瀝城往南有一座府邸很是氣派,府邸的大門懸掛著一方牌匾,上書‘丞相府’。此時的丞相府很熱鬧,原來今天是有人到丞相府提親。提親的對象是張博文的大女兒張辛瑤,而來提親的媒婆代表的正是慕府。丞相府後院,一個美麗的女子坐在秋千上,她雙手握住兩邊的秋千繩子,將頭靠在手背上。她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眼睛看著不遠處,似乎在想著什麽,不一會就可以看到她臉頰上浮現出的紅暈。


    “姐姐,姐姐。”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了過來,那個女子抬起頭看了過去,立即露出了笑容。


    “姐姐,你怎麽在這?讓我好找啊。”一個少女跑了過來,那個少女穿著淺綠色的長裙,她的皮膚很白,臉頰透著紅暈,有幾縷頭發粘在了額頭上。


    “辛月,你看你,這麽大的人了,怎麽還這樣大大咧咧的啊?”女子的聲音充滿了寵溺。


    “姐姐,我哪像你這樣溫柔啊。對了,姐姐,慕家送來了好多彩禮啊,你快去看看啊。”


    女子羞紅了臉,“你淨胡說,我怎麽能去看呢?”


    “不去就不去唄。不過姐姐,爹和慕家的人正在選黃道吉日呢,你終於可以嫁給心上人了。”


    女子的臉更紅了,“辛月,你就知道取笑我。”


    “姐姐,我哪有取笑你啊。自從你上次見到那個慕梓騫之後,就茶不思飯不想的。現在終於如願了,我真替你高興。”


    “辛月!”女子的臉幾乎紅到了耳根。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還不行嗎?”少女來到女子身後開始推起了秋千,“不過,姐姐,慕梓騫的事情我打聽到的都跟你說了,雖然那個冷淩雪已經死了,不過我不相信慕梓騫是個容易忘情的人,所以想要讓他喜歡上你,還是需要時間的。”


    “我當然知道。”秋千慢慢蕩了起來,她坐在秋千上想起了那個如玉的男子,隻是那一眼,就讓她徹底淪陷。她想起那次在一家店鋪,自己無意中撞入他懷中的情景,就是那一次,她對他一見鍾情,後來打聽到了他的名字,才知道他就是慕家的大公子。雖然對他的事情也有所耳聞,不過她相信自己的眼光,她認為他一定不是同坊間傳的那樣。其實剛開始自己的爹娘並不同意這樁親事,如果不是自己再三要求,她可能永遠都不能如願。


    “姐姐,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樣的感覺啊?難道和你一樣,茶不思飯不想嗎?如果是那樣的話,那多可怕啊。”


    張辛瑤笑了笑,目光很柔和,“怎麽會是可怕呢,其實把一個人放在心裏,靜靜的想著,也是一種幸福,雖然有點無可奈何,卻實在而知足,雖然有時候很苦,可也會感覺到甜蜜。”


    “姐姐,你講的太深奧了,我不懂。不過,我真的不想像你這樣。”


    “大小姐,大小姐。”不遠處一個婢女的聲音傳了過來,那個婢女急匆匆來到她們跟前,“二小姐也在啊。大小姐,老爺和夫人讓我告訴您,您和慕公子的日子選好了,訂在了三月十八。”


    “蓮兒姐姐,今天是幾號啊?”


    “二小姐,今天是三月初一。”


    張辛瑤下了秋千,“蓮兒姐姐,你跟娘說我已經知道了。”


    蓮兒點了點頭就離開了。


    三月十八,還有半個多月的時間就要嫁給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了,她忽然開始緊張起來。


    慕府,慕梓騫自從那天見到辛諾之後就有些魂不守舍,整天呆在府裏哪兒也不去,他擔心自己出去之後他們會找不到自己,可是一連幾天都過去了,他卻沒有他們的任何消息。


    這天他正在房間裏看著書,慕梓淵推開門走了進來。


    “梓淵,是不是有消息了?”他急忙問道。


    慕梓淵搖了搖頭,“哥,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是淩雪不想讓你知道呢?”


    他不禁愣住了。


    “哥,我也希望她過得好,可是你要明白,我們隻是普通的老百姓,無權無勢,對於她,我們做不了任何事!她現在身邊有衛公子,你就放心吧。”


    正在這時,一個女子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大哥,大哥。”


    慕梓淵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梓潼,要是讓你爹知道你現在的樣子,你又要挨罵了。”


    慕梓潼立即走到他的身邊,親熱的說道,“二哥,你不要跟爹說不就行了。”


    “梓潼,你來這裏有什麽事?”說話的是慕梓騫。


    “大哥,爹說你的親事訂在這個月十八了。”


    “什麽?親事?”他猛地站了起來。


    慕梓淵也驚愕地睜大了眼睛,“梓潼,你說誰的親事?”


