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76

    沒有人是無堅不摧的,尤其當你的弱點暴露於人之後,連自己都會懷疑之前那些堅強是如何做到的。葉小安經曆過那場痛快淋漓的哭泣後變得越發脆弱,每天恍恍惚惚的度過。

    這是這個冬季裏最大的一場雪,她在工作台前埋頭畫畫,畫著畫著就趴在那兒看著窗外,視線沒有焦距,遠遠的,淺淺的,整個人如一株慢慢枯萎的植物。江邵那次之後再也沒來找過她,有些東西在等待中自她心裏一點點的消失。

    “一個男人而已,你至於這樣嗎?”葉錫尚問她,葉小安仍然保持那個姿勢趴在那裏,晶瑩的淚珠自眼眶滑落暈濕了紙張。“哥,你愛過人麽?一定沒愛過。”

    葉錫尚沒有表情,這東西在他的世界裏被視為最不屑一顧的。再愛又如何,看葉錦然就知道,與其在失去後默默承受那麽深又不可言說的痛苦不如一開始就不愛。不動心,誰能傷害又能傷害到誰。他不說話,和她一同看外麵漫天飄舞的雪花。葉錫尚想告訴她,他認為的愛情終究會有改變的那天,不愛,移情,淡化,這是不可抗拒的,永遠不會改變的隻有親情。

    相比無論愛與不愛都要和一個女人一生一世他寧願照顧這個妹妹一輩子。聽她喊他“哥哥”,那種被需要的滿足感不是任何東西可以替代的。即便不知這茫茫人海中誰會是那個與他有血緣關係的人,但隻要想到這世上有個人和他關係密切到兄妹相稱,用他們的方式彼此依賴彼此扶持,一切就夠了。

    葉小安似乎聽到空氣中劃過一道細微歎息。“小小年紀說話那麽酸。”葉錫尚半無奈半嘲笑。

    葉小安始終未向葉錫尚道出和江邵與左智之間的糾葛,不管他如何“嚴刑拷問”,她就是寧死不招。葉錫尚到底不忍心真動手打她一頓,葉小安知道他有多疼她。

    景芊看到江邵唇上明顯的咬傷大致能猜到發生了什麽,氣的把他轟出江宅。江邵自知理虧無話可說,想到以前景芊在自己麵前一向唯唯諾諾的樣子再看看現在,隻歎風水輪流轉。景芊左思右想還是打電話給葉小安問個究竟。葉小安怕她擔心努力裝出一副沒事人的樣子,景芊怎會看不出。她支支吾吾也沒說什麽來,景芊涼涼的笑,“你不用瞞我,他嘴巴上的傷在那擺著呢,我眼睛沒問題,小葉子,他是不是真對你做出那種事?”

    葉小安知道她想歪了,連忙澄清。“不是不是,他隻是想複合,我沒答應……”

    “沒有最好,當初不是看你一心念著

    他,我是不讚成你們在一起的,小葉子咱不愁男人,有些事是絕對不能妥協的,再愛也不能。”景芊最為擔心的就是江邵無法忘懷對靳清的那段感情而使葉小安受了委屈。沒人願意一輩子活在別的女人的陰影下。愛情就是如此,越愛的深,越要的多。無論是誰都有擁有一份獨愛的權利。

    葉小安眼睛潮濕起來,“媽媽,我是不是太沒出息了,我……想他了,好想好想,但是一想到他和靳清……我始終過不去這個坎兒,心裏頭堵得慌,特別難受,有時候想著不如就這麽算了吧,可那樣的話……”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悲傷似乎從聽筒裏隱隱傳來,景芊沉默著,手指緊緊的纏上電話線。

    part77

    左智這些天同樣沉默寡言,濃眉緊蹙,尤其在食堂吃飯時常常看到他對著豐富的飯菜食不下咽。出警迴來的路上,江邵開車,左智在副駕駛雙目微闔假寐,手機響了很久都充耳不聞。

    “電話。”江邵提醒他。左智片刻後才慢悠悠接起,江邵從後視鏡看到他越發蹙結的眉和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不禁詢問。“出了什麽事?”

    左智掛斷電話,手搭額前,看不清表情。“你有興趣知道麽?”

