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慕府東邊的廂房裏,慕梓騫坐在桌邊正看著書。隻是他看了一會便將書放了下來,他似乎有些心神不寧,腦海裏全是一個女子的身影。‘唉’,他歎了一口氣,慢慢起身朝門外走去。拉開房門,刺眼的陽光立刻直射進來,他不禁眯起了雙眼,看來下來已經來臨了。


    “哥。”不遠處慕梓淵正朝著自己走來,身後跟著顧清平,隻是顧清平看上去似乎悶悶不樂。


    “瑾瑜,今天怎麽有空來我這?”


    顧清平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而是直接走進了廂房在書桌旁坐了下來,他不禁有些詫異。


    “瑾瑜,你怎麽了?”他問話的時候看了一眼慕梓淵,而慕梓淵則無奈地搖了搖頭,表示他也不知情。


    “瀟然,今天我去怡香閣找暮雪,沒找到。”顧清平慢慢開了口。


    “沒找到?”慕梓騫不禁一愣,“她是不是在陪客人?”


    顧清平搖了搖頭,“我問了好幾個人,她們都說暮雪暫時迴老家了,過段時間就會迴來。可是,暮雪曾經就跟我說過,她忘記了以前的一切,根本就不知道老家在哪裏。”


    “怡香閣裏的人難道在撒謊?”


    “後來還是一個叫茹雪的姑娘偷偷告訴了我,說是暮雪已經離開怡香閣,再也不會迴來了。”


    “什麽?走了?”他一驚,“她去哪兒?”


    顧清平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他說著看向了眼前這個一臉焦急的男子,“瀟然,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很喜歡暮雪?”


    慕梓騫一怔,過了一會,緩緩點了點頭。


    “難怪。”顧清平歎了一口氣從懷中取出了一個信封,“這是茹雪讓我交給你的,說是暮雪寫的。”


    慕梓騫一把奪過信,慌忙將信展開,‘瀟然,我走了,如有機會,我們將會再見。祝妳和夫人百年好合。’


    這封信確實是辛諾在離開之前寫的,其實在離開之前她很希望能再見他一次,她決定在走的時候讓他記住自己的容貌,可是最終她還是失望了。她知道這一走或許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慕梓騫看完信很失落,心裏忽然空蕩蕩的,‘再也見不到她了?’他不禁一陣難過。


    “瀟然,她說什麽了?”顧清平急忙問道。


    慕梓騫沒有直接迴答,而是將信遞給了他。


    “哥,你怎麽了?”慕梓淵忍不住問道,“怎麽一聽說暮雪走了,你就這樣。瑾瑜也是的,你們倆怎麽都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顧清平將信疊好又遞給了慕梓騫,那個女子在信中對自己沒有隻字片語的提及,或許自己真該忘了她。“瀟然,信送到了,我走了。”他說完不待他們迴話,便立即起身走了出去。


    “我去送送瑾瑜。”慕梓淵急忙說道。


    剛踏出房門,他又忍不住迴頭看了自己的哥哥一眼,看到他落寞的模樣,他忍不住搖了搖頭,‘哥哥啊哥哥,我雖然也經常混跡於煙花場所,可是我是絕對不會動心的,男人最怕的就是動心,懂嗎?’


    待他們走後,慕梓騫關上房門,來到桌子邊坐了下來。‘暮雪,你去哪裏了?為什麽不等我去見你你就走呢?’他很難過,他意識到自己真的喜歡上暮雪了。‘暮雪,下次見到你,我能認出你嗎?或許我們擦肩而過,我都不知道那個人就是你。’


    迴到侍郎府,顧清平拿著一壺酒再一次來到了那座亭子。


    “暮雪,其實你就是張辛諾,對不對?”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你原來是那麽美,嗬,我為什麽沒有早些去找你呢?你現在去哪兒了?”他上次就是在這裏發現辛諾的手腕上有個疤痕,那次在怡香閣,他特意給她看手相,也是為了看看她的手腕上是不是也有疤痕,結果果然如他所料,暮雪就是張辛諾!可是她走了,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裏,他在怡香閣問了好多人,她們都說不知道。