    “大哥,二哥,你,你們不會不知道吧?”慕梓潼睜大眼睛疑惑的看著他們倆。


    “快告訴我!”


    “大哥,爹昨天已經給你訂了親了,和你訂親的是張丞相的大女兒,誒,大哥,你去哪兒啊?”


    慕梓騫急忙走出了房間,不行!他必須要問清楚!


    “哥,你等等我。”慕梓淵也急忙跟了上去。


    前廳,慕泰然和幾位夫人笑容滿麵,慕家大兒子的婚事定了下來,他們也就安心了。


    慕梓騫陰著臉走了進來,“爹,娘,我不要娶什麽丞相的女兒!”


    慕泰然立即沉下了臉,“騫兒,你胡說什麽呢?!”


    “我不要成親!”


    “騫兒,你怎麽了?”大夫人走到了他跟前,“丞相府能和我們慕家結為親家,那是我們慕家多大的榮耀啊。”


    “那是你們的事。爹,娘,我已經說過了,我是不會娶什麽丞相的女兒的。”他說完扭頭就走出了前廳。


    “老爺,這可怎麽辦啊?”


    慕泰然雖然氣憤,可也無可奈何,他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先讓他去吧,老夫會想辦法的。”


    “哥,哥。”慕梓淵一把拉住慕梓騫,“你怎麽迴事?”


    “梓淵,除了她,我現在不想娶任何人。”


    慕梓淵氣急了,“難道我們說的話都白說了?!你為什麽到現在還不醒醒呢?你明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


    他的心猛地痛了一下。


    “哥,我們之前說好的,把她放在心底,你忘了嗎?”


    “我沒忘,可是我做不到。”


    “哥,如果你過得不好,她也不會心安的。如果想讓她放心,就應該把她放下。”


    “你不用說了,我想一個人待會。”他輕輕拂開慕梓淵的手,慢慢往房間走去。


    看著他的背影,慕梓淵歎了一口氣。


    “二哥,大哥還在想著淩雪姐姐嗎?”慕梓潼慢慢走到了他的身邊。


    他點了點頭。


    “可是淩雪姐姐早就死了啊。”


    “她活在了他的心裏。”


    風月樓,衛西焱自上午出去之後一直沒有迴來,現在已經夜晚,辛諾躺在床上難以入睡,腦海中不停浮現出兩個人的模樣。她閉上眼睛使勁晃了晃腦袋,可是那些畫麵始終沒有消失。


    “娘娘,您怎麽不睡啊?”萍兒走了過來。


    “什麽時辰了?”


    這時外麵傳來了‘咚咚!咚咚!’的聲音,原來已經亥時了。


    “娘娘,亥時了,您快睡吧。”


    “好吧。”給她蓋好被子,萍兒走了出去。


    躺在床上,由於身體的虛弱她終於慢慢進入了夢鄉。


    大約半個時辰後,門被輕輕打開了,一個人悄悄走了進來。他的腳步雖然很輕,可是他的表情卻很急切,來到床前,他慢慢坐了下來。看著熟睡的人兒,他忍不住俯身輕輕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月兒,我等會來看你。”他說完又慢慢站了起來,然後悄悄離開了房間。他走出房間時看到了站在外麵的衛西焱,“謝謝。”他的目光非常誠懇。


    “如果真要感謝我的話,那我希望你以後能夠好好愛她。”


    “我會的。”


    “好,我再相信你一次。我現在帶你去太子的房間。”


    此時一間房內,桑馳正和高義在商量著迴邱離的事情。


    “殿下,卑職擔心赫王爺不會就此罷休。”


    “我也想到了。這次他沒有殺死我,肯定還會再想辦法,這麽好的機會他怎麽可能會放過?”


    赫王爺是他的弟弟桑赫,母親是趙貴妃死後不久被父皇新封的林貴妃,在邱離與自己能夠相抗衡的隻有他。


    “他竟然能夠找到這邊的玄月幫,看來我原先真是小看他了。”


    “殿下,那迴去之後這件事需要告訴皇上嗎?”


    然而桑馳卻搖了搖頭,“我們現在隻是懷疑是他,卻沒有任何證據。父皇偏愛桑赫,上次就準備要廢了我立他為太子。如果我們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這是桑赫所為,父皇是不會相信我的。”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先迴衛城再說,不過我現在擔心我們迴去的路上依舊會遇到危險。”


    “對了,殿下,不知您是否記得衛公子來救我們的時候,玄月幫的人見到他叫他‘風絕塵’?”


    桑馳點了點頭,“當時我也很奇怪,風絕塵的名字我很早就聽過,絕塵教的教主。”


    “那殿下可知道絕塵教在江湖上比玄月幫更令人聞風喪膽?”


