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眉莊一直都是她的死敵,五年前,把她逼入絕境,如今卻為了肚子裏的一塊肉,毫無尊嚴跪在了她的麵前。

    望著黛眉莊梨花帶淚的臉孔,尹婉心中有說不出來的滋味,同為女人,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可是,五年前,黛眉莊為了鏟除她,不惜拿著硫酸衝進金穀園,為了保護自己,她隻不過強勢地將硫酸反撲到她的臉孔上,她的那張臉毀了,然後,敖辰寰把所有的債全算到了她的頭上。

    這五年來,尹嫁恨她入骨,做夢都想把她打入十八層地獄,可是,當黛眉莊如她所願快瀕臨絕境時,她心中又有一抹憐憫在悄然地滋升。

    人心都是肉長的,她也曾身為人母,很能體會母親保護孩子的那份迫切心情。

    隻是,都說宰相肚裏能撐船,偉人胸襟廣闊,能有容納百川的氣度,可是,她尹婉不止是人,還是一個平平凡凡的女人,她沒有雅量能原諒黛眉莊曾經對她做下的一切。

    “黛眉莊,快起來,我可受不起。”她及時繞開了身體,沒想黛眉莊臉皮比城牆還厚,跪著跑了過來。

    “尹婉,我知道你很恨我,你恨不得我死,但是,請你看在一個母親護子心切的份兒上,饒過我,原諒我吧!”

    “黛眉莊,你不覺得可笑嗎?”

    是的,可笑,太可笑了,錦洲城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大牌明星居然給她跪下,而且,還是她昔日恨之入骨,奪夫的仇人,她真覺得這世界太荒唐了,她與姓黛的一向水火不相容,可是,現在,看她那副我見猶憐,楚楚動人的模樣,尹婉終於體驗到了一句話真正的意思。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我也沒想到會這樣來求你,可是,尹婉,我已經無路可走了,辰寰想要與你複合,他不可能讓這個孩子成為障礙,我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他日,我定會當牛做馬報答你,尹婉,我知道自己罪該萬死,可是,人非聖賢,誰能無錯,再說,孩子是無辜的,無辜的呀!”

    並不是黛眉莊的聲淚俱下感動了尹婉,而是尹婉覺得她有一句說對了,大人有什麽過錯是大人的事,一個還未出世的小生命多麽無辜,不能夠因為母親所犯下的錯,還未出生就遭到抹殺!

    “我自認為沒這麽大的魅力,黛眉莊,他那麽愛你,不可能會讓你去醫院墮胎的。”

    “他不愛我,他不愛我,事實上,他從未愛過我。”

    要承認這件事是多麽艱難,五年來,她一直睡

    在他身邊,可是,她深刻地知道,他心裏一直裝著另外一個女人,而她為了榮華富貴,甘願做另一個女人的替身,現在,她終於知道自己有多麽愚蠢,原來,他心裏深愛的不是白清幽,在他冷酷無情地要她打掉肚子裏孩子的那一刻,她才憣然醒悟。

    他的愛埋得那樣深,讓她一直都覺得他愛的是白清幽。

    尹婉與黛眉莊對視的眸光充滿了懷疑,是的,她不相信,如果敖辰寰不愛黛眉莊,五年前,他絕不可能為了黛眉莊把自己逼得家破人亡!

    “你不要告訴我,敖辰寰愛得是我?”

    “對,他愛的就是你。”

    當黛眉莊清楚地吐出答案,尹婉笑了,笑到幾斤難以自抑,笑到幾乎岔了氣,這是本世紀末,尹婉聽到最可笑的笑話,難以置信,敖辰寰愛她,如果她愛他,她們就不會分開五年,如果他愛她,她就不會被搞得家破人亡!

    “尹婉,最不想承認他的愛是我,也許,他也沒有察覺到,他對你的占有欲到了令人不可思議的地步,你打他,他沒有一句怨言,也不發怒,要知道,這五年來,他雖然寵我上天,我卻在他麵前不敢多說半句話,尹婉,迷戀也好,占有欲也罷,總之,現在,他滿心滿肺滿腦子裝的就是你,你知道他為什麽不要這個孩子嗎?”

    “為什麽?”尹婉本能地輕問。

    “因為,孩子一旦出生,就會無形成為一種牽絆,會成你與他複合的絆腳石,你已經這麽恨他了,他不可能再給自己添累贅!”

    是這樣嗎?尹婉的腦子在飛速地轉動著,她在思考,在分析黛眉莊話裏的可信度。

    忽然,一句話在她腦子裏迴旋:“那個孩子我不會要。”

    前不久,她過生日那天,他拿著一整套紅寶石手飾在樓下等她,曾經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尹婉,我知道你心地純善,不會讓一條無辜的生命,還沒有看到這個美麗的世界就悄然流逝掉,所以,請你幫一下我!”

    為了孩子,黛眉莊放下了身段,好話已說了一蘿筐了。

    尹婉皺起了眉頭,思慮再三,她還是決定去見一下敖辰寰,很難想象,她居然為了黛眉莊去見敖辰寰!

    也許大家會說她腦子發熱了,是黛眉莊害得她家破人亡,她有今天,完全是綹由自取,可是,站在同是女人的立場上,尹婉覺得最該千刀萬刮的人是敖辰寰,憑什麽女人都要為他遭那份兒活罪!

    她

    給藍風打了電話,把約定地點定在了南城歌廳的一間包廂裏!

    敖辰寰在錦洲的事業如日中天,自是一個公眾人物,她不想去公司找他,怕惹來非議,更怕被狗仔隊抓到亂寫一通,她不想與敖辰寰有任何聯係了,一點也不想。

    所以,選在了比較隱蔽的pub見麵!

    服務生送來了一杯酸梅汁,問了一下需要,然後,畢恭畢敬地退出包廂!

    喝了一口酸梅汁,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腔裏蔓延,心緒繁蕪,尹婉總感覺心口堵得發慌!不知道為什麽?

    五分鍾後,敖辰寰風塵仆仆而來,身上永遠是一襲黑色的風衣,黑色的皮手套,金絲眼鏡,永遠是給人一種近似冷酷的形象!隻是,齊耳的短發有些許的零亂!

    “等很久了嗎?”

    “沒有,剛到一會兒。”尹婉自己都不敢相信,五年後,自己會靜靜地坐著等待他的到來,卻是為了讓他對另外一個女人不要趕盡殺絕。

    指了指桌子上那杯還冒著熱氣的綠荼!

    “不知道你喜好變了沒有?”

    “沒變。”綠荼永遠是他最喜歡喝的,淡淡的荼香,讓他甚是喜歡。

    “找我有事?”他在她對麵坐了下來,呷了一口荼,眸光定定地落在她白玉一般的臉孔上,削薄的唇啟動。

    輕擱在桌麵上的雙手十指交扣,猶豫片刻說:“你要黛眉莊去醫院墮胎?”

    聞言,眼角翻湧過一縷愕然,緊接著,男人黑礁石般眸子裏晶亮的光彩漸漸轉為黯淡,還夾雜著一縷冷狠,捏握著杯緣的手指箍緊!

    “她把你害成那個樣子,這樣做,你應該感到興慰才對!”敖辰寰真的不太了解女人了,按常理推斷,尹婉不是對黛眉莊恨之入骨麽?

    “敖辰寰,不要忘記,讓我一無所有的罪虧禍首是你。”

    本來想好好與他談,可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有能力讓她怒火中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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