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恰夫的威脅並不隻是口頭上的。


    那晚,從城堡俱樂部出來的我,背上的肩包裏,裝著滿滿的五十萬現金……美金。


    那個與圖恰夫聯合設局的家夥,果然是想擠走湘南商會,獨霸阿爾太的中國貨市場。因為怕死,也因為圖恰夫的態度,他乖乖的按我說的數字,拿出了五十萬——事實上當時我伸出五根手指,說的是人民幣來的。


    我並不清楚,在阿爾太,倒爺們與老毛子間大宗貨物的結算,都是用美金的。


    當然,我也不至於那麽耿直,再去解釋清這個誤會。既然鋌而走險,已經得罪了圖恰夫的野狼團,那拿五十萬人民幣亦或是五十萬美金,又有什麽區別呢?


    離開城堡俱樂部時,是圖恰夫親自“送”我出來的。看到後邊一群北極熊似的壯漢依依不舍,步步緊隨的樣子,我對戰鬥民族的熱情,也有了重新的認識。


    “真是不好意思,圖恰夫老大,這麽晚,您這腿腳也不方便,還得勞煩您送我出來。”


    “不用客氣,中國朋友遠道而來,我當然要送送你。”


    城堡俱樂部的一樓酒吧,無論是侍者還是仍清醒的客人們,都對我與圖恰夫勾肩搭背的親切樣子倍感驚訝。


    “這個中國人是誰?也是來阿爾太做生意的嗎?能讓狼王老大親自送出來的中國人,我還沒見過呢?”


    我聽到了他們的議論,多是毛子話,可看表情,也猜得出來。但實際上呢?


    圖恰夫失了拐杖,單腿著地,是被我架著走出來的。


    “%^$,小子,你特麽有膽子,就一刀捅了我!”


    “嘿,我說過,我是來求財的,不是來【殺】人的。真若是有一天我們國家要收迴貝加爾湖,我再來弄死你!”


    “*^$^……在老子這裏拿到的錢,我賭你沒命花。”


    “怎麽花就不用你操心了,要不我也跟你們打個賭,我一刀捅進去,你這右腿能不能也廢了,以後你就得爬了……”


    這才是我和圖恰夫真實的對話,其中的亂碼是圖恰夫急了,冒出來的毛子話,我一句聽不懂,不過用腳後跟想也能知道,指定不是什麽“中俄兄弟,一衣帶水”之類的。


    在城堡俱樂部的玻璃轉門外麵,我也沒有鬆開圖恰夫。


    我很清楚,隻要他脫離了我的控製,身後那群“依依不舍”的“北極熊”,立馬就能將我撕碎了。可我終究不是什麽特種兵、反恐專家,我憑著一腔熱血闖進了狼窩,又驚險的得手,挾製住了圖恰夫,達成了目的。可我忘了安排好自己的退路。


    “嗬嗬,我說過,你逃不掉的,你拿到了錢,也沒有命花。”


    圖恰夫不愧是老油子,雖然我手裏的餐刀,緊緊的壓在他的脖頸動脈上,卻沒有一絲的懼色。見我遇到了窘境,立馬就開始嘲笑我了。


    “閉嘴,我沒命,你也活不過今天!”


    “那你就動手呀,一刀捅了我,噗……”


    麻皮的,這老癩子居然還敢調戲我,那口臭氣差點直接將我熏倒,“咦,街對麵那輛伏爾加轎車怎麽有人在擺手?”


    “筱筠,這兒,快,快上來!”


    是亮子,這小子從哪裏弄來的車,又怎麽會找到這裏來了?


    這個時候,哪怕是有再多的疑惑也得先咽到肚子裏,我驚喜萬分的把圖恰夫拽得更緊了,表情猙獰著迴頭喊了一句:“都特麽別過來,再跟過來我就捅死他!”


    ……


    一周以後,我和亮子終於又迴到了北京。剛一下火車,亮子就趕緊打車,把我送進了醫院。我的肋部,有一條長長的刀傷,幾乎貫穿了我的上半身。


    我不想再去迴憶,我和亮子開著車,如同電影特技一般逃離了阿爾太;又在前往車站的過程,掄著砍刀殺出一條血路……


    我隻記得,若是沒有“飛虎隊”那幫人的幫助,我可能早就命喪在俄羅斯了。


    亮子說的沒錯,火車上是安全的,哪怕是老毛子的黑幫,也不敢追到火車上來砍人。可火車上的醫療條件也實在是過於簡陋了,麵對我駭人的刀傷隻能夠簡單的包紮消毒。


    一路上,一直緊張不已的亮子在火車駛過滿洲裏口岸,迴到中國境內後,終於放鬆得哭了起來。他哭得很傷心,一邊流淚一邊說:是我又救了他一命。


    “筱筠,你怎麽那麽傻,你幹嗎要為我擋刀呀,這一刀要是再重一點,就把你劈開了!”


    “滾!”


    我隻能無力的罵上他一句。


    在首都住院的第二周,得到消息的柳申也趕了過來,還有湘南商會的其他同行,浩浩蕩蕩進了病房,嚇得護士都沒敢攔他們。


    太髒了,也太嚇人了。


    一群人簡直像是從戰場上歸來,又像是丐幫大集會。


    “兄弟,別怪罪我們哈,我們都是剛下火車就過來了。澡沒洗、衣服也沒換,大夥都等不及要過來感謝你!”


    雖然形象不佳,柳申還是蠻有大將風度的。幾年不見,他比我們上學時的那個“傳說”成熟了許多。


    “是呀、是呀,要不是筱筠兄弟,這次我們可就慘了!”


    “牛,兄弟!你是這個,老毛子那邊都把你傳神了,說你一人能單挑他們幾十人。”


    ……


    柳申的身後,十來個“流浪漢”也一片嘈雜,吵得我有些發懵。聽那意思,是我這一鬧,他們也都借力了。難不成……


    “老毛子把貨都給你們吐出來了?”


    亮子問出了我想問的。


    “嗯!亮子,你和筱筠兄弟這一出,嚇破了圖恰夫那幫人的膽,你們上車後,野狼團的人就主動聯係到了我,開箱放貨。隻不過……筱筠,你知道到底是誰想坑咱們嗎?”


    柳申也意識到人多嘴雜,這麽多人吵吵嚷嚷的,就算沒事也吵出事來了。索性讓其他人都到走廊裏等著,又單獨迴來,關上了病房的門,這才低聲的問我。


    “是呀,筱筠,那天圖恰夫跟你說……”


    亮子也焦急的問道。一路逃命迴來,加上我受傷嚴重,他還真沒問過那天晚上在城堡俱樂部的細情。


    我掃了他一眼,又望了望柳申,在他們期待的眼神中,淡淡的說了:“什麽都沒說,我也沒問。我隻是想跟他要迴自己的貨。”


    “噢……是這樣呀!”


    柳申並沒有失望,隻是輕輕的點了點頭:“兄弟,不管怎麽樣,這一次,是你救了咱們大夥,包括我。這趟的貨,我的本錢就足足一百萬,要是丟了,可就大傷筋骨了。咱們湘南商會的其他的兄弟也都不少,所以大夥在火車上就商量好了,準備一人拿出這趟貨的三層,作為給你的謝禮……”


    “不,我不要!我去城堡俱樂部,隻是為了要迴我和亮子的貨。你們的貨……我相信老柳你在阿爾太也動用了許多關係,並不全是我的原因,所以,這筆錢我不能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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