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表白


    成子軒心中驛動,一股躁熱讓他的心跳加速,他深吸了一口氣,輕手輕腳的向著內室走去。


    還沒有轉過屏風,突然一扇窗子微微開啟了一點,似乎有絲絲的涼風吹了進來,成子軒被吹了一個激淩。


    他有心不管,但想著如果一會兒風越吹越大,把窗子吹開了,反倒不美,於是,他轉身向著窗子那裏走去。


    他剛剛伸手,想要關上窗子,突然間感覺好像有什麽東西在自己的手背上爬了一下,他一驚,急忙縮迴手,對著流進來的一線月光望了望,又什麽都沒有。


    他心中狐疑,莫非是自己的錯覺?看了看屋中內室正在睡著的季桐琳,他也顧不上再想別的,再次把手伸出去。


    窗外的喬雲溪拿著一根枝葉,再次在他的狼爪上掃了掃。


    這一次,感覺真切,成子軒的手立刻又縮了迴去。


    喬雲溪對著戴著惡鬼麵具的步驚羽遞了一個眼色,步驚羽立刻與喬雲溪換了位置。


    而此時,成子軒終於按捺不住好奇心,探出頭來。


    窗外月光清冷,幾株玉竹在月光下輕輕的晃動,竹影搖搖,映在窗外那張鬼臉上,四目相對,成子軒感覺自己身上的每根毛發都豎了起來,每個毛孔裏都嗖嗖的冒出冷氣。


    他拚命的抽了一口冷氣,想要大喊出聲,卻想到此時的環境特殊,他死命的捂住自己的嘴,眼大著眼睛向後退去,飛快的轉身跑出了房間。


    終是驚慌之下,他出去的時候碰倒了放在門口附近的盆架。


    裏麵傳來流翠模糊的聲音:“是誰?”


    聽到流翠的聲音,成子軒跑得更快,他暗暗慶幸,幸虧剛才自己也沒有進去,都忘記流翠是季桐琳的貼身丫環,總是習慣睡在美人榻上守著季桐琳了,下次自己來的時候得想辦法把流翠給支走。


    但是,他現在可沒有功夫去琢磨這些事,他要做的,隻是逃命。


    剛才那種被什麽東西摸手的感覺,還有看到的那個鬼臉,絕對不是什麽錯覺,而是真實存在的,他的腳下發軟,卻不得不慌忙逃命。


    他一邊跑一邊胡思亂想,是不是……成婉兒?可是,那模樣也不像啊,明明那麽兇惡……


    成子軒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跳了出來,好容易跑出了季桐琳的院子,他微微的鬆了一口氣,身子一轉,腳步略微放慢了一些,向著那邊的小路走去。


    可是,他走出沒有幾步,剛到小路上不久,總覺得身後似乎有響動,像是有人在後麵跟著自己,他心中大驚,迴頭之後卻發現,什麽也沒有。


    四周安靜,樹下草叢間的那些蟲鳴似乎依舊,風聲微微,吹動樹葉沙沙作響,樹木花草的影子在月光下深深淺淺。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的說服自己這不過是錯覺,是自己太緊張了,轉過身向前麵跑去,還沒有跑幾步,隱約覺得前麵有個黑影,他一怔之下,那黑影以極快的速度,“飄”到他的眼前來。


    臉色蒼白,兩頰隱約有青色,嘴唇血紅而且那嘴極大,半段舌頭在嘴唇外垂著,隻是看到了這些,成子軒感覺自己的心就像是“咚”的一聲,從嘴裏跳了出來。


    他張了張嘴,還沒有來得及大叫出聲,便暈死過去,褲子間濕了一片。


    那鬼用腳尖踢了踢他,確定他是暈死過去了,又厭惡的看了看他濕透的褲子,摘下麵具,露出一張清秀的臉,不滿意的說道:“這個家夥,未免也太膽小了吧。”


    “或者是虧心事做得太多了吧。”喬雲溪也從暗處走了出來,剛才就是她跟在成子軒的身後迷惑他。


    “現在怎麽辦?”步驚羽問道。


    步驚寒冷笑了一聲,“一不做,二不休,把他架到樹上,等到醒了能自己下來算他本事,下不來就讓他喊人,看看他用什麽理由。”


    喬雲溪點頭表示同意,笑道:“以為楚王殿下冷硬堅韌,隻會沙場殺敵,沒有想到也會這些小陰招啊。”


    步驚羽忍不住撲哧一笑,步驚寒瞄了她一眼,麵不改色的說道:“嗯,近墨者黑,本王自然也學會了。”


    說罷,轉身就去找合適放人的樹,喬雲溪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叫道:“哎,你說誰是墨!”


    三個人把成子軒放到了樹上,又快速的迴了自己所住的小院,喬雲溪讓步驚寒和步驚羽去休息,她自己則去了赫連絕的房間。


    步驚羽閉著嘴巴不出聲,步驚寒在原地沉默了半晌,終究也說不出別的話來,轉身迴了房間。


    赫連絕依舊睡著,喬雲溪剛才給他退了溫,發現房頂上沒有了步驚寒和步驚羽,讓侍衛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守衛,她這才追了出去,忙了很久,這個時候也感覺有點累了。


    她抱過一床薄被,縮到大床旁邊的腳榻上睡著了。


    清晨時分,院子裏有了淺淺的聲音,似乎有人在輕手輕腳的打掃院子,喬雲溪聽到聲音,立即睜開了眼睛。


    非常時期非常地方,她時刻都保持著十二分的警惕,她的目光瞬間清亮,望向窗外,卻發覺有兩道目光正望著自己。


    她對上那目光,赫連絕醒1;148471591054062了。


    喬雲溪微微笑了笑,“你醒了?”


