真的看向他:


    “老實說,有沒有受傷?”


    方才的血腥味謝明珠都聞到了,縱然知道很有可能都是刺客身上的,但是謝明珠還是忍不住的擔心。


    擔心他這個人跟以前一樣,受了傷還一聲不吭。


    “沒事。”男人的話音剛落,謝明珠的眼眸中赫然出現一枚暗器的身影!


    “不要!”


    關鍵時刻,男人高大的身子一把籠住了懷裏嬌小小姑娘,自己硬生生的抗住了這一擊。


    “不,不要。”謝明珠驚慌失措,眼裏滾下淚來:“為什麽是你,為什麽……”


    “傻丫頭,我可是……你夫君……”


    那暗器估計上麵抹了毒,容慕哲一口黑血在謝明珠的麵前噴了出來,隨後往後麵一倒。


    “不要,不要……”


    “來人!快!”


    “快去神醫穀——”


    從神醫穀來盛京城起碼得一天的功夫,謝明珠就近把容慕哲給帶到了太子府。


    太子府那頭先一步收到了消息,太子爺二話不說直接調了宮裏頭最好的禦醫過來,希望能夠等到穆川柏前來。


    好在這些禦醫也不是全部都無用,忙活了一夜,最終是將容慕哲肩膀上的那處暗器取了出來,又用了遏製毒性的藥粉,希望可以等到穆川柏前來。


    “怎麽樣?他不會有事吧。”在外頭等了一夜的謝明珠上前一步就扯住了為首的禦醫。


    那禦醫衝謝明珠行了一禮:“公主放心,北寧王吉人天相——”


    話音未落就被謝明珠打斷,“什麽吉人天相!本公主不要聽這些虛的!本公主現在想要知道他好不好!”


    謝明珠的模樣可謂是一個歇斯底裏,讓太子殿下也下了一跳。


    謝長熙上前輕輕的拍了拍謝明珠的肩膀:“團團,穆神醫已經在來的路上,你等等。”


    “我知道,可我就是害怕。”謝明珠說到這兒,忍不住的抱著謝長熙開始無助的哭了起來:


    “皇兄……團團好害怕啊……”


    “真的害怕啊……”


    謝長熙知道謝明珠跟北寧王那點事情,但是沒有想到兩個人的感情居然會這麽深。


    若是這裏頭的北寧王活不過來……太子爺看了一眼懷裏哭的渾身發軟的謝明珠,心裏頭咚咚直跳。


    他知道後果,所以並不希望北寧王死。


    所以,裏頭的那個,你記好了。


    你要是抗不過來,別怪他把團團嫁給別人!


    將目光從裏麵收迴,太子殿下看了一眼還杵在這兒的一群禦醫,目光冷淡。


    為首的禦醫硬了頭皮道:


    “是這樣的,微臣有一件事不得不稟報。”


    “什麽事。”太子殿下不得已蹲下來抱著還在哭的謝明珠,問了一句。


    “迴太子殿下的話,北寧王中了暗器的肩膀,好像之前受過傷,就是類似血瘀的那種……”


    不等謝長熙開口,謝明珠猛然間從謝長熙的懷裏探出頭來:“你說什麽!”


    那禦醫又把話重複了一遍,道:“大概也是因禍得福,之前散不去的血瘀竟是被那暗器衝了開來。”


    血瘀……血瘀……


    謝明珠蹲下來抱著頭,腦海裏想起來之前的一切。


    原來,明樓少主是你許臻言。


    原來,你容無離是北寧王。


    所以,你才會那般護著我;所以,不管我什麽時候去明樓,都沒有人會阻攔。


    原來,是這個緣故嗎?


    謝明珠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想起來懷裏的那塊墨玉,謝明珠沉默的站了起來,叫了梧桐銀杏進來。


    “你們二人,可知道這墨玉代表什麽?”


    梧桐銀杏見謝明珠一臉冷靜,就知道自家少主的身份曝光了。


    兩個人齊刷刷的一跪:


    “迴公主的話!這塊墨玉……這塊墨玉……”梧桐咬咬牙,和銀杏對視一眼,異口同聲:


    “唯有明樓未來的少主夫人才可以佩戴!”


    “而且,執墨玉者本人可以憑借這塊墨玉,號令明樓除了掌門和少主的所有人!”


