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銘謙迴來的時候修頤還在睡,細微的光亮從窗簾的縫隙裏投射進來,室內一片溫暖。修頤半張臉都埋在被子裏,唿吸綿長麵色紅潤。他迴來之前已經見過上杉薰子了,聽說修頤身體狀態不錯,心情也好,尤其是看到自己給新兵開會的時候眼睛裏變得亮晶晶的還有些憧憬和崇拜,這讓謝銘謙心裏很是受用。

    看看表已經快要下午一點了,修頤再睡的話就要把午飯也睡過去了。謝銘謙隻好叫醒他。

    修頤睡的正舒服的時候隱約感覺有人在拍自己,貪戀夢裏的景色不願意睜眼,可惜饒人清夢的那隻手卻起而不舍的不停騷擾他。最後修頤猛的一睜眼,就看見謝銘謙的臉在麵前,隨即嘴就被堵住。

    謝銘謙裏裏外外把人親了個夠才放開,然後拉著修頤從床上起來,給他按揉太陽穴緩解低血糖的頭暈,“該起來吃飯了,再睡晚上就該睡不著了。”

    修頤緩了一會低血糖起床之後的頭暈惡心,清醒過來,見著謝銘謙還穿著上午那身衣服,之後風衣脫了下來露出來裏麵軍綠色的襯衣來,“你迴來了啊……”,他剛醒過來,聲音還是帶著點鼻音的那種糯糯的感覺,顯得特別的嬌憨,“誒……那把槍呢?好帥氣啊,我想看看!”

    謝銘謙哪裏敢讓他碰那麽危險的東西,摸摸他的頭發趕緊說,“已經放迴軍火庫了,槍不是我的,你要是想看我可以帶你去參觀,但是不能上手碰。”

    修頤也知道自己一點專業知識也沒有,隨便碰那些軍械是不合適的,於是乖乖的點頭答應。然後又想起來上杉薰子留的話,趕緊問謝銘謙,“薰子姊姊上午過來了,陪我吃的飯,臨走之前讓我問你中午是一起吃還是……還是就我們,我們兩個吃……”。他說到後麵看著謝銘謙偷笑的表情臉上有些發燙,斷斷續續了好幾次才勉強把話說完。

    “嗯……你想怎麽吃?我聽你的。”謝銘謙心情十分愉悅的看著修頤,極度寵溺。

    他發現自從做過了之後修頤對他的態度好像變得親密了許多,也不像之前那般抗拒他的接近,反而有種淡淡的依戀。簡直是乖順的不得了,這樣的修頤怎麽能讓謝銘謙不稀罕,簡直想捧上天去。

    “那就和薰子姊姊一起吧。”修頤想了想,還是盡量避免和謝銘謙獨處吧。修頤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現在他和謝銘謙的關係,但是想到兩個人獨處的“二人世界”還是有些尷尬和不適應的。

    “行,我去給大嫂打電話,然後看看還差什麽菜一並讓她帶過來。”

    謝銘謙知道這事還得慢慢來,不過現在修

    頤的態度已經是個巨大的進步了,他也不能逼得太緊,得給他留些空間讓他好好適應,“有什麽特別想吃的麽?陝西這邊的特色也就是各式麵條,你又不愛吃麵食,咱們還是自己做些順口的吧。尤其是你,還得是清淡好消化的。”謝銘謙從兜裏摸出煙盒來,他突然煙癮犯了想抽一根。

    “隨便吧,什麽都好。你別的屋裏抽,去陽台上。”修頤從小聞不慣煙味,之前謝銘謙沒在他麵前抽過,現在要抽這個問題還是要好好說一下的。

    謝銘謙打著了火吸了一口,走在窗戶邊上打開窗戶,對著外麵吸了兩口,才迴來問,“怎麽了?”

    修頤皺皺鼻子,“沒事,就是有點聞不慣煙味。”

    “嗯。”謝銘謙應了一聲就到窗邊抽了,雖然屋裏還有點味道但沒那麽讓人受不了了。過了一會一根煙全都抽完了謝銘謙才關了窗戶過來。

    他迴來坐在修頤旁邊,拿出手機來開始給上杉薰子打電話,說中午一起吃飯,再帶些新鮮的蔬菜過來,水果也要一些。

    不知道上杉薰子在那邊說了什麽,謝銘謙笑了起來,眼中含笑的又摸了摸修頤的頭發和麵頰。

    午後的時光靜謐而溫暖,修頤和謝銘謙兩個人靜靜的坐在這個簡陋窄小的公寓裏,窗外的陽光照進來,隱約能夠聽見樓下不遠處操場上的訓練聲。還有鳥兒的叫聲和蟬鳴,修頤恍惚覺得自己追求許久的平淡心境也許就是這般的日子。沒有喧囂,也無所求。