    “清平,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喝起悶酒了?”一個美麗的女子走了過來,她穿著鵝黃色的長裙,頭發高高盤起,露出美麗的脖子,她就是他的妻子嬋娟。


    “沒什麽,你怎麽過來了?”他說完又倒了一杯酒,正準備送到唇邊時,被她一把奪了下來。


    “嬋娟,你做什麽?!”他有些惱火。


    “你有心事?你隻有在有心事的時候才會獨自喝悶酒。不過,這樣喝酒傷身體的,還是為妻替你喝了吧。”她說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他本來滿腔的怒火此時卻熄滅了,因為他看見了她眼中的淚。“嬋娟,你怎麽了?”


    “沒什麽,”她笑了笑,又倒了一杯酒,“我們成親這麽多年來,其實嬋娟知道你根本就沒有喜歡過我,如今你找到了自己喜愛的女子,為何又要這樣憂愁呢。”她雖然說得很輕鬆,可是心裏卻異常痛苦。每天的枕邊人,夢裏卻喊著別的女子的名字,叫她如何不傷心。


    “嬋娟,你?”顧清平一愣,驚訝的看著她。


    “你想問我如何知道的,對嗎?”她將杯中酒喝了下去。“你每晚睡在我的身邊,可是卻喊著別人的名字,我怎麽可能不知道?那個女子叫‘暮雪’,對嗎?如果你真的那麽喜歡她,那就將她娶迴來吧。”她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著,心卻越來越痛。


    “嬋娟,我?”他有些不知所措,“對不起,嬋娟。不過你放心好了,我是不會娶她的。”茹雪已經告訴了他暮雪決定離開的原因,她既然都不願意跟獨孤公子走,又何況是自己呢,而且她也跟自己說過,‘寧願終身不嫁,也不願做別人的小妾。’


    “為什麽?你喜歡她,為何不能娶她?”她有些疑惑。


    “嬋娟,暮雪已經走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恐怕以後都不會再見了。你就不要多想了,我是不會娶她的。你也喝了不少,趕緊迴房休息去吧。來,我扶你迴去。”他站起來,將有些微醉的嬋娟扶了起來,然後攙著她迴房。嬋娟靠在他的懷裏,癡癡的看著他,聽說他不會娶那個女人,她終於放下心來。


    瀟親王府的後花園,瀟親王的三個妃子正坐在花園的樹蔭下乘著涼。


    “兩位姐姐,你們看才剛入六月不久,天就熱起來了。”萱妃邊說邊搖著手中的團扇。


    “是啊,”說話的是蘭妃,她如今已有三個多月的身孕。在她身邊有兩個婢女模樣的女子正給她打著扇。


    “姐姐,我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見到王爺了。”說話的是容妃。


    “哦?萱妹,你呢?”蘭妃看向了萱妃。


    “姐姐,我也是。我們還以為王爺去您那裏了呢?”萱妃有些失落。


    “不,王爺沒有去我那,不過我知道王爺這段時間去哪了。”她說話的時候雙眼閃著怒火。


    “那王爺去哪兒了?”


    “去那兒了。”蘭妃冷冷地看著遠方,她們順著她的眼光看了過去,頓時明白了。


    “姐姐,王爺每晚都宿在梅園?”


    “是的。我也沒有想到會這樣。新婚之夜,王爺將她一個人丟在新房去了我那,可是這段時間王爺怎麽天天去她那?”


    “她不知道耍了什麽手段!”


    “姐姐,哪天我們去看看她。”


    “不行,王爺有令,誰都不許靠近。你們又不是不知道王爺的脾氣,一旦知道我們去了那裏,他豈會饒了我們?”


    “那我們該怎麽辦?”


    “放心吧。我會想辦法的。”她恨恨的看著梅園的方向。


    此時瀟親王正在西苑,老鴇恭敬的站在一邊。


    “王爺,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已將倩雪和慧雪調到梅苑去了,改名叫倩梅和慧梅。”


    “本王知道了。暮雪最近有什麽情況?”他正低頭看著手中的密信。


    老鴇猶豫了一會,最終開了口,“王爺。暮雪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她說完話立即低下了頭。


    “什麽?”他一驚,“她怎麽會知道?!”


