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裏的鄭劼卻是滿麵的寒霜,那邊每次使人來請,都準沒有好事。


    這一次,不知又有什麽幺蛾子在等著他。


    他之所以應承下來前去,也是覺得是時候跟那邊攤牌了。


    石氏是那麽個性子,他看著都膈應的慌,又怎麽舍得讓小丫頭一嫁給他就受那份子罪呢


    雪已經落了十個公分厚了,馬車壓在上麵,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留下了兩道深深的車轍。


    鄭劼倚在車廂壁上閉目養神,盤算著該怎麽跟隆親王府的那兩位攤牌。其實想的更多的還是怎麽跟小丫頭解釋當初跟石欣的那一段過往。


    八年過去了,他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現在再迴想起了,已經感受不到了痛,隻有麻木和對於自己當年愚不可及的憤恨。


    若是就那麽死了,這大慶朝又會是怎樣的一副亂象


    於別人倒是無關緊要,他的小丫頭豈不是要遭很多的罪最關鍵的,她會嫁作別人婦啊這是他最最不能忍受的那可是他的小丫頭啊想到她有嫁給別人的可能,他就覺得有削骨剜肉之痛。


    更別說,那個人還有可能是五皇子了


    那麽個人渣,連親吻他家小丫頭腳趾的資格都不夠,怎麽就敢妄想娶走他的小丫頭呢


    還有三皇子那隻癩蛤蟆,居然也敢做覬覦白天鵝的夢癩蛤蟆就得有癩蛤蟆的自覺,那麽一副惡心的皮囊,跟那石欣可不就是一對嘛


    一個個的,都是嫌自己命長了。這也就是在京城,若是在北地,他非得跟割韭菜似的割了他們的頭顱不可。


    隆親王府門前,下人們正在反複掃著落雪。


    鄭劼從門口下了馬車,翻雲立馬將油紙傘撐在了他的頭頂。


    鄭劼聽著那不緊不慢的掃雪的聲音,不禁就譏嘲了唇角。


    隆親王妃石氏,還是這般的神經兮兮。這般的怕門前的雪積了,是怕被人笑話門可羅雀吧


    事實上,作為皇上活著的唯一的兄弟的隆親王,自從八年前被皇上訓斥了一頓後,一直都是處於萎靡狀態的。


    而那個讓隆親王挨訓的罪魁禍首,不是別人,正是他


    他從寒涼寺活著迴來,為的就是有朝一日這麽堂堂正正的站在這裏,再也不受人欺負


    “雪越下越大了大哥還是趕緊進去吧”隨後趕來的鄭喆忙不迭的催促道。


    鄭劼便抬起腳,不急不緩的往裏走。


    垂花門上並排站立著兩個女子,一火紅,一玫紅,本是能給單調的色彩憑添喜慶的顏色,看在鄭劼眼裏卻滿滿的都是俗氣。


    紅色,不是什麽人都能壓的住的


    他相信,若是陸未晞穿起大紅了,那肯定是要豔壓牡丹的


    萬白叢中一點紅的色彩對比的美麗,不是誰都能擔負的。


    “大哥”“表哥”伴隨著迎上來的身影,兩個聲音也重合了。


    穿大紅的是鄭煥,閉著嘴看不出什麽,一旦張開,就是兩個黑洞,說話還會漏風。換做別人都會躲起來不見人,偏偏她醜人多作怪,硬要在人前露臉博同情。


    玫紅的自然就是石琳了,咧嘴清清淡淡的笑著,看著很是溫婉。


    鄭劼眉頭就打結了,眼中的厭惡更是不加掩飾,石氏這是還不死心還想著要把石琳推給他


    “大哥你怎麽才來”鄭煥因為牙齒漏風咬字都不準了。


    鄭劼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你這是送客”


    石琳臉上的緋紅就瞬間褪去了。


    鄭煥道“大哥,說什麽呢聽說你要迴來,我們都站在雪裏等了半個時辰了。”


    等了半個時辰,身上卻沒有被雪花打濕,苦肉計都用的這般敷衍。


    鄭劼譏誚了唇角,一家子的人當他是傻瓜,殊不知這才是一窩子的蠢人。


    “王爺在哪裏”鄭劼扭頭問跟在後麵的鄭喆。


    鄭喆縮著脖子,被他淩厲的眼神盯得,渾身打著冷戰,“在在外書房”


    鄭劼抬腳就往隆親王的外書房走。


    石琳忙給鄭煥遞了個眼色。


    鄭煥快走兩步,上去拉住鄭劼的衣袖,“大哥,母妃想見你呢”


    鄭劼的視線就落在她的手上。


    鄭煥立馬有了芒刺紮上手背的感覺,倏地鬆了手,卻還硬著頭皮強調道“母妃有話要對你說”


    石琳也趕過來,卻不說話,隻是滿含期待的注視著鄭劼。一雙泛著淡粉的桃花眼裏,仿佛汪著兩汪水。


    鄭劼卻連眼睛的餘光都沒有掃過去,抬腳就走,“不是說王爺病重”


    短短的幾個字,雖沒有說出指責的話,但嘲弄的意味卻是全都散了出來。


    既是隆親王病重,身為親生女兒的鄭煥不守在病榻前侍疾,居然跑到外麵來賞雪,孝心呢


    還有那個隆親王妃,丈夫病了,居然還在後院裏等著他這個養子前去拜見。怎麽有臉


    是覺得名義上還是他的嫡母,就可以拿捏他是誰給她的底氣以為他會礙於孝道而屈就


    還當他是八年前那個一無所有的傻小子呢


    鄭煥還想說什麽,卻被石琳給拉住了。


    鄭劼的腳穩穩當當的踩在了雪地上。


    前院隆親王的書房外,的確能聽到咳嗽聲,卻並不是很頻繁,並且咳嗽的也不是很深。


    丫鬟打簾,衝著鄭劼行禮。


    鄭劼目不斜視往裏走,脫掉大氅扔給翻雲,就看到後麵的人也唿啦啦的湧了進來。眉頭蹙起,“若要侍疾,等我走了再來”


    鄭煥就蹦了起來,“大哥,你怎麽這樣子我們可都是你的親人”


    鄭劼冷笑,“你們在,我走”


    鄭煥就火氣上竄,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兒背過氣去。緩過來又想爆發,卻被鄭劼那如狼的眼睛盯得愣是偃旗息鼓了。


    石琳眼中霧氣騰騰,“大表哥,非得這樣子嗎”


    鄭喆也道“大哥,都是一家人,這又是何必”明明小時候,他也是可以騎著他的脖子上撒野的。


    那個時候,鄭劼是狗屁大哥,隨便怎麽欺負了,都不會有人管。


    相反的,但凡鄭劼想反抗,必然會得到母妃的懲罰。母妃還說鄭劼就是掃把星,注定是要被唾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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