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外甥的麵,胡守謙表現的很淡定、強勢,實則心裏卻很窩火。


    蕭一凡到任後,頻頻出手,讓他很是被動。


    就拿今天這事來說,他怎麽也想不明白,常務副鄉長常駿怎麽會在關鍵時刻倒戈。


    相對於牛大鵬的沙場承包,胡守謙更關心的是常鄉長的態度。


    常駿作為常務副鄉長,他如果和蕭一凡聯手,鄉政府就沒胡守謙說話的份了。


    這是他絕不能答應的,必須弄清怎麽迴事。


    為表示對常駿的尊重,胡守謙並未打電話,而是讓秘書去請他過來。


    羅智不敢怠慢,連忙直奔常鄉長的辦公室而去。


    常駿正坐在老板椅上生悶氣,聽說胡守謙找他,並未搭理。


    羅智見狀,傻眼了,滿臉堆笑道:


    “常鄉長,書記正在辦公室等著您呢!”


    常駿抬眼白了他一眼,心中暗道:


    “若非老胡,老子怎麽會給姓牛的麵子?”


    “他想將所有責任都推到老子頭上,真以為我是傻子?”


    “怎麽,你以為我耳朵聾了,聽不見你的話?”


    常駿沒好氣的說,“知道了,你先迴去!”


    羅智過來時,就看出胡守謙心情不好。


    如果不將常駿請過去,他定會挨頓罵。


    “常鄉長,您什麽時候過去,書記他……”


    無奈之下,羅智隻能扯胡書記的大旗。


    常駿本就對胡守謙不感冒,聽到這話,心裏的火噌的一下就上來了。


    “你告訴他,我沒空,不過去!”


    常駿怒聲喝道。


    羅智聽到這話,傻眼了,他本想催促對方快點過去,誰知他直接來了個不去。


    “常鄉長,息怒!”


    羅智滿臉堆笑道,“牛總剛來找過書記,您若是不過去的話,隻怕……”


    “隻怕什麽?”


    常駿怒聲喝問,“他還能吃了我不成?老子就不過去!”


    羅智心中鬱悶不已,暗想道:


    “他這是搞什麽,吃槍藥了?”


    “常鄉長,別生氣。”


    羅智賠笑道,“我剛才的話說的不好,得罪了您,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別和我一般計較。”


    常駿抬眼看過去,沉聲道:


    “羅秘書,你沒得罪我,這事也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你迴去告訴他,我沒空過去,有事讓他到我這來談!”


    羅智聽到這話,心中暗道:


    “你腦子進水了吧,竟讓書記到你辦公室來談事。”


    “你以為你是誰,縣委書記,還是縣長?”


    “常鄉長,你確定讓胡書記過來和您談事?”


    羅智冷聲問道。


    常駿一臉淡定,沉聲道:


    “確定,你就這麽和他說!”


    “至於其他的,和你無關,出了事,我承擔責任。”


    “行,既然您這麽說,那我就迴去如實匯報了。”


    羅智一臉陰沉的說。


    常駿並不以為然,伸手輕揮兩下,示意他可以走了。


    羅智見狀,心中暗道:


    “姓常的,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我拿你沒辦法,看書記怎麽收拾你!”


    羅智滿臉怒色,走到胡守謙辦公室門前傻眼了。


    胡書記是一把手,讓他去找常駿談工作,真是豈有此理。


    這事雖和羅智無關,但要從他口中說出去。


    想到胡守謙陰冷的臉色,他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


    羅智做了兩個深唿吸,推開門走進去。


    胡守謙見秘書獨自一人迴來,一臉不解的問:


    “常鄉長人呢?”


    “書記,常鄉長說……”


    羅智支吾著道,“我不敢說!”


    “哪兒這麽廢話,快點說!”


    胡守謙怒聲喝道。


    羅智一臉苦逼的說:


    “書記,常鄉長說,他正忙著呢,您若有事,去他的辦公室談。”


    胡守謙聽到這話,麵沉似水,怒聲問:


    “他真這麽說的?”


    “是的,書記!”


    羅智急聲道,“借我一個膽子,也不敢騙您!”


