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緩的駛離了稷下學宮。

    臨行之前,荀況僅僅是對伏念和顏路做了一些交代,正式將儒家的主事權交到他們手中,其他的事情並不曾多說。

    兩名弟子對於師叔荀況親自駕車的行為,自然也是震驚無比,但是看到師叔恭敬的態度,也基本上知道馬車之上到底是何人了。

    方運對這兩人還是有些好奇的。尤其是顏路,按照自己所掌握的資料,這個顏路應該是屬於楚國的王公貴族之流,很有可能就是項羽反秦之後所擁立的那個“楚懷王”!

    但是係統的人物麵板上麵,僅僅顯示“儒家弟子”…或許是自己的推測還有偏差吧,方運隻能如此理解了。

    齊國境內還算安定,路麵都比較平坦,荀況一路駕著馬車以近乎直線的方向趕奔han國。路途之中,他自然不會浪費機緣,抓緊時間向聖人請教。

    “聖人此次遊曆,為何選擇han國?”荀況微微轉頭,朝著馬車內的方運詢問。

    出了稷下學宮之後,方運便挑起了馬車周圍的帳幔,呆坐馬車之中未免無趣,看看沿途風景也是不錯。

    聞聽荀況發問,方運略作沉吟之後,以問代答:“蒼龍七宿,你可曾聽說過?”

    這四個字不禁讓荀況有些發愣,蒼龍七宿?

    “yin陽家的占星之術。但是yin陽家久不出世,弟子也了解不多。倒是弟子的一個徒弟,曾經對此有過研究,他叫韓非,正是如今韓王的公子。”荀況據實說道。

    “此行han國,正是為了韓非!”方運也不掩飾,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這個答案,超出了荀況的預料。本以為聖人此行han國,或許隻是再一次的周遊列國,宣揚儒家思想,卻是沒想到僅僅是為了韓非!

    “可是…聖人三百年前周遊列國,宣揚儒家……”荀況疑惑不解。

    “我是方運,不是孔丘!”方運打斷了他的話。

    “三百年前為何周遊列國?為何無功而返?那個時候都沒有成功,更何況如今?大周已經滅亡,周禮早已名存實亡,禮製已經不存在了。”

    荀況差一點就從馬車上麵摔了下去!這個觀點簡直是顛覆儒家的基本理念!儒家講求的就是“德治”和“禮治”,孔聖人當年周遊列國便是想要宣揚這種政治主張,結果方運卻是直接說“禮製”已經不存在了……

    這不是自己否定自己嗎?

    “自從大周王朝平王東遷之後,天子就已經名存實亡了!各家諸侯的強勢,根本不再為大周所掌控。及至秦國滅掉大周的最後一點傳承,如今的局勢已經演變為了吞並之戰了。”

    “所有的諸侯國,最終將會歸於一統!”方運簡直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雖然天下紛爭,秦國強勢崛起,咄咄逼人,但是聖人的話未免有些危言聳聽…荀況並不是完全讚同方運的觀點。

    可是依照聖人而言,又為何要去han國?莫不如直接投奔秦國好了!

    想到這裏,荀況決定再次試探一下方運的想法:“今局勢如此,依聖人的意思,我儒家應該如何自處?”

    “你曾經三次擔當稷下學宮的祭酒,縱論天下時勢,我且問你,百家爭鳴道現在,是否還真的存在?”方運仍舊以問代答。

    百家爭鳴……荀況沉默了。

    一切的主張,如果不能為諸侯王室所采納和施行,那都隻能是空談!儒家和墨家號稱當世兩大“顯學”,聲名赫赫,弟子眾多。

    可是結果呢?

    最終能夠被各家諸侯所重用的,真正發揮巨大作用的,卻是法家!

    變法圖強,改變國勢,這對於諸侯王室來說,比儒家的“以德服人”、“嚴守禮製”要直接得多!至於墨家的什麽“兼愛”、“非攻”,那特麽簡直就是扯淡一樣!

    每個人的思想境界都能達到那種高度,早就天下太平了!還需要有什麽諸子百家嗎?

    “聖人的意思是?”荀況的心中多有感觸,逐漸開始認同方運的說法。

    “隻有一個大一統的太平盛世,才能真正的推行學問!儒家現在需要做的,不是宣揚什麽理念,而是直接參與進去!”方運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七國之中,han國最弱。莫非…莫非聖人的意思是?”荀況被自己的猜測給震驚到了。

    “不錯!han國隻是第一個目標!”方運的言語之中帶著指點江山的霸氣。

    原本從稷下學宮出發之時,他的目標就不僅僅是韓非!除了蒼龍七宿,他更是想要染指han國,將這個最為弱小的諸侯國,直接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聖人是想要放棄學術間的百家爭鳴,直接參與諸侯爭霸?”荀況小心翼翼的問道。

    “爭鳴?爭霸?”方運那張俊逸的麵孔之上浮現出一絲冷笑。

    “我要的是…一統天下!”

    先天三重境界的內家高手荀況,直接被這句話嚇得心神失守!久久不曾言語。

    聖人所圖……實在是太大了!單憑儒家一門一派的力量,就想要一統天下?在荀況的眼裏,這無疑是癡人說夢一般。更何況現在的情形,加上自己,也不過區區兩個人,竟然想要去圖謀han國?

    他不知道是自己瘋了,還是聖人瘋了。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君子不立危牆。

    這些儒家的思想理念,在儒聖至尊的身上,哪裏還有半分?但是荀況自始至終都沒有懷疑方運的身份,紫氣東來八百裏,聖人講學,這些不可能是人為設計可以達到的效果!

    而且他自身也精通演算一道,那種冥冥之中的感應是絕對不會錯的,方運的的確確是聖人轉世。

    如果是這樣,那麽豈不是說……

    聖人迴歸,要帶領儒門征戰天下?

    蒼老的麵龐泛起一絲紅潤,荀況的表情之中根本難掩激動之色!就好像是一個老叟,突然又迴到了二十弱冠的那段年輕氣盛的歲月,熱血沸騰!

    越是深入去想,越是心潮澎湃!仿佛現在的自己就已經置身於那個波瀾壯闊的大時代之中!對於方運的敬仰、崇拜,更是如同滔滔江水,奔流不息。

    恰在此時,馬車前方竟是突兀的出現了兩名女子,攔在了道路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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