    江邵嗤笑。“那你繼續賣關子吧。”

    “靳清徹底不正常了。”

    江邵沉默了下,“沒找到賀清文麽?”

    “我舅媽把她藏起來和她說孩子沒了,告訴賀清文靳清和他一刀兩斷不再有關係,婚約什麽的解除了,舅媽像是和賀家達成了什麽協議,這事被賀家壓下來,媒體沒有報道。”左智苦澀的笑了兩聲。“鬧成這樣他們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在一起了。”

    “那個孩子呢?”

    “還在醫院觀察,成活率不高卻也不是沒希望,醫生說曾有一對早產的雙胞胎,最輕的兩斤一兩也活了。”左智看了眼腕表,“晚上找誰替我個班,舅媽電話裏說她又鬧自殺呢,我得過去看看。”

    晚上下班時左智被江邵叫住,說要和他一道迴去。路上買了些營養品,左智看著他表情平靜的臉不禁開口問到。“你不是說以後她的事和你不會管嗎?”

    江邵扯扯嘴角,“我沒說要管,我也管不了,但她是你姐姐,況且她早產我也有責任。”

    “靳清那個精神狀態早產也不意外,和你沒多大關係。”左智偏頭看窗外,江邵話中隱含的對兩人兄弟感情的肯定還讓他眼眶有些發熱。

    靳清究竟不正常到什麽地步,江邵親眼看了才知道。光線昏暗的房間,厚重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她蜷在床上盯著電視雙眼一眨不眨。長發散亂,皮膚失去光澤,臉頰瘦的幾乎凹陷。兩隻手腕都纏著厚厚的紗布,被拴在床頭,以防她再做出傷害自己的行為。

    左智看她唇瓣幹的起皮,連忙拿來溫水喂她。靳清不開口,雙唇緊閉,水順著嘴角流淌下來。左智捏著她的鼻子逼著她喝,卻被她一口噴吐出來,濺了他一身。她忽的坐起來,手衝著前方用力張開,眼睛睜得大大的。江邵看了眼電視,畫麵上是個白白胖胖的嬰兒。溫馨連忙關掉電視,靳清尖叫起來。左智看不過去,打開電視又解開綁住她手的布條。靳清從床上爬下去跪在電視機前仰頭看著那個孩子,然後臉慢慢貼上屏幕,手指細細描繪孩子的輪廓。她不說話,表情溫柔嫻靜。

    溫馨受不了她這個樣子含著眼淚捂著嘴跑了出去,左智叉著腰低頭歎氣,似乎對這一幕已習以為常。江邵捏了捏拳,要說心中一點漣漪都沒有那是假的,任何人看到這種情況都不可能不為所動。他撿起地上的一個娃娃塞進她懷裏,靳清抱著娃娃看到江邵像不認識般的盯著他看,似乎在努力迴憶著什麽。江邵衝她微微笑了下,拍拍娃娃的頭,娃娃發出真人似地啼哭聲。哭聲吸引了靳清的注意力,她低頭看到孩子嘴角竟露出點點笑意,掀起衣襟做出喂奶的動作,左智忙給她拉好衣服把她抱迴床上蓋好被子哄她入睡。

    江邵走出房間,左智跟出來,接過他遞的煙點燃,長長吐了口氣。“看見她這樣有沒有點解恨的感覺?如果她當初沒有背叛你們的感情也不至於落得如此下場。

    後院中有未清掃的積雪,被他們兩人踩處四串深深的腳印,破壞了最初的完美。

    江邵沒說話。發現自己除了同情和一些感慨,什麽心情都沒有,也沒有所謂的解恨。心疼?似乎……很淡很淡。他好像明白了些東西。如果沒有感情,對於已經不愛的那個人,在某些方麵自然而然就會變得冷酷,無關乎道德與相處時間的長短。

