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之後,天已經漸漸變暗,他們終於在天黑之前到達一個小鎮,並在鎮上的一家客棧住了下來,準備第二天繼續趕路。


    夜晚,辛諾憑窗而立,外麵黑黢黢的一片,晚風輕輕拂過,吹得旁邊的樹葉‘嘩嘩’作響。


    “怎麽還不睡?”身後傳來了宮影寒的聲音。


    她搖了搖頭,卻沒有迴頭,“睡不著。”


    “辛月,你有沒有想過,你這一走,他們該有多著急?”宮影寒來到了她身邊,“你的爹娘,尤其是西焱,我真擔心他會做出什麽傻事。”


    “離開傷心之地對我來說是最好的選擇,”她說完側過頭看著他,“而且時間是治療傷心最好的藥,時間久了,所有的傷口都會撫平。”


    “可是即使傷口愈合了,也會留下疤痕。”


    她愣了一下,又將目光轉向了窗外,“隻要有疤痕,就說明傷口不疼了。”


    ‘唉,’他深深歎了一口氣,“你就忍心看著他一身的疤痕嗎?”


    她輕輕撫上了自己的胸口,那裏一直在痛,“我是不忍心,可是我沒有別的辦法。當爹跟我說必須由姐姐嫁給西焱的時候,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當時是什麽感受。”她強忍著即將滑落的淚水。


    “我當然了解你的感受,確實,心會很痛。”


    “莫大哥,如今我們倆是同病相憐,對不對?”她想開個玩笑,可是卻再也止不住自己的眼淚。突然,頭部一陣疼痛襲來,她立即緊閉雙眼,皺緊了眉頭。


    “辛月,你怎麽了?是不是頭又疼了?”


    她點了點頭,痛苦不已。


    “來,我扶你到床上去休息。”


    宮影寒扶她躺了下來,並蓋好了被子,“辛月,你今天太累了,快睡吧,明天我再來叫你。”


    她點了點頭,慢慢閉上了雙眼。


    清晨,辛諾聽到了窗外鳥兒的叫聲,嘰嘰喳喳的,很是動聽。她睜開眼,卻愣了。‘怎麽天還沒有亮?’


    “小姐,您醒了?”耳邊傳來了香兒的聲音。


    “香兒,天還沒有亮嗎?”


    香兒一聽愣了,“小姐,現在都已經辰時了。”


    ‘什麽?辰時?八九點鍾的時候天早就亮了,可是為何我什麽也看不見?’


    ‘吱呀’一聲,門開了,辛諾坐了起來,憑著感覺看向了門的方向,可是眼前仍舊漆黑一片。‘怎麽迴事?難道我真的瞎了?’她有些害怕。


    “小姐,是莫公子來了。”


    “辛月。”是宮影寒的聲音,“香兒,你去將早點端上來吧。”


    “好的,莫公子。”辛諾聽見了香兒離開的腳步聲,似乎越來越遠。


    “辛月,昨晚睡得怎麽樣?”宮影寒來到了床邊。


    “憶寒,現在什麽時辰了?”她仍然想再確認一下。


    “已經辰時了,你呀,醒的可夠晚的。”


    “憶寒,你是在開玩笑,是不是?要是辰時了,為何我什麽也看不見?”


    “你說什麽?辛月,你看不見了?”宮影寒大驚,他在她的眼前揮動著雙手,卻發現她沒有任何反應。


    “不,不,你一定是騙我的,你點根蠟燭給我看看。”她慌了。


    他立即來到桌前,點燃一根蠟燭,又將蠟燭拿到她的跟前。


    “辛月,你看,蠟燭我給你拿來了。你看得見嗎?”


    眼前仍舊是一片漆黑,辛諾顫抖著伸出了雙手開始摸索著,她能感覺到燭火的溫熱。


    “小心。”宮影寒的話剛落音,就聽得辛諾“啊”的一聲,她趕緊將手縮了迴來,“好燙啊。”


    宮影寒呆呆的看著她,他意識到她是真的看不見了。


    “我看不見了?我看不見了,怎麽辦?”恐懼慢慢包圍了全身,她用被子緊緊將自己裹著,緊咬著嘴唇,眼淚大顆大顆滾落了下來。


    看到她如此的無助,他不禁有些心痛。


    “阿貴說過我會失明的,現在我真的瞎了,我什麽也看不見了!”她開始失聲痛哭。


    “辛月,我帶你迴瀝城找阿貴,好不好?”


    她猛地搖了搖頭,好不容易走出了瀝城,她不想再迴去了,而且她也不想讓他們知道自己失明的事情。


    “辛月,你現在看不見了,還有我,讓我來做你的眼睛。來,把手伸出來。好不好?”


    “你知道嗎?從小我就怕黑,即使夜晚睡覺,也要點著燈才能睡著。可是現在我卻看不見了,難道以後都這樣了嗎?我好害怕。”


    “不要害怕,有我在你身邊。辛月,我現在帶你去寧州找陶大哥,他的醫術很高明,一定會治好你的。”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來,把手給我。”


    她慢慢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宮影寒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莫大哥,你不要丟下我,好不好?我好害怕。”她開始大哭。


    “辛月,不要害怕,我一定會把你的眼睛治好。”他輕拍著她的手背柔聲安慰著她。


    “要是治不好怎麽辦?”她很害怕,這裏的醫療條件那麽差。


    “治不好,我終生不嫁,永遠做你的眼睛。”


    ‘終生不嫁?’本來還很痛苦的她在聽到這句話後不禁破涕為笑。


    “看,你笑了。辛月,之前那麽多悲傷你都挺過來了,這點又算什麽呢。好了,不要難過了。來,我們現在就出發去寧州。”


    瀝城依舊天氣晴朗,陽光普照。慕府的後花園裏傳來了女子的歡笑聲,“嫂子,你看雪兒醒了。”


    慕梓潼不停逗著張辛瑤懷中的孩子,“嫂子,他們都說雪兒長得像我,是不是啊?”


