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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六章蟲核的價值(一)


    去了一個礙眼的家夥,龐胖子的心情看來很不錯,不時的抽空瞥了一眼楊帆的表情,讓他失望的是,並沒有發現讓他感興趣的變化。


    “這裏就是南城區了,如今的省城主要由五個部分組成,即東、南、西、北四塊城區以及中心區域,總體來說還是沿襲了以前的布局,隻是現在湧進的人多了,除了中心區域外,其它的地方就不免顯得亂了許多,隻要是能住人的地方都住滿了逃難而來的人們,再後來者就隻有露宿街頭。”


    街道的兩邊,已經不複往日的幹淨與整潔,不少衣衫襤褸蜷縮著身體睡在牆角的人們,很長時間都不動一下,難以確認他們到底是否還活著,龐胖子滔滔不竭的講述著一些城裏的情況,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不住的打量著周圍的環境,眼中閃著躍躍欲試的火焰,不知在尋找著什麽。


    “接下來怎麽安排?”


    看著眼前的這副場景,楊帆的心中不免生出了一股自豪的感覺,與這裏相比,他主導的城堡無疑要強上許多,雖然很多事因為剛剛起步的原因,場麵有時也會顯得很混亂,但在個人精神麵貌上,與這裏的人卻有著天壤之別。


    在這裏,他隻看到麻木、茫然、還有自暴自棄的眼神,許多人處於一種無所事事的狀態。


    楊帆也知道,這或許與省城現在的人口眾多,提供不了這麽多就業的崗位有關,但這種情況必須得提高重視,否則很可能就會引發一場難以控製的動亂。


    因為內部矛盾而被蟲子攻破營地的事在夢境裏屢見不鮮。


    如果可能的話,楊帆還是希望盡早把這裏的事了結,迴到城堡去,那裏還有很多事在等著他去做。


    龐胖子聞言身子一晃,有些為難的迴頭望了楊帆一眼,目光有些閃爍,“要不,我們先找一個地方住下來,等我聯係上黃叔以後,再帶你去見他?”


    “你唉,盡快吧。”


    不用去問,隻看對方的表情,楊帆也知道自己或許被眼前的胖子給忽悠了,敢情那位黃大佬並不是多看重自己,或者說並不看重這個胖子,否則也不會連見個麵都這麽難。


    要說他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卻也是不盡然,隻是沒想到會這麽離譜,如果不是考慮到對方在一路上表現還不錯的份上,說不得現在他就會在對方的身上踹兩腳。


    龐胖子臉上再次流露出招牌似討好的笑容,張大了嘴巴正想說些啥的時候,卻突然聽到一種咕嚕嚕的響聲,這聲音才讓他想起除了出城堡前吃了點東西外,到現在五六個鍾頭,他們二人都一直滴水未沾。


    不過,這聲音好像不是從自己這裏傳出的吧,龐胖子與楊帆不禁偏頭向聲源處望去。


    小雯在腹中響起雷鳴聲的時候,臉上就刷的一下變紅了起來,及至身前二人目光傳來,絲絲熱氣更是有向脖頸下蔓延的趨勢,一雙小手不知所措的捏著衣角,不知他會怎麽的嘲笑自己呢。


    意料中的嬉笑聲並沒有傳來,良久,小雯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抬起頭向前望去,入目的是一張和熙的笑臉,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麽認真的打量這個男人,年齡應該不大,眉毛有些粗,眼睛不大卻十分有神,鼻梁略低,臉型稍寬,放在她們學校內的那個小圈子裏,至多也隻能勉強評上帥哥兩個,離校草卻還差著老遠,並不是讓人一眼看上去就喜歡的類型。


    小雯自己也想不到,在觸及對方眼神的那一霎,腦海裏便突然冒出這麽多念頭,有些害羞的想垂下頭,不經意卻看到對方手中拿著的東西,目光頓時被吸引了過去。


    一小袋的海苔餅幹,對於一個接近十個小時沒有進餐過的女孩來說,誘惑力無疑是巨大的,從昨晚到現在就隻喝了幾口水的小雯,在看到那散發著誘人香味的餅幹時表現出的異樣也是可以理解的。


    “拿去吃吧。”


    小雯遲遲的沒有伸手,嚐過挨餓滋味的她也知道了食物在這一刻的珍貴,就這樣送給自己一個陌生的女孩,莫非他真的想


    “那你們呢?”心中的道德底線與饑餓做著最後的較量,小雯自己也沒發現這話是以一種怎樣的心態說出來的。


    “還有許多。”


    楊帆微微的笑了笑,將餅幹放到了女孩的手中,便把頭偏向了一邊。


    感受到對方的體貼,小雯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略略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失落感。


    輕輕的撕開了餅幹的包裝袋,小雯用隨身的手帕將纖細的手指擦拭了兩遍,方才用拇指與食指夾起一塊餅幹,放進了嘴裏慢慢咬碎著,感受著小腹漸漸傳來的熱量,一雙美目不斷的在打量身前這個還不知道名字的男人。


    “楊大少,你看我這體型,每一刻消耗的能量比常人還多出許多,你看能不能”龐胖子湊到楊帆跟前,一臉討好的說道。


    楊帆倒是偏過頭看了對方好一會,才說道:“你應該減肥了。”在現在的這個環境裏,想要減肥其實是一個很容易的事情。


    “恩,但是現在”


    “沒了。”楊帆十分幹脆的堵住對方的嘴巴。


    “那你剛才?”