    說到這,他低垂著頭,等待著狂風暴雨的降臨。


    誰知胡守謙並未發作,略作思索後,沉聲道: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羅智聽到這話,滿臉難以置信的神色。


    作為秘書,胡守謙的性格,他再清楚不過了。


    胡書記最討厭的事,就是下屬挑釁他的權威。


    常駿竟讓他去其辦公室談事,若是換做以往,胡書記一定會大發雷霆。


    今天,他卻如同沒事人一般,真是咄咄怪事。


    羅智迴到小辦公室後,仍是一臉懵逼,不知出了什麽狀況。


    片刻之後,胡守謙竟真從辦公室裏走出來,去找常駿了。


    羅智有種驚掉下巴之感,不知常、胡兩人之間唱的哪一出。


    常駿的傲慢讓胡守謙心中很是惱火,但在沒搞清事情原委的情況下,他隻能忍著。


    “老胡不會衝我發飆吧?”


    羅智走後,常駿心裏很有幾分沒底,“我要不要過去賠個不是?”


    雖說牛大鵬暗算他,得到了胡守謙的幫助,但他畢竟是一把手,大權在握,得罪他,絕沒有好果子吃。


    除此以外,常駿還希望借助胡書記的力量,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呢!


    就在常駿猶豫不決時,胡守謙突然推門走了進來。


    常駿見狀,如同屁股上按了彈簧一般,嗖的一下,站起身來。


    “書記,您怎麽來了?”


    常駿滿臉巴結的問。


    “我讓秘書來請你,你都不過去。”


    胡守謙冷聲道,“我除了親自過來,還能有什麽辦法?”


    常駿滿臉慌亂,急聲說:


    “書記,我隻是和羅秘書開個玩笑而已,怎麽可能……”


    “您這真是折煞我了!”


    胡守謙對常駿的態度還是滿意,至少說明他這一腿沒白跑。


    “常老弟,你我之間共事多年,彼此間關係一直不錯,對吧?”


    胡守謙麵帶微笑的問。


    書記主動與之稱兄道弟,常駿滿臉開心,連連點頭。


    “你有什麽想法,不妨直接說出來。”


    胡守謙臉色稍稍沉下來,出聲道,“不能當著外人的麵,拆我的台!”


    這話雖說的非常含糊,但其中的意思卻非常明確。


    常駿心知肚明,沉聲說:


    “書記,我絕沒有拆你的台之意,但有些人也別把我當成傻子。”


    “好處他得了,鍋我來背。”


    “如果幫書記您背鍋,我認了,但其他人沒這資格!”


    胡守謙見常駿似有一肚子委屈,連忙問他到底怎麽迴事。


    聽到問話,常駿就將事情的原委全都說了出來。


    “書記,牛總沙場承包,我沒得他半分錢好處,書記,這點您知道!”


    常駿硬氣的說,“他現在讓我背這麽大的鍋,您覺得合適嗎?”


    為了讓常駿簽承包合同,牛大鵬給他送了重禮,但他沒有收。


    牛大鵬無奈之下,才請胡守謙出麵的。


    常駿之所以這麽做,就是防止日後有麻煩。


    現在,他當著牛大鵬的麵說這話時,底氣十足。


    胡守謙聽到這話,麵露.陰沉之色,心中暗道:


    “姓常的說的若是實話,這事確實不怪他。”


    “誰也不會拿自己的仕途,為一個互不相幹的人去賭。”


    “老弟,通過筆跡鑒定,能鑒定出簽署文件的時間?”


    胡守謙沉聲問,“你覺得,姓蕭的說的靠譜嗎?”


    常駿雖不知蕭一凡說的是否靠譜,但他絕不會為牛大鵬的事,將自己搭進去。


    “書記,無風不起浪!”


    常駿沉聲道,“如果一點可能性沒有,蕭鄉長應該不會這麽說。”


    胡守謙聽到這話,一時間,無言以對。


    “這事不能僅憑他說了算,改天我托人打聽一下,看看到底怎麽迴事。”


    片刻之後,胡守謙一臉陰沉的說。


    “書記,我把話說清楚!”


    常駿一臉正色道,“不管怎麽迴事,這事我都不摻和了。”


    胡守謙見他的態度異常堅決,隻得點頭答應下來。


    “常鄉長,這事給你添麻煩了。”


    胡守謙沉聲道,“這段時間,鄉裏不太平,其他方麵的工作還請你多支持!”


    既然沙場的事鐵定沒戲,胡守謙也不糾結了,退而求其次。


    “除了這件事以外,其他的書記盡管吩咐。”


    常駿麵帶微笑道。


    作為體製內的一員,常駿深知見好就收的道理,表現的積極主動。


    胡守謙聽後,連連點頭,沉聲道:


    “行,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


    “這段時間大家都忙,今晚我來安排,我們好好聚一聚!”


