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辛諾終於看清楚了自己的長相:二十不到的年紀,瓜子臉,一頭烏黑的頭發,蒼白的皮膚,不濃不淡的好看的眉形,一雙美麗的杏眼充滿了對未來的迷茫,睫毛很長很翹,高挺的鼻子,薄厚適中的嘴唇,但由於失血過多,她的嘴唇沒有血色,不過依舊是一個美女。


    ‘唉,這麽美的女子怎麽能在新婚之夜自殺呢?到底發生了什麽啊?’她默默的想著。‘王妃、自殺’,她想起那兩個男子說的話,難道這具身體的主人是個王妃?她使勁想著,卻什麽想不出來。‘唉,還是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吧。’既然什麽也想不到,她也不會再去糾結這件事。


    她被安排和一個叫茹雪的姑娘住在一起,茹雪也是一位剛來怡香閣不久的歌伎。而她也逐漸了解到自己現在所處的朝代叫西南王朝,皇帝姓遲,朝代的首都叫瀝城,原先那個時空根本就不存在的。其實她根本就不關心這些,她現在隻想多賺些錢,然後離開這裏。


    來了有三四天,她每天都會跟著這裏的姐妹們學習一些閣裏的東西。她現在才發覺原來做什麽都不是那麽容易的。這裏的生活完全沒有現代方便,一下子從科技發達的時代來到這麽落後的空間,剛來的這幾天她很不適應,可是她知道自己在那邊那一撞肯定是當場身亡了,迴去已是不可能,所以不管怎樣,既然來到了這裏,她首先就是要適應這裏的生活。彈琴她也隻會剛開始彈的那一首,而且還是在現代央求朋友教的,所以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向閣裏的姑娘請教如何彈琴。不過幸好茹雪的琴彈得不錯,於是她一邊將自己會的曲子教給茹雪,一麵讓她教自己彈琴。


    辛諾現在是在怡香閣的雪苑,她有些不明白為什麽要分雪苑和梅苑,隻知道雪苑的姑娘幾乎都是歌伎,隻唱曲跳舞不賣身,不過少數女子遇到中意的人也會賣身。她有些慶幸自己是在雪苑,至少她覺得在這裏自己不用被逼著賣身。


    這天,辛諾正一個人整理著房間,老鴇推開門走了進來。


    “暮雪見過媽媽。”辛諾看見老鴇急忙迎了上去,她知道老鴇是妓院的老大,必須要搞好關係,所以每次見到老鴇,她都是笑臉相迎。


    “暮雪啊,這幾天感覺怎麽樣?生活還習慣嗎?”


    對於老鴇的熱情,辛諾有些驚訝,“媽媽,我很好,真的是多謝媽媽能收留我。”


    “那就好,對了,你來了也有幾天,聽說你將一些曲子教給了姐妹,嗯,不錯,”她滿意地望著她,“而且茹雪說你的琴藝也進步不少。”


    “多虧了茹雪妹妹肯教我彈琴。”


    “暮雪,你不要整天呆在房間裏,也要熟悉一下我們怡香閣的環境,這樣吧,香雪在鬆竹間,你去看看吧。”


    “是,媽媽。我這就去找香雪妹妹。”辛諾說完就朝門口走去,忽然她停下了腳步,轉身從旁邊的桌子上抓起一塊白紗。


    看著辛諾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老鴇的目光漸漸變得清冷,她這幾天一直在觀察她,可是沒有任何發現。


    一踏進雪苑的大門,辛諾就將白紗蒙在了自己的臉上。這是她第三次來到雪苑,第一次是自己剛來的那天在這裏唱了一首曲子,第二次是和茹雪一起來看過一次。再轉一個彎就到鬆竹間了,正在這時身後響起了一個男子的聲音,“姑娘,請留步。”


    辛諾怔了一下,慢慢停下了腳步。


    “姑娘,請問鬆竹間在哪裏?小生是第一次來,不認識路。”


    這個男子的聲音很好聽,夾雜著一股濃濃的書卷味,辛諾慢慢轉過了身,卻愣住了。


    眼前的男子看上去頂多二十多歲,一身淡藍色長衫,漆黑的頭發在頭頂上隨意盤了一個發髻,發髻上纏繞著一根藍色的發帶,他的皮膚很白,很細膩,一雙明亮清澈的眼睛,射出柔和溫暖的光芒。


    看到他,辛諾的腦海裏立刻出現了八個字:‘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姑娘。”男子看到她略微有些驚訝,眼前的女子竟然蒙著麵紗,“在下冒犯了,請問鬆竹間在哪裏?”