    楊帆神情不變的說道:“騙她的。”


    “……”


    龐胖子十分無語的搖了搖頭,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


    “給。”


    一個清脆的聲音從身後響起,胖子有些迷惑的轉過身來,卻見到一張白嫩的手掌中放著半包剛拆開的餅幹,還有那張顯得有些急促不安的嬌俏臉蛋,“不好意思,我我真的有些餓了”女孩子的心思還是比較細膩的,縱然沒有聽清前麵的二人在說些什麽,但還是通過胖子的表情看出了些什麽,在腹中稍微感覺好受點後,便強忍著一氣全吞下去的**,把這剩下的半包餅幹又封好拿了出來。


    龐胖子此時卻顯得十分的大度,怎麽說他也是一個爺們,怎麽會和這樣一個女孩爭搶這點食物,稍微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肚皮,“憑胖哥這身體,就算一個星期不吃東西都扛得住,更別說早上還吃過東西,這餅幹是那位給你的,我還想多活兩年了,可不敢要,放心的吃吧,都到城裏麵了,還怕我們餓著不成嘛。”


    小雯聽完後,顯得有些手足無措,雙手伸在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正鼓起勇氣準備出聲時,楊帆卻突然動了起來,“走吧,午餐就在這裏解決。”


    這裏曾是省城較為有名的美食一條街,雖然規模肯定比不上一些星級飯館或者酒店,但卻帶著獨特的地方風味,而且實在,頗為符合許多年輕人的口味,不過到了這時候,還能開門營業的卻是沒幾家,有食物誰不是留著自家吃。


    楊帆挑選的就是一家為數不多還在營業的飯館,看門口的牌匾貌似還有些年頭了。


    龐胖子卻是有些狐疑的看了楊帆一眼,他十分確定後者是在蟲潮爆發後第一次來省城,根本就沒有這裏的貨幣,難道是想吃霸王餐?


    如果楊帆能聽到胖子此刻的想法的話,絕對會產生一腦門子的黑線,他會是那種人嗎。


    雖然他確實沒有這裏的信用點,但他身上的硬通貨卻是不少,就不信還付不起一頓飯錢。


    飯館裏顯得冷冷清清的,擺放的整整齊齊的五六張桌子上卻沒有一個食客,隻有一個穿著樸素的中年老板娘坐在那裏,半個神奇趴在了桌子上,用手撐著的腦袋搖啊搖的,給人的感覺就是隨時都可能落下來,撞在桌麵上。


    “咚咚。”


    龐胖子十分不厚道的在臨旁的桌子上敲了兩下,看著悠然醒轉的老板娘睡眼蒙蒙的望著他。


    “喲,來客人了。”老板娘當機的大腦終於恢複了運轉,十分熱情的招唿道:“老馬,快出來,來客人了,看看客人想吃些啥?”


    “唉,現在這年頭,能做的菜不多,幾位還請包涵一二。”


    老板娘在說這話的時候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不久,一陣瑣碎的步子聲傳來,就看到一個穿著圍裙的中年大叔走了過來,手上還拿著一份手抄的菜譜。


    以前印製的菜譜已不能不用了,上麵得菜絕大多數都做不出了,想到這,老板娘就挺鬧心的,都怪那群該死的蟲子。


    “一樣來一碟吧。”看著那麽大的一張白紙上隻有稀稀落落的五六道菜肴的名字,楊帆也不看全,索性就都叫上了一份,如果條件允許的話,他絕不會在生活上對自己太過苛刻。


    三個人吃五六道菜,而且其中還有一個大胖子,一點都不多。


    老板娘聽到這話,顯得十分的高興,隻是沒多久,眉目中又聚起了一朵陰雲,不住的打量著楊帆等人,麵上卻是一副不好開口的樣子。


    “怎麽,怕我們付不起錢?這樣做生意可是要不得滴。”龐胖子心說這頓霸王餐怕是吃定了,但在氣勢上決不能弱了去,讓對方看出破綻,是以語氣非常的鎮定,又把當初做官的派頭耍了出來。


    “不是,怎麽會。”老板娘是做這一行的,眼力自是必不可少,感覺眼前的這個大胖子確實有點料,至少曾經混的還不錯,應該不像是會賴賬的樣子,正要張口吩咐大廚去做菜的時候,隨即想起了不久前隔壁的一家同行店裏發生的事,猶豫了半響還是說道:“以前的貨幣都不能用了,不知幾位打算用什麽結賬啊。”


    龐胖子心道完了,剛才他正做著吃晚飯,裝作不懂這裏的規矩,用舊幣來付賬的打算,不想自知這事隻有他才能接招,逼不得已隻好硬撐著說道:“你想要用什麽結賬?”