    那幾個禦醫在一邊聽的目瞪口呆,太子爺見狀,讓石一石二兩個人把這幾個太醫帶下去,叫他們閉嘴。


    石一石二低聲應了,其後帶著人下去。


    一時間這院子裏頭的氣氛空寂的叫人有些喘不過氣來,謝明珠緊緊的握住手裏的墨玉,心中百感交集。


    原來那天在洞穴裏頭,你才會問我要不要嫁給你……


    謝明珠隱約覺得自己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將墨玉放迴懷裏,很是平靜的轉過身,說了一句:


    “你們二人好好照顧他。”


    “是,公主。”


    謝明珠去了自己在太子府的院子,一進來就往榻上躺。


    太子爺隨後跟了進來:“團團。”


    太子殿下的聲音很輕,仿佛怕驚擾了謝明珠一樣。


    謝明珠翻了個身,蹬掉繡鞋,把鬆軟的被子往身上一卷,背對著謝長熙:


    “太子皇兄叫幾個靠譜的侍女過來照顧我吧,戚煙安如都在明珠宮照顧竫兒和竑兒,隻怕是一時間脫不開身。”


    謝明珠的意思大概就是打算在太子府裏頭待幾天了。


    謝長熙點點頭,“皇兄明白。”


    說完這句話後,謝長熙又問了一句:


    “如今,團團決定怎麽辦?”


    良久都沒有得到迴答的太子殿下,小心的探了頭看向背對著自己的敏和公主。


    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的謝明珠,她的眼角還濕著,顯然是剛剛默默的哭過了。


    從謝明珠的院子出來,太子殿下吩咐來管家挑了人送過來之後,就去處理奏折。


    穆川柏來的時候已經是天色剛剛擦黑,隻是不等他踏入容慕哲的院子,就看見了太子殿下。


    正要行禮,謝長熙擺擺手:“不必了,本殿有件事情,需要穆神醫配合。”


    穆川柏來的時候已經注意到了太子府裏頭非同尋常的氣氛,推測了幾下。


    果不其然,太子爺問的就是他穆川柏知不知道——北寧王就是明樓少主的事情。


    因為跟他穆川柏往來很近的,明樓少主算一個。


    穆神醫知道那個小子的秘密曝光,但是現在並不是他穆川柏忙活這些事情的時候。


    也不知道過了這一天一夜,這臭小子怎麽樣了。


    好在謝長熙也不是胡攪蠻纏的人,知道穆川柏這次前來是為了什麽,所以很快就讓人進去了。


    穆川柏進來的時候,容慕哲依舊是麵色蒼白的昏睡在了床上。


    容慕哲肩膀上的暗器傷已經處理好,隻是這毒素倒是為難了一幹禦醫,否則也不會如此大費周章的請了穆川柏前來。


    穆川柏上前查看。


    一個時辰後,穆神醫將一張藥方遞給太子殿下:


    “拿下去叫人磨成細細的粉,製成平時的丹丸大小,內服外用。”


    “一天吃一粒,另外可以加點水搗碎了弄成藥糊,一天一次敷在傷口上。”


    謝長熙立刻吩咐了靠譜的人去辦。


    處理完這兒的事情,穆川柏隨意找了個地方就睡著了,顯然他也很累。


    謝明珠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晨起。


    進來伺候謝明珠的宮女全是被暗衛查過家裏人的,確定不會有什麽威脅啊之類的。


    因為昨天的事情,謝明珠也沒有心情梳妝打扮,隨意的套了一條粉白相間的衣裳就好了。


    用過早膳,謝明珠下意識就往容慕哲昏迷的院子裏頭走去。


    隻是到了院子門口,謝明珠反倒是不敢進去了。


    也不知道為何,謝明珠這心裏頭總是覺得不大痛快似的。


    任誰被心上人瞞了這麽久,也會有些不高興的吧。


    其實若是嚴重的說了,在謝明珠的眼裏,容慕哲此舉不像是為她好,而是為了他自己。


    隱瞞明樓少主的身份,一路高升成了大梁最負盛名的北寧王……怎麽看都像是一股子算計。


    謝明珠在這院子裏頭徘徊許久,才終於鼓起勇氣走了進去。


    容慕哲昏睡的地方,都彌漫了一股很是濃厚的中藥味道。


    穆神醫怕謝明珠不習慣,便解釋了幾句。


    謝明珠“嗯”了一聲,雙腳不受控製的往男人昏睡的榻邊走,然後輕輕的坐了下來。


    電光火石之間,一隻手突然緊緊的握住了謝明珠的手腕!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之公主明珠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九喵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九喵並收藏重生之公主明珠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