    不愛,自然無情。

    更何況靳清對他從來沒有愛情,她的離開隻是為了追求她想要的東西,於是之於他便成了殘忍和傷害。這麽想著,他心裏深處那冰封的一角悄然有了融化的跡象。

    兩人各懷心思陷入沉默時忽然聽得裏麵一聲摔門的響聲,汽車引擎聲。

    “小智!你姐姐跑了!”溫馨驚慌失措的叫聲緊接著傳來,讓兩人心裏均是一

    緊。

    ……

    這樣寒冷的雪天,吃火鍋是種享受。葉小安並不常吃,因為她覺得全家人一起吃才有氣氛。她和葉錫尚圍坐在靠窗的桌前,麵前的鍋裏翻滾著水花,相比其他人他們這桌著實冷清了些。葉錫尚夾了幾片燙好的羊肉到她碗裏,又撈出幾粒肉丸給她。葉小安托著下巴看他在白霧後麵忙活兩個人的份,不禁小聲笑出來。“哥,你上輩子一定是個女人,賢妻良母型的女人。”

    葉錫尚動了動嘴角,給她加滿飲料。“你以為我想這樣?誰讓我攤上你這個生活不能自理的。”

    她鼻尖兒一酸,這還不都是小時候他給慣的。“我都能感覺到以後嫁給你的人會有多幸福了,你結婚以後不會不管我了吧,唔,那你還是別結婚好了,嘿嘿。”

    葉錫尚嘴角彎起一個微不可查的弧度,他原本也沒打算結婚。“我不結你也不結?”

    葉小安麵色一滯,埋下頭去吃東西。她正塞了滿嘴肉丸大快朵頤,忽覺有人拽她衣襟,低頭一看一個小臉髒兮兮的小孩。小孩衝她伸出小小的手,眼睛可憐巴巴的眨著。葉小安最受不了這樣的孩子,連忙從錢包裏拿出幾張大鈔塞到小孩兜裏,並把自己的圍巾給她係好。

    “謝謝姐姐。”小孩用稚嫩的聲音道謝,連連鞠躬。葉小安剛要盛吃的給她,小孩便被侍者趕了出去。

    “你給她的錢也許出了這個門就落到別人手上。”葉錫尚漫不經心的說。葉小安咬著筷子歎氣。“我知道,隻是看見這樣的孩子就會聯想到自己。”

    “你又不是被拐的小孩。”

    “可我們和她同樣沒有在媽媽身邊長大。”葉小安偷偷瞥了眼他,猶豫著要不要提景芊的事。

    “有話對我說?”葉錫尚看她欲言又止隻有先開口。葉小安鼓起勇氣,放下筷子正襟危坐。“也許媽媽當初並不是不想要我們和爸。”

    “……”

    “也許我們都誤會媽了。”

    葉錫尚身子向後靠,堅毅的臉龐埋在陰影裏,表情晦暗不明。“也許?”

    葉小安抿唇不敢說話,那低沉而冷的聲音從葉錫尚唇裏滑出。“你是想告訴我你見過她,她又對你解釋了過去的事?”

    “哥……”

    “她和爸之間的糾葛我們小輩無權過問幹涉,我隻知道不管我們求爸還是逼爸,他到現在還是孤身一人,隻因他心裏裝了一個叫景芊的女人,一裝就是一輩子。

    倘若一個女人不知男人對她的感情,不是男人掩飾的天衣無縫就是女人裝傻充愣。”

    葉小安看著他,意識到什麽似的忽然迴頭。隻見景芊站在她椅子後麵,白玉般的雙手糾結著,細眉微蹙淚光盈盈,抿直的唇角顫著。葉小安騰地一下站起,驚訝的睜圓了眼睛。“媽……”再看葉錫尚竟是一副波瀾不驚的臉色,似乎對於景芊的出現並不感到吃驚。

    葉錫尚不出聲時的氣場格外強大,葉小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又什麽都不敢問。

    “小尚,你已經長得這麽高大了。”景芊柔柔的聲線顫抖著,按捺著想要碰觸兒子的衝動。她對葉錫尚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那個言語不多笑容吝嗇的小男孩階段。就是這樣一個男孩卻比其他孩子來的早熟,幫她照看年幼的妹妹,幫她做家務,她畫畫時他會拿本書安靜的坐在一旁……記憶太深,以至於記憶裏那麽小的孩子忽然以一個成熟高大的男人形象出現在她麵前時竟有些難以抑製的想流淚的衝動,卻又覺得這本就該是他成年後的模樣。