    常駿深知就坡下驢的道理,聽後,連忙答應下來。


    胡守謙剛站起身,常駿滿臉堆笑道:


    “書記,我送您,請——”


    胡守謙對他的表現很滿意,邁著四方步出門而去。


    他之所以急不可耐趕過來,是怕常駿站到蕭一凡的隊伍裏去。


    既然對方沒這意圖,他也就放下心來了。


    迴到辦公室後,胡守謙沉聲道:


    “小羅,你給老板娘打個電話,讓她晚上安排一桌飯,上點檔次,我請唐書記、常鄉長他們吃飯。”


    “好的,老板!”


    羅智出聲問,“還是翠英飯店嗎?”


    “你覺得呢?”


    胡守謙冷聲反問。


    羅智聽到這話,恨不得給自己一記耳光。


    哪壺不開提哪壺!


    自從和馮詩緣鬧翻後,胡守謙就把吃飯地點換到了翠英酒樓。


    至於胡書記如何和漂亮老板娘鬧翻的,說法很多,其中有一個版本流傳最廣。


    胡書記對美女老板娘有意思,人家不同意,他便用強,結果兩人徹底鬧崩了。


    在這之前,不知怎麽的,蕭鄉長也摻和進來了。


    據說,為了這事,蕭鄉長狠揍了胡書記一頓。


    至於是真是假,誰也說不清楚。


    迴到小辦公室後,羅智立即撥通翠英酒樓老板娘的電話,讓她晚上將一號包房留下來,安排一桌硬菜,書記要請客。


    蔣翠英聽後,忙不迭的答應下來。


    派出所長馮常樂迴到所裏後,立即將副所長方振斌和主任錢士茂叫到辦公室。


    這兩人是他手下的得力幹將,他對他們非常信任。


    待兩人坐定後,馮常樂直接進入正題:


    “吳瘋子的精神病鑒定極有可能有問題,我們一定要將這事弄清楚。”


    馮常樂一臉陰沉的說,“我估計牛大鵬一定會想方設法將其送走,因此,你們倆吃點辛苦,守株待兔,將他一舉拿下。”


    “太好了,所長!”


    錢士茂開心的說,“我和方所早就覺得吳瘋子有問題了,但……”


    方振斌順著他的話茬,沉聲道:


    “關於吳瘋子的問題,我曾經鄭重其事的和孫所談過,但他不予理睬。”


    “這次一定要將其搞清楚。”


    “既然你們倆也認為他有問題,那就多吃點辛苦,將他拿下,徹底搞清楚。”


    馮常樂沉聲道。“如果他確有精神病,及時送醫治療;如果是假的,直接將他送到局子裏去。”


    “行,沒問題,所長,這事包在我們身上。”


    方振斌信誓旦旦道。


    馮常樂站起身,和兩人握手道別。


    出門後,方振斌低聲說:


    “士茂,去我辦公室,我們去商量一下如何行動。”


    “行,走!”


    錢士茂幹淨利落道。


    十分鍾後,錢士茂安排兩個聯防隊員,以戶籍登記為由守在西梁村裏,緊盯雲鵬實業。


    一直守到傍晚,依然不見吳清河的身影。


    錢士茂得知消息後,心裏有幾分不淡定,出聲問:


    “方所,你說吳瘋子會不會已經跑了?”


    “不可能!”


    方振斌一臉篤定的說,“上午出事後,他躲在雲鵬實業裏一直沒出來,就算要跑,也要等到晚上。”


    “行,我親自過去盯著。”


    錢士茂沉聲道,“有情況及時和你聯係。”


    方振斌輕點一下頭,叮囑他小心點,別泄露了行蹤。


    臨近傍晚,副總林東伸了個懶腰,從辦公室裏走出來。


    今晚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辦,他必須打起精神來。


    林東走進宿舍,見吳清河正在唿唿大睡,心中暗道:


    “這貨一點也不擔心,他不會真把自己當成精神病了吧?”


    對於人而言,心理暗示的影響非常大。


    周圍人都認為你是精神病時,久而久之,自己也會接受這一“現實”。


    “瘋子,醒醒!”


    林東伸手用力推了兩下對方。


    吳清河睜開朦朧的睡眼,見到林東後,連忙坐起身來,急聲問:


    “林副總,你說晚上帶我去辦事,辦什麽事?”


    為防止吳清河走漏消息,林東並未說送他離開,隻說晚上帶他出去辦件事。


    “牛總讓我送你去外地躲一段時間,吃完晚飯,立即出發。”


    林東一臉嚴肅的說。


    “啊,我在這挺好的,為什麽要走?”


    吳清河一臉不解的問。


    林東懶得向他解釋,沉聲道:


    “我不知道,你問牛總去!”


    吳清河聽後,立即沒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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