    “哦?絕塵教這麽厲害?”


    “卑職之前在江湖上混跡了十幾年,多少也了解一點。剛入江湖時就聽聞絕塵教殺人是從不失手的,那個時候的教主叫風逸淩,風逸淩死後教主成為他的兒子風絕塵,除了教中幾個心腹之外,沒有人知道風絕塵長什麽樣,如果衛公子真的是絕塵教的教主,那我們何不請他幫忙呢?”


    “他的武功實在是高啊,如果能得到他的保護,我們就不用擔心迴不到邱離了。隻是他會願意嗎?即使我出重金,他也未必願意啊。”


    “殿下,您難道看不出來衛公子很喜歡月貴妃嗎?”


    桑馳聽完不禁揚了一下眉頭,他當然看出來了,衛西焱能夠救自己,不也是因為聽了月貴妃的話嘛,難道。。。?


    這時,響起了‘篤、篤’的敲門聲,他們相互看了一眼,眼裏充滿了疑惑,“殿下,這麽晚了會是誰啊?”


    “高義,你去開門。”


    “是,殿下。”高義說完便走到門邊,打開了門,在看到外麵的人時,他驚呆了。“皇、皇上。”


    桑馳聽到高義的聲音很奇怪,他也看向了門外,頓時也愣了,他很顯然有些出乎意料。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急忙來到遲瀟辰跟前,“參見皇上。”他準備行禮的時候被遲瀟辰一把拉起,“太子殿下不必多禮。”


    看到他確實平安無事,遲瀟辰這才放下心來。


    高義走出了房間,將房門掩上,他知道遲瀟辰來找太子殿下一定有事要說。


    “皇上,不知您深夜來此有何事?”


    “殿下,不瞞你說,朕來這裏一是想看看月兒,二是想問你一些事情。”


    “皇上盡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遲瀟辰就將辛諾遇刺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包括刺客使用邱離劍的事情,桑馳聽完不禁目瞪口呆。


    “他們怎麽會使用我們邱離的劍?”


    “安順!”遲瀟辰對著門外喊了一聲,很快一個人推開門走了進來,手中拿著一把劍,他將劍雙手捧到遲瀟辰麵前。


    “就是這把劍。”


    桑馳將劍放到麵前桌子上,仔細端詳起來。


    “這確實很像是我們邱離的劍。”


    得到他的確認,遲瀟辰的臉色很是難看,表情也很沉重。


    桑馳看了一會皺起了眉頭,“皇上,這劍的外形看上去雖然很像是我們邱離的劍,不過鑄劍師卻沒有抓住我們邱離劍的精髓。”


    “哦,殿下這是何意?”


    “皇上,您請看。”他指著劍的莖,也就是劍柄,“我們邱離鑄劍有一個習慣,喜歡在莖上刻上圖案。不過這些圖案都是有講究的,就如同大臣朝服上的圖案一樣,是分為等級的。一般江湖人士喜歡在莖上刻上猛獸的圖案,如狼或虎,不過江湖中的女子喜歡在莖上刻上一些自己喜歡的花;皇上,您看這把劍的莖上刻的卻是一隻鳥。”


    遲瀟辰借著燭光仔細看了看,“確實是一隻鳥,這是什麽鳥?好像一隻鷹的頭。”


    “這確實是鷹,而能夠用莖上刻著鷹的劍在邱離隻能是將軍。”


    “哦,這個朕還真未聽說過,將軍的劍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


    遲瀟辰借著燭光仔細看了看,“確實是一隻鳥,這是什麽鳥?好像一隻鷹的頭。”


    “這確實是鷹,而能夠用莖上刻著鷹的劍在邱離隻能是將軍。”


    “哦,這個朕還真未聽說過,將軍的劍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


    “皇上,其實這把劍根本就不是在邱離鑄的。因為邱離任何一個鑄劍師都知道刻鷹的時候鷹眼是不會刻上眼珠的,您看這個鷹卻是有眼珠的。”


    “這是何意?”


    “都知道鷹能夠看得很遠,不刻上眼珠隻是說明劍的主人很想能夠有一雙鷹眼,犀利而敏銳。看來這個鑄劍的人並不了解這些,再說了,您看這劍脊過高,和我們邱離的劍也有所不同。皇上,我這裏就有一把我一直佩戴的劍。”他走到床邊,拿起一把劍迴到了桌邊,從劍鞘中抽出了寶劍,然後將劍放在了那把劍的旁邊。


    “這真是一把好劍。”遲瀟辰不由得讚歎道。


    “這是父皇送給我的,從小就帶在身邊。皇上,您看,”他指著劍的莖,“這上麵刻的是一條龍。您再看看這脊。”


    遲瀟辰看了看兩把劍,也看出了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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