    “坐吧。”葉錫尚微微側頭,聲音聽不出感情,對陌生人也不過如此。

    葉小安喊服務員加了副碗筷給景芊,往她碗裏夾了好多吃的,眼睛在兩人身上不斷流轉。席間三人都沒交談,而對於景芊來說能在這麽多年後見到兩個孩子還能在坐在一起用餐在此之前她想都不敢想。

    葉錫尚喝了口白酒,辛辣感從喉嚨竄上腦門。“小安,你不用看了,是我叫她來的。”

    看著葉小安仍舊不解的眼神,景芊坦白。“是我聯係你哥過來b市的。”

    “……”

    “小安,我已經給你找好了對象,是我戰友,這幾天把這裏的事處理完了就跟我迴去,我假期不長,不能一直跟你這耗著。”葉錫尚終於說出他此行的目的,葉小安一時間腦子一片空白。“你開玩笑呢吧?”

    “你覺得我像開玩笑?你不是和爸說好了二十五歲前嫁出去,他看你嫁了才考慮自己的事麽,很快你就二十五了,難道你隻是說著玩的?”

    “不是說著玩,可我不想和你什麽戰友在一起!”

    “你想和誰在一起?上次那個小子?我來前都安排好了,不要鬧。”

    葉錫尚自以為掌控大局的霸道語氣讓葉小安的怒氣一下湧上來。“我鬧?我鬧?我就知道你來沒好事!”

    “讓你在這自生自滅就好了?”葉錫尚把酒杯拍在桌上厲聲說到。葉小安看向景芊,

    原來是她通知的葉錫尚,又似乎沒把事情的全部告訴他,所以葉錫尚僅僅知道左智而不知道江邵,更不知江邵和景芊的關係。

    “我不走!我還交了一年房租呢!”

    “多少,我給你。”葉錫尚不以為意。葉小安死死的把眼淚憋迴去。“我去洗手間。”

    等遠離了他們的視線,葉小安躲在走廊窗戶前咬著手指關節。葉錫尚一向說一不二,說要帶走她就一定不容她說不。

    她也曾想離開過,卻無法放下心裏深處對江邵的那一絲期望。

    怎麽辦,江邵,我們怎麽辦?

    ……

    part78

    靳清駕著左智的車在馬路間隨意穿行狂奔,這種不要命的開法讓跟在後麵的兩人不禁捏了把汗。她的車技還是江邵一手教出來的,在這種情況之下江邵不禁後悔起來。她這樣太過危險,更給路上其他車輛與行人帶來巨大的安全隱患,既不能跟的太緊又得時刻注意別跟丟了。左智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為什麽要把車鑰匙隨手扔在玄關?因為心疼她所以沒有綁著她才讓她有機會逃出來。

    江邵雙眸緊盯前方,祈禱千萬不要發生什麽事。“知不知道她會去哪裏?”

    左智眉頭緊蹙思索著,腦中忽然閃過一個人的名字。“賀清文?可是她並不知賀清文現在在哪裏。”

    “假設她打算去找賀清文,一般在這種情況下她意識裏想到的地方應該是對他們來說記憶最深刻的地方。”

    “比如飛揚?飛揚航空?”

    “他們是在那裏相識的,飛揚對她來說有著不一般的意義,不過還有個可能性,她並不是想去找賀清文,她為什麽瘋的?”

    左智沉吟,“她是想去醫院去找孩子,她一直不相信孩子已經沒了。”

    事實證明他們的推論是正確的,前麵的岔路一條通往飛揚航空的方向,一條為醫院方向,靳清的車子毫不猶豫的駛進後麵這條路上,可以斷定她的目的地是醫院。

    靳清原本已經睡著,而江邵的臉忽然躍入她夢中。她醒過來,看到懷裏抱著的娃娃不知怎的混亂的大腦中滿是流產那天發生的事。她記得自己被江邵親自送進手術室,甚至記得孩子從母體娩出時的感覺,她孩子怎麽會死?怎麽會死?

