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扶著辛諾在一張石桌前坐了下來,趙氏坐在了她的對麵,“昨天多虧了衛公子和阿貴大夫,否則娘都不敢想啊。”


    “娘,我現在不是已經沒事了嘛,不要難過了,不過,娘,不能讓姐姐知道,好不好?”


    趙氏擦了擦眼淚,點了點頭,“娘沒有讓她知道。”


    “娘,您看您氣色也不好,蓮兒姐姐,你扶娘迴去休息一會吧。”


    “月兒,那娘先走了,你好好養傷。”趙氏起身在蓮兒的攙扶下離開了。


    不遠處有一棵樹,枝葉茂密,疊疊層層綠如翠的葉子之中盛開著一朵朵紅似火的花兒。一陣風從樹枝之間輕輕拂過,一朵花飄落了下來,落在了地上。


    “濃綠萬枝紅一點,動人春色不須多。好美的石榴花啊。”


    “二小姐,您呀可是最喜歡吃石榴的了。”


    “真的嗎?”辛諾笑了笑,‘看來這個張辛月這點和我倒挺像。’


    “二小姐,衛公子來了。”辛諾側身看了過去,隻見兩個英俊的青年男子向她們走了過來,一個身著銀白色長衫,另一個身著青色長衫。


    “辛月。”衛西焱急忙來到辛諾身邊,“你身上有傷,怎麽起來了?”


    “我沒事了,老是躺著,也覺得無聊。”


    看到她精神還不錯,衛西焱終於放下心來。


    阿貴又給她仔細檢查了一番,“這段時間你好好呆在府裏養傷,哪裏都別去了。”


    “我知道,”辛諾說完看了一眼春兒,“春兒,你去把蓮兒叫過來吧。”


    “是,二小姐。”


    等春兒走遠了,辛諾這才看向了阿貴,“阿貴,有些事情你是不是該告訴我了?”


    阿貴點了點頭,“是該告訴你們了。”他頓了頓,緊接著又開了口,“其實我叫徐光濟,是原太醫院徐太醫之子。”


    “徐太醫?”辛諾忽然想起之前萍兒跟自己說的,“我曾經在宮裏聽萍兒說過,說是徐太醫在先皇駕崩前曾跟她說過自己將命不久矣,後來先皇駕崩後,他就自盡了。”


    “我爹不是自盡的,是被人害死的,他死之前將一個東西交給我保管,讓我帶著蓮兒逃出瀝城。先皇駕崩後,皇上就派了幾個人去了我家,似乎是保護我爹的,誰知有一天有幾個黑衣人闖到我家來,殺了我爹娘還有皇上派的人,然後放火燒了我的家。我帶著蓮兒一路逃出了北門,卻被他們追上,蓮兒為了救我中了一箭。我以為蓮兒死了,當時我萬念俱灰,可是想到爹娘的慘死,就讓我有了重新活下去的希望,我一直逃到鬼穀才保全了性命,後來自己改名叫阿貴。”


    “那你可知道是誰要你死?”


    阿貴沉默了,良久他才抬起頭看向了他們,“是毓親王。去年有一次先皇病重,是被我爹治好的。可是那個時候先皇對還是太子的毓親王很不滿意,所以毓親王就買通了爹身邊的一個親信,在爹給先皇開的藥裏麵加入了一味藥,其實那種藥並沒有毒性,隻是和爹開的另一種藥相克,如果兩種藥放在一起服用是有毒的,而且是慢性的。本來先皇的病有好轉的跡象,可是卻越來越嚴重,爹覺得很奇怪,就檢查了先皇喝過的藥渣,發現了問題。隻是可惜,先皇服用的時間太久,已無藥可解。因為藥都是爹親自抓的然後交給身邊的親信,後來在爹一再的追問之下,他的親信終於說出了是太子殿下買通了他。爹雖然知道了這件事,可是他不能跟任何人說,隻有裝作不知道。他將自己開的藥方一直保存著,又將先皇喝過的藥渣也藏了起來。緊接著又發生了太子刺殺瀟親王一事,先皇的病越來越重了。爹知道自己難逃一死,就跟我說了事情的全部經過,然後將藥方和那個藥渣交給了我。”


    “太子畢竟是太子,如果先皇死了,那繼位的一定是他,名正言順。隻可惜,他失算了。”


    “他現在一心要我死,如果我不死,那對他來說威脅就很大。弑君的罪名足以讓要了他的命。”


    “阿貴,現在遲毓辰已經知道了你和蓮兒都活著,要不你就呆在丞相府吧。我跟爹說一下,說是為了方便給我看病。”


    “這不太好吧。”阿貴有些為難。


    “辛月,我覺得這樣不行。”衛西焱開了口。


    “這是為何啊,西焱?”