    “迴王爺,暮雪在走的前一天遇到了冷大人的兒子冷淩風,被他認出來了。”她說完戰戰兢兢的看了他一眼,便又低下頭去。


    “該死!”他猛地站了起來。他最擔心的就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一旦她知道自己身份,那就會知曉之前的事情,那樣的話她一定會恨他,那他還要怎麽再接近她?他一開始決定放她走也是有目的的,可是他卻沒有料到會如此。


    “為何不早來報?!”他生氣的看著她。


    “王爺,奴婢該死。”老鴇嚇的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奴婢知道後,立即差人去找您,可是您當時在皇宮啊。”


    遲瀟辰愣了一下,他想起那次是自己的父皇將他叫到了皇宮,他在宮裏陪了自己的父親兩天。難道這就是天意?“你起來吧。派人給本王好好盯著,一有消息速來報。還有,怡香閣裏凡是見過暮雪相貌的人,你想辦法全部處理掉!”


    “全部處理?!”老鴇很震驚,“可是要是一下子全部除掉,那怡香閣怎麽辦?”


    “除了茹雪和你之外,其餘的人你自己看著辦吧。至於怎麽處理是你的事,本王隻是不想以後有人為難暮雪。“


    “是,王爺。”她慢慢爬了起來,腿還在發抖。


    冷良才如今就一雙兒女,冷淩風已經娶妻,而且妻子已懷孕六個多月。辛諾也擔心自己出門會被瀟親王認出,所以每天都呆在府裏陪著嫂子。現在已經入夏,天氣逐漸炎熱。冷府的後院裏有一棵老榆樹,枝繁葉茂,給人們撐起了一片濃濃的綠蔭,辛諾每天都會坐在樹下乘涼。


    這天,她扶著嫂子來到樹下坐了下來。


    “嫂子,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啊?”


    “淩雪,不管是男是女,我和你哥都喜歡。”她說著,竟然羞紅了臉。


    “都說懷孕的女子是美麗的,我看這句話還真對,嫂子,你好美哦。”


    “淩雪!”她的臉更紅了,“你也不小了,也會有這一天的。”


    “我啊,唉,不想嫁人。不過要是能遇到一個像哥哥對嫂子這麽好的男子,我還可以考慮。”


    辛諾又如願的看到她羞紅了臉。


    “雪兒,你又取笑你嫂子。”冷淩風走了過來,笑著看看她,他發現現在的這個妹妹比以前活潑開朗了很多。


    “哥,我哪有啊。”辛諾快步跑向他,挽起了他的胳膊。“爹呢?”


    “爹剛剛迴府,爹告訴我,他現在上朝,那些同僚們都祝賀他呢。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難道是爹升官啦?”


    “嗬嗬,不是。那些人都祝賀說冷王妃如今可是得寵啊。”


    “啊,冷王妃?”她一愣,“怎麽迴事?”


    “爹說瀟親王最近每晚都夜宿冷王妃的寢宮,所以就傳出冷王妃受寵的消息了。”


    “嗬,這個瀟親王還真有一套。”她挽著冷淩風來到樹蔭下,“嫂子,你累不累?”


    “有一點點。”她用手帕輕輕擦了擦額頭。


    “哥,嫂子有些累了,要不我扶她去歇會吧。”


    “不用了,來人。”冷淩風看向了身後,一個婢女走了過來,“少爺。”


    “扶少夫人去休息。”


    “是,少爺。”婢女說完便來到了他們的麵前,“少夫人,我們走吧。”


    待她們走後,冷淩風看著辛諾,表情忽然變得有些嚴肅,“雪兒,今天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看著他的表情,她愣住了,“哥,你怎麽了?”