    他們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隻是默契的維持著這難得的清淨。謝銘謙看著修頤的側臉,陽光照的修頤的麵頰仿佛透明了一般,皮膚上細小的絨毛也清晰可見。

    修頤沒有很厚重的汗毛,這跟他身體底子不好又總呆在室內經年不見陽光有很大的關係,皮膚細膩的簡直不像成年男子,這點也讓謝銘謙愛不釋手。

    這難得微妙的好氣氛終是沒有維持多長時間,主要原因是上杉薰子來了,次要原因是修頤餓了……

    上杉薰子好似是個天生喜慶張揚的人,不管在哪裏,隻要是有她在的場合一定是喜氣洋洋一派歡笑和諧的。果然不愧是間諜出身的女人,長袖善舞八麵玲瓏已經成了本能,深深地刻在骨子裏。

    “老三你迴來了啊,我跟你說,今兒個上午修頤看你打槍都看傻了呢……第一次知道自己男人這麽帥啊!”上杉薰子果然還是那個上杉薰子,一進門連手裏的東西

    都沒放下就開始跟謝銘謙揭修頤的短。

    修頤總是被她打趣,這次終於想到了可以迴擊的內容,“那你上午

    不是還說謝銘謙是故意耍帥給我看的麽。”

    “哎呦喂!瞧瞧,瞧瞧這張伶牙俐齒的小嘴,我說過什麽倒是都記得一清二楚的!”上杉薰子把手裏拎著的袋子放進廚房裏,邊走還邊跟謝銘謙說,“我那不是跟他給你說好話,他反到那話來噎我,真是小沒良心的!”

    謝銘謙攬著修頤的腰不讓他被上杉薰子氣得跳起來,一邊對她說,“多謝大嫂。”

    修頤聽著這沒頭尾的話更是氣鼓鼓的,這兩人感情是一唱一和的打趣自己。

    等上杉薰子笑夠了就招唿謝銘謙進廚房做飯,她反到出來和修頤一起坐在沙發上,倒了兩杯水,還打開了客廳裏的小電視,一個個頻道的翻著節目看。

    修頤見謝銘謙自己去做飯想去幫忙,但還沒站起來就被上杉薰子又按迴來沙發上,“你老實坐著,老三做飯可是一等一的好,今天我能吃上還是沾了你的光。”說著還朝修頤拋了個眉眼。

    “可是……”修頤還是覺得讓謝銘謙自己去忙活,他自己坐在這裏等現成的有些不好意思,想起來去幫忙。

    “行了,你安心坐著吧,他巴不得給你做飯呢。”上杉薰子接著按著他不讓他動,指著電視轉移修頤的注意力,“你看那個《百家講壇》,你不是曆史老師麽,你看他們講的怎麽樣?”

    修頤隻好坐下細細的給上杉薰子講解《百家講壇》上的那些曆史揭秘之類的故事。那上麵說的多是那些教授自己研究出來的心得,並不是被官方確認的說法,所以修頤總覺得《百家講壇》普通人可以看一看長些知識,但是不能全部相信,尤其是不能拿裏麵的推斷或者是假設之類的當做的真實的曆史真相。曆史上有很多謎案至今都沒有定論,也不可能因為一兩個人這樣隨口講講學術界就會給出一個什麽定論的。

    謝銘謙站在廚房裏聽著外麵修頤不緊不慢的給上杉薰子講那些或戰火紛飛或繾綣柔情的曆史故事,他的心裏覺得異常的滿足。這樣的日子,他等了將近三十年,終於等到了一個能讓他有現在這種滿足的感動的人。

    等菜上桌的時候修頤發現上杉薰子說的是真的,謝銘謙做飯真的有幾手,不光樣子看著鮮亮好看,吃起來也是一等一的好。在家裏做的尋常菜色不似飯店裏那樣的油膩,但是味道卻絲毫不差。

    修頤是自小就

    沒怎麽進過廚房的,他祖父父親都是文學大豪,信奉君子遠離庖廚。但是他母親雖出身書香世家,卻喜歡自己做菜,不僅僅是音樂家,儼然還是位美食家。修頤從小吃他媽做的飯,自然是被養刁了嘴。自從他父