    張辛瑤看著懷中的孩子溫柔地笑了笑,“是有些像,女孩子像姑姑很好啊。”


    “不過,嫂子,大哥給雪兒取這個名字,你不生氣嗎?”慕梓潼其實一直想問她這個問題。不過張辛瑤卻搖了搖頭,“其實這個名字是我讓梓騫取的。”


    慕梓潼呆了一下,“嫂子,雪兒的名字是你取的?”


    她點了點頭,“在梓騫的心中,她應該是最重要的,我和雪兒都比不了她,不過我並不傷心,因為至少我還活著,可以一直陪著梓騫。”她說話的聲音雖然恨溫柔,可是卻透著一股堅定,“而且我會替她好好地愛梓騫。”


    慕梓潼愣愣地望著她,她沒有想到平時看上去柔弱的她竟然會說出這番話來,“嫂子,我大哥真的很幸運,遇到了淩雪姐姐和你。”


    “其實能夠遇到梓騫,我和冷淩雪都覺得很幸運。對了,梓潼,梓珍已經嫁人了,你也快了。公公和三娘是不是已經在幫你物色了?”


    她點了點頭,麵頰透出了一絲紅暈。


    “那想嫁個什麽樣的?”


    “大嫂,能嫁給什麽樣的我自己也沒有辦法決定,”她苦著一張臉說道,“隻希望我以後要嫁的人不要像大哥那樣糊塗。”


    張辛瑤愣了一下,正準備再追問的時候,卻發現慕梓潼正朝著不遠處揮著手,“大哥,二哥,二嫂。”


    她立即循著慕梓潼揮手的方向看去,隻見有三個人正朝著自己走來,正是慕梓騫、慕梓淵以及顧青衫。而顧青衫的腹部微微隆起,她已經懷孕四個月了。


    “大嫂,”顧青衫來到她的麵前,“辛月現在怎麽樣了?”


    “前幾天我迴家看了一下,她的精神還好,再過幾天她和衛西焱就要成親了。”她說著露出了欣慰的微笑,“這下爹娘該放心了。”


    她說完將目光轉向了慕梓騫,卻發現慕梓騫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懷中孩子的身上,她笑了笑,將孩子抱到了他的麵前,“梓騫,來,抱抱雪兒吧。”


    慕梓騫猶豫了一下,其實自孩子出生以來,他一直都沒有抱過。他最終伸出手將孩子抱在了懷裏,他看著懷中嬌嫩的孩子,露出了溫暖的微笑,眼神非常溫柔。


    “梓騫,剛才聽青衫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迴娘家看看了。我知道,我現在迴娘家有些太頻繁了,可是我想辛月了。”


    慕梓騫看向了她,“不要緊,你去吧。”他的聲音也很溫柔。


    張博文剛下早朝就匆匆迴到了丞相府,剛走進前堂就聽到了哭泣聲,他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老爺,月兒的身體還沒有好,現在不知道去了哪裏,這該如何是好啊?”趙氏不停擦拭著眼淚。


    “玲瓏,你是不是怪我了?”張博文愧疚的看著她。


    趙氏沒有說話,隻是哭泣,良久她抬起頭看向了他,“老爺,月兒自從去年那次大病之後,就開始磨難不斷,先是因為劫匪受傷,然後是落水,再是在邱離被抓,又是中毒,好不容易毒解了,迴瀝城之後又被人下了藥,她自己還割傷了自己,現在因為西焱的事情又從樓上摔下來。”她有些泣不成聲,“老爺,月兒這一年裏受了多少的苦,你難道不清楚嗎?你說小雯從小就受苦,可是她有過生命危險的時候嗎?而月兒幾次都是死裏逃生,這次她帶著傷離開了。我是她娘,她是我身上掉下的肉,你不心疼,我心疼啊!”


    “對不起,玲瓏,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趙氏搖了搖頭,“如果月兒這次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她含著熱淚慢慢站了起來,在春兒的攙扶下走出了前廳,留下了張博文一人。


    他無力的坐在了椅子上,滿臉痛苦,‘月兒,爹對不住你。’


    “爹,”門外傳來了張辛瑤的聲音,緊接著她走了進來,“爹,您怎麽了?”


    張博文抬起頭看了看她,搖了搖頭,“瑤兒,去看看你娘吧。”他的聲音有些滄桑。


    “爹,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自從踏入丞相府,她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你還是去看看你娘吧。”他無力地擺了擺手。


    帶著疑惑,張辛瑤去了趙氏的房間,看到滿臉淚痕的趙氏,她大驚,“娘,怎麽了?”


    趙氏看著大女兒又開始痛哭,將這兩天發生的事情斷斷續續告訴了她。


    “瑤兒,月兒不知道去了哪裏?這個孩子也真是的,真讓人擔心啊!”


    “怎麽會這樣?!她們太過分了!”張辛瑤說完氣衝衝的跑出了房間,她要找她們母女倆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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