    “雪兒,你經曆了那麽多事情,我們都很心疼,可是這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什麽事啊?”她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其實在聖旨下來之前,爹早就已經將你許配給城中的慕家了。後來你被迫嫁到瀟親王府時,慕家曾問起過,可是爹卻對慕家說是自己的大女兒嫁了過去,家裏還有個小女兒。前段時間,慕家已經托人來提親了。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正好,你迴來了。”


    什麽?冷淩月已經有了婚約?辛諾懵了,她有些不相信,呆呆的看著冷淩風。


    “哥,你開什麽玩笑呢?既然都已經嫁到王府去了,可為何爹還要瞞著慕家呢?再說難道別人不知道冷家有幾個女兒嗎?”


    “爹和慕家的老爺是舊識,兩年前,慕老爺去了我們在桐州的家,看到了你和淩雪,當時和爹商量要將你或者淩雪嫁給他的大兒子慕梓騫。你比淩雪早出生半個時辰,雖然你們相貌一樣,可是性情卻完全不一樣,你溫柔,淩雪卻像個男孩子,隻是一年前淩雪因為一場大病死了,這件事當時除了我們知道外,其餘人一律不知,更別提慕老爺了。安葬過淩雪之後,我們就隨爹來瀝城赴任。本來爹想既然淩雪死了,那就讓淩月嫁給慕梓騫,可是沒有想到瀟親王竟然向皇上請來了聖旨。當時我也想讓爹對慕家實話實說,可是爹不同意,你也知道爹身居要職,如果一個女兒許了兩家,那他以後該如何麵對那些同僚。再說我們冷家來瀝城還不到一年的時間,爹為官低調,所以沒有人知道我們家的具體情況。”


    “可是,如果我沒有迴來怎麽辦?難道爹會隨便找一個女子嫁過去嗎?”她有些著急。


    “這個想法爹也有過,我們有個堂妹,長得和你很像,爹打算將她接過來嫁去慕家,隻是沒有想到你迴來了。”


    “那,那你們再把那個堂妹接過來不就行了?”


    冷淩風搖了搖頭,“你既然已經迴來了,爹當然不會將堂妹接過來了。淩雪,慕家是瀝城有名的大戶人家,據說慕梓騫很有才能,而且長相俊美,為人謙和。你既然迴來了,這麽好的親事,爹怎麽可能讓別人嫁過去呢。”


    “可是我寧願別人嫁,也不要自己嫁!哥,再說讓我嫁給一個自己從來都沒有見過的人我怎麽幸福啊?”她難過得直掉眼淚,她想起了瀟然,他也要娶一個陌生女子為妻,而她也要嫁人了,他們的緣分難道真的就這樣盡了?


    “雪兒,你先不要哭,好不好?”看著她的眼淚,冷淩風有些著急了。


    “哥,那婚期是什麽時候?”對於這些封建的禮儀,她無力反抗,但是她想要替自己多爭取一點時間。


    “定在七月十八。”


    ‘啊,不到兩個月了。我該怎麽辦?’她有些著急。


    怡香閣西苑,遲瀟辰的手中拿著幾張紙,他仔細看著,每看完一張,他就將紙伸向了旁邊的燭火。


    這時走進來一個人,“卑職參見王爺。”


    “安國,冷府那邊可有什麽事?”


    “迴王爺,冷淩風他。。”他看了一眼遲瀟辰欲言又止。


    “什麽事,快說!”


    “王爺,冷良才讓王妃以二小姐冷淩雪的身份迴到了冷府,而且冷淩風將冷家與慕家的婚事也告訴了她。”


    “什麽?”遲瀟辰一下子站了起來,“與慕家的婚事?是嫁給慕梓騫嗎?”


    安國點了點頭,“正是。”


    “那婚期什麽時候?”


    “下個月十八。”


    “下個月十八?那她有什麽反應?”他急了。


    “迴王爺,她不知道慕梓騫就是瀟然,所以對這門婚事有些抗拒。”


    “你先迴去,給本王好好盯著。還有去把老鴇叫過來。”他有些慌了。


    “是,王爺。”


    不一會,門開了,老鴇走了進來。


    “奴婢見過王爺。”


    “你起來吧。有件事本王要你辦一下。”他低聲說著。


    “是,王爺。奴婢一定將此事辦好。”


    “此事務必要辦好,退下吧。”他揮了揮手。


    “是,奴婢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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