    母去世之後他就一直在學校食堂湊合著,要不就叫些菜迴來吃。他不敢自己進廚房,家裏的廚房全是他母親的身影,一碗一筷都是她親自挑選的,滿滿的都是迴憶。

    而誰有能想到謝銘謙其實是個做飯的好手?其實是謝銘謙這個人嘴饞,在部隊裏待得時間長了之後更是不能再忍受每天去吃大鍋飯,雖然平時有張媽照顧他,但沒事他自己也會下廚房搗鼓點吃食出來,每次還都先給張媽和李嬸試吃,然後再把做法交給李嬸。久而久之也練就了一身好廚藝,並且還十分具有創新精神。

    熱熱鬧鬧的吃過飯之後謝銘謙拉著修頤下樓散步消食,也順便帶他參觀一下軍區大院。

    軍隊的生活永遠是單調無趣的,稍微喜歡大城市的方便快捷與熱鬧喧囂的人就無法適應這裏深山老林般的生活。這裏沒有娛樂,沒有假期,沒有多少自由,更加沒有現代化的生活。所以說,戰士們都是最可愛的人,而每個戰士背後的軍嫂們則是最默默付出的人。也許之後她們才更懂得什麽是愛情,和如何堅守住自己的愛情,尤其是特種兵的軍嫂。作為軍嫂的她們也許不會像普通女人那樣擔心丈夫會不忠出軌,但是她們會時刻擔心著自己丈夫的生命是不是在下一刻就消失了。這種時刻活在喪夫的陰影下的平淡生活,每一天都是珍貴的。

    軍區大院裏的格局很簡單:大操場、各種訓練場、食堂、宿舍樓,還有就是隔了一小段距離的家屬樓——之後結了婚的營級以上幹部才能申請家屬隨軍,住在家屬樓裏。

    因為地處偏僻,周圍的植被倒是很多,夏季時節樹木花草也都很茂盛,軍區裏也很是空曠。看起來很舒服,但是走在裏麵的實際感覺卻沒有那麽好,至少修頤是這麽覺得的。

    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這裏花草樹木太多又太偏僻所以蚊蟲就多,偏偏不知謝銘謙是人太討厭不招蚊子喜歡,還是血太難吃,所有的蚊子都撲到修頤身上一通猛吃,沒多久修頤胳膊上腿上都被叮得到處是包。這還是白天的時候,要是到了晚上七、八點鍾下蚊子的時候,修頤估計就要變成移動中的血袋了。

    所以才散步了沒多久修頤就受不了了鬧著要迴去,謝銘謙看他這個樣子確實是很危險就帶著人迴去了。

    午後

    的陽光正好,山區裏沒有那麽的熱,有風吹過來的時候會覺得很舒服。修頤算算日子忽然想起過不了多久學校就要開學了,也就是意味著他要迴去上班了。這個假期過的太跌宕起伏,讓他不禁覺得之前那樣每天上班下班的日子已是恍如隔世。

    “哎,我們什麽時候迴去啊?”修頤問道,“學校馬上就要開學了,我得迴去上班的。”

    謝銘謙偏頭看看他,“明天我們就迴t市,要不是你跑過來我才不會過來給他們訓新兵蛋子。”

    修頤一囧,原來合著還是他離家出走的錯……

    “哦,那快迴去吧,我還想看看今年要教的課程,提前準備教案什麽的。”修頤裝著沒聽見謝銘謙的話,接著說著迴去之後的事情。

    謝銘謙在一旁聽他絮絮叨叨的念著迴去之後要準備這個準備那個,要看這本書要查那個資料的忽然有些嫉妒,“你就這麽喜歡當老師啊?”。他覺得修頤重視工作比重視他多多了。當然,確切的說他在修頤心裏還沒什麽位置。

    修頤被他問的一愣,他以前也沒思考過喜不喜歡這個問題,隻是覺得應該做好自己的工作而已,“啊……也不是……就是,這些每個老師都會做啊。”

    謝銘謙聽他說的理直氣壯的有些氣悶,沉著張臉不說話。修頤也不知道他為什麽忽然就晴轉陰了,大半心思還在自己的計劃上。

    他跑去翻出電腦上了學校官網查了自己今年要帶的班級和課程之後就開始製定工作計劃,這個假期過的太懶散了,以後要認真工作,不能再這樣荒廢過去了。

    這個學期他要帶大三的中國古代史選修課,還有兩個大二的專業課。工作量不是很大,他私下還是有時間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的。比如說他想寫一本書,關於民國那段紙醉金迷又烽火硝煙的曆史。他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就很沉迷於那段時光,以至於他第一次見到陳禮的時候恍惚間覺得陳禮應是那個年代的人——頗有殺伐之氣的大軍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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