    前前後後所有的畫麵像電影快鏡頭在她眼前播放,孩子一定在醫院,她不相信那個小生命已經離開了自己。不知是什麽支撐著她在開車

    時比任何時候都清醒,驚險的躲避開一輛又一輛側身而過的車子,她心髒怦怦跳動著,覺得自己離孩子越來越近。

    她剛在一個路口拐彎時一輛警車忽的從另外一個方向竄出來,幾乎貼上她的車身。她亂了分寸,一側無路可走另一側有那輛警車擋路。江邵掌控著車距與車速一路把靳清逼下主路並迫使她降低速度,選了一處人不多的路段,找準時機忽的猛打方向盤橫在她車頭前擋住她去路。靳清慌張之下急踩刹車,驚驚險險的在距離他們不足一米的地方停下。

    江邵繞近路及時攔截到她,靳清一見到車裏下來的兩個男人頓時驚慌,拉開車門向馬路對麵跑去。江邵被車流擋住耽擱了片刻,卻仍輕易追上她,反扣她的雙手將她捉了迴來,脫下外套包裹在她身上抵擋風寒。他們停車的地方是一間飯店前,左智把車子開到一旁不礙事的地方,氣急敗壞的過來大罵靳清,嚇得她躲在江邵懷裏抱著他頸子不住的發抖。

    “行了左智,別刺激她了,先送她迴去再說。”江邵製止他,左智這才頗為無奈的閉了嘴。原本那個美麗驕傲的姐姐變成了這樣,他心裏說不出的難受和痛心。江邵本想把她交給左智,她卻死活不撒手,硬是掰開她的手她便哭鬧。左智煩躁的抓了抓頭發,“你究竟想怎樣!再不閉嘴幹脆給你送到精神病院去一了百了!在那你愛煩誰煩誰!愛怎麽鬧怎麽鬧!省得一家人天天為你著急上火!”

    靳清也不看他,死死抓著江邵哆哆嗦嗦的哭。江邵歎氣,靳清似乎對他還有印象,記得他曾經的保護才會這麽依賴他。隻是這一切已經來的太晚,他已不再是她的誰,不需要她的依賴與信任。“你罵她她也聽不懂,算了,你把車過來,我看著她。”

    左智沒折,叉著腰深唿吸平息情緒,沒想到一迴身便驚訝的頓住腳步。馬路對麵站著一個纖瘦的身影,那不是別人,正是葉小安。他下意識的看向江邵,顯然他也發現了她。江邵挫敗的低咒了聲,不管靳清再如何哭鬧反抗,扯開她的手將她交給左智,拔腿衝已經逃跑的葉小安追了過去。

    葉小安見他們發現自己拔腿就跑,江邵在後麵追她喊她,她充耳不聞。一隻手從後麵揪住她的時候葉小安從沒這麽懊惱自己沒有運動細胞,她應該學跑步而不是學畫畫,不然也不至於讓他如此輕易捉住,更後悔不應該看見他的車就追出來看。

    “別誤會,別誤會我,小安,我和她……她自己跑出來,左智和我……小安,小安……”江邵抱住她拚命掙紮的身子,第一次徹底亂了分寸

    ,言語不能。“小安,我已經給你找好了對象,是我戰友,這幾天把這裏的事處理完了就跟我迴去,我假期不長,不能一直跟你這耗著。”葉錫尚終於說出他此行的目的,葉小安一時間腦子一片空白。“你開玩笑呢吧?”

    “你覺得我像開玩笑?你不是和爸說好了二十五歲前嫁出去,他看你嫁了才考慮自己的事麽,很快你就二十五了,難道你隻是說著玩的?”

    “不是說著玩,可我不想和你什麽戰友在一起!”

    “你想和誰在一起?上次那個小子?我來前都安排好了,不要鬧。”

    葉錫尚自以為掌控大局的霸道語氣讓葉小安的怒氣一下湧上來。“我鬧?我鬧?我就知道你來沒好事!”

    “讓你在這自生自滅就好了?”葉錫尚把酒杯拍在桌上厲聲說到。葉小安看向景芊,原來是她通知的葉錫尚,又似乎沒把事情的全部告訴他,所以葉錫尚僅僅知道左智而不知道江邵,更不知江邵和景芊的關係。

    “我不走!我還交了一年房租呢!”

