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陸未晞進宮三天後還不曾被放出來,陸侍郎府,邯親王府,就已經沉不住氣了。


    陸世祥更是急的生了滿嘴的燎泡。


    偏這個時候想找鄭劼商議對策,卻還找不到人了。


    鄭劼自打三日前騎馬奔出京城,就再也沒迴來。


    勁風倒是留下了,通過宮裏七皇子留下的眼線,不時的給陸世祥傳遞著宮裏的消息。


    什麽皇上日日留宿靖和宮了。


    什麽皇上正命工部整修鳳棲宮了。


    總之,沒有一個好消息。


    而已經歇了許久的早朝,皇上更是突然降臨了。


    皇上往那個金燦燦的位子上一坐,不問國事,卻是把自己要封立皇後這事擺在了朝臣們麵前。


    皇上給出的理由還很充分,那就是後位一直懸而未決,其最大的後果就是把皇子們的教導給荒廢了。


    淺顯的說,就是他現在急需要一個賢內助來給他管管家裏的那些個烏糟事了。


    就好比,五皇子的親事,也是該有個主母來操持的。


    立後,本是最合理不過的事情。


    朝臣自然也就沒有反對的立場。所以,整個朝堂上鬧泱泱了開來,吵的不是該不該立後,而是該立誰為後。


    有支持宮裏的老人的,就把賢妃推了出來,覺得論資曆,將賢妃扶正是正合適的。


    反對者立馬跳了出來,那就是賢妃無子。


    支持者立馬迴敬了迴去,說是無子正好,可以防止新帝繼位後,出現外戚專權的情況。


    然後就是主張皇上選妃的!


    言辭鑿鑿的說,皇上這些年忙於國事,已經十幾二十年沒有選秀了。以至於,後宮中非常的空虛,其直接的後果就是皇上的子嗣不豐了。


    如今到了立儲的時候,因為皇子太少,就算是想矮子裏拔高個,供選擇的人選都少的那麽可憐。


    補充一點的是,每到皇上大病一場的時候,立儲就會被提上日程的。


    再然後,陸未晞的鳳命天定就被石韜大嘴巴的提了出來。他言辭鑿鑿的說,陸未晞既然有這麽個命數,再加上她的家世背景也都盡夠,她來做皇後,相信沒有人是會有異議的。


    石韜這話一出,陸世祥和邯親王就恨不能立刻生吃了他了。隻是礙於皇上在坐,硬生生的給忍住了。


    即便這樣,兩人的眼刀也已經把石韜給淩遲了一遍了。


    兩人都大恨,鄭劼整治石韜這個工部尚書有些晚了,以至於石韜現在還蹦出來瞎添亂。


    陸世祥也就豁出去了,聲稱陸未晞正在跟鄭劼議親。


    石韜就嗤笑,說鄭劼議親,他這個做舅舅的如何不知?


    陸世祥就暗恨的不行。


    石韜居然還落井下石的道:“陸侍郎這般找借口不肯把女兒嫁給皇上,可是嫌棄皇上的年齡?”


    這話可真就誅心了。


    陸世祥咬牙切齒,迴敬道:“石尚書與其盯著後位,不如好好想想跟皇上交代沛河之上的河堤為何年年決堤的事情吧!”


    “老臣有本奏!”一個蒼老卻又不失洪亮的聲音陡然響起。


    鬧嗡嗡的朝堂便這聲驚唿裏,瞬間安靜了下來。


    諸人循聲看去,卻是紀太傅出列,手捧著奏折,站到了大殿的中央。


    皇上本來正懶懶散散的,斜靠在龍椅上,饒有興味的看著一幫人爭來吵去的,這會兒因紀太傅的一臉正氣,也不得坐直了身子,嚴陣以待。“太傅說吧!”


    紀太傅道:“老臣參奏工部尚書石韜,利用職權之便,收受賄賂,致使下撥到沛河等地的水利款項,十有七八不知去向。其最直接的後果就是堤壩不牢固,以至於年年決堤,洪水肆虐,生靈塗炭。”


    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


    大殿裏瞬間鴉雀無聲。


    石韜倒是反應迅速,撲通跪倒在地,大唿,“臣冤枉啊!這是誣陷!臣冤枉啊!”


    邯親王清了清嗓子,“紀太傅是這朝堂上最德高望重之人!說別人行誣陷之事有可能,但是紀太傅是絕對做不出那種事來的!”


    陸世祥連忙打蛇隨棍上的出列,“臣附議!”


    然後附議聲就此起彼伏了。


    皇上已經接過杜德從紀太傅手中取來的折子,飛快的掃了兩眼,剛想張嘴說什麽,就聽另一聲驚唿聲響起。


    “臣亦有本奏!”卻是大理寺卿衛進出列了。


    杜德看著皇上微微點了點頭,就又步下去,將衛進手中的奏折接了過來。


    衛進道:“臣參奏工部尚書石韜殘害手足。石韜原有一庶弟,自幼被養歪了,整日裏遊手好閑,鬥雞遛狗。後來,還迷上了賭博,甚至在地下賭場借下了巨額的高利貸。石韜覺得這是石家的奇恥大辱,便在一個大雨天將其摁在水中淹死了,並造成了意外身亡的假象。此案臣已經調查清楚,目前人證確鑿。”


    殿裏又是一片嘩然。


    若說之前紀太傅的參奏眾人多少還是有些心理準備的,畢竟雍郡王之前的參奏是有風聲傳出來的。那麽,衛進手上這一謀殺案的爆出,就真的是駭人聽聞了。


    幼弟不學好,身為兄長本就是有責任的。


    石韜非但不自省,居然還將人給謀殺了,那就是罔顧人倫畜生不如的行徑了,絕對是不可饒恕的。


    “臣也有本奏!”吏部尚書呂時達出列,“此乃新任淮州知府蔣佳良自上任後收集的有關工部在沛河不作為的證據。還望皇上明察!”


    端坐在龍椅上的皇上,臉早就已經黑了。


    想想也是,好好的討論立後的早朝,就這樣子被彈劾石韜的折子給硬生生的淹沒了。皇上能不鬱悶嗎?


    讓皇上心情不爽的當然不是石韜這個蠹蟲,而是這些參奏石韜的人背後的那個指使者。


    他倒要看看,為了一個女人,那臭小子能做到哪個地步。


    但現在,卻是騎虎難下,大朝會上對石韜的彈劾,繼續留中不發,那肯定是要寒臣子的心的。


    “恆郡王無話可說嗎?”皇上的眼睛淩厲的射向了三皇子。


    若非這個短視的四處裏亂蹦躂,何至於會被人卸了臂膀。


    本以為他能比老五走的長遠,看來是他高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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