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西卡在笑。


    慕容清顏也笑了。


    傑西卡有些困惑,她不明白慕容清顏有什麽理由笑。


    一記重擊就在此時幹脆、淩厲地擊打在她的頸項處,毫無防備的傑西卡一聲不吭倒在了地上。


    這是毫不留情的一擊。


    慕容清顏還在笑,隻是笑容有些尷尬。


    “沒想到是你。”


    “不是我。”桑榆蹲下身子,將傑西卡的雙手牢牢銬住,“是秋彥,是她讓我緊緊盯住她的,我也是到了這一刻才明白發生了什麽。”


    慕容清顏的笑容完全消失,慢慢低下頭。


    “我很佩服你。”


    桑榆來到慕容清顏身前,柔聲說道。


    然而除了這句話,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沉默似乎注定了在兩人間持續,也不知過了多久,慕容清顏忽然笑了笑,抬起頭。


    “他一定什麽都安排好了,是嗎?”


    “是。”


    “我能幹什麽?”慕容清顏問道。


    “一件最重要的事。”桑榆也笑了笑,隻是怎麽看都覺得有些勉強,“他說,這件事隻有你能做。”


    慕容清顏雙眼中閃過一抹亮光。


    “告訴我。”


    ……


    烏爺倒下了。


    秋彥卻覺得一點也不輕鬆。


    甚至相信假如烏爺能夠年輕十歲,現在倒下的或許就是他。


    看著烏爺眼眸中逐漸黯淡的光芒,秋彥輕輕歎了口氣,再次按下電梯按鈕,門打開了,他毫不遲疑地跨入其中。


    電梯在四十三層樓停下。


    走出電梯的一刹那,秋彥心中忽然躍現奇怪的感覺。


    一個半低頭的客房服務員等到秋彥走出電梯後慢慢走進電梯,秋彥忽然就往後走了兩步,重新進入電梯。


    電梯門關上,那個服務員的頭低的更低。


    “巴頌。”


    秋彥輕輕地說道,用的是麥卡國語。


    客房服務員駭然抬頭,不過很快眼眸中就露出兇光。


    秋彥的速度更快,根本容不得巴頌反應,一記彈腿就踢在了巴頌的左腿膝蓋上,電梯中響起了一聲清脆的骨折聲。


    巴頌一聲慘叫。


    秋彥沒有停手,緊接著就是一記重拳將他擊倒。


    此刻的他,比一個殺手更冷。


    ……


    周圍是熱鬧的。


    安在天緩步在人群中不斷和相識的或是不相識的上層人物打著招唿,在他眼中這些人沒什麽兩樣,都是死人。


    將會死在他精心布置下的死人。


    或許會留下這麽幾個不上不下的人物,作用當然是洗脫自己的嫌疑。


    不過就算警方懷疑到他那又怎樣,秋彥、慕容清顏等人死後,還有什麽人拿他有辦法。


    到時候整個青市還不任憑他來掌控。


    然而在即將成功到來時,一種很不好的感覺也在隱隱泛起。


    安在天總覺得少了些什麽。


    會是什麽?


    他轉目在人群中尋找,眉頭慢慢蹙起。


    沒有蘇昌,沒有師家的任何人。


    會是這個原因?


    安在天覺得不像,縱然青市所謂的四大家都沒來,對整個計劃來說也沒太大的影響,那些死去的金融界大佬足夠讓他獲得巨大的利益。


    憑借此得到的利益,以後四大家又算什麽。


    那又會是怎樣的原因?


    “下麵我們歡迎青年才俊,本年度十大傑出青年候選人之一的安在天,安先生為我們說幾句。”


    隨著衣冠楚楚的主持人熱情洋溢的聲音,大廳中所有人的視線都投注到了安在天的身上。


    他輕輕舒展開眉頭,臉龐上洋溢出那種溫和的笑容,慢慢向臨時搭起的那個小高台上走去,那個熟悉的身影驟然間閃現在眼角的餘光中。


    笑容就此在安在天的臉龐上僵硬。


    他來了?


    秋彥帶著微笑來了?


    他怎麽可能有這個閑暇來這裏?


    難道那道難題已經被他破了?他是怎麽破的?慕容清顏被救出來了?他是怎麽查到她在哪個房間的?


    這麽多的問號事實上疑問卻隻是一個。


    秋彥是怎麽做到的。


    小高台的台階就在腳前,安在天遲疑了片刻才踏上了台階。


    一格,兩格……


    話筒遞到了他的手上,安在天繃著僵硬的笑容看向台下,不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秋彥的身上。


    秋彥也在看著他,隨後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


    一,二,三……


    安在天讀懂了秋彥的口型。


    為什麽要數字?


    難道……


    答案很快就由秋彥的一個手勢給出。


    秋彥的右手呈剪刀狀剪下。


    “喀嚓”


    安在天的耳中竟然聽到了這聲無聲卻無比形象的聲音,他明白布置下最有利的一環已經被破解,而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無疑。


    那個更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是慕容清顏。


    ——完了!