    她的笑容似在清晨風中搖擺的花朵,眼睛晶亮,如花瓣上的露珠,輕輕的調皮一滾,“嗒”的一聲濺起,落入赫連絕的心裏。


    他的臉色仍舊有幾分蒼白,烏發如綢散在枕頭上,映著他的容顏,像一幅徐徐展開的水墨畫。


    他的目光溫暖,似盛載了這一天的陽光,“嗯,剛剛醒,也是聽到外麵的聲音了。”


    “喲,”喬雲溪跳下腳榻,“聽到聲音就醒來啦?這說明你已經好轉啦。”


    她說著,伸出手去,放在他的額頭上。


    她的掌心微熱,柔軟細膩,帶著淡淡的香,與他的額頭相觸的時候,他忍不住輕輕顫了顫,如一片花瓣輕輕落入水中,蕩起層層的波紋。


    喬雲溪在他心神一蕩的時間已經收迴了手,“果然溫度正常了,也不冷得嚇人,不燙得灼人了,步驚羽的藥很管用,你應該好好謝謝他。”


    “我覺得,我更應該好好謝謝你。”赫連絕說著,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握在了她的,她的手纖長,手指嫩如蔥管,指甲如貝,泛著淡粉色的光澤。


    “雲溪……”他聲音喃喃,似風似露,無聲卻動人,他握住她的指尖,放在唇邊,他的唇微涼,此刻微微發白,如一片剛剛凋落的花瓣,驚心的脆弱,“你願意不願意,做無絕宮的女主人?”


    喬雲溪在被他握住手的那一刻便怔住,她的靈魂來自到現代社會,照顧赫連絕就和護士照顧病人並無太大的區別,真正的朋友相待,所以,她未曾想過,或者疏忽了在她看來的沒有特殊意義的肢體接觸,比如摸額頭,試溫度等等,在這些古代人的眼中,或許就是不同的意味。


    畢竟,人家可是看過了女子的肌膚就要娶,就要負責任的呀。


    喬雲溪聽著赫連絕的話,心中微微一震,她自然明白做無絕宮的女主人,究竟是什麽意思。


    她看著赫連絕的臉,陽光已經透過窗紙輕輕的照進來,細碎的陽光輕輕灑開,點點的霞光落在他的眉宇間,長眉飛揚,目光如水,唇邊是一抹淡淡的笑意,隻是略顯得有些緊張,有些局促。


    喬雲溪慢慢的抽迴自己的手,為他蓋了蓋被子,唇角翹了翹,“緊張嗎?這可真是不像你。”


    一句話說得赫連絕也跟著微微笑了笑,那種局促感便消失不少。


    喬雲溪微微偏過頭,望著窗外,樹木的枝影輕輕落在窗紙上,深深淺淺,似在窗紙上點點作畫。


    她的眼神悠遠,聲音輕輕,“你很好,雖然我不知道你怎麽會突然就認定了我,跟著我迴了王府,為了你,我還和步驚寒那個家夥吵架,想必他一定氣得不輕吧?話說迴來,如果有一天,他硬要帶著一個女人迴府,我也會不高興的。”


    她頓了頓,又說道:“不,應該是會很不高興,十分不高興才對。就像……當初把那個柳飄飄留下時一樣。”


    她的語氣中微微帶著撒嬌的味道,隻是她自己沉浸在往事的迴憶中,並沒有察覺,這一點特別的意味,讓赫連絕的臉色微微白了白。


    喬雲溪坐在床邊,姿態隨意,就像是與多年的老友相處,她輕輕笑了一下,嘴唇極快的勾了勾,“步驚寒那個家夥呀,有的時候呢真是挺討厭的,心眼小的就跟針眼一樣,連根發絲都穿不過,有時候卻可以裝得下家國天下,真是很奇怪。”


    “有時候,他又笨笨的,世人都以為楚王爺聰明睿智,其實不然,他啊,簡直就是笨得要死,明明愛重他的兄弟,生怕他受到一點作害,卻總是冷冰冰硬梆梆的不知道如何去表達,愛啊……愛啊……”


    她舉起雙臂,像是在忍不住的高唿,“哪裏需要那麽多的表達方式呢?按照心裏的感覺去做就好啦!可是,他不懂,硬要裝著,忍著,這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喬雲溪歎了一口氣,自顧的說著:“他的心很柔軟,很柔軟,卻非要披上一層堅硬的殼,水潑不進,不,簡直就是油鹽不進,我想,他一定是受到過傷害吧?不然的話,怎麽會那麽堅持的保護自己的心呢,堅持得讓人覺得有些心疼。”


    日光輕輕如碎金,籠罩在女子的身上,她的白衣飄灑,姿態自如,如鍍了一身的金光,眉宇間柔情溫婉,那眼睛閃亮,眼底湧動的是她的情、她的愛、她的心疼……


    隻是,似乎不是對著自己。


    赫連絕的心隨著蒼白的臉色,一寸一寸的變涼。


    “所以呀……”喬雲溪似乎有些無奈,有些惋惜的說道:“我得幫助那個家夥好好的打開心結,把他心外麵的那層殼狠狠的敲開,再小心的剝出來,好好的去愛,好好的去保護。”


    她慢慢的伸出一根手指,晶瑩如玉,卻豪氣萬千,“我想啊,這估計得用一輩子的時間啦。”


    隨即,她淡淡的一笑,眉眼彎彎,“抱歉啦,不能去你的無絕宮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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