    “你隨我來。”辛諾說完便轉身往前走去。


    “多謝姑娘。”


    沒走幾步,一個房間便出現在了他們的麵前,裏麵傳來了一陣悠揚的琴聲,夾雜著一些男女的笑聲,辛諾皺了皺眉頭。


    “原來鬆竹間就在這裏。”男子抬眼便看到了門楣上的三個字‘鬆竹間’,“多謝姑娘了。”


    此時裏麵的人也看到了他們。


    “瀟然,你去哪了?怎麽現在才來?”裏麵傳來了一個男子的聲音。


    ‘原來他叫瀟然。’辛諾暗自想到。


    “瑾瑜,”男子說著便走了進去,“我第一次來,所以不認識路。”


    現在裏麵總共有三個男子,他們正圍在一張圓桌上,另外兩個男子的身邊各有一個女子,離他們幾步之遙的地方,有一個女子正在彈唱,這個女子正是香雪。香雪和他們的中間隔有一個白色的紗帳,不過此時紗帳已被拉了起來。


    辛諾站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她此時打了退堂鼓,然而就在她轉身的一刹那,身後便傳來了香雪的聲音,“暮雪,你來了?”香雪一曲結束,慢慢站了起來,“快進來吧。”


    香雪這一喊立即將其他人的目光全部轉移到了辛諾的身上,她隻得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各位公子,這位是暮雪姑娘,是我們怡香閣新來的。”香雪將她拉到了自己的身邊。


    “香雪,正好瀟然身邊缺一個人陪酒,就讓那個什麽暮雪來吧。”


    瀟然一聽立即站了起來,“瑾瑜,算了,我一個人喝喝茶就行了。”他的臉頰微微有些發紅。


    “來這裏喝茶?!”另一個男子笑著搖了搖頭,“瀟然,你呀,太拘謹了,以後讓梓淵多帶你來玩玩。”


    “瀟然,來這種地方就是來玩的,快,”瑾瑜看向了辛諾,“把麵紗摘了,過來陪瀟然喝酒。”


    辛諾看了一眼瀟然卻並未挪動身體,說實話,她不想去。


    看出了她的不樂意,瑾瑜有些生氣了,“怎麽,給臉還不要臉,是不是?你可知道瀟然是誰?”


    “哎喲,公子。”香雪立即給辛諾使了一個眼色,急忙來到了他們的麵前,“暮雪初來乍到,根本就不懂,有些怕生也正常,要不,這樣吧,我來陪瀟然公子。”香雪說完便親熱的挽起了瀟然的胳膊,瀟然驚得急忙將胳膊抽了出來。


    “這還差不多。”


    “來,來,我們喝酒。”


    “你,”瑾瑜對辛諾似乎很不滿,他指了指不遠處的琴說道,“去彈個曲子!”


    辛諾知道如果再不答應,他估計不會放過自己。她看了他們一眼,無奈地走到琴邊坐了下來。調好琴音,她便低著頭仔細撥弄著手中的琴弦。這幾天她練的最熟就是這首曲子,雖然琴聲有些不嫻熟,但曲子還是很美的。此時的她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原本喧鬧的鬆竹間此刻卻變得異常安靜,瑾瑜、文天以及瀟然的臉上都露出了詫異之色。


    一首曲子彈完,辛諾卻感覺到了一些異樣。她抬起了頭,卻驚訝地發現大家都詫異地望著自己。她急忙起了身,“你們這是怎麽了?”


    瑾瑜此時卻站了起來,慢慢朝著她走去,“暮雪姑娘,剛才在下冒犯了。”


    她沒有說話,而是微微欠了欠身。


    “在下瑾瑜,這位是瀟然和文天,”他指了指另外兩個人,“姑娘的琴藝好像有些生疏。”


    辛諾的臉不由得紅了,她當然知道自己的琴藝如何,“公子,我,我隻是個初學者。”


    看到她慌亂的樣子,他不禁笑了笑,“雖然琴藝不佳,可是這曲子卻很難得,這曲子是誰作的?”