    “多少,我給你。”葉錫尚不以為意。葉小安死死的把眼淚憋迴去。“我去洗手間。”

    等遠離了他們的視線,葉小安躲在走廊窗戶前咬著手指關節。葉錫尚一向說一不二,說要帶走她就一定不容她說不。

    她也曾想離開過,卻無法放下心裏深處對江邵的那一絲期望。

    怎麽辦,江邵,我們怎麽辦?

    ……

    part78

    靳清駕著左智的車在馬路間隨意穿行狂奔,這種不要命的開法讓跟在後麵的兩人不禁捏了把汗。她的車技還是江邵一手教出來的,在這種情況之下江邵不禁後悔起來。她這樣太過危險,更給路上其他車輛與行人帶來巨大的安全隱患,既不能跟的太緊又得時刻注意別跟丟了。左智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為什麽要把車鑰匙隨手扔在玄關?因為心疼她所以沒有綁著她才讓她有機會逃出來。

    江邵雙眸緊盯前方,祈禱千萬不要發生什麽事。“知不知道她會去哪裏?”

    左智眉頭緊蹙思索著,腦中忽然閃過一個人的名字。“賀清文?可是她並不知賀清文現在在哪裏。”

    “假設她打算去找賀清文,一般在這種情況下她意識裏想到的地方應該是對他們來說記憶最深刻的地方。”

    “比如飛揚?飛揚航空?”

    “他們是在那裏相識的,飛揚對

    她來說有著不一般的意義,不過還有個可能性,她並不是想去找賀清文,她為什麽瘋的?”

    左智沉吟,“她是想去醫院去找孩子,她一直不相信孩子已經沒了。”

    事實證明他們的推論是正確的,前麵的岔路一條通往飛揚航空的方向,一條為醫院方向,靳清的車子毫不猶豫的駛進後麵這條路上,可以斷定她的目的地是醫院。

    靳清原本已經睡著,而江邵的臉忽然躍入她夢中。她醒過來,看到懷裏抱著的娃娃不知怎的混亂的大腦中滿是流產那天發生的事。她記得自己被江邵親自送進手術室,甚至記得孩子從母體娩出時的感覺,她孩子怎麽會死?怎麽會死?

    前前後後所有的畫麵像電影快鏡頭在她眼前播放,孩子一定在醫院,她不相信那個小生命已經離開了自己。不知是什麽支撐著她在開車時比任何時候都清醒,驚險的躲避開一輛又一輛側身而過的車子,她心髒怦怦跳動著,覺得自己離孩子越來越近。

    她剛在一個路口拐彎時一輛警車忽的從另外一個方向竄出來,幾乎貼上她的車身。她亂了分寸,一側無路可走另一側有那輛警車擋路。江邵掌控著車距與車速一路把靳清逼下主路並迫使她降低速度,選了一處人不多的路段,找準時機忽的猛打方向盤橫在她車頭前擋住她去路。靳清慌張之下急踩刹車,驚驚險險的在距離他們不足一米的地方停下。

    江邵繞近路及時攔截到她,靳清一見到車裏下來的兩個男人頓時驚慌,拉開車門向馬路對麵跑去。江邵被車流擋住耽擱了片刻,卻仍輕易追上她,反扣她的雙手將她捉了迴來,脫下外套包裹在她身上抵擋風寒。他們停車的地方是一間飯店前,左智把車子開到一旁不礙事的地方,氣急敗壞的過來大罵靳清,嚇得她躲在江邵懷裏抱著他頸子不住的發抖。

    “行了左智,別刺激她了,先送她迴去再說。”江邵製止他,左智這才頗為無奈的閉了嘴。原本那個美麗驕傲的姐姐變成了這樣,他心裏說不出的難受和痛心。江邵本想把她交給左智,她卻死活不撒手,硬是掰開她的手她便哭鬧。左智煩躁的抓了抓頭發,“你究竟想怎樣!再不閉嘴幹脆給你送到精神病院去一了百了!在那你愛煩誰煩誰!愛怎麽鬧怎麽鬧!省得一家人天天為你著急上火!”

    靳清也不看他,死死抓著江邵哆哆嗦嗦的哭。江邵歎氣,靳清似乎對他還有印象,記得他曾經的保護才會這麽依賴他。隻是這一切已經來的太晚,他已不再是她的誰,不需要她的依賴與信任。“你罵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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