    “你想想,這是丞相府,毓親王肯定會懷疑阿貴會跟丞相說明事情的真相。那到時候他的目標就不止阿貴一個人了。”


    辛諾想了想,點了點頭,“你說的很有道理,可是那阿貴怎麽辦啊?”


    衛西焱笑了笑,“你放心吧,辛月,隻要有我在,阿貴一定會沒事的。”


    丞相府的前廳,張博文剛剛下了朝。


    “夫人,月兒怎麽樣了?”一個早朝,他都是心不在焉的,一直惦記著自己女兒的傷情。


    “老爺,月兒已經醒了,沒事了。您就放心吧。”


    聽說自己的女兒沒事,張博文終於放下心來,“唉,自從月兒大病一場之後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希望不要再出什麽事了。”


    “是啊,我也覺得月兒和以前不一樣了,前幾天聽蓮兒說她還在大街上教訓那個王員外的兒子王小遠,雖說她以前膽子也大,可也沒幹過這樣的事啊。唉,月兒也不小了,老爺,是不是該給她找個人家了?”


    趙氏一邊說著一邊幫他換下朝服。


    “這個事情讓我好好考慮考慮吧。”


    “老爺,瑤兒嫁到了慕家,慕家不是還有一個兒子嘛,我見過的,不比他哥哥差。要是她們姐妹倆能嫁到一家,以後相互也能有個照應。”


    “嗯,你說的也有道理,讓我再想想吧。”


    這時一個家丁走了進來,“老爺,夫人,大小姐和姑爺迴來了。”


    “這個瑤兒難道是聽說了月兒的事?”趙氏的話音剛落,便看到張辛瑤和慕梓騫走了進來。


    “爹,娘。”張辛瑤滿臉焦急。


    “瑤兒,你你怎麽迴來了?”趙氏看到他們倆非常驚訝。


    “爹,娘,辛月出什麽事了?現在怎麽樣了?”


    “瑤兒,辛月已經醒了,沒事了。剛才辛月還說不讓你知道呢。”


    “那我去看看她。梓騫,你和我一起去吧。”


    慕梓騫點了點頭。


    看著他們離去的身影,張博文搖了搖頭,“我看慕梓騫似乎對瑤兒並不上心啊。”


    “老爺,我知道你擔心什麽。不過梓騫畢竟和瑤兒處的時間不長,等時間久了,會發現瑤兒的好的。”


    “但願如此吧,唉。”他似乎滿臉的疲憊。


    他們倆很快來到了後院,不過不遠處的木亭裏傳來了的對話聲卻讓張辛瑤止住了腳步,‘怎麽亭子裏有好幾個人?一個是上次那個大夫,可另一個人是誰?辛月什麽時候認識他們的?’她不由得很納悶,準備上前的時候卻慕梓騫拉住了。


    “怎麽了,梓騫?”她很是奇怪。


    慕梓騫沒有說話,而是呆呆地看向了那幾個人。‘衛西焱和阿貴,怎麽迴事?他們倆為什麽在這裏?!’


    “那兩個人是誰?”他裝作不認識的樣子。


    “有一個就是上次我說的那個大夫,就是穿青衣的男子,不過另一個男子我不知道。辛月什麽時候認識這些人的?”


    坐了一會,辛諾的傷口開始疼了,她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辛月,你怎麽了?”衛西焱擔憂的看著她。


    “二小姐,您的臉色不好,去休息一會吧。”


    “沒事的,就是傷口有點疼。”


    一聽說她傷口疼,衛西焱趕緊起身一個大步跨到她的跟前,“辛月,我扶你去休息。”他說完竟然一把橫抱起她,她大驚。


    “西焱,快放我下來。”她急了,擔心被別人看到。


    衛西焱看著懷中的她笑了起來,“昨天我也是這樣抱著你迴來的,全丞相府的人都看到了。”


    辛諾的臉頓時紅了,“你,你。。。那不一樣!”