    她愣了一下,‘我該說我自己作曲的還是說別人呢?算了,還是說自己吧。’她想了想,便說道,“我隻是偶爾想到,然後拜托閣裏的姐妹教我的。”


    “原來是姑娘自己想出來的啊,在下真是佩服。”他說著又往前進了一步,她不禁吃了一驚。


    “暮雪姑娘,”他說話的時候眼睛卻一直盯著她,“你的曲子這麽好聽,那這張麵紗下麵應該是一張絕世容顏吧。”他是第一次在怡香閣見到蒙著麵紗的歌伎,很好奇。


    “公子,小女子的麵貌很平凡。”辛諾急忙說道,卻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


    “相貌平凡?我可不相信。”他說著又向她逼進了一步。


    “公子,如果小女子真有一張絕世容顏,又何須蒙著麵呢?”


    “哎呀,公子,”香雪急忙來到了他們的中間,“公子,確實不瞞您說,您也知道這個天氣,外麵到處都是花粉,暮雪啊,前幾天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半張臉都長滿了紅疹子,嚇人啊。”


    “真的嗎?”瑾瑜始終用懷疑的眼光望著她,似乎並不相信。


    “公子,您可是我們怡香閣的常客,我哪敢騙您呢?”她一邊說著一邊對辛諾眨了眨眼,“暮雪啊,大夫說過,你要呆在房間裏才行,快迴去吧。”


    辛諾會心一笑,“多謝香雪妹妹,各位公子,小女子告退。”她說完便立刻離開了房間。


    看著她的背影,瑾瑜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怡香閣很大,總共有四個院落,雪苑和梅苑,辛諾在雪苑,每個姐妹的名字後麵都有一個雪字,這裏的姑娘都隻唱曲,跳舞;而梅苑則是姑娘接客的地方,每個姑娘的名字後麵都有一個梅字。還有一個閣樓是雪苑姑娘們住的地方,叫香苑。另一個院子叫西苑,平時很少會有人來這裏。


    這時一個中年女子來到了西苑,此人正是怡香閣的老鴇,隻見她徑直來到了二樓的房間門口。房外有兩個人在把守,那兩個人看見了她,打開門讓她走了進去。她一走進房間便看到一個身著錦衣華服的年輕男子坐在一張桌子邊,正在寫著什麽。她立即低下頭,走到了那個人的身邊。


    “奴婢參見王爺。”她跪了下去。


    “起來吧。”遲瀟辰的聲音似乎有些疲憊。


    “王爺,雪苑最近新來一位姑娘,叫暮雪。”


    “新來的?好,本王有機會去看看。你先下去吧,本王有些累了。”


    她本想說些什麽,不過最終還是退了出去。


    門關上了,遲瀟辰放下手中的東西,靠在椅子上,閉上了雙眼,他似乎很累。


    太陽漸漸西落,不知過了多久,他睜開了眼睛。


    “王爺。”外麵傳來了一個男子的聲音。


    “進來。”


    他的話剛落音,一個侍衛便走了進來。


    “現在什麽時辰了?”他揉了揉太陽穴。


    “迴王爺,已經未時了。”


    “本王睡這麽久了?安國,有什麽事嗎?”


    “王爺,宮裏傳來消息,皇上今天咳血了。”


    “咳血?怎麽迴事?”他一驚,猛地站了起來。


    “迴王爺,太醫說是勞累所致。”


    ‘勞累?’他最擔心的就是自己父皇的身體,雖然他很難過,可是他承認自己有私心,他不希望自己的目的還沒有達到,父皇的身體就垮掉。


    “這段時間父皇有沒有找人侍寢?”


    “迴王爺,這一個月皇上招的都是新進宮的幾名貴人。”


    ‘父皇畢竟不再年輕,夜夜都招妃子侍寢,他的身體如何能受得了。’他不禁開始擔心起來,“告訴他們,好生照顧著父皇,盡量讓他早點休息,本王不管他們用什麽辦法,隻要讓父皇的病情穩定下來就行!”


    “是,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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