    “最好自然是用信用點,如果沒有的話,黃金勉強也能用,但這貨政府給出的兌換價可不高,而且很不穩定,攜帶也不是很方便,咱們這裏一般很少收,再者嘛,我們這裏是食品生意的,用一些食物材料來抵賬,也不是不行。”說到這,老板娘有些狐疑的在三人的臉上掃過,臉上還是保持著一副笑臉說道:“說了這麽多,各位還沒說用什麽付賬呢?”


    龐胖子暗自摸了摸口袋裏好不容易存下來的小黃魚,咬著牙正要掏出來,卻發現身旁的小雯突然站了起來,有些緊張的說道:“馬大姐,他們是我的朋友,能不能”


    老板娘先是有些迷惑的望了小雯一眼,接著又仔細打量起來,半響,才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你是小雯,我家小剛的同校同學,以前經常來光顧我們店的,前些日子,小剛還在我麵前說你已經呸,謝天謝地,能活下來就好了。”


    到了這裏,老板娘要是再不明白是怎麽迴事,這些年也就白混了,鄙視的看了看在座的其他兩個男人,特別是那個胖子,明明沒錢還在那裏裝大拿,若不是她機警,這幾天的生意又是白做了,旁邊的那個小白臉也不是什麽好人,跟這樣的人做朋友,老板娘有些擔憂的看著小雯,這麽好得一個姑娘,可不能讓她跟著學壞了。


    龐胖子的臉皮厚的跟城牆有的一比,對於老板娘鄙視的目光,顯得安然若素,十分淡定的左顧右盼,似乎是在研究店裏的裝修風格,心裏卻是十分的高興,看樣子這一頓飯是不用花錢了。


    “老馬,把菜單撤下去吧,隨意做兩個小菜,就當給小雯接風洗塵,慶祝大難瞧我這張嘴,不說了。”老板娘走到小雯的身邊坐下來,對著胖子和楊帆再也沒有剛才的客氣。


    “小雯,阿姨這可都是看在你的麵子上啊,阿姨跟你說,這交朋友啊”


    眼見著老板娘嘴裏要說出一些不中聽的話,小雯急急的說道:“謝謝馬大姐了。”


    雖然有些不滿對方打斷自己的話,但老板娘顯然十分喜歡眼前這個女孩,愈看愈是喜歡,如果能把她和自家的小剛撮合到一起,那可就太好了。


    若是放在以前,老板娘就算再喜歡眼前的姑娘,也不會作這樣的想法,自家兒子那放倒人堆裏都找不出來的模樣怎麽配得上這麽好得姑娘,但今天就不一樣了,先不說小剛現在有著一份正式的工作,隻要再攢點信用點,全家就都能搬到中心區域去了,就說對方一個孤零零的女孩,在這裏舉目無親,想要在這個世道上活下去是很艱難的,以前那些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女淪落風塵的事,她難道見得還少了,這般看來,對方倒是有些我家小剛了。


    老板娘心中轉的這些心思小雯自然不知道,隻覺得前者太熱情了,並不斷的打聽自己的情況,在聽到她與男友分手的事後,喜字更是擺在了臉上,若是小雯再猜不透對方打著什麽主意,那可就有些太侮辱她的智商了。


    “馬大姐,我”


    “叫阿姨就好了,我家的小剛啊”老板娘談性正濃,恰好發現身旁的大廚還沒有動身,“老馬,還不快去做菜,兒子的事我來操心就好了。”


    這裏倒是一家夫妻店,男的掌勺,女的則負責收賬、迎客,夫妻兩人都姓馬,性格卻大不相同。老板娘能說會道,精於計算,馬老板性格則有些木訥,但做菜很有一手,所以這些年來生意做得很是興旺。


    二人對於膝下獨子的人生大事都很關心,以前就隱約聽到兒子說起喜歡眼前這個女孩,卻根本沒膽子去追,現在既然碰上了,由不得二老不動一些心思。


    可憐天下父母心。


    “來了,這道麻婆豆腐,還有這道清炒豆芽,都是老馬的拿手菜,小雯,你先嚐嚐?看看味道怎麽樣。”等菜上了之後,老板娘十分熱情的招待著小雯,至於其他二人則直接無視了。


    “老板,我叫的菜呢,怎麽還沒上?”楊帆皺了皺眉頭,不溫不火的說道。


    老板娘當年也是個潑辣的性格,隻是隨著年齡日大,還有生意上的熏陶,這些年已經改變了許多,但聽到這不知好歹的聲音,還是有種發火的衝動。


    “你有錢嗎,看在小雯的麵子上,這頓飯免費招待。”老板娘不爽的朝楊帆投去一道厭惡的眼神,像旁邊的那位大胖子不就行了,有的吃還想挑剔個啥?


    那副嘴臉就像明擺著再說,你算個啥,還在那裏充大蒜?


    楊帆卻依然沒有動怒,倒不是他的涵養好到別人指在他臉上罵他都不還口的地步,而是這種人根本就不值得他生氣。


    “信用點,我確實沒有,黃金,也沒有,至於食物,你看我兩手空空,自然也是沒有,但是這個呢,抵你一頓飯錢總沒問題吧。”


    楊帆把一顆黑溜溜的物體往桌子上一放,頓時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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