    衛西焱笑了笑,無視她的反抗,抱著她徑直往房間走去。


    “阿貴,我看衛公子好像很喜歡二小姐。”


    “不是喜歡,而是愛,就如同我愛你一樣。”他溫柔地看著她


    蓮兒看著他,不由得紅了臉。


    等到衛西焱和辛諾離開亭子,張辛瑤這才拉著慕梓騫走了過去。


    “蓮兒。”


    蓮兒迴頭看見了張辛瑤愣了一下,“大小姐,您迴來啦?”


    慕梓騫一直看著阿貴,而阿貴在看到慕梓騫時則呆住了,他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他!


    “蓮兒,辛月現在醒了,我也放心了。隻是我剛才看見一個男子抱著辛月進了房間,他是誰啊?”


    “大小姐,他是衛公子。昨天如果不是他,二小姐和我就沒命了。”


    “原來是他救了辛月啊。”她看著那扇房門沒有說話,‘如果隻是救命恩人,為什麽剛才他要抱著她?看他的神態應該很關心辛月才對,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房間裏,衛西焱一直抱著辛諾不肯放手。


    “西焱,快放我下來啊。”她漲紅了臉。


    看到她透出紅暈的臉頰,衛西焱怔了怔,忍不住低頭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


    辛諾呆了,“你,你怎麽可以欺負我?”她的臉更紅了,“快放我下來。”


    他呆呆地看著她不說話,她很奇怪,“你,你怎麽了?”


    他將她放了下來,她剛站立,就被他擁入了懷中,“辛月,不要再嚇我了,好嗎?”


    ‘月兒,月兒,你不要離開我,我求你了,我不能沒有你啊。’她的耳邊響起了一個男子痛不欲生的聲音,頓時心猛地一痛。


    “辛月,你怎麽了?”衛西焱察覺到了她的異樣。


    她急忙搖了搖頭,“沒什麽。”


    他看著她,仿佛知道她在想些什麽,“辛月,一切都過去了,我希望你能夠走出來。”


    而她看著他,眼圈漸漸變紅,“西焱,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衛西焱笑了笑,“好。等你的傷好了,我就帶你去玩,去很多地方,好不好?”


    “嗯。”她立即點點頭,她想對著他微笑,可是眼淚卻不由自主地開始滾落,緊接著越來越多的眼淚流了下來。


    衛西焱將她輕輕攬入懷中,他知道她的心中想的是誰,不過他現在不在乎,至少她現在在自己的身邊。


    辛諾終於因為身體太過虛弱開始沉睡,看著她熟睡的麵孔,他忍不住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辛月,我知道你愛他,不過我會等的,等你接受我的那一天。”


    衛西焱走出房間的時候看到有幾個人在亭子裏,似乎在等著他,雖然剛才他就已經察覺到了附近有人,隻不過在看到慕梓騫時他仍然有些驚訝。


    “衛公子,好久不見。”慕梓騫先開了口,他看著衛西焱,目光很是複雜,有疑問,有痛苦,也有憤怒。


    衛西焱笑了笑,坐到了他的對麵,“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原來你就是辛月的姐夫。”


    聽到這句話,慕梓騫的臉色微變,他現在更加確信現在的張辛月就是張辛諾,如果真是這樣,那他現在也隻是她的姐夫而已。


    張辛瑤疑惑的看著他們兩個,“梓騫,你們認識嗎?”


    “他就是年前襄州宋伯父說的衛西焱。辛瑤,我想單獨和衛公子說幾句話。”


    張辛瑤看了看他,點了點頭,蓮兒扶著她站了起來,阿貴準備起身的時候,卻被衛西焱製止了,“阿貴,你就呆在這裏。”


    此時亭子裏隻剩下他們三個。


    慕梓騫看著衛西焱,終於開了口,“現在的辛月是不是就是辛諾?”他有些緊張,既希望是,又希望不是。


    衛西焱想了想點了點頭,“是的。”


    得到了衛西焱的肯定,慕梓騫的心裏五味雜陳,心情很複雜,久久不說話。


    衛西焱見他不說話,又接著說道:“這件事隻有我們三個人知道,我不希望再出現第四個人,尤其是他!”


    慕梓騫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我了解,希望你能照顧好她。”


    “我會的,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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