    這個覺悟反而讓安在天完全平靜下來。


    發言依然是簡短有力,不過卻是空洞的,空洞的讓安在天自己都覺得有失水準,不過已經不重要了。


    ……


    秋彥和安在天並排而站。


    “遊戲看來是結束了。”安在天輕輕地笑,“就連她都不知道我是誰,我很奇怪為什麽你這麽肯定是我。”


    “因為你的名字。”秋彥輕輕地說道。


    “我的名字?”安在天真的很驚訝,更想不透其中的關聯。


    “對。”秋彥點頭,“當居士告訴我你是飛翔在天上的龍後,我就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此處,而你的名字恰好是在天……”


    “或許從你出生的那一刻,就認為一定是翱翔在天上的龍,不,是俯視整個天下的龍。”


    安在天想了想,忽然哈哈大笑。


    “有意思,雖然我知道你一定是胡說八道,不過還是很感謝你對我名字的闡釋,被你這麽一說,我更認為和別人的不一樣……”


    “說吧,到底是從哪一天開始的。”


    “你沒有死的那一天。”秋彥沉聲說道。


    遊輪上,該死的安在天因為秋彥的到來沒有死,不過這個巧合在有證據的推敲下,終究會讓人生疑。


    “從那天以後你就開始調查我了?”


    “不,是溫雁依。”


    安在天一怔。


    “溫雁依?她早就死了。”


    “死了不等於沒有留下蛛絲馬跡,隻要你有心也肯付出不間斷的努力總會找到線索,然後線頭就會越來越多,最後將所有的線頭理起來……”


    “這條線也就變得清晰了。”


    安在天恍然,隨即很不忿地說道:“我很不服氣。”


    “因為贏的人應該是你?”秋彥輕輕一笑,問道。


    “當然,不是嗎!”安在天挺了挺胸膛,“這裏有太多的人本來就不應該活著,而所謂的次序也隻是阻擾真正本該得到這一切人的無聊規則……”


    “所以真正的規則本來就該是我來製定。”


    秋彥的神情變得肅然,沉默了片刻後歎了口氣。


    “這個問題不該是你我討論的問題。”


    “哦?那我們該討論什麽。”安在天的眼眸中流露出一抹不屑,“我還以為你和別人不一樣,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秋彥輕輕一笑。


    “就討論一下為什麽你是輸家。”


    安在天輕哼一聲,“你說。”


    “我知道抓不住你。”秋彥又歎了口氣說道。


    “為什麽?”


    “因為從一開始你就做好的逃避的準備。”秋彥明亮的眼眸中閃過一抹黯然,“不成功就是死,所以現在的你已經服下了毒藥……”


    “就算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的毒藥。”


    安在天笑了,“那又怎樣。”


    “那就說明了你自己都很清楚在做什麽,在做一件根本不可能成功的事,犯罪,所以從一開始你就已經準備好了失敗……”


    “不接受本該得到的懲罰,用死亡來逃避證明了失敗必然是你。”


    安在天的神情忽然變得很古怪。


    既欣賞又不服。


    “或許你說的對,不過有件事你一定弄錯了。”


    “什麽事?”秋彥一怔。


    安在天慢慢轉頭看向秋彥,他眼眸中的光芒正在逐漸黯淡,臉上的肌肉很是吃力地扯了扯,以至於在燈光下神情顯得很是詭異。


    “我死隻是因為知道有人會找到你為我報仇。”


    秋彥嚴肅而沉默地望著他。


    這一刹那,他看懂了安在天說的隻是一句實話。


    “那我一定等著。”


    深沉的話語聲中透露出秋彥永不會退縮的決心,安在天眼眸中爆發出一道驚人的光芒,隨即徹底黯淡。


    ……


    整個肅清行動已經結束。


    安在天布置下的殺手一個個被找到清除,行動始終處於不為外人感覺中進行,以至於誰都不知道青市麵臨的危機出現和結束。


    秋彥走出西頓賓館的時候,已是黃昏。


    籠罩在青市的那層水霧早就消失。


    不過遠處正癡癡望著他的嬌俏身影眼眸中,卻好像籠罩著一層水汽,那層水汽就像霧一般迷離,或許這是來自於她心中最深處的迷惑。


    秋彥覺得雙腿猶如灌鉛,怎麽也邁不出去。


    “秋彥。”


    背後傳來那熟悉而終究變得陌生的唿喊聲,他艱難地轉過頭去,在黃昏的餘暉中看向那清麗的身影。


    一瞬間,什麽話都說不出口。


    “她在等你。”


    慕容清顏走到他的身前,輕輕地說道。


    秋彥沉默著,不知道說什麽。


    “特勤組的人終究隻能適應一個人,五年了,什麽都變了,包括我對你的情感,隻是這不是不愛。”她向另一個方向走去,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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