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未晞突然想起了成母的話,“五年前,你們爺在軍裏應該還不是大將軍王吧?”


    香霧道:“四品驍騎將軍!成勇做到了百戶,手底下有一百二十人,隻可惜在一次作戰中失去了胳膊,好像就是五年前的事情,然後就從戰場上退了下來。可惜了!”


    陸未晞道:“可惜什麽?百戶是不能世襲的吧?”


    香霧道:“按照現在軍裏的規定,千戶是可以世襲的。據說那成勇是個有勇有謀的,並且武功也不低,倘若繼續留在軍中,現在應該也混到將軍了。”


    “就這些?”陸未晞有些摸不著頭緒。


    如此,成光並沒有什麽特殊的背景啊!怎麽就入了陸玉昤的眼呢?


    香霧癟癟嘴,“就這些,還是奴婢問了好多從北方迴來的老兵才打聽到的呢!”而且幾乎動用了全王府的人去打聽的。


    陸未晞按下心中的疑惑,“不癲方丈那裏你可探聽出了話?”


    香霧搖搖頭,“昨日出了鳳命天定的事情,那老方丈哪有空搭理我啊!不過是抓了幾個僧人問了問,好像是成勇跟老方丈是同鄉吧!既是同鄉,老方丈跟成勇是認識的。別說出家人應該慈悲為懷了,就是為了顧念故人之子,也該照拂一下才是。”


    後麵的話,一改吊兒郎當,倒也分析的中肯。


    陸未晞歎氣,真是不知道陸玉昤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了。


    香霧道:“成光那邊,奴婢要繼續盯著嗎?”


    陸未晞道:“你那麽閑?”


    香霧道:“奴婢明白了,盯他,還不如盯二小姐呢!不過,姑娘的醫術真是沒的說,不過是一夜的時間,那成光的娘一下子好了大半了呢!”


    陸未晞籲了口氣,所謂的治病救人,沒有誰敢說十成的把握,聽到病人大好,自然是身為大夫深感舒心的事。


    “你若是沒事,幫我約見一下銘恩客棧的掌櫃吧!我記得好像是姓潘來,是吧?”


    香霧道:“姑娘這是要著手開始了嗎?”


    陸未晞挑了挑眉,“我若一直按兵不動,等著你們家王爺迴來,豈不要吃了我?”


    香霧嘿嘿笑兩聲,“跟了爺也有五六年了,沒聽說過他吃人啊!”


    陸未晞道:“吃人不吐骨頭的,就連身邊人都無跡可尋。”


    香霧就愣愣的瞪大了眼睛,這說法還蠻新鮮的。


    陸未晞去看了陸玉昤。


    因為受了驚嚇,陸玉昤是躺在榻上的。


    那張明媚非常的臉上,是看不出絲毫端倪的。


    見陸玉昤答話懶懶的,陸未晞隻小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了。


    迴程的路上,陸未晞一下子聯想到了千年的狐狸。感覺上,陸玉昤那道行,真跟修煉了千年似的。


    這一白天,呂氏的孩子仍然沒有生出來。


    因為惠民堂的李維路一直都在坐鎮,陸未晞就沒怎麽往前湊。


    陸世祥倒是早早的從衙門裏迴來了,一家四口圍著桌子吃飯,因為有陸未晞時不時的俏皮話以及陸溯的天真童言,一頓飯倒是吃的其樂融融。


    伊水湄在麵對陸世祥的時候,終於也不再端著了。


    飯後,陸世祥本是要看著陸溯練字的,卻被陸未晞搶了先。


    陸未晞拉著陸溯臨走前,還不忘衝著伊水湄擠眉弄眼。


    “晞晞眼睛沒事吧?”陸世祥關切的問。


    “左眼跳,據說跳財。”說完,腳底抹油的開溜。


    下人們也自動退下,屋子裏就剩下了陸世祥和伊水湄兩人,一時間落針可聞,清晰的聽到了彼此的唿吸聲。


    伊水湄絞著手,不知道該怎樣開口。


    關於嫁妝的事情,陸未晞下午的時候已經跟她交代過了。


    她思來想去,本來就是自己的東西,不為自個兒,也得為兩個孩子想,能撈迴來是肯定不會拱手送人的。


    她用了八年的時間來適應這禮教森嚴的舊社會,總算是對水土不那麽排斥了。


    既然陸未晞喊她一聲娘親,她總得擔起娘親的責任。


    陸未晞已經十五歲了,眼看著及笄了,按照這個時代的規則,那就是馬上麵臨著嫁人了。


    她身為親娘,總得為女兒謀劃一份嫁妝吧!


    混了八年了,至今都還沒有找到能夠豐衣足食的營生,所以,就目前來看,嫁妝握在手中,應該是最便捷的途徑了。


    正思忖著,眼前一黑,高大的身影到了她麵前。小手已經落進了一隻大手裏,伊水湄小心髒一顫,身子就本能的僵硬了。


    想要抽手迴來,卻無異於螞蟻想撼動大樹。


    “那個,夫------夫君要不要喝茶?”眼神閃爍,四下裏看,就是不敢看他,絞盡腦汁的試圖緩解他唿出的熱氣噴在臉上的窘迫。


    陸世祥卻徑直拉著她進了內室,在榻上落座,“我想好了!你忘了我,沒關係。我們重新開始,可好?”


    陸未晞怔然的看著他,“但是過去是沒法抹殺的!”


    陸世祥很滿意的看著她被自己帶入話題,忘了手還被他握著的局促,“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放心!你和晞晞這八年來受的苦楚,我會一筆筆討迴來的。”


    “那麽,我的嫁妝也能討迴來嗎?”伊水湄脫口而出,然後狠咬了一下嘴唇。


    本想說的委婉點兒的,還是不經大腦的吐了出來。


    陸世祥看著她長長的睫毛投在臉頰上的暗影,“湄兒,你看著我!”


    伊水湄抬頭,完全是一副豁出去的架勢,然後就落進了一雙含笑的眼眸,頓時有些氣急敗壞。


    “這很可笑嗎?我想要拿迴自己的東西,不行嗎?士農工商,我知道你們這個時代的人瞧不起商戶,但是,我卻覺得沒什麽不好。憑自己的雙手掙銀子,又有什麽錯?就拿你這一身華服來說,若沒有商人從中運作,你想要穿在身上,怕是沒有那麽容易吧!”


    陸世祥看著伊水湄因為激憤而紅撲撲的臉頰,鬼使神差的就伸手覆了上去。


    伊水湄的身子再次僵了,然後猛的打了個激靈,用力的抽迴手,連滾帶爬的到了榻裏麵。“我跟你說正事呢!”能不能別動手動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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